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低著頭閱讀手機。俄羅斯人、法國人、日本人、韓國人,他們和中國人一樣,都在目不轉睛地看手機。這是不可阻擋的一個潮流,算不上什么好事,也未必就是了不得的壞事,它只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現實。因此,只是討論應該不應該在手機上閱讀,完全沒有意義,可以進行一番討論的也許只能是:我們通過一個小小的手機屏幕,究竟能讀到一些什么?
首先,我想表達的一個非常簡單的意思就是,手機閱讀和吸食鴉片沒有什么可比性,并不像媒體上認定的那樣有害,它并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很多東西都可以讓人上癮,都可以讓人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其次,手機閱讀并不能表明讀者的閱讀興趣有什么本質改變。中國人有句俗話,什么人玩什么鳥,手機上確實有很多無聊信息,無聊是因為有無聊的需求,有無聊的供給。手機屏幕只不過是更加形象更加生動,同時又是更加數據化地演繹了人們的閱讀生態(tài)。它代表著我們有可能更快地讀到你想讀的東西,它更方便,也更直截了當。
不少年輕人跟我談起過網絡小說,他們對這些小說表現出來的熱情,遠比閱讀世界名著更高。很顯然,我們已經無法避開網絡時代,一位法國作家非常認真地告訴我:他在手機里存了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覺得無聊時,會很隨意地看上幾頁。我相信他說的是真話,而且還相信:一定會有人用手機來閱讀《紅樓夢》,閱讀唐詩宋詞,閱讀魯迅的著作。我相信紙媒很可能會被網絡所代替,電子讀物最后將一統(tǒng)天下,但是說什么也不相信,我不相信在網絡時代,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會沒有立錐之地,不相信文學會因此就死亡了,就不存在了。我相信,如果閱讀仍然是自由的,必然會有人選擇更優(yōu)秀的文學,如果寫作仍然是自由的,必然會有人寫出更優(yōu)秀的作品。
(摘自2016年10月16日《東方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