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明
摘 要:《花間集》是唐末五代時由趙崇祚編纂、歐陽炯命名的我國文學史上第一部文人詞總集,關于《花間集》何以以“花間”命名的問題,前人已多有論述。對此,本文在前人論述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花間”一詞的寓意。“花間”一詞至少有三層含義:一指歌辭生成的空間,二指歌辭摹寫的對象,三指歌辭創(chuàng)作的風格。同時,歐陽炯以“花間”命名,正體現(xiàn)其推崇花間詞、崇雅黜俗的雅化思想。
關鍵詞:《花間集》 歐陽炯 命名 意旨 雅化
《文心雕龍·時序》云:“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系乎時序?!盵1]任何作家(詩人)都不可能是生活在社會和社會關系之外的孤立個體。他們對生活的審美感受、審美體驗、審美判斷和評價以及運用文字語言所反映生活的技巧、風格,都受到時代精神、社會意識、公共心理、民族特性、階級意識等因素的影響[2]。唐末五代是中國歷史上極為混亂的時期,一方面社會政治紊亂,朝代更迭頻繁,大一統(tǒng)的盛世局面已經(jīng)一去不返;另一方面,紊亂的社會政治使得儒家道統(tǒng)賦予文人士大夫兼濟天下、匡扶朝政的人生理想逐步走向幻滅,文人士大夫由是日益沉溺于聲色犬馬、醉生夢死的享樂生活。此外,文人審美趣味的日趨內轉和精致化、南方偏安各國城市經(jīng)濟的畸形繁榮以及少數(shù)民族“胡樂”與傳統(tǒng)民間“清樂”的進一步融合形成“燕樂”等各方面條件的滿足,風格艷麗的花間詞由此得到其生發(fā)的土壤,《花間集》也由此得以編纂而成。
值得一提的是,《花間集》作為第一部文人詞總集,其因何故命名為“花間”呢?《花間集序》云:“昔郢人有歌《陽春》者,號為絕唱,乃名之為《花間集》?!盵3]此處《花間集》的命名者歐陽炯表述并不甚明朗,且因《花間集序》本身存在個別語句的遺漏亡佚,關于《花間集》的命名問題更因此引起世人的廣泛探討。例如施蟄存在其《歷代詞選集敘錄·花間集》中認為自古以來都有以花喻詩的傳統(tǒng),“花間集”即“詩集”;王小盾在其《隋唐五代燕樂雜言歌辭研究》中認為《花間集》具有與《尊前集》相對的性質,“花間”對應“尊前”,表明用以酒宴歌唱的意思;蕭鵬在《群體的選擇:唐宋人詞選與詞人群通論》中認為“花間”之“花”乃是《花間集》的產(chǎn)地成都“錦城”的轉稱,或者說是“歌妓”的意思,因為歌妓也素稱“煙花”;王水照在《半肖居筆記·花間集命名之由》中認為“花間”一詞就如同其字面含義,“花叢”之謂也。[4]
可以肯定的是,歐陽炯以“花間”命名絕非一時心血來潮,其本人對“花間”一詞就存有偏愛,如同王國維對“人間”一詞存有偏愛一般。《花間集》中收錄歐陽炯17首詞,有三處直接出現(xiàn)“花間”這一術語,分別是:
藤杖枝頭蘆酒滴,鋪葵席,豆蔻花間趖晚日(《南鄉(xiāng)子·其七》)[3]320。
憶昔花間初識面,紅袖半遮,妝臉輕轉(《賀明朝》)[3]324。
憶昔花間相見后,只憑纖手,暗拋紅豆(《賀明朝》)[3]325。
而除卻“醉花間”的詞牌以外,“花間”這一詞總共只出現(xiàn)了四次,另一處為張泌的《蝴蝶兒》:
還似花間見,雙雙對對飛[3]257。
