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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要觸及靈魂,不是為了取悅別人

2017-04-25 08:51王娜康犖
北京青年周刊 2017年13期
關鍵詞:馮遠征文藝片王軍

王娜+康犖

2015年,中國文藝電影導演領軍人物賈樟柯,時隔9年再次征戰(zhàn)大銀幕,盡管《山河故人》的票房比賈樟柯以往所有影片的票房加起來還要多出好幾倍,3000萬的數(shù)字在這個動輒十幾億的市場中依然顯得捉襟見肘。而更多斬獲國際大獎的中國文藝片,甚至都難得能在電影院線的激烈競爭中獲得一席露臉之地。所以2016年才有了方勵為《百鳥朝鳳》下跪事件,有了無奈的“眾籌觀影”發(fā)行試驗……好消息是,賈樟柯已牽頭與 54 家萬達影院合作,為中國第一條文藝電影院線開疆辟土。這一舉措激勵了更多中國文藝片導演,讓他們在重重迷霧中看到了遠方的希望之光。而多年來一直堅持文藝創(chuàng)作的王軍導演,正是其中之一。

2016年11月23日上午九點,王軍導演的院線電影《應承》在神木正式開機。同他以往的作品一樣,這部電影依然是一部文藝氣質濃厚,飽含人文情懷的制作,影片根據(jù)神木本土作家單振國的短篇小說《應承》改編而成,講述的是老農民許二瓜和流浪漢劉順,在被繁華城市生活所遺忘的角落里,努力實踐著自己對朋友的莊嚴承諾的故事。男主角許二瓜的扮演者就是演技精湛,并且同樣一直堅持藝術創(chuàng)作的馮遠征。

借著《應承》,我們和兩位藝術創(chuàng)作者進行了一次深入的對談。在談話中,王軍導演和馮遠征暢談與電影有關的話題,談中華民族基本道德——誠信的現(xiàn)實困境,聊到文藝電影的未來發(fā)展。難能可貴的是,在影視領域摸爬滾打多年之后,他們依然保持初心,希望能始終堅持自己,做好導演、當好演員。在王軍和馮遠征看來,文藝片關乎藝術尊嚴問題,能傳達商業(yè)片傳遞不了的思想,它從來都不是取悅別人各種感官的存在,也只有觸及心靈的電影才能稱之為好片。他們堅信,隨著國民素質的再次提高,中國一定會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迎來文藝電影的春天。

重視生命,凝視靈魂

Q:兩位都稱贊《應承》是個好劇本,主要覺得它好在哪里?

王軍:首先它是特別真誠、接地氣、關注小人物、人物命運的一個好東西,不浮夸、不假大空;其次它揭示了一個主題:應承本身就是中華民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是關于承諾和美德的問題,而且這個故事本身的結構相對完整,也是蘆葦老師推薦的。

馮遠征:這個劇本好就好在每個人物你都能對應到現(xiàn)實生活中,也就是說將來的觀眾能從中看到生活中我就是這樣的,或是生活中我遇到過、看到過這樣的。不是說它每個人物都有生活原型,但是我們能從中找到共鳴點。而且劇本的結構確實有意思,它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敘事,這里面蘊含著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你在看或是讀的過程中,我在演的過程中都能感受到,在簡單、平實中蘊含著很大的引力。

Q:在什么機緣下決定拍《應承》的?

王軍:我跟蘆葦老師有交往,我去西安給他看我剛拍完的一個電影,看完后他跟我說了這件事,當時制片方正在選導演,一共有4個備選,最后決定讓我來拍。選馮老師來演是因為我想找個好演員。導演看完劇本后,腦海里會有一個呈現(xiàn),會下意識在這個年齡段里選,你不能把一個20歲的小孩放在劇本設定的年齡段里,而要在這個年齡段和這個年齡段跨度之間選擇適合的人,我在腦子里過了兩遍后覺得雷恪生和馮老師很合適,但是雷恪生年紀又太大了。定了人選后,我就通過不同的朋友去找他,當時馮老師很忙,但我這個人很有韌性,就必須要找到他,于是就通過許多途徑來聯(lián)系他,至少找了4撥朋友,最后把劇本送到了他本人手里。

馮遠征:那時候我正在排話劇,時間特別緊,所以最開始經紀人跟我說的時候,我只是隨便翻了一下,沒有很在意,因為我是那種干一件事不能分心的人。后來我的戲也上臺了,突然有一天,有四五個人給我發(fā)微信,說給我推薦一個導演,先是劉樺,然后還有其他人,也有人給我打電話,讓我關注一下。我當時覺得很奇怪,這個導演居然找了4個人找我,我覺得這肯定是有意思的事,就趕緊看劇本,看了覺得很好,然后跟經紀人說我們一定要重視,要見見導演。一見面我就覺得和他很有眼緣,覺得這是一個話不多,但是很實在的導演,讓我從內心覺得他是個做事的人。于是就開始聊,在聊的過程中我真的覺得這個劇本可能會出現(xiàn)個好結果,所以我就跟經紀人說這個戲我必須接。

Q:現(xiàn)在回想起來,有哪個場景是印象比較深刻的嗎?

