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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著弱者心靈痛苦的“海乙那”

2017-03-24 10:12:18王琪玖王曉哲
名作欣賞·中旬刊 2017年3期
關(guān)鍵詞:痼疾

王琪玖 王曉哲

摘 要:當代作家李紅的長篇小說《潮起潮落》是一部法自然的現(xiàn)實主義的鄉(xiāng)土歷史敘事作品,塑造了一系列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真實還原了“海乙那”般吃人的民眾形象。作者通過對厚坤婆娘的愚蠢愚昧、刁鉆刻薄,老二家的膽小自私、可憐可憎,黑驢兇狠野蠻、狡黠殘忍的精細刻畫,暴露出普通民眾“看客”式陰暗變態(tài)的精神痼疾。重新審讀作者“復(fù)活”在“歷史現(xiàn)場”中的灰色人物的卑瑣丑陋的靈魂,深究“平庸的惡”所形成的文化根源,在當下仍具有極為重要反思和認知價值。

關(guān)鍵詞:“海乙那” 看客 痼疾

兩卷本《潮起潮落》(李紅著)是一部法自然的現(xiàn)實主義的杰作,作者以女性特有的溫婉平和的筆觸,敘寫了當代中國農(nóng)村三十年間的風云變幻、茫茫人海的潮起潮落,以及諸多關(guān)中平原鄉(xiāng)土生命的生存際遇,塑造了諸如趙厚坤、藍方辛、右仁、大雁、夢夢、郭大成、厚坤婆娘、“老二家的”、黑驢等一系列個性鮮明、血肉豐滿、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描繪了當代中國鄉(xiāng)土生命生動繁復(fù)的生存狀態(tài)以及人性的多元交纏與裂變,展現(xiàn)了為時代潮流所裹挾和激蕩著的既豐盈又貧瘠,既痛苦又歡愉,既高尚又污濁的蕓蕓眾生的精神世界,為當代長篇小說的藝術(shù)長廊,奉獻出一束沉甸甸的麥穗,帶來一股隔冬的青草般的芳香。

與當代諸多享有盛譽的以農(nóng)村歷史文化為審美資源的鴻篇巨制不同的是,作者無意從她所開墾的當代中國農(nóng)村“歷史河床”上發(fā)現(xiàn)“民族秘史”,也無意為當代中國農(nóng)村曾經(jīng)因“政治浪潮”沖刷而變得“岌岌乎危哉”的文化危機開出救治的良方,更無意在白云蒼狗般變幻不定的歷史風云中窺視人生哲理的理性光輝,而是依照作家的理性自覺,追憶似水年華,復(fù)活那些已經(jīng)消散在歷史云煙中的生命活動場景,坦陳那些浮沉于皇天后土之間的靈魂。也許正因為如此,作者才能無拘無束地將那些曾經(jīng)為某種文藝理論“剔除”出文學(xué)形象隊列的“看客”式人物,諸如厚坤婆娘、老二家的,黑驢等鄉(xiāng)土生命的“平庸之惡”,使其“復(fù)活”陳列于讀者之前。在閱讀《潮起潮落》第一部的過程中,這些似塵似芥甚至有些丑陋的小人物,久久地吸引著筆者的目光,他們的生存際遇和個性品格折射出的“看客”式的民族精神痼疾,令人既痛心疾首又深為嘆惋,并為作者不動聲色的現(xiàn)場直播式的人物刻畫藝術(shù)功力所折服。

“看客”是魯迅小說《示眾》中的一群看熱鬧的人的代稱,也是魯迅在其小說創(chuàng)作中著力鞭撻和批判的舊中國社會有著“缺少誠與愛”“麻木冷漠”精神痼疾的社會群體的代稱。魯迅之所以將“看客”式的人物稱之為“海乙那”(一種專吃死人腦的野獸),是因為他們既是為封建舊思想和舊文化所吞噬的“活的死尸”,但同時也是為封建舊思想和舊文化毒素所驅(qū)使的“食人者”,他們以集體無意識式的“平庸之惡”,對美好善良人性以蹂躪,以戮害,在施虐中獲得畸形的精神愉悅。兩卷本《潮起潮落》第一部中的厚坤婆娘、老二家的、黑驢等人,正是當代中國農(nóng)村社會生活中“看客”人物中極為典型的“海乙那”式的人物。當然,作者未必有意將其作為“看客”式的人物予以“示眾”,但作品人物在“歷史現(xiàn)場”中處理人際關(guān)系的思維慣性及情感行為表現(xiàn)方式,將其“海乙那”式的“看客”心態(tài)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令人側(cè)目,亦令人沉思。

