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
見字如晤。
轉眼5月,月季花開得分外旺盛。有人說,北京適合宏大敘事。我不完全贊同。月季綻滿京城之際,所有的宏大都融化為密密匝匝的感動。北京,也是一座生活化的城市。
有個好消息與你分享:斷聯(lián)許久的高中好友徐煜,剛剛給我發(fā)郵件了。說起來,還是你的功勞。你在微博發(fā)布了我倆合作的文章及插畫,引來眾多網(wǎng)友圍觀,幾經(jīng)轉發(fā),竟出現(xiàn)在了徐煜的朋友圈里。
她看到后震驚不已,她本以為我再也不會提筆了,一激動便致信于我——這封來自澳大利亞的電郵,驚醒了凌晨5點睡夢中的我;而我還不敢相信,她居然主動聯(lián)系我。
徐煜以夸贊你的畫為名,“順便”詢問我的近況,卻也是冰山解凍的前兆了。我盯著郵件,心潮何等澎湃:眼前浮現(xiàn)出那年她滿臉怨憤,拂袖而去的決絕場景。
芥末,你相信嗎,我曾是一個膽小鬼!
我清楚記得那年春天,連續(xù)三次考試失利,自覺大廈將傾,干脆躲進雨后的花壇獨自神傷。
徐煜找過來,先給我一通打氣,又說:“再難我也要留學,澳洲的美術設計最適合我。你呢,下個月的全國作文比賽準備得如何?”
我垂著頭,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不想去了。
徐煜急得跺腳,她是被我激勵,才毅然決定要出國追夢,如今我反倒打起退堂鼓。她從書袋掏出一本刊物:“剛印好的,你快看呀……”
作為校刊主編,我太熟悉它了,字字句句,從策劃到組稿,全程參與。我做了一件懊悔至今的事——我隨手接過來,看都不看,便把這讓我分數(shù)難堪的“禍害”丟進了雜草叢,雪白紙張隨即滾滿泥濘。
徐煜搶救不及,憤憤不平:“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我為了幫你排版、配圖,一個月沒午休……”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她說,她認識的餃子不是這樣子的,甩下這話轉身跑了。
我和徐煜再沒說過話。我知道這不怪她,這段關系中出錯的是我。她于沉默中堅持,奇跡般接到澳大利亞藝術高校的錄取通知書;而我則日益沉淪,丟棄了夢想不代表能全心投入應試,而結局,你已經(jīng)知道了。
有太多人,不敢為夢想孤注一擲??赡阏娴囊詾椋颖軌粝刖涂梢該Q回現(xiàn)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嗎?當年為了高考,我放棄了寫作的夢想??山Y果卻是讓好友失望離去,而高考也并不如意。
眾人扼腕嘆息之際,我卻漸漸愛上了大學生活。T大滿足不了我,我跑去B大蹭課;生怕與社會脫節(jié),我去咖啡館打工;為了全面發(fā)展,我選擇了舞蹈和馬術……積極主動,勇敢面對,到哪里都能活出燦爛;相反,如果畏首畏尾,優(yōu)柔寡斷,哪怕卸下了“累贅”,也照樣會遭遇滑鐵盧。
芥末,我講的是我的故事,也是你的故事,甚至是一代人的共同經(jīng)歷。我們都有過相似的眼淚與歡笑,相似的煩惱與喜悅。你最近,不也正飽受夢想煎熬嗎?
我不可能替你下決斷,只提供一種思路。于我而言,心中有夢,不如去追了省事。而樂觀、豁達、果決,會將你改造成一個強大“磁場”,你所失去的夢、希望、璀璨都會被吸引回歸。
聊點別的吧。
宋文明學長下個月要去濟南實習了,原本他被學校分配到石家莊?!笆俏覉猿终蚁抵魅紊暾堔D調的?!彼f這話時,竟局促到紅了耳根。宋學長戀上了大明湖旁的一位姑娘,這才費盡周折去與她團聚。我想起這條漢子在海南,率領狂飆車隊餐風飲露,并許愿有一天要奪得環(huán)法賽桂冠。如今卻流露出這般柔情一面。這也分外美好,不是嗎?
芥末,你知道嗎?一支優(yōu)秀的車隊參加環(huán)法賽,其中只有一位頂級車手,其余隊友全程都在為他保駕護航,為他的冠軍奮斗。生命亦相似,這個男子即將奔赴他的未來,我們都曾是他的陪練,與他共騎過一段路程,用力將他推向更遠的前方。
而我們自身也不落寞,都被無數(shù)的“他人”推過一把。這大概與賽車不同,生命中,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的頂級車手。
阿典學長順利通過了德國APS考核,這意味著他也即將離開北京,奔赴德國繼續(xù)深造。他對學術的熱情與追逐,也令我重新思考了當下的學習狀況。畢業(yè)后工作、讀研或留學,這是每個大學生必須面對的選擇題。
曼威申請到下學期去臺灣高校的交流名額,即將把她的相聲和螺螄粉帶去寶島分享;盧雨交了一個帥氣的男朋友,倆人時常拌嘴,卻也甜蜜喜人;我呢,依舊每天學習、運動、打工,偶爾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和無數(shù)個旅途中的陌生人相遇。
芥末,每個年齡都有困惑,無法回避。中學是一道險關,但過了這坎兒,還有下一個,再下一個,無數(shù)個。既然一生都要在抉擇中斡旋,何必把自己整得疲憊不堪,郁郁寡歡呢?高考無非是一群同學聚在一起,做一套試卷而已。
想通透,捋清楚,便昂首前進吧!
前方的路,你要自己走。問候所有人!祝一切安好!
餃 子
201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