李海孌

有時候，我會靜靜的坐在陽臺等待初升的太陽，只是想找尋一種感覺，那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自然而然的親近過去；端起剛沖好的咖啡，細細抿上一口，苦澀中總會稍帶那么一絲細膩的甜，于是嘴角也會不自覺上揚。起身拿起反扣在桌子上的書，我輕聲念了出來：“我看見灰塵飄飛，從陽光光束中看見的灰塵，給我一種時間漫漫恍惚之感。我彷佛又回到32歲，站在那束陽光前望著游塵飄落，一落便已這些年，32歲，一些事在前面等著我?！?/p>

冉冉升起的太陽已經變成了通紅的圓球，懸掛在東山頂上，那種靜謐的安靜和意境，讓我迷戀。想拿出相機記錄這一刻，轉念一想，這幾十年我已經用相機記錄了太多，唯一丟失的是那時的身臨其境。于是，我拿起筆在筆記本上簡簡單單的寫上了一句話：靜候年華—向晚，一世不可迷離。我笑了，笑一種豁達、笑一種割舍、笑一種無奈。

世間事就是這樣，身臨其境時，仿佛置身于暗夜，四周漆黑，茫然無措。只有無奈地靜候時光流失，直至最后方才會豁然頓悟。

正當我沉浸于這些精靈般的文字中，神思游離方外之際，清風靜悄悄地推門而入，看到我在陽臺，便輕輕地來到我的跟前，很帥氣、很調皮地輕輕“嗨”了一聲，看到我的杯子里咖啡已淺，便主動拿過水壺往里面續(xù)滿了水。我非常愛憐地拉過她的手捂在掌心，這雙手永遠都是這樣冰涼，讓人疼惜。“今天這么早？”“嗯！我拿了我的一些東西給您看，更想聽聽您的故事！”清風的臉上露出了很純真的微笑?！昂⒆樱@段往事深埋于心底太久太久，我視之為此生最大的隱痛，從不曾向人訴說過點滴。我本想它會在我孩子成長的歲月里為他起到一定的啟發(fā)作用，卻不曾想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說與你聽，這應該就是緣分吧?！庇谑牵叶似鸨?，輕輕呷了一口咖啡，徐徐地向我的這位忘年小友揭開了久藏于心底的往事……

第一章 小 站

皚皚白雪覆蓋四野，天空中一輪明月高高懸掛，星星耀眼璀璨。那個小站，還有浮沉于那場大雪中已經走得很遠的往事依然歷歷在目。許多年后，那一個日子和那一場雪，最終成為我記憶深處的一個永恒……

時光要拉回到三十多年前的初冬，一個星期六的晚上七點鐘，我迫不及待地扒完最后一口飯，便急急向外沖去，懷著忐忑的心情疾步來到小火車站，遠遠地看到了一個黑影在站臺上晃動著，心像被什么抓了一下顫抖著，有那么片刻的窒息，腳步也有些亂。臨近了，我反倒遲疑著，停了下來。雖是夜晚，憑直覺他還是猜到是我，便快步向我走過來，幸虧有夜色的掩飾，否則，我尷尬的神情一定會暴露無疑。他在我的面前站住。有月亮，朦朧的月色讓我們彼此都免去了很多的羞澀與不自然。

那年初夏，在教學樓中的一次偶遇，使我相信了這世間真有一見鐘情的神話。記得很清晰，當時我上樓，蕭文下樓，一眼對視，不超過半秒，卻“秒殺”了我前生與今世的所有情懷。從此后，真有天崩地裂之感，也明白了茶飯不思，食飯無味是什么感覺。每天心心念念里反復咀嚼著那短暫對視的一雙明眸，不大不美，卻清澈溫暖。他下樓時的那份無羈和灑脫，那青春逼人的帥氣，我無法忘卻。愛，就這樣不經意地闖入了少女的心田，一點都沒有和我商量，居然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

今夜，在這個小站上，我現在終于可以面對面，近距離地站在他面前。

他：“你來了？”

我：“嗯，讓你久等了。”

他：“怕遲到，就早點來了?！?/p>

我：“不好意思，我來晚了?！?/p>

他：“沒有關系的！”

我：“我……”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很溫柔地拉起了我的手：“你的手很涼？”

說罷，順手把我的手握在了他的大手內，很溫暖。我的心里充滿幸福和甜蜜。就這樣，他牽著我的手，我們在站臺上徐徐漫步。那天我們說了很多屬于我和他之間的情話，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明白愛人之間原來是這樣美好。四周很靜，山巒含情，群星含笑。警衛(wèi)團的喇叭里傳來了周峰的歌《與我同行》： 你是行路人， 我也是行路人，一條漫長的路，兩顆赤誠的心，只有行路人，最理解行路人，腳下的路越長，心中的愛越深。太陽是你的歌，月亮是我的情，只有行路人，最信任行路人，腳下的路越險，心中的情越深，我們從夜從夜走到了晨，我們從冬從冬走到了春，有你與我同行， 再累也心甘……”

