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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性的掙扎敘事:《南方有令秧》

2017-03-28 18:25王宏
昌吉學(xué)院學(xué)報 2017年2期
關(guān)鍵詞:唐家牌坊

王宏

(太原學(xué)院中文系 山西 太原 030012)

古代女性的掙扎敘事:《南方有令秧》

王宏

(太原學(xué)院中文系 山西 太原 030012)

《南方有令秧》對于笛安來說,是一部轉(zhuǎn)折之作、里程碑之作,有著非凡的意義,隱藏著笛安無數(shù)的心聲。在一個刻意而為的文學(xué)世界里,笛安采用了“以貞寫淫”“以淫寫貞”的反諷手法,呈現(xiàn)了以一個“失貞”“少女”為首的女性群體與整個封建宗法制社會展開的你死我活的牌坊戰(zhàn)。在這場殊死戰(zhàn)爭中,女性“神”“魔”共存的悲慘、男性被“閹割”的尷尬、士大夫文化的被改寫都昭然若揭。

笛安;《南方有令秧》;刻意而為;牌坊戰(zhàn)

自2003年《姐姐的叢林》走入文壇以來,笛安一直是青春文學(xué)的代表作家。隨著《西決》《東霓》《南音》等一系列家族小說的問世,笛安逐漸步入她的文學(xué)轉(zhuǎn)型期,尤其是榮獲2015年茅盾文學(xué)獎提名的《南方有令秧》,更使笛安聲譽大增。

《南方有令秧》緣于她的徽州旅行,后經(jīng)過多方面的歷史資料積累,笛安終于在2013年完成了這部頗具分量的小說,也實現(xiàn)了長久以來她想要創(chuàng)作歷史小說的夢想。揭開歷史的帷幕,直刺文本的內(nèi)核,小說的刻意而為性昭然若揭,笛安的文學(xué)世界也悄然而現(xiàn)。

一、“失貞”“少女”的牌坊戰(zhàn)

令秧作為小說的主人公,笛安似乎著意渲染她的“未長成”性。16歲時,正處于愛情懵懂年紀的她,抱著對海棠姐和表哥的愛情的羨慕和嫉妒,甚至向往,她嫁入了唐家。對于丈夫唐簡,她沒有什么感覺,只是由于倫理觀念的輸入,使她與生俱來地想要依靠這個年齡足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上д煞蛩赖锰缌耍奕胩萍也粷M一年的她,就成了寡婦。出于家族利益的考慮,她被唐氏宗族逼上了斷頭臺。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是門婆子的同情,把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從此,她開始跌入周圍人為她編織的一個又一個圈套。盡管這些圈套是為了救她性命,但是她身不由己地猶如傀儡一般經(jīng)歷著別人為她設(shè)計的人生。為了從“假懷孕”的圈套中脫出,她跌入了失貞于丈夫兒子的泥潭;為了營造她守貞,為丈夫保守名節(jié)的“事實”,她跌入了為聲名造勢的“百孀宴”;為了堵住眾人不是謠言的“謠言”,她不得不自殘左臂……于是,一個夫死守節(jié)、堅貞清白的烈婦唐王氏凸現(xiàn)在公眾面前。而嫁入唐家的這15年,她從來沒有長大,從來不知道愛情是什么。即便笛安后來為她安排了一場看似轟轟烈烈并為此甘愿付出生命代價的愛情,但讀者更多感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少女飛蛾撲火般的自我毀滅。就這樣,一個“少女”,一個“失貞”少女,一個在他人執(zhí)導(dǎo)下的“失貞少女”,為了她根本不知道何物的“牌坊”,進行了一場殊死搏斗的“貞節(jié)戰(zhàn)”,這是怎樣的悖論啊。笛安讓她的主人公以一種特別荒誕的方式進行了一場荒誕的戰(zhàn)爭。

在這場荒唐的“牌坊”戰(zhàn)中,唐家的女性很自然地結(jié)成了堅固的“女性陣營”,甚至還借助了異性謝舜琿的力量。先是素不相識的門婆子看著未長成人的令秧可憐,撒了彌天大謊,說她已有“喜脈”,使其撿回一條性命;后是唐簡的姨太太蕙娘拿出自己的“體己錢”去堵大夫的嘴;再是管家娘子親自出面說服令秧丈夫唐簡的兒子唐炎與令秧行房事完成借種懷孕;還有貼身侍奉并全程參與其“亂倫”的連翹;為她斷臂以示清白跑上跑下做準備的小如……唐家的女性,為了令秧的這場“牌坊戰(zhàn)”,真可謂是眾志成城。