一、厚坤婆娘:愚蠢愚昧、刁鉆刻薄的惡妻形象

厚坤婆娘是趙家堡殷實莊戶人家趙厚坤的第三任妻子。趙厚坤是一個勤勞節(jié)儉、老實本分但不缺乏生計頭腦的莊稼漢,雖然在短短的五六年內(nèi)兩死三娶,父親臥病在床,兩個弟弟長年在外,長子又被抓丁,但其要“把日子過到人前頭去”,成為“讓人仰著臉看的人”的雄心卻越挫越勇,整天勞作不休。按說,娘家家境一般的厚坤婆娘能有這樣一個家庭和丈夫,應(yīng)該是比較幸運和幸福的。但是,在與趙厚坤的家庭生活中,厚坤婆娘心腸冷硬,愚蠢自私、刁鉆刻薄得令人無法理喻。在她的社會關(guān)系價值理念中,除了與她有著直系血緣關(guān)系的人,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值得憐惜,更談不上親愛。在她的人生價值觀里,沒有什么倫理道德和親疏遠近,一切都以對自己是否有利為標準,甚至有時候連是否對自己有利或不利都分不清楚,一味地按照自己的粗蠻本性行事,有時甚至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她把與自己“一個鍋里掄勺把”的婆家(自己的家)家庭成員,哪怕是與自己同床共寢的丈夫都視為路人,并且對丈夫的生命安危漠不關(guān)心。在《潮起潮落》第一部第一章里,趙厚坤黎明即起,在槍聲中欲往鹽場馱鹽,就連與趙厚坤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上德媳婦和老二家的(趙白氏)都拖著兩個兒女出來為之送行,但是她卻窩在屋里不出來,似乎趙厚坤的生死,趙家日子的好壞都與自己毫不相干。不但如此,還在屋內(nèi)無中生有,狠聲惡氣地罵厚坤的“奔”是為了“你那幾個婆娘”;對老二家的孩子吃冷紅苕更是氣憤不過,一邊罵,一邊把自家孩子打罵得鬼哭狼嚎。面對趙厚坤的兒子上治中槍受傷和趙厚坤的憤慨斥責,竟然還能說出“滾就滾,我還懶得看,槍子又不是在我身上,在誰身上誰慢慢受著”這樣幸災(zāi)樂禍的話,讓人感到厚坤婆娘不僅是愚蠢刁蠻,而且還極為冷血。從人性的角度看,厚坤婆娘不是一個“有心靈缺陷的好人”,而是一個肆意放縱人性之惡的、在咀嚼別人心靈痛苦中滿足自己可憐的“優(yōu)越感”的“看客”。

厚坤婆娘的愚蠢刁蠻心性和“看客”心態(tài),在無意識中支配著她對丈夫厚坤及其趙家一大家人的命運采取隔岸觀火式的冷漠。當趙厚坤內(nèi)心無比痛苦地接受了硬定給他的地主成分回到家里時,她的話剜目刺心:“跟下你是個啥嘛!瞎慫!笨慫!不蓋房光置地,置下的地種不過來雇人哩,還從不知啥日溝洼里弄出個木瓜。這下潦了,地主當了,哈哈,當上地主了……你個瞎慫,笨慫……你把人能摳掐死,要你個子就跟抽你的筋哩。這下潦了,都給你攢下了,攢下了!等著吧,看景遠咋來給你上弦,看政府咋收拾你!”如果說被硬性劃為地主成分是從政治上把趙厚坤打入另冊,剝奪了他的政治權(quán)利和財產(chǎn),那么,厚坤婆娘視其如仇人的誅心咒怨,就是判處了趙厚坤家庭親情和夫婦之情的死刑。