第二章 小 路

那晚走過的那條小路也已經定格在記憶里，誰說的，愛會隨著流年的逝去而暗淡無輝？

那晚，也是月朗風輕的夜，我與蕭文攜手踏上那條小路，也是白雪覆蓋著原野，踩著腳下咯吱咯吱響的積雪，別樣的浪漫氣息，在靜謐的四周彌散開來，很濃很濃……

蕭文讓我感覺很溫暖，他健談，言語風趣幽默，舉手投足都很灑脫，望著他那滿含著微笑的臉，很親，很愿意靠近他。

他牽著我的手，傳遞過來的是溫暖和深情，我們邊走邊聊，愛和被愛著是如此美好，令人心醉。頓時，我心滋生出“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強烈念頭。此生攜此人之手足矣，夫復何求！

“燕兒！”

“嗯?！?/p>

望著天上那輪皎潔的圓月，我倆幾乎同時說出：“今晚的月亮真美！”說完相視而笑，他緊緊擁我入懷。那晚，他再次唱起了《與我同行》：“腳下的路越長，心中的愛越真……”

幸福就這樣被定格在這條路上，歲月無情老去，那情、那景、那人、那月都被定格在那一瞬間。那晚走過的那條小路也已經定格在記憶里，誰說的，愛會隨著流年的逝去而暗淡無輝？

那往事已經走得很遠很遠，遠的令我神思游離，遠的已經抓不住任何一點痕跡，嗅不到一絲當年的味道，只剩下記憶中大雪那耀眼的白。而每年的這個冬夜我都會不自覺的想起，都會在心底無言地紀念這些純真的記憶里的美好。這種感覺由最初的苦，逐漸趨于平淡，過程漫長而煎熬。頓悟時，已是鬢發(fā)花白，容顏老去。

第三章 群山含情

那個冬天，雪下的特別多，整個冬天，幾乎沒有看到過裸露的土地，四周的山和草原一直被潔白覆蓋著，銀白色的世界，閃耀著寒冷而美麗的光。

愛的花朵就這樣綻放在寒冷的季節(jié)里，呈現出了異常美麗的色彩。

白天要上學，不敢分心，只有周六的晚上兩人才能見面，積累了一周的想念也只有這時才可以相互傾訴。那份甜蜜充盈著兩顆心，喜歡他擁我入懷的感覺，溫暖而幸福。喜歡他十指緊扣，握我手的感覺，踏實、安全。喜歡他雙目含情凝視我臉的那份驚喜，那一刻，覺得這世間的幸福只屬于我一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接觸越來越頻繁，了解越來越深，他的善良、溫柔與體貼，令我著迷。其實喜歡一個人真的毫無理由，喜歡就是喜歡，不管他是否優(yōu)秀，是否是個學習尖子，是否是個好學生，這些都會隨著你的喜歡而顯得微不足道。很多時候，哪怕是能夠在人群中看一眼他的背影都很滿足，可以獨自歡喜很久。曾經刻骨的思念與牽掛，我獨自品嘗了兩年之久，擁有后，自然異常珍惜。喜歡他注視我時目光中的溫柔，脈脈深情，激蕩心魄；我忘情流連在那些溫暖的瞬間，一遍又一遍地回味著。暗許，此生意屬于他，便再也無法躍出他眼中的柔情。

當“我愛你！”這三個字從他口中深情吐出，傳入我的耳膜時，我一臉的緋紅令他很愜意和享受。他很開心地擁抱我：“我是最幸福的人，有最可愛的女孩守在我身邊！”此時，草原含黛，群山含情。幸福地依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聽著他的軟語呢喃，一直到夕陽西下。

第四章 踏遍青山

那天，我們的心情特別愉快，一直說笑著，他挽著我的手，看著被夕陽拉長的我們的身影，忽然說：“小燕，我要帶你踏遍青山！”

漫長的寒冬終于過去，草原迎來最美的季節(jié)，初夏，各色野花開滿原野：紅的、紫的、粉的、黃的、藍的、白的等等，像繁星撒在一塊綠色大地毯上，絢麗斑斕；勤勞的蜜蜂在花叢中不停地忙碌著，辛苦地飛飛、落落。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時間，有一個周末在放學的人群中他塞到我手里一封信，信箋精美，信瓤是淺粉色的簽，洋洋灑灑、充滿濃情蜜意的文字，讓我沉浸在幸福中。約我午飯后在南邊的山腳下見個面，說有要事。讀著信，我非常開心，放下所有學習任務，什么你的數理化，什么你的考大學，統(tǒng)統(tǒng)被我丟到爪哇國去。

