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琪

2017年3月29日，中國排協(xié)公布新一屆中國女排集訓名單，三朝奧運元老、有“南長城”美譽的主力副攻徐云麗被郎平再度招入。2016里約奧運，徐云麗得分僅次于朱婷，為中國女排奪金立下汗馬功勞。有這位老將坐鎮(zhèn)，郎平在3年后的東京奧運才安心。

今年30歲的徐云麗渾身上下有30多處老傷，曾兩次被醫(yī)生斷言運動生涯終結。農民媽媽吳秀蘭早年為掙錢供徐云麗上體校、還家中欠款，只身赴日本東京打工7年，落下一身傷病。這位樸實堅強的農民媽媽，陪伴徐云麗共同與傷病抗爭。一個是球場上的戰(zhàn)士，一個是生活中的戰(zhàn)士，徐云麗與媽媽的母女深情蕩氣回腸，催人淚下……

從冷凍庫到球場，母女倆相互編織溫暖謊言

徐云麗1987年出生于福建省福清市音西鎮(zhèn)霞盛村，上面有個哥哥，母親吳秀蘭和父親徐芳瑞都是農民。吳秀蘭身高1.67米，徐芳瑞1.81米，受父母遺傳影響，徐云麗上幼兒園就高出小朋友一大截。1995年，福清體校陳丹教練來學校選田徑苗子，一眼相中了徐云麗。霞盛村距體校30多里，全是崎嶇山路。每天早晨5點，吳秀蘭就騎自行車載女兒趕往體校。徐云麗接受兩小時專業(yè)訓練后，吳秀蘭再載女兒回學校上文化課，母女倆每天在山路上顛簸近3個小時。南方多雨水，吳秀蘭和女兒經常被淋成落湯雞。

一年后，陳丹教練覺得徐云麗練田徑屈才，將她舉薦到福建省體校練排球。徐云麗身高出眾，球感好，彈跳好，省體校收下了這個難得的排球苗子。但每年逾萬元的高額學費，將吳秀蘭和丈夫難住了。夫婦倆靠種水稻、甘蔗為生，收入只能勉強維持開支。徐芳瑞有7個兄弟姐妹，結婚時只分了一間土坯房。房間既做臥室又當廚房，一家四口長年睡一張床。隨著徐云麗和哥哥一天天長大，生活越來越不方便。半年前，徐家剛建了一棟兩層樓房，負債17.8萬元。

徐芳瑞與妻子商量：“別讓女兒上省體校了。18萬舊債還沒還，要是再添新債，以后日子還怎么過？”吳秀蘭咬牙說：“咱們是農村人，也許這是女兒的一條出路，我找堂姐想想辦法?！?/p>

吳秀蘭的堂姐在日本留學后定居東京。當天，吳秀蘭趕赴縣郵局，給堂姐打國際長途借錢，并提出去東京打工。堂姐同意了，并于第二天匯過來一筆錢，吳秀蘭和丈夫如期將女兒送進省體校。1997年2月，吳秀蘭的簽證下來了。離家赴日本時，徐云麗和爸爸將媽媽送了一程又一程，每人眼里都涌滿淚水……

吳秀蘭不懂日語，只能在日本從事最卑微的工作。在堂姐介紹下，她進入東京一家冷庫打工。冷庫的工作區(qū)域分為保鮮庫、冷藏庫、冷凍庫。冷凍庫的工資最高，但溫度常年保持在零下20°C到零下40°C。為了多掙錢，吳秀蘭主動要求到冷凍庫加工魚卵、當搬運工，月收入15萬日元（人民幣5000元）。

日本物價奇高：大米10元一斤，半棵大白菜12元，3棵大蔥9元;加上房租、水電等各項生活開支，吳秀蘭每月最多只能存2000元。為增加收入，吳秀蘭經常加班到凌晨，每晚只能睡3個小時。每天在零下幾十度的冷凍庫工作十多個小時，吳秀蘭骨頭縫里都涼颼颼的。晚上回到住處，她要蓋三床厚厚被子，再裹上四個熱水袋。即便如此，也要睡到天亮時分身上才有熱氣。剛暖和過來，吳秀蘭又得起床上班。

徐芳瑞在國內也很艱難：他一個人要種十多畝水稻、甘蔗;累了一天，回家還得給兒女洗衣做飯;忙里偷閑，他還幫人挖藕、撈魚，掙錢補貼家用……為搶工時，徐芳瑞經常炒一鍋咸菜吃好幾天。只有徐云麗放假回來，他才買一兩斤豬肉改善生活。為了女兒和這個家，吳秀蘭與徐芳瑞長年忍受分居之苦。