實際上,與其爭論歐陽炯因何在翰墨文海中拾取“花間”二字命名,倒不如去探尋“花間”二字究竟能夠傳達出什么樣的意旨,這對于我們解讀唐末五代的時代背景和當時文人的審美趣味無疑有著更大的價值。以筆者淺見,“花間”一詞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至少能夠傳達出“歌辭生成的空間”、“歌辭摹寫的對象”、“歌辭創(chuàng)作的風格”三層含義以及歐陽炯企圖將歌辭雅化的一層思想。
一、歌辭生成的空間
趙崇祚作為《花間集》的編纂者,同時作為蜀地文人,雖然在編纂時不單錄蜀地詞人的作品,但畢竟以蜀地文人的詞作占大多數(shù),因此《花間集》也體現(xiàn)了一定的時代意識和地域色彩。不同于當時晚唐五代天下岌岌、戰(zhàn)亂頻起的廣大中原和江南地區(qū),西蜀在孟昶即位后,國家一派太平盛世的氣象,尤其是孟昶以前蜀王衍奢侈荒淫的行徑為鑒,勵精圖治,大力發(fā)展國家經(jīng)濟,呈現(xiàn)出邊陲無憂、百姓豐肥的局面。
物阜民豐的社會環(huán)境使得文人更加縱情聲色、耽于享樂,宴會游冶之風由是盛行。《十國春秋·后蜀·后主本紀》載:“(廣政十二年)八月,帝游浣花溪,御龍舟觀水戲,時百姓饒富,夾江皆創(chuàng)亭榭,都人士女傾城游玩,珠翠羅綺,名花異卉,馥郁十里?!盵5]718《野人閑話》中記述也尤為真切:“后主時,城內人生三十歲,有不識米麥之苗者。每春三月、夏四月,多有游花院及錦浦者,歌樂掀天,珠翠填咽。貴門公子,華軒彩舫,共賞百花潭(即指洗花溪)上。至諸王、功臣以下,皆各置林亭。”[6]宴會游冶之所自然風光旖旎、繁花似錦,王公貴族與文人墨客、繡幌佳人在此飲酒嬉樂,酒酣意洽之時便由歌妓唱曲助興,這樣富有詩情畫意的環(huán)境推動歌辭的創(chuàng)作,并潛移默化地使文人的這部分歌辭帶有濃厚的香艷綺麗的風格特征,如顧夐的《荷葉杯·其三》:
弱柳好花盡拆,晴陌。陌上少年郎,滿身蘭麝撲人香??衲瘢衲??[3]406
該詞以女子口吻,描寫春日游冶,與陌上情郎相遇時的場景。是時微風拂柳,好花盡放,俊美的情郎滿身沾染花香,這春情的撩撥讓人無可奈何。整首詞作香艷、活潑,馥郁的花香充斥在詞的字里行間,富足安寧的社會環(huán)境使宴會游冶之風盛行,也使得男女主角的相遇成為可能,因此詩歌創(chuàng)作的空間也就生成了?!霸~”這一原本即為滿足消遣娛樂的文學樣式便借宴會游冶之風的盛行、文人的廣泛參與創(chuàng)作迅速發(fā)展,以“花間”二字代指歌辭生成的宴會游冶之所便順理成章。
宴會游冶之所是花間詞生成的空間,但絕不是唯一的生成空間。據(jù)肖鵬《群體的選擇——唐宋人詞選與詞人群通論》一書統(tǒng)計,《花間集》五百首詞中,屬于“艷情”的題材達到440多首[7],葉嘉瑩認為艷情詞是“一切敘寫美女與愛情的詞”[8]。由此可見,《花間集》的編纂標準之一,即以收錄表現(xiàn)男女戀情的艷情詞為主,因此“花間”一詞蘊含的意味便昭然若揭,它是指男女幽會的風月之所,是故事的發(fā)生地,飽含浪漫而曖昧的意味,如上文中列舉的四處“花間”意象,無一不是指代這樣的場所,而這樣的場所本身也確實蘊含著文學的生成因素。實際上整個唐代社會自由奔放,也由此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這些負面影響到晚唐時期尤為明顯,那就是整個社會的縱欲和輕浮之風盛行,章太炎《五朝學》一文有言:“唐代荒淫,累代獨絕,播在記載,文不可誣。又其浮競慕勢,尤南朝所未有,南朝疵點,專在帝室,唐乃延及士民?!盵9]這樣的時代風氣造成了娼妓文學的興盛發(fā)展,趙崇祚在編纂詞集時,盡管也盡量避開了一部分過分淫艷狎昵的詞作,但是《花間集》本身消遣娛樂的性質使它畢竟不能盡數(shù)脫去,“花間”一詞所包含的寓意,由此也是可見一斑的。