和魯迅小說《示眾》中那些各色“看客”們相同的是,厚坤婆娘本身就是一個“被人看”被圍觀的另類。在第一部第二十三章里,面對黑驢大發(fā)淫威,威逼交出右仁的強橫惡行,她也只有低頭認罪的份兒。眼看著丈夫趙厚坤被打得滿地亂滾,她不敢哭也不敢擋更不敢罵,一點兒轍都沒有。在黑驢和狼娃、兔娃等“根正苗紅”的貧農(nóng)群眾眼里,她和趙厚坤是一路貨色,都是人人皆可辱而侮之的發(fā)泄對象。然而,她永遠也想不到,也不會想到,造成他們一家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存境地是當時極“左”的土地改革風暴,而不是掙死掙活養(yǎng)活十幾口人的有著發(fā)家致富夢想的丈夫和遠在異鄉(xiāng)的老二和老三,因此,當黑驢走后,“她一邊罵一邊數(shù)落。數(shù)落右仁不仁,數(shù)落仲乾不義,最后又數(shù)落厚坤瓷慫,瞎慫,跟上他倒了八輩子霉了……”她對趙厚坤無休無止的咒怨,只能使趙厚坤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從精神層面剖析趙厚坤的自殺,除了來自政治上的高壓、人格上的屈辱和身體遭受摧殘等因素之外,與厚坤婆娘長期粗野刁蠻的精神侮辱有著極大關(guān)系,甚至可以說,她是摧垮趙厚坤精神堤壩的最后一滴冰冷的雨水。這個面影模糊個性卻異常鮮明的“看客”式農(nóng)村婦女,在一次次對趙厚坤的惡毒咒怨中獲得了“咀嚼弱者心靈痛苦”的快感,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在對強權(quán)的恐懼中變成了如生如死的半瘋子。

二、老二家的:膽小自私、可憐可憎的愚婦形象

老二家的(趙白氏)“看客”心態(tài)與厚坤婆娘有著同樣的“平庸的惡”,但由于人物個性和生存際遇的差異,因而呈現(xiàn)出“可憐可憎亦可恨”的駁雜色彩。

老二家的是趙厚坤的二弟趙仲乾遺棄在老家的妻子。趙仲乾早年跟隨國民黨的隊伍跑了,在外面又給自己娶了妻子,把結(jié)發(fā)妻子和兩個娃扔給大哥趙厚坤。作為趙家的家庭成員,老二家的深知自己男人撂下自己不管,三張嘴由老大扛著,大嫂天天無事找事,難得安生,自己在這個家里是說不起話的,所以,面對大嫂的冷面惡言,她只有低眉順眼,含淚忍受。盡管知道大嫂厭嫌自己,但對大嫂的娘家人八斤,還是端茶送飯,不敢有絲毫怠慢。即便是大嫂當著外人的面罵她一家是“吃貨”,她也不敢有一丁點的不滿的表現(xiàn)。

然而,這個寄食于大哥家的低眉順眼“弱者”,在大哥大嫂為即將到來的不可捉摸的命運恐懼所壓迫時,她變得“活泛了”,她“也不像從前那樣低眉順眼了,扁平的臉上放射著重見天日的光芒”。雖然,她的目光和那些“又得意又憤恨,恨不能把那身上的肉割著吃了才解恨”的“元貞家人的眼”不一樣,但是,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與忍辱負重養(yǎng)活她一家三口十多年的大哥劃清了界線,決然割斷與婆家人所有聯(lián)系,表現(xiàn)得極為無情。這與其說是出于對連帶災(zāi)禍的恐懼,倒不如說是以求自保的深入骨髓的自私。在《潮起潮落》第一部第三章里,老二家的“一聽定下地主”“臉也變了”“大媳婦罵厚坤,她心里解氣得恨”,完全不念及她和兩個孩子這么多年是由趙厚坤養(yǎng)活,竟然無師自通地跑到工作組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己在家里是如何受苦受氣受累,還把被厚坤婆娘打的后腰上的青疤讓工作組的同志看。為了不“陪他們當?shù)刂鳌保旨?,跟地主分子,也就是與她一家三口生活了十多年的大哥一家分開。老二家的出于自保自私心理的堅決分家,給委曲求全養(yǎng)活了她一家三口的趙厚坤以強烈的心理打擊。

和厚坤婆娘相比,老二家的不但膽小愚昧,而且糊涂得有些令人既憐又恨,為了一己之安,一己之私,她竟然能癲狂糊涂到不識人倫大理的地步。分家之后,婆婆念她寡婦帶娃不容易,暗中為她送點吃食,她卻認為是有意拉攏她,害她,還將此事匯報給村上,讓厚坤和婆婆受到村上的警告。村上批斗婆婆的時候,老二家的“比誰的聲都大”。婆婆跳塘死了,作為兒媳婦理應(yīng)舉哀哭喪,但她卻“高興得在屋里轉(zhuǎn)圈圈”,想起婆婆攔著她不讓她去找丈夫的舊事,“心里的火騰騰地就上來了”,咒怨婆婆“你個死老婆子,你兒害我,你也害我”。她在婆婆的靈堂前,哭自己的 惶,發(fā)泄完自己的“冤屈”之后,“看也沒看趙家人一眼”,就匆匆地走掉了。

