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祎 康瑞軍
摘要:在梳理《全宋詩》音樂資料的基礎(chǔ)上,以人物生平、社會交往、寫作時間等背景信息為參照系,揭示宋代文人日常生活中的音樂行為與空間感受。嘗試從歷史現(xiàn)場的主體立場,揭示歷史參與者自身的音樂體驗和理念,以期與現(xiàn)有的以音樂活動和音樂思想為中心的文人音樂家研究形成某種理論對話和補充。
關(guān)鍵詞:《全宋詩》;文人音樂家;在場體驗;人文空間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17)01-0046-05既有的宋代音樂研究,在充分利用《宋史·樂志》《樂書》《宋會要》《太常因革禮》《中興禮書》《東京夢華錄》《武林舊事》《事林廣記》等正史、典章制度文獻和筆記資料的基礎(chǔ)上,對宋代音樂儀式、文本、器物等進行了細致深入的研究。對于宋代音樂人物,特別是音樂人物群體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琴家、樂官、女樂等方面,有學者曾經(jīng)對姜夔、張孝祥等文人音樂家的音樂生活進行了研究,但有關(guān)文人群體的音樂生活研究,目前還是一個有待拓展的領(lǐng)域。此外,盡管現(xiàn)有研究資料已經(jīng)堪稱豐富,但對于宋代的音樂文學性資料,僅個別成果給予了輯錄和探討,還未引起廣泛注意,也需要學界給予更正面、系統(tǒng)的研究。鑒于此,本文嘗試從上述兩方面對宋代文人群體的音樂生活略加探討。
一、研究文本
今人所編《全宋詩》共72冊是我國迄今為止最大的斷代詩歌總集,由北京大學古文獻研究所編,收錄了宋代約9000位詩人近270.000首詩歌作品。據(jù)筆者初步考察,其中270余首記載了宋代詩人在宮廷內(nèi)外的音樂生活和他們的感受。盡管《全宋詩》中記錄的音樂詩歌有不少夸張、粉飾、臆測成分,就史料的實證性而言,看起來不夠可靠,但如果多種詩文相互參證、謹慎使用,還是能夠為今人的音樂研究提供新的觀察角度。
筆者把《全宋詩》中270首音樂資料按照宮廷、民間等不同的空間和主題作了分類,見表1。
宋詩中俯拾即是的這些描述,主要涉及儒家士大夫/文人對他們在不同空間中親身參與音樂活動的追憶,往往是十分個性化,也是十分感性的。這與正史、政書對禮儀、音樂事件“客觀”的、旁觀的記錄筆觸形成了顯著的反差。后者更關(guān)注祭祀儀式的制度沿革,以及君臣之間就儀式制度的對話。因此說,詩文記載具有更多的主觀色彩,或者說,具有濃厚的日常生活氣息與“局內(nèi)人”視角。因此,下文以數(shù)首宋詩為例,擬對作為“局內(nèi)人”的個性描述,宋代儒家士大夫眼中的日常音樂空間細加闡釋。
二、在場體驗:詩文里的音樂生活
(一)日常生活中的音樂感受
在家居、游賞、社會交往空間中,士大夫/文人對音樂聲音的感受著重于其“自然屬性”“地方風格”“人文想象”“審美感受”“修身養(yǎng)性”“宇宙觀”和“身份符號”等意義。
