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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與匈奴“祭天金人”

2017-06-10 20:35王子今
社會科學 2017年6期
關鍵詞:甘泉匈奴

摘 要:漢王朝遠征匈奴的霍去病騎兵軍團繳獲休屠王“祭天金人”。《史記》注家以為匈奴“祭天”地點曾經(jīng)在甘泉宮左近。相關歷史跡象體現(xiàn)直道線路應與匈奴在一定歷史時段的南北交通實踐有關?!靶倥捞焯帯迸c匈奴“祭天金人”的移動,也使人聯(lián)想到直道交通條件。直道沿線多有具有神秘主義色彩的歷史遺存,“匈奴祭天處”即其中之一?!皬铰返丁迸c“徑路神祠”當來自匈奴語。匈奴語言史料進入漢語文獻,多因音譯,但也有意譯者,如“左賢王”、“右賢王”、“僮仆都尉”等?!皬铰返丁迸c“徑路神祠”如為意譯,則“徑路”與“直道”的語言對應關系是明確的。

關鍵詞:直道;甘泉;匈奴;祭天;徑路

中圖分類號:K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257-5833(2017)06-0137-07

作者簡介:王子今,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教授,陜西理工大學漢江學者 (北京 100872)

《史記》有北上遠征的漢王朝騎兵軍團繳獲休屠王“祭天金人”的記載,《史記》注家以為匈奴“祭天”地點曾經(jīng)在甘泉宮左近,如此則直道線路應與匈奴在一定歷史時段的南北交通實踐有關。進行相關考察,有助于全面認識直道選線緣由以及其交通作用之溝通與交匯不同民族文化的特殊意義。被看作“匈奴祭天處”的“徑路神祠”,所謂“徑路”與“直道”的語言對應關系或許也有值得交通史和民族史學者關注的價值。對直道連通區(qū)域若干具有神秘主義色彩歷史遺存的關注,應當可以深化直道史的研究?!靶倥捞焯帯迸c匈奴“祭天金人”的移動,也可能與直道交通有關。而對于秦漢交通史、區(qū)域文化史和民族關系的總體認識,也可以因此獲得有以推進的條件。

一、《史》《漢》所見之匈奴“祭天金人”

《史記》卷一一一《衛(wèi)將軍驃騎列傳》記載霍去病北征大漠的戰(zhàn)績,戰(zhàn)利品中包括匈奴禮祀的偶像:

冠軍侯去病既侯三歲,元狩二年春,以冠軍侯去病為驃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有功。天子曰:“驃騎將軍率戎士踰烏盭,討遫濮,涉狐奴,歷五王國,輜重人眾懾懾者弗取,冀獲單于子。轉(zhuǎn)戰(zhàn)六日,過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殺折蘭王,斬盧胡王,誅全甲,執(zhí)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首虜八千余級,收休屠祭天金人,益封去病二千戶?!?/p>

關于“休屠祭天金人”語,出自“天子曰”??芍笆招萃兰捞旖鹑恕钡慕輬螅玫綕h武帝的認可,并以為“益封”之據(jù)。所謂“休屠祭天金人”,裴骃《集解》:“如淳曰:‘祭天為主?!彼抉R貞《索隱》:“案:張嬰云:‘佛徒祠金人也。如淳云;‘祭天以金人為主也。屠音儲?!?《漢書》卷五五《霍去病傳》:“去病侯三歲,元狩二年春為票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有功。上曰:‘票騎將軍率戎士隃烏盭,討遫濮,涉狐奴,歷五王國,輜重人眾攝詟者弗取,幾獲單于子。轉(zhuǎn)戰(zhàn)六日,過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鏖皋蘭下,殺折蘭王,斬盧侯王,銳悍者誅,全甲獲丑,執(zhí)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捷首虜八千九百六十級,收休屠祭天金人,師率減什七,益封去病二千二百戶?!鳖亷煿抛ⅲ骸叭绱驹唬骸捞煲越鹑藶橹饕?。張晏曰:‘佛徒祠金人也。師古曰:‘今之佛像是也。休音許虬反。屠音儲?!?又《漢書》卷五五《金曰磾傳》:“武帝元狩中,票騎將軍霍去病將兵擊匈奴右地,多斬首,虜獲休屠王祭天金人。”3《漢書》卷九四上《匈奴傳上》:“(元狩二年)春,漢使票騎將軍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耆山千余里,得胡首虜八千余級,得休屠王祭天金人?!?

