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漁
我,是聽巴赫的
別為了找我,費盡心思
我很好,我就在此處
音樂誕生的地方
此處,是遠古森林的深處
此處,十二級臺階,蜿蜒而上
此處,只和永恒對話
我從此,失去了眼和鼻
失去了耳,失去了全部感官
內(nèi)心的潮水,再也沒有閘口
別為了找我,費盡心思
別為了被我拒絕,傷感哭泣
我,是聽巴赫的
靈魂出竅,聽貝多芬
葉片上的一滴露水
潺潺的小溪
洶涌而下的大河
蜿蜒的江水流入海洋
己知的語言
不夠匯成給他的贊美
智力與理性
無法達到對他的詮釋
他是誰?
神的使徒,還是魔鬼
他是誰?
盜火者,邪惡的火種
刑場上,月光似銹
慷慨赴死的革命黨人
表情冷漠的獨裁者
命運之樹落葉,音符如鐵
貝多芬的月光
貝多芬的月光真亮
亮得,我想取出靈魂
在清澈的銀池子里
洗一洗
血液在聽莫扎特
午后三點多鐘
各種角度射來的光線
勤勞的人和慵懶的人
音樂的每個對立面
莫扎特音樂響起
萬物歸于和平,絕不唐突
赤裸的嬰兒第一次露出笑容
好一個無憂的世界
舞蹈著的美好音符
全都指向心靈,而非智力
純粹,近乎童貞的血液
在如歌的慢板和小步舞曲之間流淌
死亡,愛因斯坦說:就意味著
再也聽不到莫扎特的音樂
是的,對于我來說:還意味著
再也不能在午后,為莫扎特的音樂點上一支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