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輝

(中山大學新華學院，廣州 510520)

《全宋詩》之許及之、陳傅良、葉適、永嘉四靈、高似孫、葛天民詩重出考辨

陳小輝

(中山大學新華學院，廣州 510520)

《全宋詩》著錄詩人九千余人，卷帙浩繁，出之眾人，因此不可避免會出現(xiàn)重收詩現(xiàn)象。對此，學界已做了不少修訂工作，如陳新等人編著《全宋詩訂補》、張如安《〈全宋詩〉訂補稿》。近來，通過查閱文獻，發(fā)現(xiàn)許及之、陳傅良、葉適、永嘉四靈、高似孫、葛天民諸人名下還有不少詩歌與他人重出，故很有必要對這些詩的歸屬加以一一考證。

許及之；陳傅良；葉適；永嘉四靈；高似孫；葛天民

北京大學古文獻研究所編纂的《全宋詩》共72冊，收詩人約9206人，錄詩約254247首，作為一代的詩歌總集，可謂超邁前人，堪稱獨步。然而，由于該書卷帙浩繁，出之眾人，故在編篡過程中難免存在一些瑕疵，其中漏收、誤收、重收問題亦有不少。在這些方面，學界已做了不少輯佚、補正的工作。筆者在使用《全宋詩》過程中，亦發(fā)現(xiàn)許及之、陳傅良、葉適、永嘉四靈、高似孫、葛天民諸人名下還有不少重出詩，這些重出詩基本未被學界相關成果所論及，今一一考辨如下。

一、許及之詩重出考辨

陳新等《全宋詩訂補》已指出許及之名下《湯婆子》《廢?！贩謩e為許裴《湯婆子》《古墓》詩。除此之外，許及之名下還有以下諸詩與他人重出：

1.白山茶

白茶誠異品，天賦玉玲瓏。

不作燒燈焰，深明韞櫝功。

易容非世力，幻質本春工。

皓皓知難污，塵飛漫自紅。

見《全宋詩》卷二四四八許及之。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七八二劉學箕詩，僅“漫”作“謾”一字異。

按：此詩見四庫本許及之《涉齋集》卷六。陳新等人編著《全宋詩訂補》一書謂，《全宋詩》據(jù)《兩宋名賢小集》卷二百三十八輯錄劉學箕《方是閑居士小稿》一卷基本可斷為偽集，應予刪除。[1](P491)劉學箕《白山茶》輯錄自《兩宋名賢小集》卷二百三十八，故此詩恐非劉學箕詩，當為許及之詩。

2.寄洪州新建知縣

遠聽弦歌樂部封，放衙乘醉半疎慵。

家辭南越無千里，縣管西山有幾峯。

人望廢田禾影合，吏愁空獄蘚痕重。

孺亭應更悲前事，煙草萋萋叫夜蛩。

見《全宋詩》卷二四五三許及之。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一二五釋保暹詩，題為“寄洪州新建和縣張康”，內容全同，《全宋詩》編者據(jù)《增廣圣宋高僧詩選》前集收入。

按：詩見四庫本許及之《涉齋集》卷十一。此詩歸屬存疑。

3.喜德久從人使北來歸

詩翁萬里恰歸來，滌面那無一點埃。

生馬諳騎便武事，故京熟覽動詩才。

別來我已成炊夢，此去君應悟劫灰。

見說北庭猶假息，可無尊酒沃崔嵬。

見《全宋詩》卷二四五一許及之。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四六○許及之詩，題為“喜德久從人使虜來歸”，僅“見說北庭”作“具說胡?！睅鬃之?，《全宋詩》編者據(jù)《永樂大典》卷一○八七七收入。