王軍:拍攝的過程中,我最受不了看馮老師的背影,特別感性地說:只有美國的德尼羅,亞洲的高倉健、李雪健和馮遠征的背影是讓我印象深刻的。不是抬高,最起碼他讓王軍這個導演深有感觸和沖動。我拍了他很多背影,看到他那個背影、那個形體、肢體表演,我真的特別感動,特別舒服。因為他演的是撿破爛的,所以他每天都要推著車,拉著裝滿破爛瓶子的紙盒子、盆盆罐罐走在繁華的縣城中,穿行在熱鬧的、忙碌的人群中,那個時候,他背影上體現(xiàn)的歲月消逝感特別強。

馮遠征:其實很多場戲印象都很深刻,我和導演共同去探討這些角色的時候,每個角色我們都探討過。我不是一個喜歡為自己設計很多戲的演員,我希望所有的演員都能參與進來,有時我也會為我的對手演員想,想我跟他要拍的這場戲,他的重點應該放在哪,而不會因為我的出現(xiàn),就讓他別演了,我覺得只有他的戲好,我的戲才能更好,如果他的戲一般,我也沒法拔很高。在這點上,幾個青年演員都挺努力的,包括李濱、于非非,他們都在努力地靠近人物,而且他們的那種犧牲就是一個演員的犧牲,而不是一個明星,或是現(xiàn)代很時尚的那些名詞,他們就是在從演員的角度完成角色、塑造人物。

Q:作為這部電影的藝術顧問,賈樟柯參與的成分多嗎?

王軍:關于這個故事我們倆談論過兩次,賈導基本上沒怎么參與,因為他是個導演,很尊重一個導演對一個劇本獨立的態(tài)度和獨立的創(chuàng)作觀念,我把我對劇本的理解和他探討后,他說“OK,你就按照你的理解來就好”。他特別囑咐的一句話你們一定都想不到,就是他讓我更大膽、更藝術化地去創(chuàng)作這個劇本。賈導是個很儒雅、很有智慧的導演。

馮遠征:我是賈導的粉絲,很喜歡他。從那一代導演到現(xiàn)在,還是有幾位一直在堅持他們的理想的,我覺得為理想而堅持的人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包括婁燁,他們真的是在堅持自己,而且性格很鮮明,這在當今社會其實很難得。剛才坐車里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現(xiàn)在大家都說不忘初心,那什么叫不忘初心?大家都這么號召就真的不忘初心了?大家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理解了嗎?如何能不忘初心?有些根本沒有初心的人去提這個不是很滑稽嗎?但賈導他們是有初心的,走到今天他們還在做、還在堅持。

Q:兩位的初心是什么?

王軍:拍好電影。

馮遠征:做好演員。

Q:《應承》講的是農民許二瓜為了誠信,一諾千金踐行承諾的故事。二位如何看待誠信?

馮遠征:誠信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這個片子能讓我產生共鳴點的,就是因為現(xiàn)實社會中,只把誠信用在嘴上的人太多,這是件挺可怕的事,所以我才愿意去做。

王軍:我的理解和馮老師差不多。誠信是中華民族做人的品德之一,做人的準則要是流失的話,往大了說是我們國家的悲哀,往小了說是我們民眾的悲哀,所以這是不能流失的,是底線。

Q:電影講的是西北的故事,兩位對西北也都很熟悉,電影中的人和事,在西北屬于典型嗎?