笛安曾說過,“對我來說,寫作并不是生活的任何一部分,而是我對抗生活的方式?!盵1]通過堅強的女性聯(lián)盟,笛安表現(xiàn)了她對女性對歷史的深層思考。在一個壁壘森嚴的封建宗法制社會,盡管明朝末期時局動蕩,但幾千年來深入民心的倫理道德觀念在徽州,在這個盛產(chǎn)節(jié)婦烈女的徽州,并沒有絲毫地動搖。所以,也就有了丈夫前腳剛死,后腳熱孝在身的令秧被拉入唐家祠堂“逼死”的殘忍之事。

“死?還是生?”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為了生存,女性們很自然地結(jié)成同盟來對抗這嚴酷的男權(quán)社會,以反抗他們慘絕人寰的非理性。于是,“政治強制性”借助于宗族力量,與人的自然生存本能、簡單的人性關(guān)懷以及堅強的生命韌性等內(nèi)容混雜的“民間文化綿長性”形成對峙。正是依助于此,唐家的女性們大無畏地走上了捍衛(wèi)生命的戰(zhàn)場。但她們不得不借助于招牌,借助于封建社會所給予她們的“生存夾縫”——為牌坊而生,滅掉七情六欲,看似活著實則死了的活著。

這也就不難理解,到了后期,令秧為什么會成為唐氏家族的招牌。可惜的是,經(jīng)歷了十多年非人的牌坊教育和烈婦煉獄般的生活,看似長大成人執(zhí)掌門戶的令秧,實際上在情感上根本沒有長大。因為社會的摧殘,她根本沒有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正常的七情六欲。她沒有愛,不會愛。所以,她推開了周圍的很多人,包括女性陣營中的連翹、蕙娘,只留下可以稱之為“精神導(dǎo)師”的謝舜琿。而且,她還慘忍地推開了救自己一命的親生女兒溦姐兒,內(nèi)心深處她總認為溦姐兒是自己的恥辱柱,是自己不貞的見證。甚至不惜將她推入比自己還悲慘的深淵——讓女兒抱著早夭丈夫的靈牌嫁入夫家!因為就她現(xiàn)在的道德理念,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這個在情欲上沒有長大的女人,在倫理上倒是讓封建社會給煅造得爐火純青,成為水火不浸的“理欲之人”,成為不折不扣的“牌坊代言人”。讀著令秧的命運,總是會想到張愛玲筆下那個“母性缺失”的“曹七巧”。同樣作為母親,她們已經(jīng)失去了為人母的資格,正是她們的聽之任之,甚至推波助瀾,徹底毀掉了女兒的一生!

作為病態(tài)的女人,令秧同樣還是一個“象征性的病態(tài)符號”。在做女兒時,她就有腳疾,大概因為纏腳的后遺癥,令秧留下了“腳刺”的隱患。接著,為了保全自己貞婦的聲名,她又自斷左臂,成為左側(cè)輕飄飄左右失衡的跛子。盡管相貌冰冷美麗、凜然不可侵犯,但四肢形體上的傷殘,使這個痛苦掙扎于男權(quán)社會的女性富含象征意味。是誰造成了這個“失貞少女”的身心雙重殘疾?令秧猶如一把利劍直刺封建倫理道德,給這個“牌坊大戰(zhàn)”的悲劇更增添了無窮的悲涼之氣。

更加不幸的是,這個緊密的女性陣營是那樣的不堪一擊。首先,深幽豪門宅院的女性對男權(quán)世界的隔膜。就在令秧馬上就要被逼死奔赴黃泉的時候,在家中忙作一團的蕙娘她們還將其想象成輕松的“斷指”就可以了結(jié)。這個天真的不諳世事的女性陣營,要去對抗強大的堅不可摧的男性強權(quán),猶如以卵擊石。其次,這個女性陣營的維系基礎(chǔ)不是綱領(lǐng)性的,而是情感性的。出于對令秧的同情,她們很自然地走到一起,攜起手來。一旦找到自己的情感寄托,她們就會離開。比如連翹。再次,這個女性陣營的結(jié)盟是臨時性的。她們沒有長久的計劃,只是權(quán)宜之計。等危機過去之后,就會鳥獸狀潰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因為沒有共同的思想基礎(chǔ),所以女性陣營中的“倒戈”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尤其是處于陣營中心的令秧,作為主體,首先倒向了女性最應(yīng)該共同反對的男權(quán)標志物“牌坊”!