按：此詩顯系重出，當刪其一。

4.次韻袁尚書同年巫山之什

我本山澤之臞姿，出處相較黠與癡。

生當浙東巖壑地，閑覺壺中光景遲。

井蛙敢從海若語，鴈蕩斷謂天下奇。

……

寂寞恐有玄尚白，留落得無素染緇。

規(guī)模久矣欣濟濟，民俗定爾臻嘻嘻。

公歸得政公何疑，勿為風月鐫峨嵋。

歸來要續(xù)峿溪頌，已賦中和宣布詩。

見《全宋詩》卷二四四五許及之。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四六○許及之詩，題為“客有自成都來者傳制帥華學尚書年丈巫山詩輒次韻奉寄”，兩詩內容基本相同，《全宋詩》編者據(jù)明周復俊《全蜀藝文志》卷九收入。

二、陳傅良詩重出考辨

《全宋詩》編者指出陳傅良《送鄭少卿景望知建寧》與葉適《送鄭丈赴建寧五首》重出，此當為陳傅良詩。除此之外，陳傅良名下還有以下諸詩與他人重出：

1.招隱二首其二

將子無涉水，水深下無極。

鰷魚舞浮陽，螭首闖陰碧。

弱去一羽沉，惡來萬波激。

子兮何所求，快此蛟涎滴。

議諫起陽城，拾遺招李渤。

望子子不來，羊裘號逋客。

踞坐山石粗，晞發(fā)朔風疾。

亂流兩白足，何日踔疎逸。

子兮寧不悲，饑氓俟唐稷。

豈其洛之涯，而可溫與石。

此詩見《全宋詩》卷二五二九陳傅良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三七六項安世，題為“濯足萬里流”，僅“蛟涎”作“蛟蜒”、“議諫”作“諫議”、“風疾”作“風急”、“氓俟”作“甿徯”幾字異。

按：詩見《宛委別藏》本項安世《平庵悔稿》卷七，又見四庫本陳傅良《止齋集》卷三。此當為陳傅良詩。陳傅良《招隱二首》兩詩皆十韻，第一首云“將子無登山”，第二首云“將子無涉水”，顯為同一組詩?！度卧姟匪铡吨过S集》以明正德覆刻宋嘉定五年永嘉郡齋本為底本，版本可靠。從版本學角度看，此詩為陳傅良作亦較可靠。

2.寄題薛象先新樓

矮檐風雨送蝸牛，有客來夸百尺樓。

闔郡臺池皆下瞰，背城湖海亦全收。

清時未放徒高臥，半世何為故倦游。

解盡橐金君計決，月明長笛起漁舟。

見《全宋詩》卷二五三四。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七七八徐璣詩，題為“登薛象先新樓”，僅“臺池”作“池臺”、“何為”作“胡為”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清鮑廷博《宋人小集》補遺收入。

按：此詩當為陳傅良詩，詩見四庫本陳傅良《止齋集》卷八。陳傅良與薛叔似(字象先)關系密切，其集中還有多首與象先唱和之作，見《送徐一之客贛上兼簡贛守薛象先》《以兩鶴壽薛象先》《壽薛象先》。據(jù)詩句“矮檐風雨送蝸牛，有客來夸百尺樓”云云，該詩并非登樓之作，其時作者正蝸居矮檐，故陳傅良詩稱“寄題”，而徐璣詩題為“登薛象先新樓”，這恐不確。

3.洛陽橋

跨海為橋布石牢，那知直下壓靈鰲。

基連岳嶼規(guī)模壯，勢截淵潭氣象豪。

鐵馬著行橫絕漠，玉鯨張鬣露寒濤。

縑圖已幸天顏照，應得元豐史筆褒。

見《全宋詩》卷二五三五陳傅良，《全宋詩》編者據(jù)宋祝穆《方輿勝覽》卷一二《泉州》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四○八陳偁詩，題為“題泉州萬安橋”，僅“岳嶼”作“島嶼”一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宋祝穆《方輿勝覽》卷一二收入。