1.歐陽修《江上彈琴》江水深無聲,江云夜不明。抱琴舟上彈,棲鳥林中驚。游魚為跳躍,山風助清泠。境寂聽愈真,弦舒心已平。用茲有道器,寄此無景情。經(jīng)緯文章合,諧和雌雄鳴。颯颯驟風雨,隆隆隱雷霆。無射變凜冽,黃鐘催發(fā)生。詠歌文王雅,怨刺離騷經(jīng)。二典意淡薄,三盤語丁寧。琴聲雖可狀,琴意誰可聽。這首詩是歐陽修27歲時去湖北探望叔父歐陽曄的路上所作,在夜晚的舟中撫琴,琴聲驚起鳥飛魚躍,與寂寂江水、陣陣山風交疊相映。這樣的情景中,琴聲愈顯幽寂,心境愈加平和。然而隨著音樂的逐漸變化,作者的情感也跟著凜冽的琴聲越來越強烈,最后歸于“琴聲雖可狀,琴意誰可聽”的感慨之中。作為北宋時期負有盛名的政治家和文學家,歐陽修受過正統(tǒng)的儒家教育、經(jīng)過重重的科舉考試步入仕途,其思想意識中烙印著深刻的君臣等級意識,是宋代儒家士大夫的典型代表。歐陽修早期是對儒家思想十分推崇的,但在日常生活中對音樂的直接感受仍是注重于音樂帶來的審美體驗,在詩中他的心緒隨著琴聲起伏不定,音樂帶給他寂靜空幽、心舒氣和的感受,同時以這聲音為媒介,讓人與景相連,三者交疊融為一體,構(gòu)成一個以音樂為主要基底的空間,此時的作者已跳出了現(xiàn)實空間的桎梏,聲音與心境相互纏繞,以周圍的景物為襯托,成功地在這個空間中實現(xiàn)審美感受從寂靜平和到蒼涼無奈的轉(zhuǎn)變。
2.楊萬里《舟人吹笛》長江無風水平綠,也無靴文也無谷。東西一望光浮空,瑩然千頃無瑕玉。船上兒郎不耐閑,醉拈橫笛吹云煙。一聲清長響徹天,山猿啼月澗落泉。更打羊皮小腰鼓,頭如青峰手如雨。中流忽有一大魚,跳破琉璃丈來許。與一度官居高位的歐陽修不同,生活在南宋的楊萬里是位狷介剛直的文人,歷官數(shù)十載,告老還鄉(xiāng)時,兩袖清風,清寒依舊。也是由于其剛正不阿、脊梁如鐵的品格,他的仕途坎坷多舛,三度立朝,最高官職只做到“秘書監(jiān)”。不過,這并不影響他溫文儒雅的文人風范,南宋文壇盟主周必大稱其“筆端有口,句中有眼”,可見其“文章足以蓋一世”之論并非妄言。這首《舟人吹笛》作于淳熙九年(1182年)正月,是楊萬里在平定潮州農(nóng)民起義后乘船回廣州的途中所作。詩中瀟灑的兒郎吹笛自娛,笛聲時而如山猿哀啼般幽怨凄清,時而如泉落幽澗般清脆悅耳。隨后舟人又意猶未盡地打起腰鼓,手擊鼓面像急雨,身體卻穩(wěn)如青峰,絲毫不動,可見其技藝之高超,讓人身臨其境,如聞其聲。結(jié)尾處更是暗用“伯牙鼓琴,而游魚出聽”的典故贊嘆音樂的美妙。作為已近耳順之年的儒者,楊萬里對音樂的感受并沒有刻意顯示出歲月的沉淀,反而流露著活潑生動的新奇之趣。他對笛聲清亮、悅耳的音色屬性傳神的描繪,被演奏者打腰鼓的形態(tài)和鼓聲所強烈感染,他享受并贊嘆著音樂帶給他的直觀而富有沖擊力的情感體驗,不自覺地關(guān)注著音樂本身的聲音、姿態(tài)等自然屬性。
3.周密《琵琶》
與歐陽修和楊萬里相比,生活在宋末元初的周密沒有相對和平穩(wěn)定的大環(huán)境,也沒有踏入仕途、平步青云的客觀條件。人生的前40年,他是生活在繁華一隅的風雅文士,晚年的他是隱居山林與書齋為伴的思想斗士。和生活在宋元之交大部分文人一樣,他的生活被朝代的更迭劃分成截然不同的兩面。而這首《琵琶》載于周密的詩集《草窗韻語》的第一卷,是他青年時期的作品.此時周密的生活較為安逸,雖有奔走之勞但仍不乏壯志與激情,交游酬唱是他日常生活的主要內(nèi)容,也因此他的詩作創(chuàng)作視角大多是圍繞一己情懷展開,可以籍此更準確地捕捉其作品中的個人感受和主觀情感。
