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
陳一丹像“光明頂”上一展神功的張無忌,新人般謙遜客氣,其實絕學在身,內力早已貫通奇經(jīng)八脈,不用奇技淫巧迷亂人眼,一套武當長拳,四座驚奇。六大派眼神交匯—年輕人,你什么來頭?
陳一丹確實來頭不小。2008年,他與馬化騰等人一同創(chuàng)立騰訊,是騰訊前CAO,為人低調、穩(wěn)妥務實,知其名者,或許聽過他“騰訊奶爸”的名號。除了幫馬化騰管理騰訊大后方,早在2006年,他便組織推動了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的成立。
2013年,陳一丹主動讓賢離開騰訊,將更多精力用于辦學。兩年后,他個人捐資二十億的武漢學院脫離母體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正式轉設,成為一所獨立的民辦非營利高校。此舉令他在公益圈一舉揚名?!吨袊壬萍摇穼TL陳一丹時,他在攝影師的建議下展現(xiàn)年輕活力,對著鏡頭輕盈起跳,全不見通常企業(yè)高管們的負重之態(tài)。
是時,他透露正在香港籌辦新項目,暫未完成,不對外公布。轉年,他果然再次起跳,而且是一連三跳。
2016年3月12日,陳一丹宣布出資100萬美元,在美國斯坦福法學院設立“陳一丹獎學金”,向社會開放申請,用于資助符合條件的中國學生赴美學習。
兩個月過后,他再次對外宣布,捐款25億港元(約3.2億美元),設立教育獎項“一丹獎”,旨在表彰及支持教育界的創(chuàng)革者,每個獎項的獲獎者將被授予3000萬港元(約380萬美元),其中1500萬港元為獎金,剩余1500萬港元,基金會將根據(jù)創(chuàng)效投資的原則,于三年內分三期發(fā)放給獲獎者以資助其研究或推動項目。該獎項資金由獨立慈善信托基金運作管理,以確保永續(xù)經(jīng)營。首批獲獎者將于2017年9月公布,頒獎典禮及國際教育論壇將于2017年年末舉行。需要注意的是,諾貝爾獎歷史單項最高獎金為1000萬瑞典克朗(約146萬美元),2012年后,諾貝爾單項獎金已減少至800萬瑞典克朗。
“一丹獎”宣布僅4天,5月26日,“湖北一丹大學教育發(fā)展基金會”在武漢學院掛牌。陳一丹要依照國際名校模式,募集社會資金以支持學校建設和發(fā)展。該共建基金由騰訊CEO馬化騰、騰訊主要創(chuàng)始人張志東、騰訊早期創(chuàng)始團隊成員吳宵光等企業(yè)家共同捐贈,其中馬化騰領捐一億元人民幣。2016年年末,陳一丹宣布完成首輪共建基金募集,這是中國民辦高校首次以共建基金形式完成教育捐款。
歷數(shù)中國巨捐富豪,四十幾歲的陳一丹實在算是年輕人,但實際上,他發(fā)力教育已近十年,只因未曾亮相江湖,自然少有他的傳說。陳一丹不混圈子,不入門派,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成立后,他也并未固步于騰訊公益平臺,幾近單槍匹馬地,愣是將“辦學興教”的功夫打出了自己的體系,且越打越有勁道,越打越見格局。
從接手武漢學院,到該校轉設獨立,他為之鋪墊多年。2007年,武漢學院尚運營維艱,陳一丹受邀成為該二級學院第一個股東,希望能推動武漢學院改革,但他當時并不掌握話語權。
念念不忘,等于空想,要有回響,需要先施以力量。
2009年,他成立“一丹教科文發(fā)展有限公司”,通過收購,成為武漢學院惟一的投資舉辦方。然而,按固有機制,武漢學院由母體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和舉辦方共同辦學,母體出牌,舉辦方負責運營經(jīng)費,而學校本身是獨立法人,管理不受兩方干涉。要對學院做改革創(chuàng)新,陳一丹仍舊無處發(fā)力。惟一可行之舉,便是讓武漢學院脫離母體,由舉辦方全盤接手。在被20億真金白銀的預算嚇了一跳后,陳一丹咬咬牙,仍然選擇了破舊維新。
20億不過是階段性投入,大部分將用于建造武漢學院新校區(qū)。陳一丹希望武漢學院未來能在民辦高校中“沖出來”。這意味著,練肌肉只是基礎,他需要讓武漢學院增強內功,并找到上乘心法。除了改革管理模式、建設更強的師資隊伍,他還為武漢學院引入新型教學模式,吸納企業(yè)經(jīng)驗,拋棄舊有套路,一招一式,全為實戰(zhàn)。
2015年,武漢學院成功轉設,首批文理科三本新生分數(shù)錄取線均排名湖北省第一,二本生也應招報到。
如果目的僅僅是辦一所大學,陳一丹大可在2009年打開一壇慶功酒,但他想要的是“幫民辦教育松松土”。他一面摸索民辦高校改革,另一面,也在嘗試中小學的新型辦學模式。
民辦中小學相對較多,公辦校的改革創(chuàng)新則更難推動,陳一丹換了打法—與政府合作。他說,“最大目的是與政府一起探討改革,改革的點就是‘公立非公辦的新模式?!?/p>
2013年,陳一丹主持下的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出資5000萬元,與深圳市福田區(qū)政府合作發(fā)起教育實驗基金會,并共同創(chuàng)辦明德實驗學校。合作洽談階段,雙方共提出20多個具體改革點,歷時一年成功簽約。
明德學校是委托管理辦學模式,由政企雙方聯(lián)合成立教育基金會,作為學校的委托管理方,資金由政企雙方共同籌措。學校建立以崗位為核心的人事勞資制度,對教師隊伍實行契約管理,利用政府撥付的經(jīng)費和自籌資金,在國家法律允許的條件下,實行自主績效工資福利體系和薪酬標準。
武漢學院轉設,如同打通了一所大學的任督二脈,而明德學校的創(chuàng)立,更像是陳一丹與版權所有者共同嘗試修改武功秘籍。從涉足大學教育到中小學,從捐資助學到捐資辦學,從接駁國際教育資源,再到謀求辦學模式的進一步發(fā)展,陳一丹十年積累磨煉,兩年爆發(fā),在逾40億人民幣捐款的背后,他幾乎構建了自己的整套辦學體系。
他說他不是教育家,也不是金主,只想老老實實做個辦學人。2016年的辦學人陳一丹跳躍時仍然姿態(tài)輕盈、精力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