從日本回國一趟，至少需8000元。為省下這筆錢，1998年吳秀蘭沒有回國過年。兒子在家有父親照顧，女兒才11歲，獨自在省城生活，會是怎樣一種生活境況？從這年3月起，吳秀蘭每星期兩天不吃早餐，省下這筆錢給女兒打一次越洋電話。當時體校宿舍沒裝電話，吳秀蘭讓女兒每星期三晚上8點去教練家接聽。徐云麗想媽媽，吳秀蘭想女兒，母女倆經常一個在這邊哭，一個在那邊流淚……

又是一年春來到，吳秀蘭已整整兩年沒回家。每次通話徐云麗都眼淚汪汪地問：“媽，你到底什么時候回家？”吳秀蘭為激勵女兒，撒謊說：“等你進了國家隊，我就回國。”媽媽的謊言，成了徐云麗拼搏的動力。為早日進國家隊，讓媽媽回來與家人團聚，徐云麗每天早上5點就起床跑步儲備體能。晚上她經常一個人在訓練館加練，練習調整傳球、攔網(wǎng);背飛、短平快、時間差等各種戰(zhàn)術，直到運用嫻熟……

2000年，徐云麗因身高增長過快，引發(fā)全身關節(jié)疼痛，并伴隨連日高燒。吳秀蘭長年在冷凍庫工作，飲食無規(guī)律，膝蓋、指關節(jié)、胃部全部凍壞了。母女倆為不讓對方揪心，在電話里互相隱瞞。這年5月10日，徐云麗高燒達39.8°C。晚上8點，到了與媽媽約定的通話時間，她踉蹌著來到教練家接聽。吳秀蘭聽出女兒聲音異常，擔心地問：“你是不是病了？”徐云麗打起十二分精神，撒謊說：“媽，今天訓練量特別大，我起跳扣了200次球。晚上我吃了半斤米飯和一條海魚，身體棒得很，哪有什么??？”說完，一陣眩暈襲來，徐云麗差點摔倒。

而吳秀蘭左膝落下嚴重類風濕，膝蓋腫得像發(fā)亮的紫茄子。一陣陣鉆心疼痛襲來，她不由得發(fā)出一聲痛苦呻吟。徐云麗忙問：“媽，你怎么了？”吳秀蘭故作輕松：“沒什么，蚊子叮了我胳膊一下。”為對抗疼痛，不讓女兒聽出破綻，吳秀蘭咬一口桌上的冷饅頭，邊夸張地咀嚼邊與女兒通話。母女倆相互編織謊言安撫對方，彼此眼里滿含淚水……

打工7年終回家，媽媽病危撕裂愛女心

半年后，徐云麗因生長過快引發(fā)的身體不適消失。直到這時，吳秀蘭才從教練那里獲悉這一切，女兒的懂事、堅強，讓她心碎落淚。2000年12月，吳秀蘭的堂姐回音西鎮(zhèn)探親，徐云麗趕回家向她打聽媽媽的情況。堂姨說漏了嘴，說吳秀蘭長年在冷凍庫上班，渾身關節(jié)都凍壞了。

當天，徐云麗含淚給媽媽寫了一封信：“我最愛的媽媽，我從堂姨那里得知了你的身體狀況，心里很痛。你承受那么多痛苦，都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我一定刻苦訓練，爭取早日進國家隊，讓你回來與我們團聚……”她還在信里夾了幾張自己穿運動服的照片，托堂姨轉交給媽媽。吳秀蘭的堂姐返回東京后，將信和照片交給吳秀蘭。吳秀蘭將女兒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個字、每個標點符號都刻在心里。東京的夜冰涼如水，吳秀蘭枕著女兒的信和照片孤獨入眠……

次年，徐云麗進入福建省女子排球隊。隨后，她又入選中國女排國少隊。2001年7月，徐云麗隨國少隊赴日本名古屋比賽。吳秀蘭激動得一夜未眠，決定與女兒會面。然而名古屋距東京320公里，路途遙遠，吳秀蘭在電話里向女兒道歉：“對不起，媽媽沒時間見你?！毙煸汽惾讨乃岚参康溃骸皨寢?，沒關系，我天天要訓練比賽，見了面也沒時間說話。”吳秀蘭問：“媽媽幾年沒見你了，你長多高了？”徐云麗回答：“長到了一米九二?！眳切闾m找來一根皮尺，在墻上標出相應高度。天啊，女兒足足高出自己一個頭！吳秀蘭十分驚喜，但想到在女兒成長的關鍵歲月里，自己的母愛缺席，又不禁放聲大哭……

2002年，家里欠款基本還清，徐芳瑞打電話與妻子商量：“現(xiàn)在咱們沒什么負擔了，都分居5年了，你回國吧?！眳切闾m又有了新顧慮：“兒子馬上成年了，將來找工作、結婚都要錢。云麗文化課耽誤了，要是沒練出來，以后很難就業(yè)，我得給她攢點錢，最起碼將來得給她一份像樣嫁妝?！毙旆既鹜饬?。