二、“偽”士大夫

蔣韻在《隱秘盛開》中借湯顯祖《牡丹亭》中杜麗娘“為情而死、為愛而生”為背景,講述了一個凄愴纏綿的“暗戀”故事。盡管在《南方有令秧》里,笛安講述了一個無欲無愛的烈婦故事,但和母親相同的是,她也選擇了湯顯祖來造勢。在短暫的歷史和漫長的現(xiàn)實之間,笛安有意識地渲染了以湯顯祖、李贄所代表的“覺醒文化”背景,以加深令秧的悲劇深度。只是正如王瑞、畢文君所言,《南方有令秧》中的歷史是“偽歷史”。[2]萬歷十五年這段歷史中的士大夫文化被架空,笛安是將一個具有現(xiàn)代性內(nèi)核的故事放在了沒有歷史存在感的歷史之中。

據(jù)袁德良先生所述,中國傳統(tǒng)士大夫政治文化傳統(tǒng)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自身的“兩重性"”,即“兼濟天下”與“獨善其身”、“道高于勢”與“曲學(xué)阿世”、“服膺儒教”與“外寬內(nèi)忌”、“批判、高調(diào)”與“緘默、中庸”相輔相成,水乳交融。[3]到了明朝萬歷年間,社會時局動蕩,商品經(jīng)濟興起,“心學(xué)”思想盛行。士大夫們,或繼續(xù)在廟堂之上,慘淡經(jīng)營;或干脆脫離廟堂,在野講學(xué)清議。因此,晚明士大夫文化中“覺民行道”與“得君行道”的上下行路線并存。作為那個時代的士大夫,謝舜琿選擇了游離于制度之外,不僅遠離廟堂,而且賣醉風(fēng)月,是一個雖長期逗留于煙花場所,卻不迷失于男女情欲的性情中人。出于對官場沉浮的“恐懼”,他安于“閑云野鶴”式的生活,因為他認為“天下不過只有皇上一個男人”,其余的普通男子,包括滿朝文武,也都不過是“怨婦”。[4]

基于“中國古代的士大夫文化中有很多非常美好的東西,浪漫,悠遠,以及情懷”[5]的認識,在小說文本中,謝舜琿作為晚明“士大夫文化”的集中體現(xiàn)者,笛安刻意將其塑造得美好高尚:女性陣營的同構(gòu)者。

小說的主人公令秧不識字,是唐氏宗族中的權(quán)威人物十一公讓她知道了這世界上有貞女有烈婦,有受皇帝嘉獎能給宗族帶來精神榮耀和現(xiàn)實利益的“牌坊”。就在這扇開往中國封建傳統(tǒng)倫理道德的窗口呼啦啦地充滿血腥地被打開之后,是士大夫謝舜琿自愿充當(dāng)了令秧的“牌坊啟蒙者”,或者說“精神導(dǎo)師”。一開始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因為他只是一個旁觀者,而非“共謀者”。但他選擇了“站出”,主動承擔(dān)了這場戰(zhàn)爭的引導(dǎo)和捍衛(wèi)責(zé)任。正是他,在與令秧討論“守貞”與“牌坊”的事情時,讓令秧明白了血淋淋的事實——“說到底,能不能讓朝廷知道這個女人,還是男人說了算的”。[6]從此,令秧開始將其奉為“神”,心甘情愿地向其討教“牌坊戰(zhàn)”的謀劃、策略。謝舜琿也樂意把替令秧謀取牌坊當(dāng)成事業(yè)來進行。是他把通往封建倫理的窗口開大開廣,是他讓令秧一步步堅定心志,也是他引領(lǐng)著令秧艱難地攀爬著貞女烈婦的坎坷路途。也正因為這樣,使得謝舜琿如同令秧一樣,顯示了其存在的荒誕性。