對于“收休屠祭天金人”,《史記》卷一一〇《匈奴列傳》寫作“破得休屠王祭天金人”:

其明年春,漢使驃騎將軍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支山千余里,擊匈奴,得胡首虜萬八千余級,破得休屠王祭天金人。

匈奴“祭天金人”進入漢文歷史典籍,但對于其名義和性質(zhì)的理解卻有不同。這應當是民族文化存在隔閡而信仰世界有所區(qū)別的緣故。

二、匈奴祭天處考辨

(一)“匈奴祭天處本在云陽甘泉山下”

幾位權威《史記》注家的解說,均注意到與“祭天金人”相關的匈奴“祭天”地點。裴骃《集解》:

《漢書音義》曰:“匈奴祭天處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后徙之休屠王右地,故休屠有祭天金人,象祭天人也?!?/p>

司馬貞《索隱》:

韋昭云:“作金人以為祭天主。”崔浩云:“胡祭以金人為主,今浮圖金人是也?!庇帧稘h書音義》稱:“金人祭天,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徙之于休屠王右地,故休屠有祭天金人,象祭天人也?!笔驴植蝗?。案:得休屠金人,后置之于甘泉也。

張守節(jié)《正義》:

《括地志》云:“徑路神祠在雍州云陽縣西北九十里甘泉山下,本匈奴祭天處,秦奪其地,后徙休屠右地?!卑矗航鹑思唇穹鹣?,是其遺法,立以為祭天主也。5

所謂“云陽”、“甘泉山”的指向,使得匈奴游牧人群介入中原農(nóng)耕文化的歷史動向呈示出一個值得重視的觀察點。

《漢書音義》所謂“匈奴祭天處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金人祭天,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括地志》所謂“徑路神祠在雍州云陽縣西北九十里甘泉山下,本匈奴祭天處,秦奪其地”,都強調(diào)“甘泉山下”。而“甘泉”,據(jù)《史記》記述,是秦始皇直道的終點。《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秦始皇)三十五年,為直道,道九原,通甘泉?!?《史記》卷八八《蒙恬列傳》:“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壍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所謂“甘泉山下,本匈奴祭天處”,暗示秦直道南端“甘泉”的神秘背景。相關歷史跡象體現(xiàn)直道線路應與匈奴在一定歷史時段的南北交通實踐有關。

前引《史記》諸注說,或言“匈奴祭天處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后徙之休屠王右地,故休屠有祭天金人”,或否定此說,言“事恐不然”,以為“得休屠金人,后置之于甘泉也”。無論何種說法更接近歷史真實,“匈奴祭天處”與匈奴“祭天金人”的南北移動,都很可能與直道交通條件有關。

《漢書》卷六四下《嚴安傳》載嚴安以故丞相史上書,說到漢武帝時代的軍事擴張,包括對匈奴進取的戰(zhàn)爭局勢:“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标P于“龍城”,顏師古注:

龍城,匈奴祭天處。2

《漢書》卷六《武帝紀》:“(元光六年春)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遣車騎將軍衛(wèi)青出上谷,騎將軍公孫敖出代,輕車將軍公孫賀出云中,驍騎將軍李廣出雁門。青至龍城,獲首虜七百級。廣、敖失師而還?!标P于“龍城”,顏師古注:

應劭曰:“匈奴單于祭天,大會諸國,名其處為龍城?!?

“龍城,匈奴祭天處”與“徙之于休屠王右地”的“金人祭天”地點的關系可以討論。但“龍城”當在更北的遠地,也與秦始皇直道自“甘泉”北上的大方向一致。

(二)“甘泉山下”的“徑路神祠”

《匈奴列傳》張守節(jié)《正義》引《括地志》云:“徑路神祠在雍州、云陽縣西北九十里甘泉山下,本匈奴祭天處,秦奪其地……”說“匈奴祭天處”即“徑路神祠”。

《漢書》卷二五下《郊祀志下》的說法則不同,指出“徑路神祠”的祭祀對象是“休屠王”:

京師近縣……云陽有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

顏師古注:“休屠,匈奴王號也。徑路神,本匈奴之祠也。”4

值得我們特別注意的,是匈奴的另一神祠的空間位置也在“云陽”這一與關中重心咸陽—長安存在特殊關系的亦被稱作“都”的地點5。而所謂“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與前引“秦奪其地,徙之于休屠王右地,故休屠有祭天金人”的說法都指示“休屠王”事,也特別值得重視。