二、歌辭摹寫的對象
對于歌辭所摹寫的對象,鑒于艷情詞的數(shù)量在《花間集》中占絕對優(yōu)勢,且在文學傳統(tǒng)中自古又有以花喻人的傳統(tǒng),我們認為“花間”一詞能夠傳達出其所摹寫的對象為女性角色這一層意旨。這其中涉及自古以來“花”這一意象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承擔的文化功能以及女性角色在詩歌中所處的文化地位。
在中國古典詩歌中,“花”這一意象具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無論是在《詩經(jīng)·小雅·苔之華》“苔之華,蕓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中以苔花之易凋易落,引發(fā)了詩人對美好事物不能長存的感嘆,還是在《國風·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中以艷麗的桃花襯托新娘的美貌,“花”這一意象在《詩經(jīng)》時代都已經(jīng)具備比興的功能而被廣泛使用;再到后來屈原在《離騷》中開創(chuàng)了大量的“香草美人”意象,從而賦予各類名花香草象征意義,并進一步形成了復雜的象征比喻系統(tǒng);隨后歷代文人對于“花”這一意象逐漸形成穩(wěn)定的審美趨向,并由此形成特定的文化符號,構成整個民族文化意蘊的重要組成部分。
據(jù)統(tǒng)計,《花間集》中出現(xiàn)的“花意象”共有300余處,涉及20余種花類,如荷花、杏花、桃花等[10]。而這些“花意象”就歌辭創(chuàng)作而言,其承擔的功能可分為三類:
一是以花寫時令、刻畫環(huán)境、渲染氣氛。例如“花半訴,雨初晴”(溫庭筠《遐方怨·其二》)既寫早春花半開未開,含苞待放,同時又象征少女正在豆蔻年華;“海棠零落,鶯語殘紅”(和凝《鳳樓春》)以海棠花之凋零寓托女主人公相思之苦;“深院閉,小庭空,落花香露紅”(韋莊《更漏子》)以落花體現(xiàn)女主人公對年華逝去的無奈心情。
第二類花意象則是以鮮花為飾物。例如“御柳如絲映九重,鳳凰窗映繡芙蓉”(溫庭筠《楊柳枝·其七》)中以芙蓉花比作美女所用飾物;“偏戴花冠白玉簪,睡容新起意沉吟”(張泌《浣溪沙·其八》)以花冠之偏戴比喻女子睡起之慵懶;“弱柳萬條垂翠帶,殘紅滿地碎香鈿”(毛熙震《浣溪沙·其一》)以落花為香鈿,喻指女子惜春之情。
第三類花意象則直接將鮮花比作美人。例如“雙鬢翠霞金縷,一枝春濃艷”(溫庭筠《定西番·其二》)、“一支嬌臥醉芙蓉,良宵不得與君同,恨忡忡” (閻選《虞美人·其二》)、“小市東門欲雪天,眾中依約見神仙,蕊黃香畫貼金蟬”(張泌《浣溪沙·其十》)等。
實際上,以第一類意象來看,“花”之嬌艷、柔美、嫵媚的審美特性,無一不體現(xiàn)女性之美,而“花”之枯萎、凋零,猶能見得女子對年華逝去,容顏不再的凄涼心境,從花朵的含苞待放,到盛開再到枯萎凋零,猶能見得傳統(tǒng)女性一生命運的縮影,也因此詩歌創(chuàng)作中,女性常常以花自比,以“花間”二字代指女性,也就自然而然了。
