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胥公子
新人劉伯溫
□ 華胥公子
至正十三年(1353年),朱元璋帶了二十四個親信,離開濠州,去定遠招兵買馬。很快,朱元璋攻占滁州(位于今安徽東部,長江下游北岸)、和州(今安徽和縣)。
不久,朱元璋準備派徐達和常遇春攻打陳友諒的水寨。
陳友諒一面派兵增援水寨,一面放話出去,要攻打安慶(今安徽西南部,長江下游上段北岸)。安慶是軍事重鎮(zhèn),萬萬不能丟,朱元璋準備增派重兵,防守安慶。
劉伯溫告訴他:主公,千萬別上陳友諒的當。
朱元璋相當錯愕。
攻打安慶,明明是軍事機密,陳友諒為什么要放出這個消息?背后的動機是什么?真相往往藏于謊言與表象之中。劉伯溫斷定:陳友諒是為了進攻別的地方,故意制造假象。他想進攻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池州,這個地方與安慶隔江相望。
劉伯溫告訴朱元璋,安慶不必加強防守,該增強防守的是池州。
朱元璋更加納悶:陳友諒要打安慶,為什么自己要放著安慶不守,去守池州?
劉伯溫看出朱元璋的困惑,給出如下理由:
安慶目標大,陳友諒難保穩(wěn)固,池州有可能從后面捅刀子。
還不如拿下池州,再打安慶,可以免去后顧之憂。
朱元璋恍然大悟,陳友諒的圖謀,幸虧被劉伯溫識穿,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自從劉伯溫來了之后,其他謀士相形見絀,與他不在一個檔次上。
這個時代的競爭靠什么?人才。人才靠什么?能力。能力靠什么?頭腦。
朱元璋又有一個擔心:安慶和池州的兵力不多,如果調(diào)集重兵防守池州,安慶就會兵力空虛,怎么辦?
到底是劉伯溫,腦子轉(zhuǎn)得就是快,他提出一個建議:
池州城外有一座山,叫九華山,山下有條江,陳友諒率軍前來,必兵分兩路,一路走陸路,一路走水路。陳友諒必定選擇走水路,因為坐船舒服,可以少受顛簸之苦。
我軍可以分兩支,一支五千人,堅守池州城,另一支兩萬人,埋伏于九華山下。等陳友諒部隊經(jīng)過,放他過去。等他到達城下,城里兵馬盡管鼓噪,先不出戰(zhàn),陳友諒大軍搦戰(zhàn)不得,就會躁動不安。待其疲憊渙散,城中人馬和城外伏兵兩面夾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陳友諒必敗無疑。
劉伯溫的這一策略叫“包抄”,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包餃子”。朱元璋相當滿意,下令常遇春按此計部署兵力。
常遇春稟告主帥徐達,徐達放聲大笑。常遇春問是何故。徐達得意地說:“我和主公想到一起了?!?/p>
常遇春以為這一計策出自朱元璋,結(jié)果,徐達跟著錯了。只知道跟領(lǐng)導朱元璋想到一起是幸運的,不知道跟頂級顧問劉伯溫想到一起,更能說明他的高明。
果然不出劉伯溫所料,陳友諒直奔池州而來。
在陳友諒看來,朱元璋已經(jīng)中了“聲東擊西”之計,池州兵力必然空虛,這樣不費吹灰之力,以輕兵直取,足矣。所以,他只帶一兩萬人,殺氣騰騰奔來。
確實夠了,帶多了,死得更多。
徐達率五千人守城。陳友諒兵臨城下,氣焰十分囂張。陳友諒想早點打完池州,去打安慶,命人拼命搦戰(zhàn)罵陣:“徐達縮頭烏龜,快快出來大戰(zhàn)三百回合。”
不用三百回合,一個回合就夠了,多了,懶得跟你玩。
徐達命手下放炮三聲,陳友諒被嚇出一身冷汗:不好,有埋伏。
說時遲,那時快,城頭守軍大聲鼓噪,殺聲震天,陳友諒大軍惶恐不安,軍心大亂。埋伏在九華山上的常遇春,聽到三聲炮響,立刻作出反應(yīng),全軍出動。
幾乎就在同時,徐達打開城門,殺將而出。陳友諒大軍亂作一團,且戰(zhàn)且走,徐達一馬當先,帶領(lǐng)部隊大砍大殺。
就在此時,常遇春率軍趕到,與徐達一起,對陳友諒大軍前后夾擊。
兩萬五千人包圍不足兩萬人,餃子就是這么包成的。
敗局已定,逃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下次再找你們報仇。陳友諒在部下的掩護下,坐著小船,溜之大吉,拼死逃過一劫。
戰(zhàn)果,陳友諒一敗涂地,被斬首一萬多人,被俘三千人。徐達、常遇春一方大勝,死傷僅數(shù)百人。
朱元璋相當高興,對劉伯溫的先見之明、用兵之計,贊賞有加。對于怎么處理俘虜,朱元璋也很頭疼,不知該殺該留。
李善長主張將俘虜全部殺掉,以免他們心念舊主,日后再為陳友諒效力,到時再殺就難了。
劉伯溫的意見截然不同,主張將三千人全部釋放。自古“殺降不祥”,何況戰(zhàn)爭剛剛開始,不能殺戮太重,以免喪失民心。自古不殺戰(zhàn)俘,應(yīng)該恩威并重,以吸引更多人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
眼看他們爭執(zhí)不下,朱元璋明白,該自己出馬了。
從民心的角度考慮,他跟劉伯溫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采納劉伯溫的意見,釋放三千俘虜。他的理由跟劉伯溫一樣:正是戰(zhàn)事之初,殺戮太重,不利于團結(jié)群眾,不利于隊伍的發(fā)展壯大。
這是劉伯溫作為新人,進入朱元璋公司,與資深同事李善長的第一回合PK,結(jié)果是,劉伯溫勝,李善長敗。
(摘自《陽謀天下劉伯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