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雷
生如野菊——讀《半生為人》有感
□葉雷
當代作家、資深出版人徐曉的《半生為人》是一本很有意思的書。這本書前后寫了快十年,十年當中一年寫一篇或兩篇,慢慢成書。
徐曉的文字謙遜而滄桑,寫作是因為來自命運的私語與靈魂的召喚,而深具理想主義的光澤。作者記憶中那些悲欣交集的斷片人生,經(jīng)其冷靜而理性的處理之后,依然洋溢著痛徹心腑的感人力量。
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不同人讀書的感受自然也是不同的。為什么要寫這本書?徐曉說:“我不梳理過去的生活就不能面對未來。我愿將此書當作一束野菊花,獻給愛過我和我愛著的親人和朋友……”
劉瑜為這本書寫序《宴席散盡之后》,腰封上摘錄了評價:“徐曉以此書表達對青春漫長的告別。那不僅僅是一個人甚至一代人的青春,某種意義上,也是一個國家的青春——幼稚、笨拙,但也天真、充滿熱望?!睍姆饷妫涗浿鞎浴兑淮媾颜叩男撵`史》的告白:“如果說我的體驗還不算膚淺,那是因為我與其中的人物和事件的關(guān)系足夠深刻;如果說我的文字還不算蒼白,那是因為生活本身已經(jīng)足夠豐富和厚重?!?/p>
周郿英(徐曉的丈夫)、趙一凡、劉羽、史鐵生、北島、郭加明、高爾泰、徐曉的兒子……這些書中眾人,有些已經(jīng)遠離了生活,有些依然在生活的路上,當代的我們陌生而又熟悉。但對徐曉來說,與他們生活的交織,也是對她命運的饋贈,包括坎坷、磨難、喜悅與憂傷、悟性與迷惘、底蘊與限度;寫下這本書,是為了對一份感情的接受,對一段歷史的接受。
無論是《永遠的五月》寫自己的丈夫,《監(jiān)獄中的日常生活》寫自己,還是《無題往事》寫趙一凡,以及《我的朋友史鐵生》……《半生為人》中的12篇文章,幾乎篇篇都與病痛、死亡以及監(jiān)獄等相關(guān),除了痛,就是苦。我不為此打動,但被徐曉的從不絕望感動,因為就如徐曉所說:“生活是自己選擇的,每個人都是第一次做人,沒有誰能絕對地告訴他人選擇的對與錯。此處的生活是自己的,不論風順坎坷,別處的生活只是別人的?!?/p>
我曾經(jīng)嘗試去接“半生為人”的下半句,半生為鬼、半生為牲……但掩書而思,發(fā)現(xiàn)我想多了。每一種生活,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和理由?!鞍肷鸀槿恕敝皇亲髡咴谄奋肷囊熬栈?,既不躲閃,也不逞強,既不夸飾,也不渲染。就如野菊花一樣,它注定不會被搬上花卉展,更不會被人供養(yǎng)于溫室。喜歡也罷,無奈也好,野菊花注定只能在鄉(xiāng)間山坡與大自然同在,一起沐浴陽光,一起經(jīng)歷風雨,自自然然地迎接一切可知與未知。
然而,正因為野菊花的自自然然,所以能保持它的純凈,把一切磨難經(jīng)歷沉淀在清苦之中,把一切陽光清歡沉淀在那種山野特有的,絲毫不加掩飾的清香之中。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清熱解毒。每一個人都是歷史的產(chǎn)物,每一段生活都有歷史的烙印。但任何一個時代,我們都需要像徐曉們一樣的理想主義情懷,即使站在社會的邊緣,即使遭受無辜的侵害與苦難,也要在喧囂、浮躁的現(xiàn)實中保持清醒,在心靈的荊棘中自我救贖。
時代和社會注定是要變遷的,我們也應該在品茗人生野菊花的過程中,基于健康的人性,最大限度地還原人生真實,把自己從那個“社會”和那個“時代”還原成為當下的人。人生是多種多樣的,不需要談“弱者的勝利”,也不需要感嘆“宴席散盡之后”,只需把過往當作一束野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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