此時，吳秀蘭雙膝落下了嚴重的類風濕病，不適合再在冷凍庫工作。數(shù)年打工生涯，吳秀蘭已會說簡單日語。這年6月，她從冷凍庫辭職，上午去超市當收銀員，下午在快餐店做便當，晚上到夜市當導購。為不讓家人擔心，吳秀蘭隱瞞了打三份工的艱辛……

回一趟國得花掉半年積蓄，整整5年，吳秀蘭沒回過家。每年春節(jié)，徐家有這樣一個習慣：除夕吃過年夜飯，徐芳瑞用摩托車載著兒子、女兒趕往縣城，給吳秀蘭打國際長途。一家三口輪流與吳秀蘭通話，在電話里一起過心酸浪漫的團圓年。

2004年，吳秀蘭已整整在日本打工7年。漫長的7年里，她沒回過家，沒見丈夫、兒女一面。這年8月，吳秀蘭在冷凍庫打工的后遺癥發(fā)作了：她雙手關節(jié)腫脹，雙膝變形，兩次胃出血，瘦得只剩85斤。9月3日，吳秀蘭在夜市上班，突然連吐三口鮮血，栽倒在地。堂姐聞訊趕來，將她送往醫(yī)院?？扇朐阂U納300萬日元押金，吳秀蘭根本拿不出這筆錢，掙扎著對堂姐說：“我還是回國吧，就是死也不能給家人添負擔?！碧媒惴蚱迋z含淚將吳秀蘭抬上飛機。

離家7年，吳秀蘭終于回來了。徐云麗望穿秋水盼媽媽回家，盼來的卻是疾病纏身的媽媽。7年不見，媽媽骨瘦如柴，面黃肌瘦，徐云麗心碎了。她和爸爸將媽媽送往福州市中醫(yī)院。經緊急搶救，吳秀蘭轉危為安。一個月后，吳秀蘭出院了。徐云麗和爸爸堅決不允許媽媽再去日本打工：“我一定進國家隊，將來掙錢養(yǎng)家?！眳切闾m不忍再與家人分離，加上一身傷病，只好聽從了丈夫和女兒的意見。

2005年，身高1.96米的徐云麗，已成為國內一流副攻。次年2月，國家女排主教練陳忠和將她調入國家隊。當時國家女排副攻線人才濟濟，趙蕊蕊、馬蘊雯、薛明是絕對主力，徐云麗只能打替補。2008年舉世矚目的北京奧運會上，徐云麗雖隨隊奪得一枚寶貴銅牌，但她上場時間并不長。

2009年起，中國女排頻繁換帥，“王者之師”陷入動蕩。2010年世錦賽中國女排只獲得第10名;2012年倫敦奧運，又被擠出四強。從倫敦歸國后，徐云麗對前途感到前所未有的渺茫，渾身是傷的她萌生了退役念頭。女兒壯志未酬的傷感，讓吳秀蘭心重如鉛。

吳秀蘭清楚女兒視排球如生命，激勵道：“自從你進入國家隊那天，我就有個夢想，希望有一天你能將金牌掛在我的脖子上，那才是媽媽最自豪的時刻?！笔前?，自己已在球場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不拿一次世界冠軍，自己不甘心，更對不起媽媽在日本7年煉獄般的打工生涯。徐云麗咬咬牙，繼續(xù)奮戰(zhàn)在球場。

陪女兒做堅強戰(zhàn)士，“千年替補”終圓金牌夢

2013年5月，中國女排傳奇人物郎平出任國家隊主教練，徐云麗再次入選國家隊。此時，她的技術、心理已進入運動生涯的巔峰，被教練組安排擔任主力。有一種精神叫堅持，有一種感動叫堅韌。徐云麗，這位中國女排的“千年替補”，在經歷5任主帥后，終于成長為主力！她攔網(wǎng)出眾，又是南方人，所以被媒體和球迷譽為“南長城”。

次年9月，第17屆世界女排錦標賽在意大利開戰(zhàn)，徐云麗作為主力副攻，成為中國女排一道堅固屏障。10月4日，在與多米尼加爭奪四強的生死戰(zhàn)中，徐云麗攔網(wǎng)時突然跌倒在地，被工作人員用擔架抬下場。在家中收看現(xiàn)場直播的吳秀蘭一顆心揪緊了，不知等待女兒的將會是什么命運！

返回北京，國家隊聘請美國權威專家給徐云麗手術。此時吳秀蘭雙膝類風濕復發(fā)，左腳無法站立。10月17日，在丈夫陪伴下，吳秀蘭拄著拐杖赴京探望女兒。徐云麗左膝蓋受傷，左腳韌帶撕裂。美國專家為她實施了韌帶修補術，鑒于傷情異常嚴重，醫(yī)生預言徐云麗的運動生涯就此終結。