在南山腳下的一個小山坡上，我看到蕭文等待的身影。遠遠望去，他略顯單薄的背高而挺拔，很帥。一種特別的幸福感油然涌上心頭，他也看到我，飛奔著向我跑過來。氣喘吁吁地：“丫頭，終于看見你了！”我的鼻翼酸酸：“我也是?！笨吹轿业谋砬椋琶θ崧暤睾逯遥骸笆俏也缓?，不哭不哭！”。那一刻，心里的感覺太美妙，文字顯得太疲乏，無力表達出那種情感的萬一。彼此執(zhí)手相望了很久，才相視而笑，很傻，卻很可愛。我問：“什么急事啊，在那么多人面前給我信，多難為情?！薄跋胍娔?，這事不重要嗎？”我傻傻的看了他半天，心里真的很甜。在昨天之前，我還在懷疑他會不會像我想他一樣地想我呢？看到我的表情，他非要追問我在想什么？我笑著說：“沒有什么??！”“騙誰啊，你的表情出賣了你，你在想事情，不許騙我！”我說出了之前的疑惑，他溫柔地拉我入懷，狠狠地抱了抱?！吧笛绢^！ “我們爬山去吧，山那邊特別美，我以前去過?！蔽翼槒牡厝嗡业氖?，兩人慢慢地邊走邊訴說著近一個多月來彼此的思念和遇到的一些趣事。平時覺得很高的山此刻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不愛登山的我，今天居然感覺山太低了點，兩座山頭，不知不覺就上到了頂。蕭文看著我笑著說：“因為今天站在你身邊的人不同了啊?！毕胂脒€真是，我們兩人在山頂坐下，山那邊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風景真的很美。宛如一條巨大的綠色毯子一直鋪到了天際，天上的白云被巧手的裁縫剪裁成了各種花兒，美麗地襯托著這片茫茫無際的綠毯，成群的牛羊在愜意地享受著大自然慷慨的饋贈，悠閑地嚼食著豐茂的牧草，看那神態(tài)，似欣賞，似回味？帳篷前的牧人，忙碌完手中的活計，也會偶爾抬頭看天，太陽掛在天邊幸福地微笑著。六月的清風中送來淡淡綠草的清香，草原特有的味道沁入肺腑，我們深深陶醉于此美景中。

“謝謝你帶我來到這么美的地方?！薄耙郧皼]有到過這里？”“沒有，我很少出家門?！薄爸恢涝诩依飳W習啊?！薄皼]有，只是不喜歡出門而已。”“我可不一樣，這些山都被我跑遍了?！薄澳闶悄泻⒆?，我是女孩子，天天往外跑，我媽媽還不得天天跟著后面嘮叨??！”他指著對面的那座山，說：“你看到那座山了嗎？那是臥佛山，我小時候就去那里玩過，記得那天我和一幫小朋友，步行到那里登山，穿的是媽媽剛給我買的一雙新鞋子，爬山時不小心弄丟了一只，光著一只腳回家，晚上還被媽媽狠狠地抽了一頓。”“呵呵，你小的時候就那么調皮嗎？”“現在也挺讓我媽費事的。”“知道就好?！薄澳阏f你這么乖的女孩怎么會看上我呢？”“你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多善良、多體貼嗎？”他突然不說話，怔怔的看著我：“你真的很特別，我很幸運遇到你。我愛你，燕兒。”蕭文深情低身俯向我的耳旁：“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我尷尬卻很喜歡他此時的樣子，說：“沒有！”“那是，這話必須由我來說，別人沒有資格，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對你說這樣的話。”“你臭美！”我故意繃著臉，其實心里特別甜。他擁我入懷，溫柔的抱著我。依偎在他的胸前，我清晰聽到他的心跳，心里也涌起了異樣的柔情。我虔誠祈愿此刻能夠永久駐足，為我，為天下的有情人。

那天，我們的心情特別愉快，一直說笑著，他挽著我的手，看著被夕陽拉長的我們的身影，忽然說：“小燕，我要帶你踏遍青山！”

第五章 那年那事

那些年，那些事，留給我們這一群人的不只是一段記憶那么簡單，因為，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最華麗的晨光。

那段歲月，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那年華，那記憶，那往事，至今鐫刻于我心深處……

那個歲月里的我們十幾個人，性情相投，那一段時光里，我們幾乎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無論好事壞事都擰在一起，成為校園內外最別致的一道風景，走路都是屬螃蟹的。

那個年代，沒有電話、沒有互聯(lián)網、沒有微博、沒有微信，寫信是我們那個年代最為盛行的聯(lián)系方式之一，我們利用星期天和課間操的時間游走在郵局和學校之間。與遠方的朋友、同學和親人的聯(lián)系方式只能靠書信往來，一封信寄出后，心就隨著信封遠游了，這期間的牽掛、思念全都顯得那樣溫馨和幸福。猜測著收信人讀到自己充滿關懷的字里行間時的喜悅和激動。信是那個時代的天使，半個月甚至一個月的盼望和等待是那么的充實，那么的讓人興奮和期待，直到有一天從郵遞員和傳達室老頭的手里接過期盼已久的回信時，那份喜悅，那份激動與溫暖，會在心頭縈繞許久、許久，顫抖著手，拿出信瓤，一遍、一遍、再一遍；一句、一句、再一句；一詞，一詞、再一詞，反復讀，反復回味，反復享受著一封信帶來的喜悅和美好。處在那個年代的我們，簡單而快樂，沒有現在的孩子那么大的學習壓力，我們的業(yè)余時間豐富而快樂。我們開心的聚會，出游，玩耍。在沒有任何聯(lián)絡工具的年代，腿就是我們最好的交通工具，自行車對于我們來說都屬奢侈品。為一次聚會，我們會從第一個同學家里，挨個跑，直到把所有的人都聚齊為止?，F在想來真的是太不可思議。如今的孩子是絕對無法想象到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和事的。