明朝末期,李贄、湯顯祖等人早已用“童心說”“性情說”,開啟了民智。在文本中,作為精英階層的謝舜琿與湯顯祖還是好朋友,那就更應(yīng)該把握“人之本性”這一鐵之規(guī)律。但是,他卻在無意官場的同時,費盡心機地經(jīng)營著一個女人的牌坊事業(yè),這多少有悖情理。是故意反抗?把封建時代作為寡婦的最高榮譽——牌坊,置于可笑的境地?(因為令秧當(dāng)時已經(jīng)不忠于死去的丈夫,違背了“一女不事二夫”的基本規(guī)則。)可為什么到了后期還要出“斷臂自殘”表明心志的餿主意?難道他不明白這會使一個無辜的女人更加不幸?……一連串的疑問問下去,會發(fā)現(xiàn)這個人物存在致命的問題:缺少足夠的歷史支撐。

更加值得玩味的是,隨著情節(jié)的展開,在讀者的閱讀期待中,總以為謝舜琿會與令秧發(fā)生些男女情事,尤其是謝舜琿竟然會送令秧春宮圖。但笛安卻出人意料地安排了令秧與唐璞的情事。這“突轉(zhuǎn)”的情節(jié),是笛安故意為之,還是人物自身性格發(fā)展邏輯所致?細細梳理總覺蹊蹺,似乎從一開始笛安就有意識地要把男性作為女性世界的附庸物。謝舜琿與唐璞一樣,都是為了完成令秧可悲可泣的牌坊事業(yè)而來,只不過一個是“倫理導(dǎo)師”,一個是“性欲導(dǎo)師”。

三、閣樓里的瘋女人

根據(jù)克林斯·布魯克斯在《反諷與反諷詩》中所言,“反諷,是承受語境的壓力”,是“一種用修正來確定態(tài)度的方法”。[7]也就是說,反諷是文本中的詞語受到語境的壓力而意義發(fā)生扭曲,形成所言非所指的敘述效果?!赌戏接辛钛怼纺撤N意義上也是一部典型的反諷小說。

唐家的這一群女性,表面上過著忠貞純潔的生活,暗地里卻各有各的“一把辛酸淚”。老夫人年輕時與管家偷情,兒子唐簡回來后設(shè)計逼死了管家逼瘋了老夫人;姨太太蕙娘在唐簡死后蓄意勾引進入唐家復(fù)仇的管家之子侯武,使其成為自己的性欲對象;令秧為保全性命,在眾人的安排下與丈夫的兒子唐炎發(fā)生了亂倫生下女兒唐溦兒;少奶奶蘭馨竟然與自己丈夫的妹妹三姑娘發(fā)生同性戀,大白天滾在床上行云雨之事;奴仆連翹禁不起誘惑,與在唐家行醫(yī)的羅大夫發(fā)生茍且之事,不得不嫁給他離開唐家……笛安有意借鑒《紅樓夢》的筆墨,寫出了唐家作為大家族從上到下的腐朽糜爛。只是因為老夫人的失德發(fā)瘋,使她缺乏賈母的淫威,故而整個唐家陷入一片無章無序。在男權(quán)主義者眼中,這是一個“惡女人”充斥的世界。個個看似天使,實則魔鬼;看似圣女,實則蕩婦。從這個意義上講,《南方有令秧》作為一部反諷小說,既采用了“以貞寫淫”的手法,呈現(xiàn)了在宗法制社會的男權(quán)壓制下,女人們過著怎樣悲慘的生活;又采用了“以淫寫貞”的手法,表現(xiàn)了封建社會女性正常的生命本能受到了怎樣的扭曲!