曾聞賀老說當年,玉軸東風四百弦。寶結(jié)揚春鶯語滑,香槽抱月鳳心圓。
獲花江上逢商婦,楊柳灣頭見小憐。莫向樽前彈怨曲,青衫白發(fā)易凄然。
整首詩詠物卻不黏于物,在與琵琶相關(guān)的典故運用中暗喻了一腔情懷。琵琶本就是表現(xiàn)力最強的民族樂器之一,其清濁、輕重、滑澀、張弛、抑揚等豐富多變的音響、音色和節(jié)奏完美地道出音樂形式的真諦,寓多于一,融雜為美。在作者筆下,當年天寶年間的樂工賀老演奏的琵琶有著“玉軸東風四百弦”的浩然之氣。琵琶抱月、間關(guān)鶯語的動人樂境也為世人常道。然而,前有漂淪憔悴的商婦一曲《霓裳》,滿座掩泣;后有北齊后主之妃一手琵琶,滿曲荒唐。這幽怨的琴聲,即使是青衫白發(fā)亦會凄清慘然。一個個故事背后,體現(xiàn)出來的是琵琶豐滿的音樂表現(xiàn)力,以作者長期積累形成的文人想象為襯托,姿態(tài)各異的音樂形象生動地展現(xiàn)我們眼前。這是以音樂本體為中心,以個人經(jīng)歷和文人想象為環(huán)繞的音樂感受,會由于個體的差異形成不同的情感體驗,同時也體現(xiàn)出日常生活中音樂感受多元化的特點。
除了以上幾位文人詩作之外,還有梅堯臣“聲穿吳云低,韻入楚梅的”描寫牧笛清脆之聲;蘇軾“至和無攫醳,至平無按抑”辯論古琴技藝之精;黃庭堅“弦弦不亂撥來往,字字如聞人語言”訴盡琵琶意境之深。這些都體現(xiàn)出日常交往中儒家士大夫們對音樂的感受,主要圍繞音樂本身帶來的情感體驗展開,側(cè)重于對聲音本體、演奏技巧、審美感受、人文想象等方面的描述。而在南郊祭祀空間中,士大夫?qū)σ魳返母惺苻D(zhuǎn)向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二)士大夫在祭祀場合的音樂感受
在宮廷論樂文字、教坊詞等正式文體外,宋代文人在其詩作中常常采取一種更具贊頌性的、歷史感的筆調(diào)來將其感知、描寫的主題轉(zhuǎn)向祭祀空間中音樂的聲音之和,從而以個人化的視角揭示出音樂的政治屬性和社會功能。
1.王珪《郊祀慶成詩》(節(jié)選)有宋乘炎運,于今邁百年。祖功雖不易,子圣自能傳。寶歷迎長至,神丘放大圜。靈宮千福降,清廟一誠專。翠仗鉤陳下,青城斗極邊。側(cè)班回眾弁,虛次待高煙?;揿F初宵斷,晴云未曉鮮。天形何磊落,帝步亦周旋。麗澤沾魚鳥,休歌被管弦。歡聲兼岳動,和氣與春連。在昔開鴻業(yè),斯民入化甄。監(jiān)危常栗栗,受祉更乾乾。此日膺神策,孤臣老禁筵。愿將成命頌,獨奏邇英前。官至宰相的王珪,在《呈永叔書事》中曾說:“十五年前出門下,最榮今日預東堂?!边@是由于十五年前王珪與歐陽修是門生座主之誼,而十五年后他能和老師一起主持考試感到十分榮幸,此事在當時也被傳為佳話。在北宋的文人中,王珪仕途順遂,平生未曾遷謫,執(zhí)政宰相十六年,典內(nèi)外制十八年,朝廷大典冊,多出其手。王硅對昔日的恩師是十分推崇和尊重的,在他與歐陽修、梅堯臣相和的二十余首詩中,王詩基本上是對歐詩亦步亦趨的仿效。