而第二、三類意象在《花間集》中的廣泛存在更加值得關注。隨著唐王朝的衰敗,集中在長安、洛陽兩個文化中心的文人官宦遷往富裕、安定的西蜀,《十國春秋》卷三十五《前蜀高祖本紀》云:“是時唐衣冠之族多避亂在蜀,帝禮而用焉,使修舉政事。故典章文物有唐之遺風。”[5]492文人內遷推動了蜀地的文化發(fā)展,同時也為蜀地的王孫貴族帶來大量的文學弄臣,即歌辭創(chuàng)作者。這部分文人對于蜀主孟昶的依附關系,正如同花間詞中鮮花作為飾物對美人的依附關系,因此他們的花間詞常常帶有傷感的格調,他們把自己的無奈、不甘有意或無意地糅進了歌辭的創(chuàng)作當中,并借助離人思婦之口,訴說“士不遇”的悲哀。《花間集》大量“花意象”的運用、女性角色的突出表達,正反映了唐末五代時期這部分文人的復雜心理。
三、歌辭創(chuàng)作的風格
《花間集》的整體風格以富艷精工、香艷綺麗為主導,如“鳳凰相對盤金縷,牡丹一夜經(jīng)微雨”(溫庭筠《菩薩蠻·其七》)“桃花柳絮滿江城,雙髻坐吹笙”(皇甫松《夢江南·其二》)“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韋莊·《思帝鄉(xiāng)·其二》)等類同風格的詞句在《花間集》中不勝枚舉,《花間集》中營造的大量花意象無疑對花間詞風的形成發(fā)揮著關鍵作用。大量的花意象一方面渲染了環(huán)境氛圍,營造優(yōu)美、朦朧的審美效果;另一方面,泛化意義的花意象本身即具有香艷、嬌美的自然屬性,這與花間詞風是相契合的。
實際上在對“花間”一詞的前兩層意旨進行解讀以后,“花間”一詞所能夠傳達出的歌辭風格便呼之欲出。歌辭的生成空間為宴會游冶之所,所以歌辭帶有濃郁的富貴奢靡、香艷綺麗的氣息;歌辭的另一生成空間為男女幽會之所,所以歌辭表達的情思往往細膩婉轉、充滿深情;歌辭所描摹的對象以女性為主,所以歌辭風格往往精致靚麗,多美艷之語。
此外按照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的說法,《花間集》編纂的目的之一即為“將使西園英哲,用資羽蓋之歡;南國嬋娟,休唱蓮舟之引”[3]2?!痘ㄩg集》作為酒筵歌席消遣娛樂的唱本,自然極盡奢華、香艷之能事,同時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使用的“裁花”“春艷”“香檀”等語,與“花間”一詞更是相得益彰。本身《花間集》收錄的詞作就以艷情詞為主,“花間”一詞包含的以女性為刻畫主體,以男女情事為表達對象的深層意旨,也決定了這樣的風格特色。
四、歐陽炯的雅化思想
這里的“雅”與《花間集》遵循的“艷”的審美標準并不相矛盾,所謂“艷”,指詞作內容的香艷,而“雅”則指詞作形式的高雅,“雅”與“艷”在《花間集》中是相統(tǒng)一的。根據(jù)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所言:“鏤玉雕瓊,擬化工而迥巧;裁花剪葉,奪春艷以爭鮮。是以唱云謠則金母詞清,挹霞醴則穆王心醉。名高白雪,聲聲而自合鑾歌;響遏行云,字字而偏諧鳳律。”[3]2花間詞“雅”的內涵實際上包含兩方面:一是追求語言形式富麗精工,語言要“鏤玉雕瓊”“裁花剪葉”,追求語言的文雅;二是追求聲律優(yōu)美婉轉,要響遏行云、聲調清越,要偏諧鳳律、適于演唱。這兩點要求使得花間詞作完全不同于當時流行的出自歌妓、樂工、僧侶之手的民間詞作,當時的民間詞作大多都有“但取就律,不重文理”、“語多鄙俗”、“字多別誤”、“別字聲病滿紙皆是”的弊病[4]106。
那么“花間”一詞何以體現(xiàn)出歐陽炯的崇雅黜俗的思想?按照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的說法則可見端倪:“昔郢人有歌《陽春》者,號為絕唱,乃名之為《花間集》。庶以陽春之甲,將使西園英哲,用資羽蓋之歡,南國嬋娟,休唱蓮洲之引。”[3]2