王軍:它不是西北的問題,而是整個中國常見的問題,只是編劇是西北人,故事的原型來自西北。

馮遠征:這個故事一定有生活原型,至于是不是這樣一個過程和結果不一定,但我相信一定有原型。答應就是應承,其實很多,包括前些年有個老人撿了一輩子破爛,然后他要捐助一個孩子,一下子就捐了幾萬塊錢,他去世的時候很多人為他哭泣,照片在網(wǎng)上流傳很廣,這也是應承的一種。

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傳統(tǒng)當中有這個,就是守信,商家叫守信,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就是應承。但走到今天,隨著經濟的開放,人民思想的變化,它變得越來越淡了,甚至在某些領域消失了。其實我覺得在960萬平方公里,所有的民族中,這種東西還是有的,我們現(xiàn)在把它拍出來只不過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警醒,想到我們民族中這么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我們血液中還應該流淌著這樣的“基因”。

Q:去年國內出了很多優(yōu)秀的文藝片,兩位對去年國產文藝片的市場怎么看?

王軍:我是個不太懂市場的導演,就像一個畫家,他可能只會畫畫,但不知道這幅畫到底值多少錢。但我是有看法的,比如現(xiàn)在中央一臺特別火的欄目是《朗讀者》,通過這個欄目我就知道我們民族本身是有陽春白雪的,我們民族陽春白雪的根基是很厚的,是一些唯利是圖的人認為沒有,還有一些載體和媒體不負責任,特別簡單的例子就是如果全國影視頻道播出的都是好東西的話,播了五年后,中國自然就好了,中國人也就都習慣看好作品了,這個責任不是我們文藝創(chuàng)作者的事,而是平臺引導的問題,但現(xiàn)在卻反過來要文藝創(chuàng)作者去拯救這個事。首先我覺得平臺要改造,這是個基礎問題,因為你拍了很好的片子,他不上線,不給你排片,但觀眾是有需求的。賈導最近做了一件我挺欽佩的事,就是他要做文藝院線,這么好的導演都是有責任心的。

馮遠征:關鍵是你努力拍好片子,他拒絕你,這是問題。其實中國早就應該有文藝院線,而且在國外也有文藝院線,這是國家規(guī)定,必須有,而且必須演多少場,這是應該的,不過我們現(xiàn)在都是公司經營各個院線,這就導致它什么賺錢來什么,對文化沒有責任心。這其實是導向問題。

王軍:美國是世界上電影產業(yè)最發(fā)達的國家,它原來出現(xiàn)過一個問題,就是在電影產業(yè)發(fā)展過程中,會出現(xiàn)制片部門和院線是同一家公司的情況,當它占有大量院線資源的時候,它拍的電影當然會上線,這其實是壟斷,后來美國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就立法要求制片部門不能有院線,院線不能自己拍電影,制播分離。

現(xiàn)在中國的院線已經逐漸進入到了與美國當年相似的壟斷階段,比如萬達、星美,它既有電影院,還拍,那別人怎么辦,別的拍電影的人怎么辦,他們就沒有創(chuàng)作空間了,俗話就是沒活路了。我相信國家未來也會建立相應的制度,也會把它分離的。

Q:文藝片對你們的吸引力在哪里?

王軍:我借用蘆葦老師的一句話“重視生命,凝視靈魂”。

馮遠征:說得太精辟了,我起步就是文藝片,它能讓一個演員靜下心來,踏踏實實,很走心地去演一個角色、一部戲,這是文藝片可以做到的。

王軍:補充一句,我說的文藝片有一種所謂的藝術尊嚴問題,它不是為了取悅別人各種感官而存在的,它是有獨立思想、獨立價值觀、獨立思考內容、獨立形式的一個電影,是我們獨立的、系統(tǒng)的東西,我們對劇本本身有獨立的看法和態(tài)度。

馮遠征:其實它強烈反映了創(chuàng)作者的思想,就是我要向觀眾傳達的是什么。文藝片一定是帶有編導者主觀色彩,編導者思想的。其實好的文藝片,能傳遞很棒的思想。

電影是他的夢和歸宿

王軍:始終有顆不安分的心

在王軍的作品中總是充斥著濃厚的人文情懷,無論是2016年圣地亞哥兒童電影節(jié)最佳長片《糯米的蘋果》,還是近期的作品《應承》,他總是關注社會邊緣人的生活狀態(tài),講述他們的經歷。

翻開王軍導演的簡歷,處處都是不可思議,很難想象一個人居然可以有如此曲折又豐富的人生經歷。如果按照時間將其劃分為兩段,告訴你這是兩個人的人生故事,可能更有說服力,前段講述的是“叛逆少年幡然悔悟,重新奮斗”的教育摹本,后一段則是“追夢少年永不言棄,終于登上人生巔峰”的勵志篇章。而王軍卻成功地將兩段經歷融合在自己身上,在養(yǎng)雞場打工仔、公務員等多種身份中兜兜轉轉后,最終成為了自己夢想中的文藝片導演。

唐山地震的親身經歷,是王軍導演人生故事的起點,也是他作品中情懷的源由所在。從導演的角度審視,王軍感嘆馮小剛導的片子拍得很好。可是以災難親歷者的目光回放,他腦海中的記憶與電影《唐山大地震》的氣息和質感并不相符合:“我也要拍一部關于這個題材的電影,叫《在天堂等我》,片子講的是一個愛情故事?!?

