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師范大學 高 寧
在翻譯單位的研究中,有一個概念,叫“邏輯素”(logeme)。到2017年3月,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里已有35篇以此為主題的論文,分別發(fā)表在《中國翻譯》、《外國語》、《外語學刊》、《外語研究》等刊物。然而,“邏輯素”到底是什么,如何界定,卻語焉不詳。英語里是否存在“l(fā)ogeme”一詞,也沒有人追究。為此,筆者做了一番考察,并探討其與翻譯單位之間的關系。
一
“邏輯素”是“l(fā)ogeme”的譯詞,第一次出現(xiàn)在1984年10月的《翻譯通訊》上,“無論是奈達提出的‘等值效應’論(Equivalent Effect),還是拉多·格奧爾基對翻譯學基本研究單位‘邏輯素’(logeme)的探討,……”(翟宏彪等,1984)。不過,作者并未提及其定義。同年,《翻譯通訊》第12期第二次提到這個譯詞:“1979年,匈牙利翻譯家拉多·久爾吉博士在國際譯聯(lián)會刊《巴別爾》上發(fā)表的《系統(tǒng)翻譯學概要》,是現(xiàn)代翻譯理論向獨立學科發(fā)展進程中的一系列標志之一。這篇論文的主旨是試圖確立翻譯實踐和翻譯研究的分析單位‘邏輯素’(logeme)”(羅進德,1984)。①該文是對拉多“Outline of a Systematic Translatology”的介紹與簡評。作者當時為聯(lián)合國日內(nèi)瓦辦事處語文司翻譯。此后,拉多的這一提法給中國譯界帶來不小的影響。
首先關注一下“邏輯素”和“l(fā)ogeme”這兩個詞本身。在漢語里,“素”字的一個意義是“帶有根本性質(zhì)的物質(zhì)或構(gòu)成事物的基本成分。如:元素;毒素;因素;要素”(羅竹風等,1992:730)。由此看來,“邏輯素”應該屬于邏輯學范疇,或許是一個業(yè)已存在的學術(shù)概念,學者們不過是借此翻譯了“l(fā)ogeme”而已。然而,在《哲學大辭典》(分類修訂本)里并無這個說法,13卷本的《漢語大詞典》以及《辭?!罚ǖ?版)同樣未收“邏輯素”。筆者請教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邏輯學教授,也稱沒有見過這兩個詞。在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上,以“邏輯素”為搜索詞所查詢到的論文,皆為譯學研究,沒有1篇哲學領域內(nèi)的論文。換言之,30余年來,“邏輯素”并未作為一個邏輯概念生根發(fā)芽,卻作為一個譯學名詞沉淀下來,確實值得進一步探究。
同樣,“l(fā)ogeme”也是一個讓人難以釋懷的詞。首先,它是英語、法語或匈牙利語,拉多·久爾吉并未明言,在原刊論文里,拉多只是說“the unit of the logical operation of translating may be called a logeme”(Radó,1979)。②在原刊論文首頁(187)頁下,版權(quán)標注為“Babel 25:4(1979),187-196.DOI 10.1075/babel.25.4.01rad//ISSN 0521-9744/E-ISSN 1569-9668 ? 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s Traducteurs(FIT)Revue Babel”。“//”為筆者所加,換行之意。不過,在國內(nèi)相關論文的參考文獻里列出拉多這篇文獻的并不多。③有王軍“論翻譯中語篇解構(gòu)與重構(gòu)的思維模式”、郭建中“漢譯英的翻譯單位問題”,楊慶華“翻譯單位與譯者的主體性”等?!吨袊g學大辭典》在“邏輯素”詞條后,也放上了“l(fā)ogeme”,基于辭書體例,當為英語。然而,《英漢大辭典》(第二版)、20卷本的《不列顛百科全書》(國際中文版/修訂本)等辭書皆未收錄。西方學者戴維·克里斯特爾編撰的《現(xiàn)代語言學詞典》上同樣不見蹤影。筆者委托美國華人學者查閱不同版本的英英詞典和匈牙利語/英文詞典,希臘語/英文詞典,德語/英文詞典,以及數(shù)本哲學詞典,同樣沒有收獲。筆者因特網(wǎng)上搜尋,最終在“books.google.com”上發(fā)現(xiàn) 2002年 9月出版的R.H Johnson,H.J.Ohlbach,Dov M.Gabbay 和John Woods的《Handbook of the Logic of Argument and Inference:The Turn Towards the Practical》里出現(xiàn)4次“l(fā)ogeme”。最詳盡的為:“The totality of concepts and conceptions that carries a logic in practice may be called a logeme.Without first-rate knowledge of the logemes involved,the endeavours of dialogue logicians working towards an intercultural or inter-subcultural dialogical logic are doomed to be abortive”。顯然,這個定義不僅帶有明顯的泛化特征,而且與譯學沒有相關性,不是拉多所言的“邏輯素”。
當然,沒有被西方各類辭書收錄,并不能否認“l(fā)ogeme”的存在,國際譯聯(lián)會刊《巴別爾》已經(jīng)使它留存下來。筆者追本溯源,欲考察其原初意義及語義流變,卻沒有成功。
二
那么,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個與邏輯學并無緊密關聯(lián)的詞怎么會成為一個譯學概念?當年,拉多又是怎樣界定“l(fā)ogeme”的呢?譯學界又是怎樣繼承的呢?