那些年，那些事，留給我們這一群人的不只是一段記憶那么簡單，因為，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最華麗的晨光。那年的盛夏，我們結伴騎車到處游玩，去水庫、逛河灘、爬山等，經常聚會，每次都要玩到夕陽西下，才會戀戀不舍地回家。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去青海湖游玩，于是，刀子、山子、羊羔、蕭文、辛旻、柳邕、潔燕、雪燕、玉燕、章虹我們十人一大早就浩浩蕩蕩地向湖邊出發(fā)。一行人，只有我不會騎自行車，無論到哪，我永遠是坐車的那一個，一路上坡，蕭文堅持不懈地努力踩蹬自行車，我伸出手臂抱緊他的腰，他很幸福地回頭看了看我，腳下踩得更賣力。走到中途，天下起了大雨，返回已不可能，只有冒雨前往。到達湖邊時，衣服已基本濕透，很冷，凍的我們直打哆嗦。我們一群人躲進一座廢棄了的軍營內，但依然擋不住寒冷的侵襲。高原的盛夏，遇到下雨就會非常冷，不一會兒就又會艷陽烈烈，不但不再寒冷，而且還會曬得你無處躲藏。說話間，天氣轉晴，我們高興地沖到太陽下，把濕衣攤在沙灘上，大家便開始在沙灘上撒歡，歡跳，嬉鬧起來。我們帶了豐富的食物，鋪開塑料布，把西瓜，黃瓜，蘋果、啤酒和汽水，還有從各自家里帶來的大餅、饅頭、包子、和涼菜等等，擺了玲瑯滿目的一大片。眾人圍坐一圈，一邊吃邊劃拳行酒令。說一些愉快的軼事和玩笑段子。刀子彈吉他，我們大家唱歌：“再過二十年，我們再相會……”時間在我們肆意喧鬧的時候悄然溜走。記得很清楚，我曾在沙灘上寫下了一首絕句：“今朝歡聚在雪原，雨中方顯情意深。嘉母懷抱肆意笑，散后任他天涯邊?！蹦翘欤覀円恢蓖娴教炷坏痛埂?/p>

第六章 那人那情

任何事情往往不會按著自己的意愿去發(fā)展，結果竟是你意想不到的。

我們都是乙區(qū)的孩子，只有秀荷是高三時從外地轉來的，之所以能夠加入我們，是因為她喜歡上了山子。

秀荷的家在省城，因慕名我們學校的教學質量，父母才花了代價把她轉過來，暫時寄住在親戚家里。她的親戚家與我們近鄰，所以我們成為了好朋友。刀子初中時是一班的，那時的一班學生以多而聞名校園。刀子每天橫行在校園內，牛仔夾克衫，敞開懷，穿著掃地的喇叭褲，腳上一雙黑面白底高跟布鞋，爆炸頭像雞窩一樣頂在腦門子上，戴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看人的時候總是斜著眼，一副玩世不恭，不屑一顧的神情。那時，我老遠看到他從對面走過來，總是繞道走，與這樣的男生還是盡量不要碰面的好。處在青春期的當口的學生們，總有浪費不完的精力。每次下課后，所有班里（以一班為主）的那幫“壞”學生都圍在走廊兩側，凡走過的女生均被他們推來桑去的，弄的一些膽小的女生下課不敢出教室，不敢去廁所，畏手畏腳，殊不知，女生們越是這樣，那些男生越是得意，每次得逞之后，都會肆意地沖那女生大吼大叫。所以每次我從他們身旁走過時，總是昂頭挺胸，目不斜視，腳步不亂。其實，內心里還是有些怕，不怕別的，就怕被他們碰一下，傷了我的自尊，但慶幸的是，我每次走過，他們都站立著，不曾碰我一下，這令我很得意，看來，他們也分人，知道哪些女孩可碰，哪些是不可碰的。所以，用我初中時的眼光和處事態(tài)度，是一輩子也不會與刀子做朋友的。