也許是場面太殘酷,也許是親人間的別離太過突然,回顧人生經歷時王軍說,從唐山大地震那天起他才真正開始記事了。幾十年過去,當時的場面依然清晰地刻畫在他腦海中——舅舅為救他挖斷了十個手指的指甲;沈陽和天津的解放軍戰(zhàn)士連夜跑步趕到現(xiàn)場,用人力將一具具尸體搬運出去;剛剛從廢墟里爬出來的唐山人轉身就開始救人,連孩子都被組織起來,大人在上面挖,小孩就在下面排隊把磚頭傳下去,“全世界沒有幾個人能一下子見到那么多的死人,唐山主干道兩邊,七天內堆滿了死人。”

五歲時的殘酷經歷,讓王軍很早就開始學會面對死亡。甚至每次去拍戲離開家,都被他當成是最后一次跟親人見面,“我越來越體會到生命的脆弱,也體會到應該怎么坦然面對無常。你無法想象你睡了一覺,突然間親人都走了,后來我接觸了一些佛教,發(fā)現(xiàn)姻緣、因果和無常其實是并存的,所以我會更坦然地面對現(xiàn)在的每一分鐘。”

在王軍眼中,世界是悲劇的,即便是被許多觀眾稱之為“喜劇大師”的周星馳,在他看來其實是“悲劇大師”。王軍有自己的一套理論:“當我們發(fā)生爭執(zhí)時,悲劇的起因就已經開始了,而沒有矛盾、沖突的事件不能稱之為故事。矛盾沖突不是個喜劇范疇,因為喜劇是極樂,沒有煩惱才叫喜劇。”

所以,王軍認為:沒有喜劇,只有所謂的喜劇呈現(xiàn)形式,而悲劇和悲劇性也是兩個概念,“當我們因為別人的苦難而發(fā)笑時,就已經具備了悲劇性,在具備悲劇性的同時,我們自己的悲劇也就已經產生了。我認為世間沒有喜劇,所以我愿意關注別人的苦難。而且我不認為人是幸福的——幸福和幸福感是兩個詞——大家之所以能活到明天,只是和我們人本身優(yōu)良的、生生不息的品質有關?!?/p>

養(yǎng)雞場清潔工→公務員→中戲學生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在一般人的想象中,文藝片導演應該是憂郁、細弱、文質彬彬的模樣,可是這些詞匯與王軍毫不相關,年少時的他是大人們口中所謂的叛逆少年。如果按照傳統(tǒng)的標準來評判——成績好就等同于好孩子的話,少年王軍就是個壞小子。他從小文化課就不好,初中畢業(yè)后就讀于職業(yè)高中,以十門功課九門不及格的成績慘淡收場。考試考不好,但是他偏愛文學和繪畫,這為他日后的“逆襲”埋下伏筆。

在養(yǎng)雞場打工的那幾年是王軍青春時代里最為重要的經歷。那時他做的是最苦、最累的工作,每天要把幾個雞舍的雞糞全部鏟干凈,“從早到晚我都在跟雞糞打交道,一個雞舍幾萬只雞,我要把那么多的糞都鏟干凈,然后拉出去。”一年以后,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思考自己的人生,結果是:他決定考大學。

在成功考入河北經貿大學美術系并順利畢業(yè)后,王軍在機關當上了公務員,甚至還做了一年的代理鄉(xiāng)長。經歷種種波折后收獲“鐵飯碗”,用辛勤汗水澆灌出世人認可的美滿生活——如果這是一部講“浪子回頭”的爛俗都市劇,大概就此可以全劇終。然而,現(xiàn)實中的王軍沒打算就此給人生打上個句號,他突然記起了年少時的導演夢——

這個夢起源于一部電影——《武林志》,它是1983年上映的內地早期武打片,膠片拍攝,主角不是俊男美女,動作穩(wěn)扎穩(wěn)打沒用什么特效,但是影片風格獨特。在當年文化饑渴的市場環(huán)境下,是部不輸于《少林寺》的大熱影片。