在宏觀上,“拉多認為,翻譯是邏輯活動,翻譯作品是邏輯活動的產(chǎn)物”,“根據(jù)拉多下的定義,邏輯素是‘翻譯家從事翻譯這種藝術(shù)創(chuàng)作過程時必須從原著中分解出來,然后在譯著中加以再現(xiàn)的成份。對于翻譯學家來說,邏輯素是從事研究的工具’?!總€邏輯素都有一個邏輯上的理由作為根據(jù),所以才叫邏輯素’”(羅進德,1984)。筆者認為,這個定義語焉不詳,并沒有說清楚什么是邏輯素,或者邏輯素是什么,而只是在說什么時候應該、并如何使用邏輯素,并把它定性為邏輯活動而已。這個定義回避了應有的核心內(nèi)容,本身就缺乏邏輯,顯得大而化之,讓人不得要領。這里,筆者要先問一句,邏輯到底是什么呢?根據(jù)專業(yè)辭書,它由3大部分組成:“(1)表示客觀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2)表示思維的規(guī)律、規(guī)則,……(3)表示研究思維形式及其規(guī)律的科學,即邏輯學”(馮契等,2007:323)。遺憾的是,“邏輯素”并未和這三大部分發(fā)生任何實質(zhì)性的內(nèi)在聯(lián)系。邏輯素作為一種翻譯單位是怎樣與邏輯相關的,在拉多那里,似乎是一個懸案。
在微觀上,“拉多指出,邏輯素是多種多樣的,而最基本的邏輯素乃是整個待譯作品。接著,他列舉實例,介紹形形色色的邏輯素”(羅進德,1984)?!斑@些邏輯素可以小到音素(phoneme)、義素(morpheme),大到作品的題材、人物的個性等”(王軍,2001)。然而,大到整篇作品,小到音素、義素,任由譯者選擇的邏輯素不僅與邏輯了無關系,且有消解邏輯素自身之嫌。總之,假如邏輯素是一個內(nèi)涵不確定、外延卻無限的翻譯單位(如整個待譯作品及其背后的文化因素),無論從語言的角度,還是從邏輯的角度看,又怎么能夠成為翻譯單位呢?雖然“邏輯分析的對象不是語言實體的本身,而是語言形式下面的邏輯結(jié)構(gòu)”(崔振華,1996),但是,邏輯素與語言是怎樣互為表里的,拉多沒有具體交代。邏輯素概念的研究者認為“既然翻譯是一項邏輯活動,翻譯的單位就應該是邏輯素而不是‘字’、‘詞’、‘句’”,“原文的邏輯素包括語言和非語言兩種。……語言邏輯素通常分為語音邏輯素、詞匯邏輯素、句子邏輯素、語篇邏輯素”,所以“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講‘字’、‘詞’、‘句’、‘篇章’應該被稱為翻譯時譯者的操作單位而不是翻譯時譯者的思考單位”,譯者應“以邏輯素為雙語轉(zhuǎn)換的思考單位”(王軍,2001)。這段話前后隱含矛盾,頗令人費解。邏輯活動當然最終要通過語言的形式表述出來,但是,不說清楚邏輯素與語言的關系,筆者不禁要問,翻譯單位是字、詞、句,與翻譯單位是語音邏輯素、詞匯邏輯素、句子邏輯素、語篇邏輯素,本質(zhì)上差異何在;所謂的操作單位、思考單位與拉多所言的分析單位又有什么不同。根源仍在拉多。他一方面區(qū)分語言邏輯素與非語言邏輯素,另一方面又說兩者不可分割,但論述始終停留在抽象層面,讓人不得要領。①In both phases the translator is operating with lingual and non-lingual logemes which cannot be separated because without the recognition of the lingual logemes (monemes)it is impossible to perceive the non-linguals and,in the second phase,nobody will correctly reproduce logemes if he is not a master of the instruments of lingual reproduction(Radó,1979).