前引張守節(jié)《正義》引《括地志》云“徑路神祠在雍州云陽縣西北九十里甘泉山下,本匈奴祭天處,秦奪其地,后徙休屠右地”說“徑路神祠”“本匈奴祭天處”,與“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之說異。

《漢書》卷二八上《地理志上》“左馮翊”條也說到“云陽”的祀所,可見分說“休屠”、“金人”、“徑路神祠”:

云陽。有休屠、金人及徑路神祠三所,越巫祠三所。6

這里明確區(qū)分“休屠”、“金人”、“徑路神祠”為“三所”,或可讀作“休屠”、“金人”、“徑路”,為“神祠三所”。這樣的理解,或可澄清“云陽有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說法可能產(chǎn)生的誤識。

三、“義渠”等“戎翟”的“甘泉”故事

《史記》卷一一〇《匈奴列傳》追述匈奴種族和文化淵源,說到春秋時期中國北方諸“戎翟”,涉及活動于“岐、梁山、涇、漆之北”地方的“義渠”:

當是之時,秦晉為強國。晉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圁、洛之間,號曰赤翟、白翟。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于秦,故自隴以西有綿諸、緄戎、翟、?之戎,岐、梁山、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之戎。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能相一。

“義渠”活動的地域,可能包括“云陽”“甘泉”。司馬貞《索隱》:“韋昭云:‘義渠本西戎國,有王,秦滅之。今在北地郡。”張守節(jié)《正義》:“《括地志》云:‘寧州、慶州,西戎,即劉拘邑城,時為義渠戎國,秦為北地郡也?!?

《急就篇》卷二:“憲義渠”。顏師古注:“憲氏之先,本為周之布憲,司寇之屬官也。其后以為姓焉。義渠,國名也。后為縣,在北地。以縣為名也。”2可知漢代民間意識,也以為“義渠”在“北地”。

司馬遷在《匈奴列傳》中對于戰(zhàn)國時期“義渠”活動區(qū)域的表述,顯示民族關系史和戰(zhàn)爭史的記憶中,“義渠”的勢力并不囿于“北地”:

……自是之后百有余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后百有余年,趙襄子踰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后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晉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河西、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后義渠之戎筑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至于惠王,遂拔義渠二十五城?;萃鯎粑海罕M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于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筑長城以拒胡。3

這里說到“上郡”,而“義渠之戎筑城郭以自守”,秦惠文王“拔義渠二十五”等記載,顯示“義渠”在這里的行政控制曾經(jīng)是相對穩(wěn)定的。

“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這一故事除了體現(xiàn)秦宣太后時代行政、情感與民族關系的特殊情形之外4,也提示了有關歷史民族地理的一則重要信息,即“義渠之戎”活動的重心地帶包括“甘泉”。

《匈奴列傳》裴骃《集解》引《漢書音義》曰:“匈奴祭天處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司馬貞《索隱》引《漢書音義》稱:“金人祭天,本在云陽甘泉山下,秦奪其地,……”,張守節(jié)《正義》引《括地志》云:“徑路神祠在雍州、云陽縣西北九十里甘泉山下,本匈奴祭天處,秦奪其地,……。”所謂“云陽甘泉山下”,“云陽縣西北九十里甘泉山下”,或許與“義渠戎王”居于“甘泉”的史實有關。《匈奴列傳》畢竟是把“義渠”故事置于匈奴史的記述之中的。

司馬貞《索隱》發(fā)表質(zhì)疑此說的意見:“事恐不然。案:得休屠金人,后置之于甘泉也?!?看來似未可信從。

四、直道與匈奴祭天處的關系

(一)直道交通線上的祀所與神秘主義紀念地點

《漢書》卷二五下《郊祀志下》記述了位于漢王朝中樞地方即所謂“京師近縣”的特殊祠祀重心:

京師近縣鄠,則有勞谷、五床山、日月、五帝、僊人、玉女祠。云陽有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又立五龍山僊人祠及黃帝、天神、帝原水,凡四祠于膚施。6