王軍的講述很有畫面感:少年從儲蓄罐里掏出零錢,拉著妹妹的手興奮地走進電影院。因為妹妹才四歲,按規(guī)定不用買票,所以他只買了一張票,剩下的錢買了一根雙棒冰棍兒。電影院里已經座無虛席,少年把“雙棒”掰開,他和妹妹一人一半。電影放映中途需要亮燈換膠片,一個“查票的”跑出來呵斥他“少買了一張票”,氣哼哼把他們轟出了場。走到門口的時候,少年偶然回頭,發(fā)現(xiàn)趕他出來的那個人正招呼著朋友,坐進那個原本屬于他的位置。妹妹抬頭懵懂地問:“哥哥,我們怎么不看了?”少年沒有回答。那一刻,少年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將來自己也要拍電影,讓妹妹一個人坐在電影院里看一個他的電影。

在安穩(wěn)得近乎一成不變的人生半途中,王軍突然記起了年少時的夢想。他再一次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思考自己的人生。結果是:他決定考中戲(中央戲劇學院)。辭了職上學的王軍和班上其他同學頗為不同。工作多年之后再來讀書,王軍早已沒有了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境,也沒有了可以肆意揮霍的青春,年齡和心態(tài)的緊迫感使得那幾年他學習格外刻苦,“我負責任地說,那幾年是我最對得起自己的幾年,圖書館、排練場、宿舍,除此之外,我?guī)缀跄膬憾紱]去過。因為我進中戲時已經將近30歲了,我很清楚我是來干什么的” 。

電影→話劇、電視劇→電影兜兜轉轉,最愛的還是電影

2004年王軍從中戲導演系畢業(yè),2005年他終于如愿以償,執(zhí)導了人生中的首部電影——《那年秋天》,而且很幸運地趕上了膠片末期,讓他切身感受到了他稱之為“化學反應”的影片制作過程。這部影片根據(jù)魯家峪地區(qū)的真實事跡改編,講述了抗日戰(zhàn)爭時期,魯家峪地區(qū)人民冒死掩護八路軍和軍用電臺的感人故事。拍攝過程中王軍滿心歡喜,結果卻給了他致命打擊,票房慘淡,他賠了一大筆錢。

當夢想照不進殘酷的現(xiàn)實,怎么辦? “作為一個剛畢業(yè)學生,我覺得在北京生存更重要?!庇谑峭踯娕苋ヅ判∥枧_話劇,結識了如今著名的“開心麻花”班底沈騰、馬麗等等。后來他又跑去拍電視劇,這能讓他掙到更多錢,讓生活穩(wěn)定下來。

在最艱難的時候王軍也想過放棄,尤其是在2009年,“導演不是畫家,一個人畫了畫就可以賣,導演是團隊作戰(zhàn),還要找資金、找項目。我想過退縮,2009年就挺煎熬的,我的很多朋友都離開這個圈,回老家改行了,還有一個好朋友去世,這些都給了我很大刺激,我就有點兒堅持不住了,心里想如果今年還沒有什么起色就回唐山,最起碼唐山有朋友,還有所謂的大哥,跟著他們開開礦、跑跑腿也能掙錢。”

這時候他排了一部叫做《情緣地下鐵》的話劇,出品人是陳魯豫。首演那天,陳魯豫謝幕時對他講了一句話:“很棒很棒,你真的是個很好的導演,一定要堅持。”就是這句話,讓他堅持至今。

2015年,王軍終于遇到了好的機緣,時隔十年后拍攝了他的第二部電影《一次花開》。2016年,他的兒童題材電影作品《糯米的蘋果》斬獲國際大獎。如今的他不僅正式跨入了電影導演的行列,并且還在向更遠的方向跨步。

無論是最艱難的過去,還是日漸平穩(wěn)的當下,王軍的作品始終關注人性,一直堅持文藝創(chuàng)作,這與他的生命經驗有關,也與他的個人情懷有關。他認為“江郎才盡”這個詞是不存在的,只要一直讀書、有信仰、關注生活,關注人,就永遠不會才思枯竭,而他的信仰就是拍出好電影。

Q=《北京青年》周刊

A=王軍

電影里有堵墻,我要打破那堵墻

2016年,王軍執(zhí)導的《糯米的蘋果》在第13屆圣地亞哥國際兒童電影節(jié)上,榮獲評委會特別大獎——“最佳長片”獎。這是一部關于留守兒童題材的文藝電影,故事發(fā)生在貴州省一個山村學校,講述的是在中央指示下,學校開辦小餐桌給孩子們送蘋果,補充維生素,糯米準備把蘋果留給妹妹,可是蘋果卻丟了。這不禁讓人想起伊朗電影《小鞋子》——為了給妹妹贏得季軍獎品—雙鞋子,小男孩阿里去參加長跑比賽,卻獲得冠軍但錯失鞋子。而在所有的參賽電影中,王軍對伊朗的兒童電影贊譽有加,因為他們是以兒童的視角講述兒童的故事,而這正是他喜歡的方式。

Q:2016年《糯米的蘋果》榮獲國際大獎,這對你來說是個激勵嗎?