再從拉多的舉例看,“甚至一個詞素也能成為邏輯素。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里邊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例子。書中主人公給自己改名,把原來的“吉哈達”(Quijada)改成‘吉訶德’(Quijote)。原來西班牙文后綴-ote有‘偉大、了不起’的意思,唐·吉訶德改名是有特別用意的。這是一個重要的邏輯素。如果這個邏輯素跟別的邏輯素發(fā)生沖突(比如說,人名要簡短),后者就該讓路”(羅進德,1984),同樣令人費解。原因還是在于沒有講清楚何為邏輯素。筆者自然要問為什么“吉哈達”(Quijada)改成“吉訶德”(Quijote)是邏輯素的問題,而非語言層面、文化層面的問題。實際上,這個例子跟翻譯單位并沒有關系,屬于原文內(nèi)部事務。拉多大概是想告訴人們翻譯時要注意到這一點,并事先把它定性為邏輯素。此外,拉多認為“邏輯素有語言性質(zhì)的邏輯素和非語言性質(zhì)的邏輯素”,所以括號內(nèi)“人名要簡短”這樣的抽象理念也都成為了一個邏輯素。不過,從常識角度看,這樣的“非語言性質(zhì)的邏輯素”,跟傳統(tǒng)譯學所說的語言文化歷史背景并無大的差異。有學者談及這一點時說,“以文化為翻譯單位則實在有點兒太抽象了”(郭建中,2001)??偠灾?,在“語言學里,語素、詞、短語、句子這些大小不等的語言片段被稱為語言單位,它們都是語義、語形的統(tǒng)一體。邏輯學里也可以把概念、判斷(或命題)、推理、論證這些思維片段稱之為邏輯單位,它們也是邏輯意義與邏輯形式的統(tǒng)一體,……語素是最小的語言單位,概念是最小的邏輯單位,它們都是不可分的整體結(jié)構(gòu)”(崔振華,1996)。由此看來,邏輯素既非語言單位,也算不上是“邏輯單位”。但是,作為翻譯單位,邏輯素在國內(nèi)業(yè)已普及開來。其中,普及面最廣的為《中國譯學大辭典》。其“邏輯素”釋義為:
指翻譯中邏輯活動的單位,是體現(xiàn)翻譯模式的動態(tài)概念。之所以說它是動態(tài)的,是因為它的范圍隨語篇層次的不同而不同。但不同層次的邏輯素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它們各自都有一個邏輯上的理由作為根據(jù)。語篇的所有系統(tǒng)都有邏輯素,如:內(nèi)容邏輯素屬于語義范疇;超語言邏輯素指語篇的文化、符號系統(tǒng)及歷時性;形式邏輯素涉及格律、音素等一切形式方面的問題;超切分邏輯素則體現(xiàn)語篇的音響、音韻并反映情景變化的一些情況?!?(方夢之,2011:218)①《中國譯學大辭典》的前身《譯學辭典》“邏輯素”詞條除個別用詞不一樣之外,基本相同。“翻譯中邏輯活動的單位,是體現(xiàn)翻譯模式的動態(tài)概念。稱其為動態(tài)的,是因為它的范圍隨語篇層次的不同而不同?!保ǚ綁糁?004:251)。
當然,國內(nèi)譯界也并非一片贊揚聲,事實上,邏輯素概念提出7年后,就有學者說“至今尚沒有跡象表明,語言學派的翻譯理論已經(jīng)讓位給拉多的理論。翻譯單位的話語切分法和語義確定法,仍在翻譯批評、翻譯實踐及教學中得到普遍運用”(羅國林,1986)。31年后,又見到類似的說法:“拉多的‘邏輯素’為翻譯單位在翻譯理論上雖然突破了語言學和比較語言學的范疇,但在翻譯實踐中并沒有顯示多大的作用,至今語言學派的翻譯理論并沒有讓位給拉多的理論,語言學派的話語切分法和語義確定法仍然顯示著強大的生命力”(王璟等,2000)。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這些意見并非針對邏輯素的先天不足,也不是對邏輯素本身的質(zhì)疑,而是對其使用效果的評價。究其原因,同樣是無條件接受拉多邏輯素(logeme)這一概念的結(jié)果。其實,在西方譯學界,同樣面對拉多的論文,有非常清醒的學者。譬如,在Mark Shuttleworth和MoiraCowie1997年編撰的《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里,就過濾掉,或者說遮蔽掉罩在“l(fā)ogeme”之上的邏輯學光環(huán)。它的漢譯本《翻譯研究詞典》同樣難能可貴,因為譯者舍棄“邏輯素”這個傳統(tǒng)譯法,而新譯為“原素”。詞條譯文如下:
“Logeme原素 拉多(Radó)采用的術(shù)語,指‘與翻譯性質(zhì)和任務相對應的’(1979:189)的一個單位。原素的定義為:‘(譯者)在建構(gòu)目標文本時必須區(qū)分和復制的源文本成分’(1979:189)。該術(shù)語與翻譯單位[Unit of Translation]或多或少同義,只是拉多的概念可能稍微寬泛一些。不僅語素、單詞或詞組可以看作是原素,而且一定文化背景下翻譯慣例要求復制的文體特征如韻步等也可以看作是原素(1979:191)。按照拉多的解釋,原素的概念不僅對筆譯者和口譯者有用,而且在譯者培訓和翻譯批評中也有用,并可作為翻譯學 [Translatology]的 ‘分 析 工 具’(1979:189)”。(Mark Shuttleworth 等,2005:132)
另一方面,在“Unit of Translation翻譯單位”詞條中,該詞典以巴爾胡達羅夫為重點,同時介紹了科勒、維納、達爾貝勒納、巴斯內(nèi)特等學者的觀點。對“l(fā)ogeme”,則在文末以“另見 logeme[原素]”的方式提及(Mark Shuttleworth等,2005:261—262)。顯然,“l(fā)ogeme”在西方翻譯單位研究中并非主流。①非常有意思的是,在《中國譯學大辭典》“翻譯單位”詞條里,則完全沒有提及邏輯素。在“邏輯素”詞條里,則視之為“翻譯中邏輯活動的單位”,體現(xiàn)的是“翻譯模式的動態(tài)概念”。關于前者,本文多處論及;關于后者,因篇幅關系,不能細談。但是,竊以為定位過高。
然而,這本西方翻譯辭書上的相關釋義及譯詞沒有引起我國譯界的重視。2005年譯本出版之后我國譯界依然沒有改變對“l(fā)ogeme”的研究方向,“邏輯素”的譯詞始終占據(jù)絕對的主流。令人遺憾的是,在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上,只有以“全文”檢索方式才能找到兩篇使用了“原素(logeme)”譯詞的論文。一篇是朱姝的“《趙氏孤兒》外譯與‘戲劇翻譯’界定”,另一篇是王平、楊蘊玉的“‘兩兩’再議‘偽翻譯’”??傊?,在我國翻譯單位的研究領域里,邏輯素從未隱身而去。這也從反面勾勒出譯界的尷尬,值得深思與反省。
三
在這個大背景下,不僅國內(nèi),也包括國外,不少學者并不深究邏輯素的內(nèi)涵與外延,就進行相關研究。譬如,美國喬治敦大學教授赫拉爾多·巴斯克斯-阿約(Gerardo Vázquez-Ayora)在其《翻譯學引論》里認為“邏輯素是用于翻譯的邏輯活動的單位,是體現(xiàn)翻譯模式的動態(tài)概念。稱其為動態(tài)的,是因為它的范圍隨語篇層次的不同而不同。但不同層次的邏輯素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它們各自都有一個邏輯上的理由作為根據(jù)。語篇的所有系統(tǒng)都有邏輯素,如:內(nèi)容邏輯素屬于語義范疇;超語言邏輯素指語篇的文化、符號系統(tǒng)及歷時性;形式邏輯素涉及格律、音素等一切形式方面的問題;超切分邏輯素則體現(xiàn)語篇的音響、音韻并反映情景變化的一些情況”(李曉棣,1990)??梢哉f,阿約的研究在總體上并未能拓展拉多之說,對邏輯素的核心概念也未能進一步明確。國內(nèi)有學者“以譯文為中心的邏輯素思想是筆者根據(jù)德國功能派學者威密爾提出的‘翻譯目的論’的觀點對Rádo邏輯素思想的補充與發(fā)展”(王軍,2001),但是,由于對邏輯素的研究仍止于傳承,筆者竊以為其所建立的“語篇結(jié)構(gòu)與重構(gòu)的思維模式”仍然不具備可操作性,其“補充與發(fā)展”比較有限。11年后,有年輕學者對王軍的研究給予積極評價,指出“該模式的基本思想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逐步在大腦中形成原作的宏觀結(jié)構(gòu),并且識別出被稱為邏輯素的原作的各種語言和非語言的特征和譯文要求的特點,然后在宏觀結(jié)構(gòu)的指導下,以邏輯素為思考單位,將原文轉(zhuǎn)換為譯文。王軍的研究揭示了翻譯過程中譯者思維運作的動態(tài)過程,不失為一個有意義的嘗試性研究”(李霞,2012),但是,對何為邏輯素,作者仍然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尤其是該文第二部分第三小節(jié)雖然再次提及邏輯素為翻譯單位,但從其舉例很難看出何為邏輯素。