任何事情往往不會按著自己的意愿去發(fā)展，結果竟是你意想不到的。

高二文理科分班，我們幾個都被分到文科班，開始我們也互不搭理。后來，雪燕與刀子相愛，我經常被她拉著充當她們之間的信使，一來二去的，便和刀子熟了。她們鬧別扭，就由我出面調解，浪蕩不羈的刀子卻非常聽我的勸解，每每都能令她們很快和好如初。于是，雪燕對我的信任更上一層樓。高三下學期，我和蕭文走到了一起，便不自覺地就融入他們中間。再后來，我們這一群人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章虹曾經癡迷的追過山子，無奈山子卻無意。再后來山子就與秀荷好。

那年的冬天，經常下雪，我們的生活區(qū)幾乎一直被白色包圍著，氣溫很低，非常寒冷，寒雪沒有融化的機會。而被愛和友情充滿心懷的我們，根本無視這嚴寒，繼續(xù)聚會，友誼在飛速遞增著。十二月初的一個星期天，辛旻邀請我們到他家為他祝賀生日，大家自然欣然赴邀。那天，辛旻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富的晚餐，我們圍坐一桌，邊吃邊聊，嬉鬧玩笑，一直到很晚。從辛旻家里出來，羊羔說不想回家，干脆到我哥哥家里再玩一會兒吧，哥嫂不在家，我給看家，回去也是我一人，不如大伙一起再聊會兒。就這樣，我們連窩一端，全部又到羊羔的哥哥家。白平房離樓房挺遠，我們沒有走大街，而是選擇走樓后的田野，這樣能節(jié)約一半路程。沒有路燈，但被白雪覆蓋的原野依然清晰看見，寒冷被我們的青春熱情驅趕到“爪洼國”去了。路上，蕭文一直與我并肩而行，無語但很甜蜜。在羊羔哥哥家里，我們十幾個人圍著一個電爐子，邊嗑瓜子，邊喝開水，邊開心地閑聊到深夜。幾十年過去，當年每個人說過的話我已記不得，但那情那景卻至今記憶猶新。

這不久之后，秀荷邀請我們到火車站她的家里聚餐。還是我們十幾個，一個不少。于是，選擇了周末，我們再次湊到一起。乘坐火車，因為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交通工具。在約好的時間點集合，誰也沒有遲到，比上學準時百倍。在火車上，我們特別興奮，車廂里全是我們吵鬧的聲音，誰都不肯落后，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的，最后，還是乘務員出面制止，我們才稍微放低了分貝。

火車站離我們的住處很遠，走小路需翻越兩三座山，坐火車繞的更遠些。那個年月，每家每戶都是多子女，家庭條件幾乎一樣，每天父母上班，孩子上學，能夠保證一日三餐吃飽，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外出去玩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誰家也不敢想，我們家是1979年進廠的，直到1986年整整七年間，我從沒有離開過乙區(qū)這片土地。因此，這次出來玩，就相當于遠行級別的旅游，還是免費出行，我們豈能不開心。

火車站南面就是站在乙區(qū)的街道上就能看到的房山（傳說是將軍的帳房）和大屁股山（傳說是將軍山）。冒著寒冷，我們先去爬山，站在山頂，整個縣城的景色一覽無余。白雪皚皚，一片純凈，很美的家園。

爬山歸來，我們開始自己動手做飯，分工合作，女同學洗菜，男同學抬水，架爐子。秀荷說：“我們中午吃拉面！”但強調她不會和面。這是青海人愛吃的飯，我們乙區(qū)的人很少有人會做這飯。但大家立刻響應，起“哄”由我和面。哈，從未做過，今天要放心大膽的做試驗了，成不成功，誰去管他，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于是，我毫不猶豫地擼起袖子，雖然很凍手，我還是勇敢的把手伸進了冰涼的面中，用溫水在盆中攪拌著，刺骨的涼。費了很大力氣才把面揉到了一塊，一邊做一邊問秀荷，總算是把面搟成片，抹上油，捂在盆子里。接下來就是做臊子，還得由我做，剩余的菜由刀子炒。準備就緒，油鍋也開了，但找不到炒菜鏟，我站在鍋前大喊：“鏟子呢？”只聽見刀子高聲應著：“哎，在這呢，干嘛？”我舉著秀荷遞給我的鏟子，揮了揮：“別自作多情，我找這個鏟子呢？”氣的刀子直沖我揮拳頭，逗得其他人都哈哈大笑，那一瞬間我瞥見了蕭文眼中的溫情。鍋開了，大伙一起下面，好家伙，拉面居然比手指還粗，但我們還是吃的有滋有味的。

回歸的時候，我們錯過了全天唯一的一班火車，只好沿著山溝的小路徒步回家。浩浩蕩蕩的，大伙邊走邊說笑，愉快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里回蕩著……

第七章 聚散無情

我陷入劇痛之中，天塌地陷般的痛苦，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面對著現實，我淚流如河也無以挽回，只好灑脫地放手，給他自由。