A:是個激勵。能拿獎對我內心來講是很重要的,因為這不僅是榮譽問題,而是一種認可,代表著我在走向國際,在和世界電影人交流的過程中,被別人認可了,這種欣慰是一種激勵。

Q:還記得當時得獎的情景嗎?

A:很清楚,前幾天都是展映和交流,頒獎那天晚上一直沒有念我的名字,我就以為自己沒希望了,不過當時也沒什么想法,因為我覺得能入圍、能來交流就是一個收獲,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走向世界。我英文不太好,但是看字幕能看懂,最后基本都頒完了,主持人上臺了,節(jié)目也演完了,燈也已經亮了,我就覺得應該結束了,后來電影節(jié)主席從兜里掏出了一個信封,說了一大堆話,我也聽不太懂了,但是我聽懂了《Nuo Mis Apple》,因為這是我的片名,然后我就起來去領獎了,到臺上,中文翻譯后,我才知道自己拿的是評委會大獎——是這次電影節(jié)最高獎,也是13屆以來,首次有華人導演拿這個獎。當時,我在臺上還很蒙圈,也來不及有心情,就是挺高興的,馬上就想應該說什么,其實原來準備了一些,但瞬間情緒就變了,也沒說太多,那時候,腦子里呈現(xiàn)更多的是對貴州那些孩子們的感謝,我就說拍電影不重要,重要的是關注兒童,因為他們是上天派來的使者。

Q:你說你比較喜歡伊朗的兒童電影,因為它是用兒童的視角來講述兒童故事,所以你自己的片子也會用這種呈現(xiàn)方式?

A:是的,《糯米的蘋果》也是兒童視角。再比如《朝天高歌》,它是個獨立電影,也是一個純主觀的講述方式,每個鏡頭都是人和動物的眼睛看到的,這也是一次嘗試。

Q:為什么特別喜歡用這個視角來講述故事?

A:因為它更真實。電影里也有堵“墻”,就是你機器擺在那兒的時候,這個機器代表了誰,大多數(shù)是代表著觀眾的。觀眾是在用冷靜客觀的態(tài)度看電影,還是你把這堵墻推倒之后,讓觀眾走進這個角色,兩種呈現(xiàn)效果是不一樣的。李安是我的偶像,他這次《比利·林恩的中場戰(zhàn)事》中,運用了一些鏡頭方法,我發(fā)現(xiàn)我的《朝天高歌》里面的鏡頭手法跟他很類似,我特別高興。在《比利·林恩的中場戰(zhàn)事》中,李安用了120幀,那么貼近地站在一個演員的面前和背后,讓觀眾就像站在演員身邊一樣,這樣就把那堵墻推倒了,距離感更近,你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溫度,這種手法其實更質樸一些。

講述自己的故事,我的能量和力量還不夠

在唐山大地震中九死一生,親眼目睹巨大的苦難。從養(yǎng)雞場打工仔“搖身一變”成了國家機關公務人員,用親身經歷講述“浪子回頭金不換”的道理,卻又選擇在最安逸的時候追求自己年少的夢想,并得償所愿,告訴我們“有夢別放下,希望就在前方。”在王軍的人生經歷中,隨便截取一段故事,好好編輯后,都會成為一部十分好評的劇本,可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曾在影片中講述自己的故事,“如果把我的經歷拍出來一定很精彩,但現(xiàn)在時候不到,我的能量和力量都還不夠”。而在王軍看來,無論技術多么高超,電影的制勝法寶依然是好故事、好情節(jié),而這個商業(yè)片占據(jù)市場的時代也終將過去,之后將是文藝片百花齊放的春天。

Q:之前的人生經歷在你的電影中有體現(xiàn)嗎?