套用“閣樓里的瘋女人”,老夫人可以稱作唐家唯一一個清醒的瘋子。年輕時的幽閉生活,使她偷情于管家。正當(dāng)男歡女愛縱情享受之時,兒子唐簡突兀歸家,情愛戛然而止。被逼瘋的老夫人眼睜睜地看著年過半百的兒子可以娶三妻四妾,甚至迎娶了一個16歲的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而自己正常的生命本能都不能得到滿足。對自身遭遇的憤慨,使她對兒子的恨意日漸濃厚。終于在一個喜慶節(jié)日故意推兒子摔落樓下,置其于死地。因為忍受過,所以才明白。她清楚地知道生活在唐家大院里的每個女人都是怎樣艱難地過著“沒有男性”的日子。因此,令秧一旦懷孕生子,她比任何人更知道“這孩子不是兒子唐簡的”,“這孩子只能是與別的男人偷情得來”……“淫婦”“淫婦”那一聲聲聲色俱厲的呵斥和辱罵,猶如刀劍般刺中了令秧的心事!令秧很清楚自己不是貞婦,不是烈女,也許正因為清楚自己的污濁,所以才更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孝順”——盡管她憎恨老夫人,卻偏偏每日去給老夫人請安。一方面為了向眾人顯示她恪守大家族的規(guī)章,另一方面也多少隱藏了她想要宣泄的生命本性。

正如魯迅在翻譯的日本學(xué)者廚川白村的《苦悶的象征》里所言,我們每個人都“有獸性和惡魔性的一面,但一起也有著神性的一面”[8]。越是壓抑獸性的一面,它就會爆發(fā)得越厲害。明朝作為封建社會禮教盛行的一個歷史時期,盡管有王陽明、李贄等人“心學(xué)”的提倡,但更多的是幾千年來延續(xù)下來的“三從四德”“從一而終”等貞女烈婦之律。一個不識字的令秧都能被謝舜琿啟蒙得甘愿為“牌坊”傾盡心力,更何況大門不出二不邁的大家閨秀們!所以,眾人眼中的“淫婦”反倒是正常的人,眾人眼中的“貞女”反倒有可能是病態(tài)的人。就像令秧,到底應(yīng)該怎樣給她歸位,“烈婦”?“淫婦”?正是“以貞寫淫”“以淫寫貞”的反諷手法,道盡了“閣樓上這群瘋女人”的悲慘境遇。

四、狂歡的女兒國

和眾多女性作家一樣,笛安關(guān)注女性命運要遠遠勝過對男性的關(guān)注。除了展現(xiàn)在封建宗法制壓迫下,女性魔性與神性共存的特質(zhì)之外,她還淋漓盡致地營造了一個“狂歡的女兒國”。這里的男性,不僅在身體上附庸于女性,而且在經(jīng)濟上和精神上都依賴女性支撐。

唐簡的去世,使整個唐家主人階層就更剩下唐炎一個男人。而唐炎性格孤僻,不諳世事,凡事只能依仗蕙娘;男仆層嶄露頭角的也就只有新管家侯武,可他早已拜倒在蕙娘的石榴裙下,后來干脆做了夫人令秧的忠實奴仆;唐氏宗族內(nèi)部的十一公不足道,唐璞也不過是花天酒地,依賴祖產(chǎn)過活;游離于唐家之外的謝舜琿雖經(jīng)濟獨立,但在精神上也或多或少地依賴于女性,依賴于風(fēng)月場上女性的情感支撐,依賴于唐家以令秧為首的女性的敬仰和依賴。說句不太動聽的話,男性在文本中呈現(xiàn)出“集體被閹割”的“去勢”窘境。

盡管趙春秀學(xué)者在《迷惘中的回歸——從笛安的“龍城”三部曲談起》中主張,笛安“打破兩性對峙的僵局……選擇與男性站在同一方位,共同探討人生境遇中的種種困境”[9]。但細細品味笛安在《南方有令秧》中對男性態(tài)度,還是可以看出截至目前,她還是偏愛女性,賦予女性更多的人格復(fù)雜性,而男性則要薄弱許多。文本中的男性不僅“缺席”,而且被“面譜化”“隱喻化”。