但他的祭祀詩卻與之不同,充滿著溫潤華麗的氣質(zhì),其中對音樂的感受更是與歐陽修大相徑庭。與歐陽修關(guān)注聲音所帶來的審美感受相比,王珪更注重音樂中“和”的作用與功能,他耳中聽到的音樂已不僅是聲音的表現(xiàn),而是聲音帶來的社會功能,此聲音之和可以與萬物相連,開創(chuàng)鴻業(yè),感化百姓。他認為聽這樣的音樂,受這樣的福祉,應該以小心翼翼、虔誠恭敬的姿態(tài)。這其中雖然不乏一些粉飾夸張的成分,但仍可以看出他對音樂的地位以及價值的肯定,甚至認為音樂在人民和樂、萬物和諧的過程中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
2.范成大《次韻郊祀慶成》
帝德重堯緒,天心與舜裎。慶期符后甲,元日際初辛。土緯扶南極,旄胡拱北辰。律諧風自艮,衡
正斗垂寅。桂燎靈宮曉,蕭脂太室晨。百神森壁壘,萬衛(wèi)密鉤陳。日月青旗色,雷霆玉輅塵。洗兵銀漢
水,收雪紫壇春。天步臨黃道,仙班像玉宸。陶匏宗素樸,琮璧慕精純。秘祝裒時對,高斿炊下賓。金
鐘鳴杰虞,朱火蔓芳薪。日麗雞竿矗,天旋鳳律新。端門敷錫后,六合共絪缊。
一般音樂史著對范成大的描述,印象最深者,莫過于他是姜白石《白石道人歌曲》十七首詞調(diào)歌曲的曲作者之一,但這些史著中對范成大的音樂活動僅僅是一筆帶過。實際上,范成大在音樂方面的修養(yǎng)實在值得更仔細的考察。范成大與楊萬里同是“中興四大詩人”,二人既是同一年考上進士的同窗,又是相識相敬的知己。不管二人官職的高低,或是幾經(jīng)政海沉浮,或是晚年告老還鄉(xiāng),范成大和楊萬里始終保持深厚的情誼,互相唱和的詩歌多達數(shù)十首,書信來往更是頻繁。與豪爽灑脫的楊萬里相比,范成大更加深沉含蓄,這與其做事周密,不失氣節(jié)的人品一致。這首《次韻郊祀慶成》是他39歲任樞密院編修時所作,詩中對南郊祭祀時的場景、物品、聲音一一描繪,星辰歸位,禮器皆備,靈宮高聳,壁壘森嚴。與之相應的是金鐘齊鳴,音律簇新。與楊萬里詩中對音樂本體的關(guān)注不同,范成大筆下的聲音帶有濃重的符號和象征意義,懸掛金鐘的箕簇需雄姿杰出,配合如此宏偉景象的音律需莊重和諧。作者耳中的音樂不知音色、高低、節(jié)奏,僅僅以其特殊的政治屬性存在,在時間維度上貫穿祭祀過程的始終,在空間維度上和整個祭祀空間共同指向太平安詳、六合綱組的符號象征。
3.周密《南郊慶成口號》(節(jié)選)
行門贊唱似吹笙,號諾連珠繞禁城。五使按臨嚴柝靜,夜深初聽警場聲。
瑞靄烘春夜不寒,駿奔冠佩擁回環(huán)。景鐘奏徹升煙起,又報端誠立賀班。
黃道宮羅瑞腦香,袞龍升降佩鏘鏘。大安輦奏乾安曲,萬點明星簇紫皇。
(中略)
衙前口號奏諧和,日映龍顏喜氣多。六轡暫停鸞輅穩(wěn),鳳韶新奏慶成歌。
(中略)
曾聞寶慶老人言,不見親郊四十年。何幸圣時瞻盛舉,詠歌留作畫圖傳。