位于“云陽”的“徑路神祠”與位于“膚施”的“四祠”:“五龍山僊人祠及黃帝、天神、帝原水”,應當置于直道交通文化帶這一體系中觀察和理解。而“云陽有……祠,又立……四祠于膚施”句式,體現(xiàn)“云陽”“徑路神祠”與“膚施”“黃帝”等“四祠”的內(nèi)在關系。

據(jù)說黃帝葬于橋山,漢武帝曾經(jīng)在這里祭祀黃帝?;蛘f橋山在秦始皇直道經(jīng)過的子午山1。這一信息,也值得研究者注意。

而陜西甘泉方家河直道遺存左近發(fā)現(xiàn)的鑿刻年代可能屬于新石器時代的巖畫,與發(fā)現(xiàn)于河南新鄭的,一些學者認為與黃帝傳說密切相關的具茨山巖畫2形制之相近,也可以幫助我們考察和理解直道沿線的黃帝紀念遺存的歷史文化意義3。

直道交通帶的扶蘇、蒙恬紀念遺存4,以及佛教石窟遺存5,也應當以這一理念為基點有所認識和說明。

(二)漢匈語言互譯方式與“徑路”“直道”聯(lián)想

匈奴是否有文字,漢與匈奴之間怎樣借助文字實現(xiàn)文化交往,至今存在歷史疑點。例如,著名的“冒頓乃為書遺高后,妄言”,是通過何種文字形式實現(xiàn)的,“單于遺漢書”言“使郎中系雩淺奉書請”以及其中說到的“皇帝讓書再至,發(fā)使以書報”,又“漢遺單于書,牘以尺一寸,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說令單于遺漢書以尺二寸牘,及印封皆令廣大長,倨傲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云”等6,其“言語”究竟是怎樣的形式,我們并不清楚。而“(中行)說教單于左右疏記,以計課其人眾畜物”7,所謂“疏記”,應當是使用文字的。而口語交流形式,或許如白登之圍時“高帝乃使使間厚遺閼氏”8,可能需要通過“譯人”9。

關于前引《漢書》卷二五下《郊祀志下》“徑路神祠”,顏師古注:“休屠,匈奴王號也。徑路神,本匈奴之祠也?!辈孪胨^“徑路”二字,不排除匈奴語音譯的可能。然而漢字“徑路”,字面意義則使人得出或與交通道路相關的理解,甚至可能聯(lián)想到與“直道”語義之相近。這使人疑心“徑路”或許由匈奴語義譯漢語的可能性。

《說文·彳部》中,除對“彳”的解說外,“德”字列為第一,“徑”字列為第二:“徑,步道也。從彳。巠聲?!倍斡癫米ⅲ骸啊吨芏Y》:夫間有遂,遂上有徑。鄭曰:徑容牛馬,畛容大車,涂容乘車一軌,道容二軌,路容三軌。此云步道,謂人及牛馬可步行而不容車也。居正切。十一部。按《辵部》‘道、《足部》‘路皆廁部末,此廁部首。不同者,錯見之意?!?0“徑”、“畛”、“涂”、“道”、“路”中,“徑”作為“步道”,是等級最低的較簡易的交通道路,但同時也可以理解為最捷近的道路,最方便的道路。明代學者曹學佺《周易可說》卷七《艮》解釋“艮為山為徑路”:“徑路者,高山之上成蹊,非如平地之大涂也。”1清代學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卷五九《階州》:“若其制兩川之命,為入蜀徑路者,則曰陰平道,入蜀之間道也?!?

漢代語言習慣有以“徑路”言交通者。見于歷史文獻者如《后漢書》卷七七《班勇傳》載班勇上議:“舊敦煌郡有營兵三百人,今宜復之,復置護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長史將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耆、龜茲徑路,南強鄯善、于窴心膽,北捍匈奴,東近敦煌。如此誠便。”3其中有“西當焉耆、龜茲徑路”語。又《后漢書》卷七八《霍谞傳》:“光衣冠子孫,徑路平易”4,《三國志》卷二一《魏書·阮籍傳》裴松之注:“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5《三國志》卷四七《吳書·吳主傳》:“陸遜別取宜都,獲秭歸、枝江、夷道,還屯夷陵,守峽口以備蜀。關羽還當陽,西保麥城。權使誘之。羽偽降,立幡旗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尚十余騎。權先使朱然、潘璋斷其徑路。十二月,璋司馬馬忠獲羽及其子平、都督趙累等于章鄉(xiāng),遂定荊州?!?裴松之注引《吳錄》:“是冬魏文帝至廣陵,臨江觀兵,兵有十余萬,旌旗彌數(shù)百里,有渡江之志。權嚴設固守。時大寒冰,舟不得入江。帝見波濤洶涌,嘆曰:‘嗟乎!固天所以隔南北也!遂歸。孫韶又遣將高壽等率敢死之士五百人于徑路夜要之,帝大驚,壽等獲副車羽蓋以還?!?《三國志》卷四七《吳書·魯肅傳》:“權使朱然﹑潘璋斷其徑路,即父子俱獲,荊州遂定?!?《三國志》卷六〇《吳書·賀全傳》:“林歷山四面壁立,高數(shù)十丈,徑路危狹,不容刀楯,賊臨高下石,不可得攻?!?《說郛》卷五九下孫盛《魏春秋》寫道:“阮籍常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0也都說到“徑路”與交通行為的關系。