按：《全宋詩》編者據(jù)宋祝穆《方輿勝覽》同卷一二將此詩分系兩人名下，殊可怪也。查《方輿勝覽》卷一二，此詩實署名為陳君舉，因陳偁與陳傅良皆字君舉，故《全宋詩》編者有此之誤。此君舉當指陳偁，因陳偁曾三知泉州，時間在熙寧八年、元豐二年及元豐五年，故此詩當為其所作。其實，將此詩收入陳傅良名乃是《泉州府志》卷十及明黃仲昭修纂《八閩通志》卷之八十三。周夢江《陳傅良文集》點校后記曰：“據(jù)《陳文節(jié)公年譜》陳傅良于南宋嘉泰三年(1203)3月，雖蒙朝廷差知泉州，但這時陳氏病重，力辭，并未到任。同年11月12日卒于家中。同時，陳氏雖于淳熙五年(1778)10月曾任福州通判，為時僅一年多，不知有否去游歷泉州？筆者以陳氏一生勤于職守，不可能有出游泉州之事，且亦未見其他詩文，故此詩是否為陳氏所作，值得懷疑?！盵2]

4.句

苗分鄭七穆，香發(fā)謝諸郎。

見《全宋詩》卷二五三五，《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陳景沂《全芳備祖》前集卷二三收入。

按：此非陳傅良詩句，乃出自四庫本王十朋《梅溪集》前集卷四之《種蘭有感》：“芝友產(chǎn)巖壑，無人花自芳。苗分鄭七穆，秀發(fā)謝諸郎。世競憐春色，人誰賞國香。自全幽靜操，不采亦何傷?！蓖跏蟆睹废非凹硭闹斗N蘭有感》后一首詩為《再用前韻》：“誰擢深林秀，遙分奕葉芳。秉殊溱上客，握擬殿中郎。眼凈見幽韻，心清聞逺香。當門不及種，踐履恐成傷?！贝藘稍娊栽佁m，且同韻，亦可證此句當為王十朋詩。

三、葉適詩重出考辨

《全宋詩》編者指出葉適《送鄭丈赴建寧五首》與陳傅良《送鄭少卿景望知建寧》重出，此當為陳傅良詩。又陳新等《全宋詩訂補》指出葉適名下《前日入寺觀牡丹不覺已謝惜其秾艷故以詩悼之敢冀見和》與吳琚《牡丹》詩重出，此當為葉適詩。除此之外，葉適名下還有以下諸詩句與他人重出：

1.虎丘

虎丘之名歲二千，虎丘之丘何渺然。

眾山爭高隱日月，笑此拳石埋平田。

雖然培樓疑異物，劃開陰崖十丈懸。

冢中有恨索遺劍，亭上無語傳枯禪。

偏是吳人愛山急，逐面分方夸憑立。

屋承隋唐良穩(wěn)稱，墨題熙豐尚新濕。

松梢莫遣風雨橫，石盤自添苔蘚澀。

春來春去吳人游，足繭層巔踣應泣。

見《全宋詩》卷二六六一葉適。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一四○七葉夢得詩，僅“遺劍”作“遺指”一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清顧貞觀《積書巖宋詩刪》卷一○收入。

按：此詩當為葉適詩。詩見四部叢刊本葉適《水心先生文集》卷六。此詩當作于淳熙十年左右，時葉適任職平江府為浙西路提刑司干辦公事。四部叢刊本葉適《水心先生文集》乃據(jù)明正統(tǒng)十三年黎諒刻《水心先生文集》影印，[3](P476)從版本學角度看，亦較清顧貞觀《積書巖宋詩刪》可靠。

2.毛希元隱居廬山臥龍瀑

毛子罵吳曦，蜀山眇孤墳。

五老急招聘，延留如大賓。

龍分自眠地，蕙帳饒珠玭。

巖花開恨晚，谷鳥鳴先春。

吊古一沉思，千載多逸民。

登高一長望，萬里皆積云。

子勇書印歷，憂憤著彌綸。

曷不草露布，從容靜風塵。

低頭汲澗曲，煮豆萁為薪。

沮溺上之恥，昔賢終賤貧。

見《全宋詩》卷二六六二葉適。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九五七葉述詩，僅“眇孤墳”作“渺孤憤”、“招聘”作“扣聘”、“上之恥”作“士之恥”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清江殷道康熙《九江府志》卷一二收入。