《陽春》,出自宋玉《對楚王問》一文:“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shù)千人。其為《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shù)百人。其曰《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shù)十人。雜以流微,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shù)人而己。蓋其曲彌高,其和彌寡?!薄蛾柎骸窞楣糯?,其曲高和寡,能者不過寥寥幾人,歐陽炯在此拾取“花間”與《陽春》并列,一方面為了凸顯花間詞乃是與古曲《陽春》一樣高雅、不同流俗的藝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規(guī)范視聽,能夠為“西園英哲”提供一部符合其審美趣味的詞集,為“南國嬋娟”提供一部高雅的歌辭唱本。
同時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提出的“詩客曲子詞”的概念,也能夠與“花間”一詞中暗含的雅化思想進行印證,通過前文的分析,所謂“詩客曲子詞”實際上也包含兩層含義:一是這些曲子詞皆出于當時具有較高文學修養(yǎng)的文人;二是這些曲子詞是合律可歌、適于在酒筵歌席上演唱的,不同于民間嘔啞嘲哳的胡夷里巷之曲。
其實歐陽炯對于花間詞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這一點從“庶以陽春之甲”(該句在原文中似有遺衍之嫌,爭議頗多,筆者在此不加贅述)句就能夠看出,鑒于前文“陽春”意為古曲名,則此處“陽春”必然不能復指,即按其本意,喻指春風駘蕩、萬物萌發(fā)。關于“甲”,《說文解字》云:“甲,東方之孟,陽氣萌動,以木戴孚甲之象?!薄版诩住敝钢参锩劝l(fā)時的外皮,以“甲”代“花”的情況在詩歌中亦不罕見,如李紳就有“白榆星底開紅甲,珠樹宮中長紫霄”(《新昌宅書堂前有藥樹一株》)的詩句。如此一來,“庶以陽春之甲”一句便對前文“乃名之為《花間集》”之“花間”進行了含義上的補充,并進而從中感受到歐陽炯本人對于花間詞的態(tài)度,那就是花間詞作為“詩客曲子詞”,正如春日之芳華欣欣向榮、方興未艾,其中寄予了歐昂炯對于花間詞今后發(fā)展的厚望。
五、結語
在本文中,我們通過對晚唐五代的時代背景,以及當時文人的審美情趣和思想特征,結合自古以來的詩歌傳統(tǒng),對《花間集》中的“花間”一詞進行分析,以此進一步解讀當時的時代特征及文人心理。我們認為歐陽炯以“花間”命名詞集至少能夠傳達出三層意旨加一層思想。其三層意旨分別喻指“歌辭生成的空間場所”“歌辭的摹寫對象”“歌辭創(chuàng)作的風格”其中“歌辭生成的空間”既指宴會游冶之所,也指男女幽會之所;“歌辭摹寫的對象”為花間詞中的女性角色;“歌辭創(chuàng)作的風格”指以富艷精工、香艷綺麗為主導的花間詞風;一層思想為歐陽炯推崇花間詞、崇雅黜俗的雅化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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