相比之下,“認知與翻譯單位”一文則明顯在向邏輯靠攏。譬如,“翻譯單位的切分方法可以分為:語義定位法、切分法和意圖定位法?!@三種分類都是以邏輯素為依托,這里涉及搭配邏輯、照應邏輯、指稱邏輯、事理邏輯等”(徐莉娜,2004),②有關翻譯單位的切分方法,前引的羅國林、王璟的論文中也提及話語切分法和語義確定法。舉例也比拉多更有意識地與邏輯產(chǎn)生了某種聯(lián)系。不過,這種聯(lián)系似有勉強之嫌,同時,“以邏輯素為依托”之說也有虛化邏輯素之虞,特別是這段話:“翻譯單位由邏輯素決定,這個邏輯素可以被看做是語義模塊或信息模塊,信息模塊的大小與切分視點有關。如果以一個詞為基點,那么往往根據(jù)搭配或照應關系來確定這個詞的語義鏈范圍;如果以句子為基點,那么翻譯單位就會擴大到能夠影響這個句子意義的其他句子、段落乃至篇章。翻譯單位的大小一般根據(jù)一個語言單位語義跨度而確定,或者說,語義模塊的大小決定了翻譯單位的大小”(徐莉娜,2004)。在這里,邏輯素似有被語義模塊或信息模塊代替之嫌,也難以落到實處。再如,在分析“My grandmother never had a holiday until she was too old to enjoy it”時,作者說“‘until’是一個蘊含著事件反向變化的標示詞,由它連接的兩個概念之間存在著語義逆向性。讀者在接受這個話語時,要同時處理三組信息,每組信息就是一個信息單位,根據(jù)信息單位切分出來的載體就是翻譯單位,……為此,不妨把翻譯單位的視角從‘形’對‘義’的切割轉(zhuǎn)移到‘義’對‘形’的截取,即以文本中的語義取向來界定翻譯單位的大小”(徐莉娜,2004)。在這里“語義取向”似乎又可以視作邏輯素的同義詞,邏輯素再度被架空,兩者的區(qū)分似有抹平之嫌。根源當然在于,對邏輯素的界定,作者依舊是引用拉多之說,這也就意味著難以徹底走出拉多劃的圈。
此外,還有學者指出“匈牙利翻譯家拉多提出以‘邏輯素’作為翻譯單位,這無疑是關于翻譯單位最新穎的提法,羅國林教授就曾把這一關于翻譯單位界定同翻譯單位研究的語言學派區(qū)分開來,其理由我們認為邏輯素實質(zhì)是思想要素,其間已孕育了翻譯單位研究的新的視角和途徑”;其間的“思想要素”,“維奈和達貝爾內(nèi)合著的《法英文體學比較——翻譯方法》一書中就曾指出‘翻譯單位是表示一個思想要素的詞匯單位’”(湛朝虎等,2001)。然而,何為思想要素,原文如何拼寫,屬于哪個領域、哪個范疇,作者皆沒有交代,只是籠統(tǒng)地把這兩段引文歸在“翻譯單位的思維特性”這一小標題下。其實,在漢語里,單說“思想要素”,頗有語焉不詳之感。查驗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它的前面通常有定語方能變得具體、明確。如“哲學社會科學與意識形態(tài)都是某種知識,都具有可檢驗性、解題能力和社會認可三個共享的思想要素”、“對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禮教思想以及哲學審美觀等相關思想要素進行分析”、“吸收了許多社會主義的思想要素”、“在這諸多團結(jié)的思想要素中”、“加強班子團結(jié)的‘誠、謙、容、嚴、慎、厚’6種思想要素”等。簡言之,湛文不僅沒有把邏輯素的探討推向深入,反而使本來就不清晰的邏輯素變得更加模糊。邏輯素不知不覺之間就衍化成思想要素,讓人不知就里。
四
換一個角度看,邏輯素的提出以及我國的引進,雖然對思考、研究翻譯單位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特別是拉多所強調(diào)的“動態(tài)性”。但是,筆者以為在翻譯單位的總體研究上并沒有起到實質(zhì)性的推動作用,甚至于產(chǎn)生了一些副作用。邏輯素沒有能幫助人們解決翻譯單位研究中的諸多難題。因篇幅關系,這里談3點,第1點在前期研究中結(jié)論模糊,后兩點很少被提及。