按：此詩當為葉適詩。詩見四部叢刊本葉適《水心先生文集》卷七。四部叢刊本葉適《水心先生文集》乃據(jù)明正統(tǒng)十三年黎諒刻《水心先生文集》影印，從版本學角度看，亦較清江殷道康熙《九江府志》卷一二可靠。毛希元，即毛方平，其隱居廬山時，袁燮、曹彥約諸人皆有詩提及。據(jù)曹彥約《毛希元提干有廬山癖既卜筑居之又作臥龍樓與玉京道院一時諸老皆為賦詩矣知賤子非所長而亦令賦何也作三絕句資一笑》自注云：“庚辰十月乙酉，書于湖莊所性堂?！盵4](P32187)毛方平隱居廬山當在寧宗嘉定十三年(1220年)十月左右。其詩題又云“諸老皆為賦詩”，諸老當亦包括葉適(時葉適70歲、袁燮76歲、曹彥約63歲)。

3.句

初分大道非常道，才有先天未后天。

見《全宋詩》卷二六六三葉適，《全宋詩》編者據(jù)清黃宗羲《宋元學案》卷一○收入。

按：此并非葉適佚句，乃出自邵雍《觀三皇吟》：“許大乾坤自我宣，乾坤之外復何言。初分大道非常道，才有先天未后天。作法極微難看跡，收功最久不知年。若教世上論勛業(yè)，料得更無人在前。”[5](P4609)

4.句

獨立孔門無一事，惟傳顏氏得心齋。

見《全宋詩》卷二六六三葉適，《全宋詩》編者據(jù)清黃宗羲《宋元學案》卷一○收入。

按：此并非葉適佚句，乃出自呂大臨《送劉戶曹》：“學如元凱方成癖，文似相如反類俳。獨立孔門無一事，惟傳顏氏得心齋?！盵6](P11759)

四、永嘉四靈詩重出考辨

陳新等《全宋詩訂補》已指出徐璣名下《初夏游謝公巖》《又寄》《酒》與徐德輝《初夏游謝公巖》、徐德輝《寄隱士》、徐文瀾《詠酒》詩重出，這些詩當皆為徐璣詩；又徐照名下《柳葉詞》與謝子才《三眠柳》其二詩重出，此當為徐照詩；又翁卷名下《壽周少保》乃李商叟《壽周少?！吩姡挥众w師秀名下《書李氏園亭》《夜宿江浦聞元八改官寄此》乃宋趙蕃《書李氏園亭》及唐白居易《夜宿江浦聞元八改官因寄此什》；又趙師秀名下佚句“石畔長來枝易老，竹間瘦得萼全清”屬誤輯當刪；又徐璣名下《登薛象先新樓》與陳傅良《寄題薛象先新樓》重出，參本文陳傅良詩重出考辨。除此之外，永嘉四靈名下還有以下諸詩與他人重出：

1.青溪閣

葉脫林梢處處秋，壯懷易感更登樓。

日斜鐘阜煙凝碧，霜落秦淮水漫流。

人似仲宣思故國，詩如杜老到夔州。

十年前作金陵夢，重撫闌干說舊游。

見《全宋詩》卷二六七二徐照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周應合《景定建康志》卷二一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一九七○許志仁，題為“和虞智父登清谿閣”，僅“漫”作“慢”一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影印《詩淵》冊五頁三五七三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五○徐珩詩，題為“和虞智父登金陵清谿閣”，僅“闌”作“欄”、“漫”作“慢”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陳起《前賢小集拾遺》卷一收入。

按：此詩歸屬存疑。

2.鄉(xiāng)村四月

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guī)聲里雨如煙。

鄉(xiāng)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

見《全宋詩》卷二六七三翁卷詩。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二七四范成大詩，題為“村居即景”，內容全同，《全宋詩》編者據(jù)宋謝枋得《千家詩》七言卷上收入。

按：此詩當為翁卷詩。詩見翁卷《西巖集》。范成大《石湖詩集》并未著錄此詩。《新校千家詩》((宋)謝枋得，(清)王相選注)、《千家詩新注》((宋)謝枋得，楊業(yè)榮編選)皆將此詩置入翁卷名下。