《南郊慶成口號二十首》載于《草窗韻語》第三卷其一,是周密特意為咸淳三年(1276)度宗大事南郊而創(chuàng)作的,與前文提到的《琵琶》所作年代相差不遠,作者時年36歲,朝廷祭祀南郊的舉措給廣大士子極大的激勵,周密在這組詩中對北定中原充滿了期盼和頌揚。盡管南宋朝廷大勢已去,但滿腔熱忱的青年寸心未改,仍可以看出南郊祭祀在士族文人心目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在這樣肅穆的場合中,周密同樣以自身的積累沉淀為基礎(chǔ),對音樂進行敏銳并帶有主觀色彩的描述,然而卻與之前的感受不盡相同。贊唱聲清徹,鼓吹聲警示,景鐘奏鳴是啟始,乾安曲響是行止,聲音被賦予了各自的功能和作用,串連著祭祀的每一個步驟。另據(jù)周密《武林舊事》的記載:(宮架樂作,自此,上進止皆作樂)。“時壇壝內(nèi)外,凡數(shù)萬眾,皆肅然無嘩。天風時送佩環(huán)韶濩之音,真如九天吹下也”。作者以一種謹慎莊重的姿態(tài)面對祭祀中的音樂,如九天吹下,不似凡人所能奏出,體現(xiàn)出對音樂所代表的意義的高度認同,音樂的空間此時與祭祀的空間相互重疊,使平日里更享受音樂娛樂性的儒家士子們忘記日常的感受,重塑音樂帶來的個人體驗。
除了上述的詩人作品以外,蔡襄《親祀南郊詩》、周紫芝《郊祀紀事十首》以及崔敦詩《郊祀樂章》等詩作都體現(xiàn)出宋代儒家士大夫們對祭祀音樂的描繪和體驗,在祭祀空間中,音樂以其特殊的屬性使文人士子們“遺忘”日常生活中對聲音的感受,重構(gòu)了他們對音樂在社會功能、政治屬性方面的認知,從而與祭祀空間的器物、人以及整體氛圍相融合,建構(gòu)一個新的人文空間。
結(jié)語
本文以《全宋詩》中的部分音樂描述為案例,討論了以歐陽修、楊萬里、范成大等為代表的宋代文人的音樂活動及社會想象。特別是以這些聲名顯赫的文人對日常生活空間和祭祀儀式空間中音樂意象的生動描寫,凸顯了其間的巨大反差。在這樣的認知與感受反差下,今人對宋代文人音樂家群體在不同空間中的音樂體驗、感受和描述,也就有了更加直觀深入的了解。在此基礎(chǔ)上,我們發(fā)現(xiàn),宋代文人音樂家群體中,無論是在朝者還是在野者,他們力圖通過自己詩文里的音樂描述,精細敏感地刻畫自己的知識分子精英形象。不論是日常的音樂享受還是例行公事地參與典禮音樂,他們力圖在這些活動中探尋和確認自己的文化身份,這讓他們與一般“陽春白雪”的田園生活音樂享受形成某種聯(lián)系,同時又與當時借助討論音樂而參與黨爭的官場積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即“世俗化的文化性格孕育了庶族知識分子多元的文化價值取向。他們輕視禮法,‘必爭名競利以求快其欲,注重個體生命的欲望滿足,同時又體現(xiàn)出傳統(tǒng)儒學所倡導的群體道德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明顯具有崇高或高雅的一面?!闭峭ㄟ^這些音樂詩作,我們再次認識到,中國傳統(tǒng)社會知識分子特別擅長以豐富細膩的藝術(shù)感受和表達為工具,為自己營造凡俗生活之外的理想空間,通過這個空間,他們的個人情感得以宣泄,社會理想得到更加感性的表露,進而強化了他們的理想人格和群體認同。
責任編輯:錢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