老二家的人性中被釋放出來的惡,卻使得她自覺和不自覺地從“看客”變成了專以吃死人腦為樂的“海乙那”,在咀嚼比她更弱者的痛苦中享受由“被吃者”變?yōu)椤俺匀苏摺钡目鞓?。這種享受“吃人”(精神上凌辱弱者)快感的欲望,支配和催迫著她自覺地變成“制造人肉筵宴”的劊子手。比如,在第一部第八章里,元貞和趙厚坤閑聊,趙厚坤無意當中說了一句“再厚的席面都有抹桌子的時候”,被悄悄跟隨其后的老二家的聽到了,她怒斥曾經(jīng)養(yǎng)活了她和她兩個孩子多年的大哥趙厚坤:“地主分子,你說啥?你污蔑社會主義?你想翻天啊。給你說,社會主義的席面大得很厚得很,你想抹就能抹了啊?!彼坪踹€不解恨,她直接將此報告給了民兵連長黑驢,并求開會批斗趙厚坤。她要享受的是曾經(jīng)“摳掐”過她的大哥趙厚坤的痛苦,在趙厚坤的痛苦中咀嚼出生活的“樂趣”。

在分析老二家的“看客”心態(tài)的過程中,筆者一次又一次地嘆服作者對當代中國鄉(xiāng)土生命人性善惡探尋與洞察的深入與細微。“測鬼神之情狀,探人間之幽微”,筆者以為,老二家的這個如塵如芥的鄉(xiāng)土生命“看客”式的生存和精神狀態(tài),真實生動地表現(xiàn)了當代中國農(nóng)村鄉(xiāng)土生命人性的繁復(fù)?!@也正是老二家的這個“看客”式人物形象的意義。

三、黑驢:兇狠野蠻、狡黠殘忍的惡霸形象

黑驢是兩卷本《潮起潮落》中“看客”式人物系列中最為特殊的一個人物形象。在作品所展示的“看客”式人物的色彩譜系上,黑驢人如其名,性如其名,是一個黑色人物,也即是“看客”系列中有著極為兇殘的個性品質(zhì)的“海乙那”。他不但在精神上凌辱被侮辱與被損害者,而且在肉體上摧殘被侮辱與被損害者,在欣賞被侮辱與被損害者肉體和心靈的痛苦中,享受政治特權(quán)(貧農(nóng))所帶來的“吃人”(蹂躪肉體和凌辱人格)的快感和釋放壓抑的“仇富”情感的愉悅。

黑驢和景遠、王民、吳老鱉等人一樣,都是在舊中國農(nóng)村里被歸入“懶娃”群里的人,在舊中國社會里,屬于物質(zhì)和精神雙重貧困的鄉(xiāng)村社會底層人物。黑驢、景遠等人,整天啥也不做,東游西竄,說閑話,頂閑楞,看熱鬧,瞎起哄,做著不勞而獲的“白日夢”,是一群有著嚴重精神缺陷的人。但是,黑驢與景遠、王民、吳老鱉等“懶娃”不同的是,在其個性品質(zhì)中有著來自天性中的惡,無端嫉恨所有比他日子過得好的人,其心理極為陰暗,行為極其殘暴。從某種意義上講,黑驢的個性品質(zhì)中帶有流氓無產(chǎn)者無賴與蠻橫的惡劣品性。同為“看客”式的人物,厚坤婆娘和老二家的相同之處是,都是不由自主,或者說都是無意識制造著“平庸的惡”的人物。厚坤婆娘的作惡,是出于天性中的愚蠢和委過于人式的情感發(fā)泄;老二家的作惡,是出于天性中的怯弱和源自于對政治災(zāi)難的恐懼;而黑驢的作惡,則是出于天性中的蠻橫和對有恒產(chǎn)者的“仇富”心態(tài)。形象地講,厚坤婆娘、老二家的、吳老鱉、景遠、王民等是“殺豬宰羊”現(xiàn)場的圍觀者(普通看客),他們只是在圍觀受難者的痛苦掙扎中獲得視覺和心理上的快感與滿足,如魯迅在《娜拉走后怎樣》所說的那樣:“群眾,——尤其是中國的,——永遠是戲劇的看客。犧牲上場,如果顯得慷慨,他們就看了悲壯??;如果顯得觳觫,他們就看了滑稽劇。北京的羊肉鋪前常有幾個人張著嘴看剝羊,仿佛頗愉快。人的犧牲能給予他們的益處,也不過如此?!倍隗H則是自覺(內(nèi)心沖動)或者不自覺(被利用被動員)地從圍觀者中沖進“殺場”,親自操刀“殺豬宰羊”,在“殺戮”的過程中獲得“解恨”的快感和心理滿足。值得深思的是,黑驢在“殺豬宰羊”的過程中,是不看對象的,不受任何道德約束的。