蕭文被省體校錄取，我替他高興，同時也為自己的前程分外擔憂。

送他上學走的那天，心情也格外沉重，但很無奈，不得不放，那是他一輩子的前程。忍著劇痛，看著他踏上東去的班車，淚水再也無法抑制……

這是我第二次看他絕塵而去，第一次，是高二的時候，他生病，需要到大城市去進行手術治療，還并不知道有我這樣一位女孩在心底里默默的喜歡他。遠遠的，我看著他乘車東去，沒有淚，只有真誠的祝福，愿他早日康復，平安歸來！這一次，是帶著不舍和思念送他走的，時間多奇妙，走著、走著就把人和事改變了，把相思變成熱戀，又把熱戀化為再次的苦情思戀，最后，會變成什么樣，我無法預料。

國慶節(jié)放假，蕭文、刀子、山子、瓊燕、辛旻和銀燕，他們都陸續(xù)從學?；貋?，才分別了一個月，感覺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他們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我的心理也基本調過來，正復習功課準備考工。沒有做干部的命，那就做工人好了。命中有時終須有，命里沒有莫強求。所以很愉快地參與了聚會。其他人依舊，能夠見到蕭文，我滿心的幸福感，那幾位看到我們兩個注視對方時的幸福表情，都流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神情。那年的國慶節(jié)，物資交流會令我們的小縣城也熱鬧非凡，我們一群人一起去逛交流會，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熱鬧，也買一些喜歡的小物件，那個年月的我們，身上是沒有幾個錢的，不像現在的孩子，個個都是土豪。蕭文給我買了一件毛巾衫，粉色和淡黃色搭配，特別漂亮，我緊緊捂在前胸，一直就那樣捂著。我那個樣子和神情，蕭文看了直搖頭：“丫頭，收起來吧，等以后我上班了會給你買更多更好的衣服?！薄班?，一定哦！拉鉤！”他微笑著和我勾了勾小手指。走著走著，我們被人流沖散了，只剩我和蕭文兩人，我倆干脆不再閑逛，幾乎異口同聲：“去河灘！”哈！心有靈犀！

十月的河灘，一片金黃，馬蓮草叢已經泛黃，失去了夏日的青翠，天很藍，云淡風輕，牛羊一群、一群的，在悠閑地啃著已經枯黃了的秋草。哈拉烏蘇河歡快、跳躍著奔向黃河……

我們在河邊一處沒過膝蓋的草叢中坐下，厚厚的草，為我們鋪就了舒適的坐墊，兩個人靜靜地聽水，看云，觀天，很久誰都不愿打破這份和諧中的寧靜。

我把面包揉碎，撒進河里，看著成群的小魚爭著搶食，很開心。看著我開心的樣子，蕭文也加入和我一起喂魚。

“丫頭！”“嗯！”“我覺得你哪里不對！”我趕緊摸摸頭，再摸摸臉：“沒有啊，哪里不對啦？”“嗯，是你的心不對，這么長時間不見，你沒有想我?！薄罢l說的？”“我說的！”他調皮地眨著眼睛看著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弦外音?！皩α?，確實不想！” “壞丫頭！” “我要給你一個驚喜！”說完，從衣袋里拿出了一個信封，很厚，未封口。在我眼前晃了晃：“看這是什么？”我接過來，疑惑地問：“給我的？”他微笑著點頭：“是啊，打開看看?！蔽页槌鲂湃?，厚厚一沓?！罢l寫的？怎么這么厚？”“是我們宿舍的全體舍友每人一段，寫給你的?！薄鞍?？你把我們的事告訴大家了？羞死了！”“羞什么？他們聽了我們的故事都特羨慕?！蔽掖蜷_信，仔細閱讀每一段話，九個人，九段話，每個人都說的很誠懇，有調皮的語氣，有祝福的，有羨慕的……看的我熱淚盈眶，說：“這是誰的主意？這么有創(chuàng)意？”是我的好友王軍帶的頭，他們都為我們的真愛所感動，也為我能夠擁有你這樣柔情似水的女孩而祝福！后來，我去過幾次他們學校，也結識了他們宿舍的全體舍友。

同年年底，我進工廠做了工人，結束了自由自在的中學生活，從此，一切行動都將受到車間制度的制約，不能再隨心所欲地瘋玩。這一年底，我和蕭文的感情第一次出現了危機，這危機一方面來自他的母親，他很孝順，我無法抗衡。另一方面來自他同班的兩個女生，她們同時對他產生了愛慕，攻勢挺猛，他未曾抵住攻擊，對我的感情產生動搖，我陷入劇痛之中，天塌地陷般的痛苦，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面對著現實，我淚流如河也無以挽回，只好灑脫地放手，給他自由。

三月正式上班，面對新環(huán)境，心中實在沒有著落，這里離家很遠，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整天三點一線，按部就班，三班倒，上九天休三天。我不再快樂活潑，不愿出去散步，業(yè)余時間幾乎都扎在書中，每天宿舍的床就是我的天地，下班后，除了吃飯，就是拉上蚊帳，躺在床上看書，看累了就睡。也很少與人交談，同宿舍的人視我為一怪，我自沉浸在我的世界里，書成為我的知己，這樣很好。