3.偶題

綠樹何稠疊，清風稍羨余。

枕縈云片片，簾透雨疎疎。

修筧通泉壑，殘碑出野鋤。

丘陵知幾變，耕稼學陶漁。

見《全宋詩》卷二六七四翁卷詩。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七二五葛天民詩，僅“學陶”作“雜陶”一字異。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八六三徐文卿詩，僅“學陶”作“雜陶”一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宋方回《瀛奎律髓》卷二三收入。

按：此詩歸屬存疑。

4.贈九華李丹士

長記零陵郡，共看江上峰。

一生輕世事，幾處認仙蹤。

轉式驅雷電，封泥伏虎龍。

三千三百里，今日又相逢。

見《全宋詩》卷二七七八徐璣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影印《詩淵》冊一頁四一六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六七一徐照詩，僅“一生”作“平生”、“幾處”作“幾度”幾字異。

按：此當為徐照詩。詩見徐照《芳蘭軒集》。為李丹士贈詩，還有四靈之翁卷《贈九華李丹士》、徐璣《贈李丹士》。影印《詩淵》冊一頁四一六此詩題名“宋前人”作，因此詩前一首詩為徐璣《贈李丹士》，故《全宋詩》編者認為此詩亦當為徐璣詩，恐有誤。

5.句

薤葉秀且聳，蘭香細而幽。

見《全宋詩》卷二七七八徐璣句，《全宋詩》編者據(jù)《全芳備祖》前集卷二一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三七五三徐月溪句，內容全同，《全宋詩》編者據(jù)宋謝維新《古今合璧事類備要》別集卷三九收入。

按：此句歸屬存疑。

五、高似孫詩重出考辨

陳新等《全宋詩訂補》已指出高似孫名下佚句“小山花落渠如別，右手螯香我欠肥”屬誤輯當刪；又《全宋詩》所收詩人高氏實為高似孫，故此兩人名下詩當合并，重出者當刪。除此之外，高似孫名下還有以下諸詩與他人重出：

1.紀夢

翠峰嵯峨三十六，寒泉落空響哀玉。

巖花石路勢縈紆，玉闌干護修筠綠。

雪髯老人負紫瓢，金絲麈尾遙相招。

紅螺酌酒湛湛碧，坐倚蒼石吹洞簫。

孤鶴來傳天上詔，老人挽予偕一到。

飄飄高舉凌青冥，直過罡風履黃道。

祥光樓閣倚崢嶸，神虎守闕森衛(wèi)兵。

雙闔朱扉忽微啟，中有靈官來遠迎。

絳衣持斧立丹陛，玉皇手中玉如意。

云璈風瑟自宮商，天聲清越非人世。

帝旁青童傳帝宣，文華宮中呼謫仙。

謫仙顧余笑且言，子宜亟返來他年。

探懷贈我五色筆，子當寶之慎勿失。

濃香氤氳迷帝所，長揖老人下西廡。

身從日月上頭行，俯視斗杓分子午。

云氣相隨步武生，過耳但覺松風鳴。

覺來握筆紀佳夢，月明樓鼓撾三更。

見《全宋詩》卷二七一九高似孫，《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陳思《兩宋名賢小集》卷三一三《疎寮小集》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三五一九錢舜選詩，僅“巖花”作“甃花”、“挽予”作“挽余”、“高舉”作“高峰”、“守闕”作“守關”、“返來”作“反來”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隨隱漫錄》卷四收入。

按：《隨隱漫錄》作者陳世崇及其父陳郁與錢舜選為同時代之人，且關系很好，三人曾同入西湖吟社。[7](P265)陳世崇言此《紀夢》詩為師長輩錢舜選所作，當較為可靠，故此詩極有可能為錢舜選詩，而非高似孫之詩。