徐云麗心灰意冷。吳秀蘭哽咽著與女兒約定：“媽媽和你一樣，現(xiàn)在也是傷兵。這點傷病不算什么，咱們一起治療康復，看誰恢復得快。”接著，吳秀蘭悲壯講述當年在日本打工的生死驚魂：“我的胃大出血，兩次昏死過去，還不是挺過來了！只要不被自己打敗，沒有人能擊垮你。”徐云麗點頭沖她一笑：“媽媽小學文化，現(xiàn)在卻變成了哲學家?！眳切闾m也笑了。

兩天后，吳秀蘭也在女兒就醫(yī)的醫(yī)院接受了左膝關節(jié)置換術。徐云麗在3樓，吳秀蘭在5樓。母女倆的腿都打上石膏，用支架固定著。徐芳瑞樓上樓下照顧妻女。母女倆無法謀面，便互發(fā)短信鼓勵對方。吳秀蘭說：“咱們母女倆，一個是球場上的戰(zhàn)士，一個是生活中的戰(zhàn)士，現(xiàn)在都受傷了，我們這對傷兵誰也不能掉隊哦！”徐云麗化了個淡妝，自拍后發(fā)給媽媽：“打了十幾年球，我沒機會化妝，現(xiàn)在做回美女?！迸畠喝绱藰酚^，吳秀蘭頗感欣慰。后來，徐云麗與媽媽雙雙拆掉石膏，開始了艱難的康復之旅。吳秀蘭與女兒一起開始爬樓梯康復，鍛煉腿部力量。每往上挪一步，吳秀蘭都疼痛鉆心，她咬牙不出聲。徐云麗明白媽媽的良苦用心，不叫一聲苦。母女倆互相鼓勵、扶持，在艱難歲月里共同與傷病抗爭……兩個月后，母女倆的腿傷均有明顯好轉，吳秀蘭和丈夫返回老家。2015年2月，徐云麗徹底康復重返國家隊，吳秀蘭也與類風濕告別。

5月，為備戰(zhàn)年底的女排世界杯，徐云麗隨隊開赴福建漳州集訓。吳秀蘭去訓練館看女兒，徐云麗的艱辛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女兒每天早晨5點起床，雙肩、膝蓋和手指纏滿紗布;一天要摔200多次，全身被汗水浸濕。人摔在地上，地板上就印出一個濕淋淋的人形。吳秀蘭不忍卒看，含淚離開了訓練館。

誰知傷病再次考驗這對母女！6月，徐云麗練習時不慎摔倒在地，導致左腿前骨骨裂，左腳十字韌帶斷裂，身上落下了30多處傷。醫(yī)生再次斷言，徐云麗的運動生涯即將終結，她陷入深深絕望中。

就在這時，吳秀蘭的頑固性胃出血再次發(fā)作，如不及時根治，很可能發(fā)展為胃癌。她決定再次陪伴女兒與傷病抗爭：“我要把胃病治好，你也一定要康復好，咱們再做堅強的女戰(zhàn)士?！毙煸汽惻c媽媽擊掌約定共同康復。6月11日，吳秀蘭將鍋碗瓢盆搬進女兒病房，將醫(yī)院當成第二個家。徐云麗拄著拐杖給媽媽倒水、捶背。吳秀蘭在病房里熬骨頭湯，給女兒補鈣。

一周后，徐云麗再次接受了韌帶修補術?？祻蜁r，醫(yī)生將她的左腳固定在支架上拉直，徐云麗咬住毛巾不喊一聲疼。她問媽媽：“我的樣子沒嚇著你吧？”吳秀蘭哽咽難語：“沒想到我女兒這么堅強，我真為你感到自豪?！?2月，吳秀蘭的頑固性胃出血徹底痊愈。徐云麗也于2016年3月徹底康復，歸隊訓練。

2016年8月的里約奧運會上，徐云麗徹底爆發(fā)，展現(xiàn)了世界頂級副攻的風采。她場場作為主力首發(fā)，得分總數(shù)僅次于朱婷，為女排奪金立下汗馬功勞。這位三朝奧運元老，克服傷病折磨，終于在29歲圓了自己的奧運冠軍夢。凱旋回國，徐云麗將金牌掛在媽媽脖子上：“媽媽，我的金牌里也凝聚了你的心血，是你托起了我的人生。你雖然是農民媽媽，但在我心目中最偉大?！眳切闾m熱淚盈眶：“媽媽等這一天已等了快20年，太幸福了！”母女倆笑得格外燦爛。

2017年3月，徐云麗再次入選國家隊。吳秀蘭有兩個心愿：女兒能堅持到東京奧運會;擁有一份幸福的感情歸宿。徐云麗向媽媽承諾：“我一定實現(xiàn)你的心愿，不讓你失望?！蹦概畟z心中又生出新的憧憬……

編輯/涂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