一、翻譯單位二分法的性質(zhì)問題。拉多在提出邏輯素之初,雖然把它定性為“翻譯實踐和翻譯研究的分析單位”(羅進德,1984)。但是,何為“分析單位”,卻沒有明言。同時又說“For the translator whose activity is artistic composition,this unit is the element of the ST he has to distinguish and then to reproduce while composing the TT”(Radó,1979),顯然,分析與轉(zhuǎn)換已兼具在內(nèi),從他的舉例看,也明顯帶有“轉(zhuǎn)換單位”的特點。譬如,文中對《我們需要莫哈奇》這首詩歌的討論,其結(jié)論是“烏克蘭文譯者把它譯成‘我們需要莫哈奇’是對的,而英文譯者譯成‘我們需要失敗’也是對的”(羅進德,1984)。要言之,“分析單位”和“轉(zhuǎn)換單位”似有混為一談之嫌。有學者說,“‘翻譯單位’只涉及翻譯中的‘轉(zhuǎn)換’這一步。翻譯過程中還包含著‘分析’與‘重構(gòu)’的步驟,只涉及‘轉(zhuǎn)換’的單位本來沒有資格獨占‘翻譯單位’這一名稱”(彭長江,2005)。由此說來,拉多的“分析單位”也存在類似的問題。在國內(nèi),羅選民明確把翻譯單位劃為分析單位與轉(zhuǎn)換單位,前者“指一個相對完整的語言材料,它能幫助我們對話語內(nèi)部、話語外部以及屬于理解語言心理機制等方面的非語言因素作出恰當分析的單位”;后者則“指在譯文中能找到相應的原語單位,不過它的組成部分不一定能在譯文中找到對應物?!罢咧饕芯吭捳Z意義的建構(gòu)過程,后者主要研究話語意義得以表現(xiàn)的建構(gòu)形式”(羅選民,1992)。筆者想補充、想明確的是,分析單位雖然是相對于轉(zhuǎn)換單位而言,但是,它主要針對既存對象,即原文,屬于對已有資料的剖析,其中的“單位”二字,不過是對既存對象的析出結(jié)果;而轉(zhuǎn)換單位里的“單位”則為翻譯動態(tài)操作過程中的“施工尺度”。換言之,分析單位是描寫性的,面對過去,屬于歸納總結(jié);轉(zhuǎn)換單位是規(guī)定性的,面向未來,實質(zhì)上是翻譯實踐的操作單位。不過,即便如此劃分,分析單位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用武之地。①譬如下面林少華的這段佳譯就不容易找出具體的分析單位:「梢の葉がさらさらと音を立て、遠くの方で犬の鳴く聲が聞こえた。まるで別の世界の入口から聞こえてくるような小きくかすんだ鳴き聲だった。その他にはどんな物音もなっかた。どんな物音も我々の耳に屆かなかった。誰一人ともすれ違わなかった。真っ赤な鳥が二羽草原の中から何かに怯えたように飛び上がって雑木林の方に飛んでいくのを見かけただけだった。歩きながら直子は僕に井戸の話をしてくれた」。//樹梢上的葉片簌簌低語,狗的吠聲由遠而近,若有若無,細微得如同從另一世界的入口處傳來似的。此外便萬籟俱寂了。耳畔不聞任何音響,身邊沒有任何人擦過。只見兩只火團樣的小鳥,受驚似地從草叢中驀然騰起,朝雜木林方向飛去。直子一邊移動步履,一邊向我講述水井的故事(徐一平等,2003)。要言之,翻譯單位是一種分析單位,還是一種轉(zhuǎn)換單位,對譯學而言,是一個不可等量齊觀的重要問題。明白了這一點,才能厘清兩者的實質(zhì)內(nèi)容。但是,翻譯單位這種說法已經(jīng)約定俗成,成為統(tǒng)稱,難以輕易改變,筆者只能繼續(xù)沿用。在下文里,筆者會根據(jù)需要,在其后標明所指之意。