比如,在《潮起潮落》第一部第一章中,吳老鱉與木瓜為趙厚坤從衣服上洗鹽的事爭執(zhí)拌嘴,這本來與黑驢沒有任何利害關(guān)系,況且木瓜和黑驢也從沒有過沖突,但黑驢卻猛地把“刀”砍向木瓜:“走不走?跟那拌嘴。不就是人家撿回來的一條狗嗎?還把自己當成個正經(jīng)東西了?!?/p>

再如,在《潮起潮落》第一部第八章中,老二家的把趙厚坤說過“再厚的席面都有抹桌子的時候”的事向時任民兵連長的黑驢做了匯報,黑驢立馬叫老二家的跟他一塊兒去找村支書,硬將此事往階級斗爭、地富反壞右翻天上扯,以退為進,威脅支書郭大成說:“這事要是不管,地富反壞右真的要翻天了。到時候弄出事來,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北频弥蟪刹坏貌话此f的去做,讓他去通知開批斗會。黑驢真實的目的就是要讓趙厚坤痛苦地叫那么幾聲,滿足一下他“咀嚼弱者心靈痛苦”的心理。

黑驢個性品質(zhì)中的流氓無產(chǎn)者的惡劣品性,在那個特殊的歷史條件下得以惡性膨脹。以破壞社會秩序和踐踏社會道德為本質(zhì)的惡之洪流,使得黑驢個性品質(zhì)中的“惡之花”蔓延瘋長,人性中善之苗完全泯滅。在第一部第二十三章中,黑驢糾集狼娃、兔娃和拴狗等無知青年成立了所謂的趙家堡“黑旋風戰(zhàn)斗隊”,主動接過追查趙右仁下落的事,來到趙厚坤家中,對趙厚坤吼叫威嚇,連罵帶打:“黑驢又繞著厚坤轉(zhuǎn),從左邊轉(zhuǎn)到右邊,又從右邊轉(zhuǎn)到左邊,一會兒把他的頭撥一下,一會兒把他的胡子扯一下……黑驢說著來了氣,掄起胳膊就是一個耳光……”“黑驢走過去,用腳撥拉了一下厚坤……他掙扎著翻過身,想爬起來。黑驢一腳踩在厚坤的腰上……”從上述描寫來看,黑驢此時已經(jīng)不再是“咀嚼著弱者心靈痛苦”的“海乙那”,而是一個狡黠殘忍、滅絕人性的設(shè)計布置和親自操刀的“屠夫”。雖然他并沒有親手殺死趙厚坤,但他對趙厚坤殘忍的身心蹂躪,摧毀了趙厚坤殘存的最后一絲生的希望,將他逼上了自殺的絕路。

值得深思的是,“文化大革命”結(jié)束之后,黑驢個性品質(zhì)中的惡并沒有因為他已經(jīng)回歸平民百姓行列而有所轉(zhuǎn)化,作惡已經(jīng)固化為他的思維慣性,成為他的文化性格。

綜上所述,厚坤婆娘、老二家的、黑驢等“看客”式人物形象所展示出的“缺乏誠與愛”“麻木冷酷”的精神痼疾,以看似瑣碎平凡的生活形態(tài)(集體無意識)制造出的“平庸的惡”,以推波助瀾的形式,沖刷著當代中國農(nóng)村社會美好人性的亙古河床,制造了以趙厚坤、藍方辛等為代表的平民百姓的心靈痛苦和人生苦難。盡管這一特殊歷史時期的“歷史現(xiàn)場”和“歷史人物”已經(jīng)隨風而逝,但是重回曾經(jīng)上演著“人整人”悲劇的當代中國鄉(xiāng)村“歷史現(xiàn)場”、重新審讀在歷史悲劇中扮演各種角色人物的靈魂,以及這段歷史悲劇的根源,在當下,仍具有極為重要反思和認知價值——這也是筆者特意將厚坤婆娘、老二家的和黑驢等“看客”式人物示之以眾的緣由。

作 者:王琪玖,中共西安市委黨校中文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xué);王曉哲,古代文學(xué)碩士,陜西廣播電視大學(xué)寶雞市分校講師,研究方向為先秦文學(xué)和文學(xué)評論。

編 輯:趙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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