“五·一”時，刀子、山子、瓊燕、銀燕和蕭文等一起涌到我的廠里來看我。我沒有想到蕭文會來。為了歡迎我的這幫“死黨”，就把他們帶到縣城的飯店去大吃一頓。大家很久沒在一起這樣聚過了，特別高興，男同學喝酒，劃拳，我們幾個女生一邊吃一邊閑聊。蕭文借著微醉，舉杯走到我跟前，與我碰杯。我問為什么？他尷尬地說對不起。刀子說：“你這樣對待大姐，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的?！蔽也蝗炭吹剿麑擂危醚凵裰浦沟蹲?，隨即端起杯，輕輕與之碰杯，然后一飲而盡，說：“沒什么，不必說這些，開心的喝吧?！贝蟾攀俏覀兊男[引起了街上個別混混的不滿，竟招來了一場打架的禍事，這幾位男生曾經也是打架的行家，但強龍難壓地頭蛇，這里不是我們的地盤，其他人還好，蕭文的頭被打破了，鮮血流了滿臉，當時見狀，我瘋了似的不顧一切地沖到他和那幾個混混之間，毫無畏懼地護著他，那幾個混混大概也被我失去理智的樣子唬住了，退卻了，趁機會我們全都跳到班車上，班車及時啟動，一場禍事就此躲過。其他人直接坐車回學校了，蕭文被送到工廠的醫(yī)務室里包扎傷口。也許是前緣未盡，也許是他被我感動，總之，經過這件事后，他頻頻來信道歉，說盡柔情的話，還經常來看我。身處異地的我，終究還是沒有躲過他的柔情攻擊，答應了繼續(xù)和他交往。他帶我比以前更加親密和溫柔。我又恢復往日的歡樂，也更加珍惜這失而復得的情。

第八章 杏花深處

通過這次情感裂變，我明白能夠再次聚首是我的幸運，至于能夠相守多久，是未知，我不敢奢求享受到永久。或許就在這次看花之后，或許再久一些？

那年春天，正值春暖花開時節(jié)，他帶我去他們學校后面的山上看杏花。那天，陽光普照大地，天空藍的令人心曠神怡，我倆順著西北方的山路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他一直不停地說話，做一些搞笑的怪動作逗我開心：“燕，你今天穿的這件衣服特別好看，把你襯得就像一朵艷麗的杏花！”“嘴上抹蜜了嗎？甜死人不償命！”“是真的，你真的很美?！蔽抑溃覠o法逃脫他眸中的柔情，即便說的是假的我也深信不疑：“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薄澳闶莻€好女孩，是我對不起你，鬼迷了心竅。失去你的那段日子里，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你找回來，永遠不再丟失。答應我，別離開我，行嗎？”我的心里很難過，我知道我會原諒他，因為我愛他。我特別想獨自擁有他，但這不可能，他太有女孩緣，我自知沒有能力獨守住他?！把啵屛冶潮衬惆?，我特別想背你走一程?！蔽翼槒牡嘏郎纤谋?，假以時日，這背一定會很寬厚，很安全，現在還有些單薄，還不夠安全。我含著淚，緊緊地用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緊緊貼著他的背，認真仔細聽著他溫存的呢喃：“燕，我以后常這樣背你，不讓你走太多的辛苦路，讓你成為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孩。燕，等我一畢業(yè)就娶你，你愿意嫁給我嗎？”我含著淚，在他耳旁答應著：“愿意，做夢都愿意??！”杏花芬芳燦爛地開滿山坡，枝頭春意喧鬧，仿佛也在沖我們微笑，送我們祝福似的。

他累了，放我下來，我們在杏花深處席地而坐，他變魔術似的，從口袋里拿出了幾樣小吃：杏脯、魚皮花生和巧克力。“啊，你會變魔術嗎？都是我的最喜歡的！”那個年代，這已經是很奢侈的幾樣小吃了，我很感動，含笑依偎著他，邊吃邊賞杏花。

望著這滿樹的杏花，枝頭的花兒在春風里俏展麗姿，嬌媚驚俗，花香撲鼻，宛如少女嬌羞顧盼的麗顏。蜜蜂與彩蝶，好似小精靈一般不停地在花叢中上下翻飛，顧了這一朵又顧不上那一朵，真恨不得自身長有千萬根刺針，能瞬間就把萬花采遍。

在春風的輕撫下，杏花彌漫成了一片海。在高原的陽光下盛開得如火如荼，瑰麗妖嬈，燦若明霞。

我也沉醉在這繁花深處……

第九章 生 日

今天，又是他的生日，這個日子，讓我從青春記掛到了中年、甚至暮年，每年的記起、紀念、懷念、牽掛已成為我一個人的事，與他毫無關系，那個與我相愛，給我青春年華里最美情感的人早已隨著歲月和流年的逝去，與之一起被淹沒，無處尋覓。