二、翻譯單位(轉(zhuǎn)換單位)由上至下的覆蓋問題。先歸納一下國內(nèi)翻譯單位的前期研究成果。簡言之,目前仍是眾說紛紜,沒有公認的統(tǒng)一單位。“羅國林從四個層次劃分單位:詞素,詞,短語和句子……王秉欽劃分為六個層次:音位(字位)、詞素,詞,短語,句子和話語……王德春則劃分為七個單位:音位(字位),詞素,詞,熟語,詞組,句子和話語?!覀冋f語段可以作為翻譯的單位”(呂俊,1992)?!傲_選民(1992)……提出了以小句(clause)作為話語層的基本轉(zhuǎn)換單位?!撅@柱(1999)也提出了以語篇為翻譯的基本單位”(郭建中,2001)。一言以蔽之,“哈斯(W.Haas)于1968年就這種單位到底應該有多長,做了簡短精辟的表述,‘能多短就多短,需多長就多長’”(彭長江,2005)。①此外,還有以意義、文化等為翻譯單位的觀點,這里暫不討論。拉多同樣如此,強調(diào)“邏輯素”的動態(tài)性。目前,把翻譯單位視作動態(tài)的,而非靜止不變的觀點正在逐漸被接受。在這一點上,拉多的邏輯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本文不打算細論這些翻譯單位(轉(zhuǎn)換單位)之間的特點與區(qū)別,而想從常識角度指出其間所潛藏的內(nèi)在矛盾;翻譯單位層級越大,其層級之下的翻譯單位不僅沒有被擯棄,相反,而被包含其中,并不時以它們自身的單位展露面容。譬如,只要不是由一兩句話組成的短文,即便以語篇為翻譯單位來翻譯,也不能保證語篇之下的各個翻譯單位會自行消失,不露身影。換言之,不能保證不存在以句子或小句或詞組為翻譯單位的翻譯躋身于號稱以語篇為翻譯單位的翻譯之中。就是說,翻譯單位有些像套娃,層層相套,最里面的層級,如音位、詞素、詞通常不能涵蓋其上的詞組、短語、句子、句群、句子和篇章等層級,但是,反過來,則不僅理論上可能,而且也不難找出翻譯實例。就是說,翻譯單位越大,其坐實的幾率不升反降。換言之,從大的翻譯單位到小的翻譯單位之間這種覆蓋與反覆蓋的悖論始終存在。下面看兩個以語篇為基本翻譯單位的譯例。
1)“It's strange”,the old man said,“He never went turtling.That's what kills the eyes”.
“這倒也奇怪,”老頭兒說,“他是從來不去釣海龜?shù)?,釣海龜才傷眼睛呢?!?(司顯柱,1999)
2)中國有句古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边@句話對于人們的實踐是真理,對于認識論也是真理。
There is an old Chinese saying,“How can you catch tiger cubs without entering the tiger's lair?”This saying holds true for man's practice and it also holds true for the theory of knowledge.
(司顯柱,1999)
針對兩個譯例,作者分別說“只有以語篇為基本翻譯單位,才能準確譯出原文多義詞語的確切涵義”;“只有以語篇為基本翻譯單位,才能譯出原文風格,做到譯文與原文語篇文體相符”(司顯柱,1999)。但是,對照原文,不難發(fā)現(xiàn)兩個譯例又都可以說是以句子,甚至是小句為翻譯單位進行轉(zhuǎn)換的。從這個角度看,則自然解構(gòu)了兩例“以語篇為基本翻譯單位”之說。由此帶來兩個問題。其一,似乎只能在音位、詞素、詞、詞組等低層級上展開翻譯,否則,層級越高,覆蓋面越大,越有可能使所使用的翻譯單位名不副實。但是,翻譯,尤其文學翻譯、語言差距巨大的語言之間的翻譯,如果以低層級的翻譯單位進行轉(zhuǎn)換,易走直譯或近似直譯的路子,譯文恐怕難以卒讀。同時,翻譯單位的研究也就失去了意義。其二,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采用高層級翻譯單位的話,上述被覆蓋的矛盾難以避免??傊?,翻譯單位總體上缺乏可操作性,單位越大,悖論越重,難以保證翻譯單位的有效執(zhí)行。單位越小,雖然表面上操作性得以加強,可行性卻往往成為問題。當然,翻譯單位(轉(zhuǎn)換單位)并非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但是,其操作空間并非像人們想象得那么大?;氐竭壿嬎厣?,它同樣不能幫助人們重新認識翻譯單位,解決翻譯單位研究中出現(xiàn)的問題。實際上,邏輯素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尤其是 “筆譯的基本邏輯素——整篇原文”(羅進德,1984)時,翻譯單位上下覆蓋的情況完全不可避免。