正如《告別天堂》《西決》《東霓》一樣,令秧的父親也呈現(xiàn)出“缺席”狀態(tài)。對于女兒的喜好,作為父親,他一概不知。尤其是當(dāng)唐家提親時他有意躲避,把責(zé)任全部推卸給令秧的哥哥,反而是嫂子窺破他父親的心事,一語中的地道出他父親對這門婚事的“贊同”。可以說,父親責(zé)任的“缺席”,是令秧陷入火坑的第一步。唐簡是給令秧套上“夫權(quán)”繩索的執(zhí)行物;唐炎不過是“借種生子”的工具;蕙娘的情人侯武為復(fù)仇而來卻最終選擇淪為“性機器”;唐璞則是幫助令秧認識人世間男歡女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的道具……這一個個男性形象猶如牽線木偶,被笛安“男性世界也不過如此”的潛意識控制著,在女兒國急匆匆又慢悠悠地游走著。這樣看來,笛安在塑造男性形象上,似乎一直未能突破“西決”圍壘,她筆下的男性或多或少都浸染著“西決色彩”。他們在狂歡的女兒國里只是隱喻性的符號,單薄蒼白,軟弱無力。

既然男性孱弱,支撐整個家的重擔(dān)也就只能交托于女性身上。

首先,蕙娘掌握著整個家的經(jīng)濟命脈。唐簡的葬禮,雖說依仗了族里的幫忙,但大小繁雜事務(wù)的張羅,都有待于蕙娘緊鑼密鼓的監(jiān)督;三姑娘的出嫁,豐厚的妝奩,既要量力而行,又要不辱沒祖先的臉面,蕙娘可謂是傾盡心力;姑爺家的遭難,又是這些女人們忙活著向謝家借了三百兩銀子才度過難關(guān);唐炎的中舉,既是家里的幸事,更是全族人的風(fēng)光事,蕙娘早在月前就開始籌劃準備……可以說,整個唐家的經(jīng)濟運作離不開蕙娘的運籌帷幄。

其次,令秧是整個唐家的精神支柱。令秧嫁入唐家后首先馴化了丈夫的貼身丫環(huán)云巧,使其變?yōu)樽约旱乃傈h;然后,又慢慢感化了其他人,甚至包括想逼死自己的唐璞和行刑的門婆子;最后,竟然馴服了來唐家復(fù)仇的侯武。所依靠的,正是她的天真純潔和執(zhí)著無貪的人格魅力。當(dāng)然,她所執(zhí)念的“牌坊”,也確實給唐家?guī)砹爽F(xiàn)實利益。比如三姑娘之所以能高攀知府家的公子,就緣于家中有這樣值得萬民敬仰的“烈婦”。而且,唐炎的前途之所以光明無量,也有賴于令秧的“烈婦”頭銜這一雙重保險。所以,在令秧自殘左臂傷勢未愈之時,“一盞茶的工夫,大家談笑風(fēng)生,男人們之間所的問題都解決了,當(dāng)然,那時的令秧,還躺在臥房的病榻上?!盵10]這是怎樣的悲喜劇??!

《南方有令秧》作為笛安的里程碑之作,因其刻意而為,造成了文本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比如部分情節(jié)的失真、人物的扁平、歷史的假想、作者的主題先行等等,但瑕不掩瑜,這些缺憾并不影響文本的整體價值。反而,正是借助于這些瑕疵,使我們得以窺視作者的文學(xué)世界[11]。

[1]笛安.懷念小龍女[M].濟南:明天出版社,2007:3.

[2]王瑞、畢文君.論笛安長篇新作《南方有令秧》[J].石家莊學(xué)院學(xué)報,2015,(9):52.

[3]袁德良.中國古代士大夫政治文化傳統(tǒng)的兩重性分析[J].河南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8,(2):132-135.

[4]笛安.南方有令秧[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4:31.

[5]姜銳.鄉(xiāng)愁,人類共同的情懷對話《文藝風(fēng)賞》主編笛安[J].廈門航空.2011,(9):76.

[6]笛安.南方有令秧[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4:26.

[7]趙毅衡.新批評[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6:182-186.

[8]廚川白村著.苦悶的象征.魯迅全集第13卷[M].魯迅,譯.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3:30.

[9]趙春秀.迷惘中的回歸——從笛安的“龍城”三部曲談起[J].文藝爭鳴,2013,(1):129-130.

[10]笛安.南方有令秧[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4:73.

[11]歐衛(wèi)軍.當(dāng)前文學(xué)價值觀的反思[J].昌吉學(xué)院學(xué)報,2009,(6):48-51.

I206

A

1671-6469(2017)-02-0033-05

2016-01-06

王宏(1974-),女,山西翼城人,太原學(xué)院中文系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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