今天是蕭文的生日，分手以后，每一年的這一天我都會不自覺地想起，但只是想起，不能有問候，不能送祝福，因為不知伊人在何處。

三十年前陪他過的那個生日，也是我們相愛后我陪他過的第一個，至今記憶猶新，那天，他請了很多同學。他的媽媽做了一桌很豐盛的飯菜，我們吃的非常開心。他一直微笑著往我的碗里夾菜，輕聲勸我多吃一點。飯桌上，我成為他照顧的焦點，有點羞澀。說：“你不用管我的，多照顧其他人。”他微笑說：“他們都是我的哥們兒，今天你是主角，不照顧好你，他們才不會放過我的?！蔽覜]說話，但心里真的很甜。

長這么大，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朋友的生日，覺得既新鮮又很激動，尤其是被他這樣細心體貼照顧著，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明媚的陽光。

與蕭文相愛的過程中，陪他共同度過了四次生日，每次都有不同的新意。這個過程中，我們彼此真誠地相愛，彼此珍惜，成為我們這個圈內同學們羨慕的典范。他們無論誰與誰之間鬧矛盾時，都會把我和蕭文搬出來，看人家蕭文和潔燕怎么就能做到那么好，不生氣、不鬧別扭，看我們這幫不爭氣的！每聽到這些，我的內心真的很自豪，自豪自己在最美的季節(jié)里遇對了人，自豪自己可以把最美的年華奉獻給最愛的人。

那些美好的點滴畫面，鐫刻于心底，深印于腦海。流年浮塵中，會在不經意間浮現，像精靈一般跳躍在眼前，和我喃喃私語，慰藉我的孤苦離愁，伴我傾聽思念的心跳，這里有花開的聲音，春燕的呢喃，春水的微瀾，青草的軟語。不能忘記：

相攜在夕陽下，看山、看天、看云、看如血夕陽。

相攜在青山畔，說你、說我、說愛、說人生似蜜。

相攜在湖岸邊，悟山、悟水、悟禪，悟天地大道。

那些濃情蜜意的日子，那些軟語呢喃的時刻，從不曾被歲月的塵埃浸染一絲污垢，永遠清新明朗地塵封于記憶里。

世間事往往不如人愿，不管你愿意還是不愿意，該來的終究要來，你無力抗拒，也無可奈何，必須接受。不管我多痛，不管我多么不愿意放手，最終必須得放手。在愛的面前，任誰都無力與之抗衡。愛要來時，不與你商量，要離去時，你同樣要無條件地服從。只留給你一句蒼白的“情深緣淺”，它便隨風飄遠，從此一別，便是一生。此去經年，便再也沒有相交點，你的生活里無他，他的生活中無你。從此，只剩下一生一世的無盡牽掛在心底。

今天，又是他的生日，這個日子，讓我從青春記掛到了中年、甚至暮年，每年的記起、紀念、懷念、牽掛已只成為我一個人的事，與他毫無關系，那個與我相愛，給我青春年華里最美情感的人早已隨著歲月和流年的逝去，與之一起被淹沒，無處尋覓。

每年這個日子來臨時，無論在何地，我都會獨自斟滿酒杯，舉杯，向遙遠的未知的方位送去真誠的祝福，祝他生日快樂！無需要他知道，也無需有什么心靈感應之類的東西，這樣做，只是一種習慣，僅此。

第十章 年華向晚

算了，就這樣吧，把美好永遠封存在記憶中吧。茶涼了，再續(xù)，已不是之前的味道了，畢竟已經涼過。

幾經周折，我還是得到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拿到號碼時，真的很興奮，但更多的是猶豫，這么久了，我的電話會不會太唐突，會不會打攪到他平靜的生活？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沒有勇氣撥通那個號，算了，就這樣吧，把美好永遠封存在記憶中吧。茶涼了，再續(xù)，已不是之前的味道了，畢竟已經涼過。

我的臉頰慢慢滑下兩行清淚。清風重新為我續(xù)滿咖啡，并且打開了《相見不如懷念》這首歌曲，我手捧著杯子，陷入了沉默。

很多年了，我一直非常鐘情于這首歌，耳旁響著深情的歌聲，伴著優(yōu)雅的音樂，沏上一杯濃淡相宜的咖啡，捧著一本厚厚的小說，在字里行間尋找他的影子，靜靜地想他。

他的身影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但依然挺拔；臉龐卻依舊清晰，依如當年的模樣，英俊，有朝氣。

如今我已不經常想起，只會在心情很沉靜的時候會想起，他說過：“沉思時的我是唯美的”，我永遠記得這句話。我會在讀到他送我的那本《讀者文摘》時想起，因為他說過讀者文摘是一本高雅的刊物，讀懂它的人是自然也是懷有一份逼人的雅致的。這些年，有文字和書籍的陪伴，我很知足。

“誰曾從誰的青春里走過，留下了笑靨；誰曾在誰的花季里停留，溫暖了想念；誰又從誰的雨季里消失，泛濫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