A:到現(xiàn)在一部也沒有?!冻旄吒琛返闹魅斯m然也是在養(yǎng)雞場上班,但整個故事跟我原來的人生經歷沒任何關聯(lián)。我現(xiàn)在正在寫我從小到大的一個流程,我想先把它寫成書,也算不上是回憶錄,就是個記錄吧。

我從小在部隊長大,也有很多經歷,但到現(xiàn)在,我拍的任何一部片子講述的都不是我真正經歷過的事,也沒有我的青春年少。之所以沒拍是我覺得自己的力量和能量還不夠。力量和能量是兩個詞,力量指的是我本身作為一個導演,還沒那么自信,能量則是需要更多的資金、更多的場景、更多人來幫助我。兩者都不夠,還不到時候,因為我經歷的事情,如果能拍出來一定會很精彩,所以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將來肯定會拍。

Q:去年很多大導演的大片效果都不是很好,比如《長城》,你怎么看?

A:很坦誠地說是編劇出了問題,是因為劇本本身就有問題,張藝謀是一個我非常喜歡的導演,但是客觀地分析,他所有拍得很成功的電影都是由小說改編而成,包括《秋菊》、《紅高粱》等,這些片子的基礎是他拿到了一本好的小說作為改編。不過凡是張導自己創(chuàng)作或選擇劇本的,單從故事本身都沒有小說改編的優(yōu)秀,甚至有失敗,這不是我胡說的,你們可以看數(shù)據(jù),也就是說:他對原創(chuàng)故事的把握是有問題的。

《長城》的問題還和我們國人對長城的固有印象有關,我們從小的教育告訴我們說中國有一個長城,它的作用是抵御當時的外來侵略,蒙古人、韃虜、匈奴、鮮卑等,那么真實的一個城墻放在那,那么現(xiàn)實主義的東西,他居然把它和饕餮這個怪獸結合在一起,這是沒人相信的,因為它的魔幻空間不夠。如果說我們現(xiàn)在拍一個秦始皇陵就不會出現(xiàn)這個問題,包括成龍大哥演的電影《神話》,雖然投資不大,但是我不覺得他是不好的片子,因為我們誰都沒看過秦始皇陵里面什么樣,你可以無限地想象、編撰。而現(xiàn)實的長城和我們學到的歷史現(xiàn)實故事就在這,他居然用一個那么空洞的奇幻東西往上貼,必敗無疑,他的故事從開始在桌子上搞策劃案時,就已經注定了,拍出花來也沒有用。電影中好劇本、好故事是王道。

Q:現(xiàn)在市場上很多叫座的電影故事并不好?

A:所謂的商業(yè)片,故事并不好卻叫座,是因為他們選的明星問題。電影有分批觀眾,第一批觀眾就是你宣發(fā)吸引來的,宣發(fā)是有宣發(fā)主旨的,就是誰在演,誰關注這些人;第二批觀眾看的是口碑;第三批則是爭議觀眾。其中第一批宣發(fā)觀眾是大多數(shù),演員本身就占了好多票房,我們中國有很多演員是有鐵粉的,比如吳亦凡、鹿晗等等,只要他在那,他的粉絲就會進去看,這是一筆收入,最起碼過億。

Q:那你覺得這種“明星效應”對電影產業(yè)的發(fā)展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A:五五開,對電影本身不是好事,對電影產業(yè)發(fā)展來講未必是壞事。我是個很尖銳的人,客觀地說,中國這十年,電影部分做了很多工作。80后90后們從小就已經看電影了,但我們(70后)是從沒有電影院的時代長起來的。我小的時候(社會上)有過一次電影瘋狂,后來忽然間電影院就消失了,變成了大眾舞廳、迪斯科舞廳、錄像廳,就是沒人看電影。我覺得馮小剛導演是很偉大的,他的偉大就在于(創(chuàng)作出一批《甲方乙方》、《不見不散》這樣的電影作品)讓觀眾又回到了電影院。在此基礎上,國家也做了一些推動電影產業(yè)發(fā)展的事情,不管有多少失敗的電影,最起碼它總的GDP、電影產量上來了,讓大家有了觀影的習慣,電影產業(yè)起來了。作為明星,對電影產業(yè)的發(fā)展是一個好的作用。但是對電影質量本身,我不認為是好事。

Q:這個時代會過去嗎?