2.梅

舍南舍北雪猶存，山外斜陽不到門。

一夜冷香清入夢，野梅千樹月明村。

見《全宋詩》卷二七一九高似孫，《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陳思《兩宋名賢小集》卷三一三《疎寮小集》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三七三七陳天錫詩，題為“野梅”，內容全同，《全宋詩》編者據(jù)《苕溪漁隱叢話》后集卷二一引《東皋雜錄》收入。

按：此詩歸屬存疑。宋陳景沂《全芳備祖》前集卷一、元郭豫亨《梅花字字香》將此詩歸入高似孫名下，但宋釋紹嵩《江浙紀行集句》卻將此詩歸入陳天錫名下。

六、葛天民詩重出考辨

陳新等《全宋詩訂補》已指出葛天民即釋義铦，釋義铦名下詩應并入葛天民名下，重復者當刪。葛天民名下《偶題》與翁卷《偶題》詩重出，參本文永嘉四靈詩重出考辨。除此之外，葛天民名下還有以下諸詩與他人重出：

1.絕句

二十四友金谷宴，千三百里錦帆游。

人間無此春風樂，樂極人間無此愁。

見《全宋詩》卷二七二五葛天民，《全宋詩》編者據(jù)宋張端義《貴耳集》卷上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三七八五葛秋崖詩，內容全同，《全宋詩》編者據(jù)《東甌詩存》卷九收入。

按：此詩為葛天民詩。張如元，吳佐仁校補《東甌詩存》亦認為此詩非葛秋崖詩，乃葛天民詩。另外，葛慶龍?zhí)柷飵r，故他還懷疑《全宋詩》中所錄葛秋崖或即是葛慶龍。[8](P390)

2.絕句

夜雨漲波高二尺，失卻搗衣平正石。

天明水落石依然，老夫一夜空相憶。

見《全宋詩》卷二七二五葛天民。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三五四○釋月磵詩，題為“偈頌一百零三首其二三”，僅“夜雨漲波高二尺”作“驟雨漲溪高數(shù)尺”、“天明”作“明朝”幾字異。

按：宋張端義《貴耳集》卷上錄有此詩，謂是葛天民詩?！督〖贰秲伤蚊t小集》《宋詩紀事》諸書皆將此詩歸入葛天民名下。釋月磵詩與此詩只首句不完全相同，不知兩人詩是偶然相合，還是釋月磵在葛天民詩的基礎上改寫而成。

[1]陳新，等.全宋詩訂補[M].鄭州：大象出版社，2007.

[2]周夢江.《陳傅良》文集點校后記[J].溫州師范學院學報(哲社版)，2001，(4):31―34．

[3]傅璇琮，等主編.中國古代詩文名著提要(宋代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

[4]傅璇琮，等主編.全宋詩：51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5]傅璇琮，等主編.全宋詩：7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6]傅璇琮，等主編.全宋詩：18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7]歐陽光.宋元詩社研究叢稿[M].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

[8](清)曾唯輯；張如元、吳佐仁校補.東甌詩存[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6.

(責任編輯 王碧瑤)

A Textual Research on Repeat Of Xu Jizhi, Chen Fuliang, Ye Shi, Four Brilliant Poets in Yongjia,Gao Shisun and Ge Tianmin Volumes in theCollectedPoemsoftheSongDynasty

CHEN Xiaohui

(XinhuaCollege,SunYat-senUniversity,Guangzhou, 510520,GuangdongProvince)

There are a lot of repetition of poetry in the Whole Collection of Song Dynasty,because this book is too big.So, many scholars have done a lot of useful work,including Mr. Chen Xin's Supplemented Collection of Song Poetry and Mr Zhang Ruan's Correction of Song Poetry.Now,I also find some repetition of poetry in XuJizhi, ChenFuliang, YeShi, Four brilliant poets in Yongjia,GaoShisun and GeTianMin Volumes, so,It is very necessary to distinguish who are the real authors of these poems．

XuJizhi；ChenFuliang；YeShi；Four brilliant poets in Yongjia；GaoShisun；GeTianMin

2016 - 12 - 08

陳小輝(1975―)，男，博士后，中山大學新華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宋、元、明、清文學。

I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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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 - 7406(2017)01 - 0048 -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