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看,連江的形狀頗似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鳳凰的兩只翅膀,一只掃過陸地,另一只則探入海洋。在連江4280平方公里的縣域范圍內,只有三分之一留在陸地,其余的3110平方公里則屬于廣闊的東海。
這片海是連江不折不扣的“第一生產力”。
早在三國時期,東吳就因連江多山、臨海而在此建造船屯,又因這里溫泉廣布、城內遍植大麻而為其命名為“溫麻船屯”。到了五代十國,當時的閩王王審知為拓展海外貿易,招徠外商,在如今的連江定海灣海域開辟了甘棠港,它比泉州刺桐港的興起還早了三百多年,也有學者稱它為“海上絲綢之路”最早的起點。最鼎盛的時候,位于甘棠港南岸的長樂黃崎澳停泊著萬國帆船,經(jīng)瑯岐島劉崎巡檢司、亭江、馬尾,直達福州城下,使福州成為當時中國東南沿海對外貿易的重要港口。“舟行新羅、日本、琉球、大食之國”,“百貨隨潮船入市,萬家沽酒戶垂簾”,描述的就是當時甘棠港繁忙的城市生活與港口貿易場景。
位于黃岐半島東部的苔菉鎮(zhèn)北茭村被稱為連江的“天涯海角”,延伸向海的一塊礁石被稱作“北茭鼻”,又因為形狀奇特而有“龍回首”之稱,這里也是南北休漁期的分界線,時有游人在此垂釣。
海邊人的出路自然是那片海。
自古以來,連江沿海居民以海為田,鑿木為舟,男事魚釣,女治罾罛,近海捕撈,沿灘養(yǎng)殖,作業(yè)方式五花八門。海邊漁民的性格是單純的,早年間捕魚還掙不了大錢的時候,他們只求生存。后來隨著經(jīng)濟漸好,市場需求擴大,這個本來只是維持生計的行當、面前的這片茫茫無垠的大海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寶庫,但漁民們依然延續(xù)著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和生產方式,對于他們來說,像大海討生活是他們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一種方式。
正是這樣“單一”的價值取向,讓“鮮”成為了他們唯一的追求。
在“鮮”與連江漁民的性格之間,完全可以畫上等號。求鮮有很多種方式,出海捕魚需要的是“富貴險中求”的勇氣;而在養(yǎng)殖海產的廣袤灘涂,則是天賜的新鮮;連江被稱作“鮑魚之鄉(xiāng)”,養(yǎng)鮑魚的新鮮,則要經(jīng)過時間的打磨,考驗著人的耐心;最后,即便是指甲蓋那么點大的“鮮”,連江人也要利用到底,說的就是連江的水產加工業(yè)。漁民們利用這里新鮮的雜魚與蝦米做成火鍋料和關東煮,沒想到竟然暢銷全世界,讓食客們趨之若鶩。連江的最后這一點鮮味,是你沸騰在火鍋里的湯料,讓別的食物沾了它“鮮”的光。
而縣城里的連江人,似乎也傳染了敢拼敢闖的海邊性格。早些年前,聽說連江最有名的“第一產業(yè)”是博彩業(yè)和網(wǎng)吧,不少連江人開的網(wǎng)吧、倒騰出去的老虎機遍布全國,賺了個盆滿缽滿。但連江人說起這些,自豪中似乎帶著點不好意思。這幾年,網(wǎng)吧的生意有點蕭條,有些在外開網(wǎng)吧的連江人又回到了家鄉(xiāng),重操舊業(yè)做起了跑船的水手;此外,連江也號稱建筑之城,馬鼻鎮(zhèn)是全國重要的建筑之鄉(xiāng)。早年間,來自連江的施工隊遍布全國各地,有不少人也在這行發(fā)了財;連江還是福州著名的僑鄉(xiāng),美國、加拿大、澳洲、日本……漂洋過海做生意的連江人遍布世界各地,在整個福州地區(qū)都名列前茅。
或許正是因為不怕失敗、敢拼敢闖,在外面闖出一片天地的連江人不在少數(shù)。連江民間經(jīng)濟的發(fā)達,在縣城的面貌上就可見一斑:福州的四環(huán)緊挨著連江邊上,讓這里的房價水漲船高,在連江城關東部東浦新區(qū)的敖江路上,鱗次櫛比的高樓,寬闊的八車道大馬路,一到晚上,高樓的霓虹漸次亮起,隨處可見都市里打扮時髦的紅男綠女,一副喧囂的夜生活畫面正在展開,你很難想象這僅僅是一個福州周邊的縣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