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川鳴 by Yang Chuanming

《東坡詠月》誕生記

文/楊川鳴 by Yang Chuanming

家藏一方新疆鐵碧玉，半掌大小,質(zhì)、色、紋、韻俱佳，極似一氣度不凡的古代文人墨客。我對之十分喜愛，不僅僅因其形神兼?zhèn)?、栩栩如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更是由于來之不易，有段兒讓人難以忘懷的“撿漏”趣事。

一次,本地舉辦石展，我約老李興沖沖地同往“淘寶”。老李是唐山奇石協(xié)會理事，懂繪畫、喜文玩、尤愛石，頗具鑒賞眼光，家中美石不少,可謂資深藏家。因與他彼此同好，便成為如影隨形的石友玩伴。

題名【東坡詠月】 石種：碧玉 規(guī)格：6cm×10cm×6cm 收藏：唐山市·楊柳舞石苑

倆人游走間，不覺來到一個較大的攤位前，賣石頭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看出與老李很熟，雙方熱情寒暄、嬉笑攀談，我則專心瀏覽看石。大體巡視了一遍攤中展示的精品區(qū)，雖大都配座上架，但都不中我的意。我購石有個癖好，不喜歡別人“嚼過的饃”，不愛隨大流，而專挑不惹眼的冷落去處，認(rèn)為憑自己去“撿漏淘寶”才有情趣。于是，便轉(zhuǎn)向旁邊一堆散石?？磥磉@是攤主眼中的“通貨”，只見石種混雜、大小不一，且隨便堆放在一起，是一般工薪玩石“撿便宜”的地方，便彎下身子細(xì)細(xì)找尋，期望能有驚喜。但挑來揀去卻沒有一塊動心，便覺索然乏味，心想恐怕好夢落空了。

正待怏怏起身離去時，不經(jīng)意間側(cè)目一瞅，卻被一方夾在攤位邊縫不顯眼處的一塊小石吸引住了，原來這條“漏網(wǎng)之魚”靜靜地躺在那里，半隱半露，好像在故意和我捉迷藏。我立即輕輕摳出拿在手中端詳：但見此石二寸有余，周正飽滿，石皮棕紅間綴乳白，別無其他雜色，十分悅目。我想大概是塊戈壁石，但卻從未見過如此色相，把玩良久也拿不準(zhǔn)具體產(chǎn)地和石種，便上前打聽，攤主看似正在興致勃勃地向老李推薦什么精品，見我近前詢問，只不在意地瞅了下我手中半握的石頭，頭也不抬地答一句：新疆新品鐵碧玉。便又去忙著應(yīng)酬了。

待我映著陽光再次細(xì)細(xì)把弄這方小石，反復(fù)旋轉(zhuǎn)審視間，突然眼前一亮、心中暗喜，一尊人物模樣出現(xiàn)，連忙試著調(diào)準(zhǔn)角度，放眼望去，哈哈哈！果然正是一位坐姿安泰的古代人物，暗暗抑住興奮和激動，故作不動聲色地記好放回原處，并故意招呼老李離開。攤主見狀拉住老李一再挽留，大有再三懇請關(guān)照開張之意。

我看老李連連合揖，無意出手，暗想時機(jī)已到，便佯作一臉無奈卻又不好空手離去的樣子，趨前隨意拿起那方早已心儀、勢在必得的愛石，不問價也不搭訕，隨即遞上一張百元大鈔，大方地說：不用找了!而后，便在攤主不斷地道謝聲中，拉著老李急急離去。

走到僻靜之處，我便急不可耐地拿出寶貝與老李開眼同賞。倆人蹲在樹下彼此指指點點，反復(fù)把玩解讀，達(dá)成了共識。這是一方體量適當(dāng)、質(zhì)地上佳的戈壁大灘奇石，歷經(jīng)億萬年的風(fēng)沙磨礪、日月熏染，賦予了它亮麗的包漿皮色，只見殷殷棕紅石底間有乳白，色差對比鮮明、了無雜陳，且完好無損，玉化程度高。真可謂賞心悅目，耐人尋味。尤令人驚喜的是：細(xì)細(xì)觀來，一位側(cè)坐在一方古代鼓狀石墩上、裝束打扮頗具神采的古代文人雅士，體態(tài)適中，身形比例極為合適,且側(cè)面眉目依稀可見。他通體著棕紅衣袍，唯見上端領(lǐng)口、下部足下底襟微露白色里襯，正神定氣閑而又氣宇軒昂地抬頭仰望天空，看那悠然自得、神采飛揚的姿態(tài)，不禁讓人猛然想起“把酒問青天”的千古詠嘆。我與老李感慨之下，幾乎異口同聲地興奮喊道：東坡居士!一方命名為《東坡詠月》的絕美人物石就這樣誕生了。

為表得寶之喜，我執(zhí)意午間請客，把酒小酌時,老李仍愛不釋手地細(xì)賞此石。他一語道破它的精妙所在，此石不僅是一尊天雕地塑、活脫脫的東坡詠月坐相,更加奇妙的是，人與座礅乃一石雙相、同體共生，不愧珠聯(lián)璧合，讓人不得不感嘆老天爺?shù)墓砀窆ぐ?！老李不由連連感嘆：玩石多年，閱石無數(shù)，而像這樣超凡脫俗的佳品還真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