三、翻譯單位(轉(zhuǎn)換單位)的可重復度問題。翻譯單位的另一個問題,就是除用武之地有限之外,還存在可重復度低的難題。從科學技術(shù)角度看,所謂翻譯單位應該是一種恒定的度量單位,其使用過程理應保持同一性。否則,單位二字便失去了意義,譬如1579.26公里,就不能拆散數(shù)字,同時用公里、米、厘米來稱呼。因此,從道理上說,似乎在翻譯上,也應該要求用同一翻譯單位轉(zhuǎn)換一個獨立的語篇?!吨袊g學大辭典》“翻譯單位”詞條似乎也認為一旦選定某種翻譯單位,就需要一以貫之執(zhí)行到底:“選擇翻譯單位,實際上就是選擇翻譯方法。例如,在翻譯一個語篇時,主要以詞為翻譯單位,層級偏低,其翻譯方法就是詞對詞的直譯;如果通篇主要以語段為翻譯單位,層級偏高,則為意譯;如果以語篇為翻譯單位,目的語與源語所具有的最小對應的語言單位就是語篇,譯文表達的任意性最大,大致相當于譯述了”(方夢之,2011:14)。然而,首先要考慮的是,翻譯并非科技,絕不應該、也絕不可能如此生搬硬套死扣“單位”二字并一以貫之,相反,必須考慮原文語言特點以及人文、藝術(shù)創(chuàng)作等因素。拉多也說“A translation is always a work of art.Every translator is an artist;a good or a bad artist,of course”①原文為加粗文字。(Radó,1979)。其次,除詩歌等少數(shù)文體外,在翻譯實踐中,尤其在名家的文學譯著里,很少能見到這種一層不變采用某種翻譯單位進行翻譯的現(xiàn)象。所以,從結(jié)論上說,最理想的,當然是采用所謂動態(tài)的翻譯單位進行雙語間的轉(zhuǎn)換。但是,如此一來,移步換形,每一種翻譯單位的可重復率只能維持在低水平上,作為度量單位的實在性、強制性與指導性幾乎消失殆盡,所謂翻譯單位的叫法也名存實亡。對邏輯素而言,也同樣如此。簡言之,這種悖論在翻譯實踐與翻譯單位的理論研究中皆顯得十分突出。
至于在翻譯教學中,筆者認為翻譯單位(轉(zhuǎn)換單位)也難有發(fā)揮的余地。除拉多之外,我國學者也說“翻譯單位的研究成果對翻譯教學具有更為重要的意義,它能讓習得者少走彎路,盡快地掌握翻譯思維規(guī)律”(徐莉娜,2004)。然而,對翻譯習得者而言,就算告訴他“翻譯是一個復雜的過程,任何一個語言層級都不能單獨地作為翻譯單位而存在,翻譯單位并不是固定的某個層級,比如音位、詞(素)、詞組、小句、句子、語段、段落、語篇。在翻譯過程中,通常是幾個語言層級交替作為翻譯單位出現(xiàn)”(裴文娟,2010),學生也難以做到。因為缺乏大量翻譯實踐經(jīng)驗的學生,絕大部分漢外雙語水平有限,期待他們動態(tài)地、靈活地使用翻譯單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如前所述,如果翻譯單位是動態(tài)的,始終處于變化與調(diào)整之中,某種程度上,也就等于消解了翻譯單位,有即是無。假如說可以真正做到動態(tài)地把握并運用翻譯單位,那也是針對高水平的翻譯家而言。只有他們才有可能在翻譯實踐中,根據(jù)需要有意識地調(diào)整、改變翻譯單位,以便更好地再現(xiàn)原文的風貌和作為翻譯家的風采。
因此,筆者贊成語料庫翻譯學研究中的一個觀點——“翻譯單位與意義單位一樣,是一種分析理論,而不能用于識別操作”(李文中,2010)。這里的“翻譯單位”是指翻譯的“分析單位”,其最大作用是用來分析、研究已有的原作與譯作,探討譯家的得失,提高翻譯鑒賞力和翻譯水平。筆者以為,作為譯學術(shù)語,翻譯單位應該更多地指翻譯分析單位,作為轉(zhuǎn)換單位,其實用性難以證明。同理,對翻譯而言,邏輯素最多也只能成為面對譯文的分析工具,而不能成為具體指導翻譯實踐的轉(zhuǎn)換標尺??傊?,作為一種分析單位,翻譯單位的價值如同文學理論對文學創(chuàng)作一樣,虛中有實,理論意義大于實踐意義,對認識、剖析翻譯的秘密,提升整體翻譯水平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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