言“斷其徑路”,“于徑路夜要之”者,所謂“徑路”明確與交通條件有關。

然而,匈奴又有“徑路刀”,名號竟與“徑路神”、“徑路神祠”同?!稘h書》卷九四下《匈奴傳下》記載,漢元帝時,“漢遣車騎都尉韓昌、光祿大夫張猛送呼韓邪單于侍子”,韓昌、張猛與呼韓邪單于盟約:

昌、猛見單于民眾益盛,塞下禽獸盡,單于足以自衛(wèi),不畏郅支。聞其大臣多勸單于北歸者,恐北去后難約束,昌、猛即與為盟約曰:“自今以來,漢與匈奴合為一家,世世毋得相詐相攻。有竊盜者,相報,行其誅,償其物;有寇,發(fā)兵相助。漢與匈奴敢先背約者,受天不祥。令其世世子孫盡如盟。”昌、猛與單于及大臣俱登匈奴諾水東山,刑白馬,單于以徑路刀金留犁撓酒,以老上單于所破月氏王頭為飲器者共飲血盟。

對于“盟約”外交儀式的重要道具“徑路刀金留犁”及其使用,顏師古注:“應劭曰:‘徑路,匈奴寶刀也。金,契金也。留犁,飯匕也。撓,和也。契金著酒中,撓攪飲之。師古曰:‘契,刻;撓,攪也,音呼高反?!?1

應劭的解說“徑路,匈奴寶刀也”,并沒有提示“徑路”一語的由來?!皬铰返丁迸c“徑路神祠”之“徑路”當有一定關系。12在具備可以確切說明這一關系的條件之前,有關“徑路”或與“直道”意義相近的假想,似乎還僅僅只是假想。

宋代學者王觀國《學林》卷四“飲器”條討論了韓昌、張猛與呼韓邪單于盟約儀式上另一重要用器“以老上單于所破月氏王頭為飲器者”,這件“飲器”的制作見《史記》卷一二三《大宛列傳》:“匈奴破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至匈奴老上單于,殺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王觀國寫道:“以此知所謂‘飲器者,飲酒器也。雖為飲酒器,然非賓主常用飲酒之器,若有盟會之事,則以其器貯血盟之酒,以示盛禮也。”3所謂“徑路,匈奴寶刀也”,也應因其貴重神圣“以示盛禮”。也許“徑路刀”與“徑路神祠”之“徑路”語,只是取其“神”性。而“徑路”之神圣意義自有由來。

“徑路刀”與“徑路神祠”當來自匈奴語。匈奴語言史料進入漢語文獻,多有音譯而來者,特別是作為名號使用情形。但是也有據(jù)意譯者,如“左賢王”、“右賢王”、“僮仆都尉”等。4“徑路刀”與“徑路神祠”如據(jù)意譯,則“徑路”可能與“直道”的聯(lián)系,仍然有思考和探索的意義。

霍去病繳獲匈奴“祭天金人”,《史記》注家考察匈奴“祭天”地點曾在甘泉宮左近。相關歷史文化現(xiàn)象涉及“義渠”等“戎翟”在后來開辟直道的區(qū)域的活動,直道選線或與草原游牧族的南北交通實踐有關。直道沿線多有作為禮祀對象的紀念性遺存,“匈奴祭天處”舊址追溯充實了相關認識。而“徑路”與“直道”的語言對應關系,或許可以由今后更深入的民族語言考古工作提供確切說明的條件。

(責任編輯:陳煒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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