A:會的。西方也是這樣,從肥皂劇到娛樂片,然后又回到人文關懷。其實中國從去年開始就已經有苗頭了,去年有好幾部有大咖演員的電影都失敗了,這說明觀眾已經不會因為誰演,而去瘋狂地、沒有理智地買票,而是更注重口碑,更注重感動與否和吸引力,我覺得從今年開始電影將慢慢走向“以質量為主,以好故事為王道”的狀態(tài)。

只要你流淚,觀眾就一定感受得到

馮遠征:應承比承諾更接地氣兒

應承就是答應了,不是誓言,也不是承諾,承諾顯得更莊重,應承就顯得更接地氣兒。

公認的演技派馮遠征,此次在《應承》中出演許二瓜,這個憨厚仗義的陜北農民。馮遠征說,第一次看劇本,就喜歡上了這個故事,激發(fā)出了他想要創(chuàng)作的欲望,“我喜歡并且愿意去挑戰(zhàn)這樣的角色”。喜歡鉆研的馮遠征將許二瓜這個人物分為三個不同時期的戲份,每個時期怎么表演、道具怎么做,化妝等等都要求得嚴謹、細致。

“演員心里頭都會有一個對人物的解讀。這三個階段可能表現(xiàn)上不是特別明顯,但是作為演員我心里必須非常清楚。第一個階段是他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女兒,而他心里很清楚這個女兒不是他的。第二個階段是他雖然心里明白這女兒不是他的,但他表現(xiàn)出的是接受這個女兒的,為了完成寡婦臨死前的交代,他到了后來撿破爛也要供這個女兒上大學,就是為了最簡單的那個‘我答應你了。第三個階段呢,不管女兒認不認可,他都把這當成一種習慣,必須供她,默認也好,什么也好,這是他的義務。他不情愿,因為他中間有個丟包的過程,把女兒照片扔掉,就是想把這個關系斬斷,但到了后來他還是決定完成這個所謂應承的事兒?!瘪T遠征說。

而對于何為“應承”,身為陜西韓城人的馮遠征也有著自己的看法:“就是答應了,不是誓言,也不是承諾,承諾顯得更莊重。應承,用我們現(xiàn)在時髦的話來說,接地氣兒,更簡單一些吧。”不是很沉重地說“我接受”,而是“好,就這樣吧”,一個很輕的應承,但對這位農民來說是很大的一件事。

絕大部分中國人提起馮遠征,都會想起十幾年前的一部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在這部電視劇中,馮遠征飾演的變態(tài)家暴醫(yī)生安嘉和,因為他在劇中入木三分的表演,以致于電視劇播出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走在大街上,依然有路人對他指指戳戳,走上前拍拍他肩膀然后罵他一頓,他的車胎經常被扎,家暴新聞配圖經常選用他當年的劇照。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播出沒多久,中國針對家庭暴力立法了。電視劇播出時就有網(wǎng)友評論:在未來的某一天,如果在中國,家庭暴力真的成為一個可以逐步得以解決的問題的話,一定不要忘了曾經是一位杰出的演員把它以無比形象的方式拿到了大眾眼前,喚醒了所有人面對家暴、反對家暴的意識。而《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也奠定了馮遠征戲骨的地位,此后《天下無賊》里的娘娘腔劫匪、《非誠勿擾》里的同性戀,電視劇《老農民》里的牛仁禮……馮遠征飾演的角色總會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這些風格迥異的角色都被他詮釋得淋漓盡致。

這些年,馮遠征鮮有接影視劇,因為每每看了劇本之后,他都覺得不是自己想要演的人物。他覺得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去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舞臺劇。由他聯(lián)合指導、領銜主演的話劇《司馬遷》已在北京人藝舞臺上演了一年半時間,此前,他和徒弟余少群合作的話劇《風雪夜歸人》也獲得了極高好評。

今年年初,馮遠征走馬上任,成為北京人藝演員隊新隊長,除了演戲,又多出了很多人事事務需要他來管理、協(xié)調,但馮遠征最喜歡的,還是做演員,喜歡舞臺上“廣闊天空任我飛”的感覺。

“我的專業(yè)是話劇,我是話劇演員,我是從屬于劇院的,所以我每年有半年的時間在話劇舞臺上,20多年來一直是這樣?!彼觿”居凶约旱臉藴剩仨毜檬窍瘛独限r民》、《鋼鐵年代》這種反映人物命運反映大時代的故事,也可以是像《應承》這樣的小制作,但是非常接地氣,用一個普通人的命運講述高尚的情操。

“我一旦要演就要百分百投入,包括司馬遷、顧貞觀,在舞臺上獨白的時候都是淚流滿面。很多人會說離那么遠觀眾看不見你的眼淚,但我說不是,只要你流淚,觀眾就一定感受得到。20排之后的觀眾可能看不到你的臉,但能感受到那種力量的存在。”“許二瓜”馮遠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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