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偉
在當今浮躁的藝術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中,盧鴻杰固執(zhí)地守望著體現(xiàn)自己質樸、天真、坦誠的心靈家園。當他把這份努力和熱情傾注到書畫創(chuàng)作中時,人們的視覺被觸動,內心被感染,精神被勾起的,正是那潛意識中對傳統(tǒng)藝術的熱愛。
性格即命運,幾乎成了人們的共識,對盧鴻杰先生的創(chuàng)作行為,我想引申為性格即作品。人品有多面性,被取向的藝品更有多義性。反觀盧先生,面對逐漸變得急功近利的藝術界,不迎合、不媚俗,更不隨波逐流,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是這個固執(zhí)的個性,才成就了或者說奠定了他現(xiàn)在的書畫藝術張力。
認識盧先生近二十年了,許多了解盧鴻杰的朋友,每每提起讓我寫一篇介紹盧鴻杰的文字,我總是好為人師地說:“年輕人還是要沉住氣,厚積薄發(fā)才能站穩(wěn)腳跟?!碑斘乙辉籴溽嘣谒昴瓴シN年年收獲的藝術園地時,我感到了一種失語的愧疚。面對一個天真的藝術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性格。
筆者以為,盧先生在書畫藝術創(chuàng)作中取得的成績,他那與生俱來的性格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又因為這個性格,決定了他把投入書畫藝術創(chuàng)作的行為,選擇為自己一生的生活方式。因此,欲要了解盧先生,首先要走進他的世界,尤其對一個不善言辭又全身心傾注在藝術韻律的他,我們一定要看看盧先生以行書寫就的辛棄疾的《水調歌頭》《阮郎歸》《醉花葶·定風波》和文天祥的《正氣歌》以及陳師道《清平樂》等;用鐵線書寫的《百順圖》《百虎圖》《百龍圖》《百福圖》和唐詩宋詞等;以隸書寫的《千字文》《弟子規(guī)》等大量的巨幅長卷,大量的八尺、四尺整紙,大量的尺牘小品,其中還繪制了形式形象各異的《群虎圖》《猛虎下山》《浩然獨存》《積健為雄》和神態(tài)多變的虎頭塑造。
盧鴻杰《每臨大事有靜氣》50cm×50cm 2013年
盧鴻杰《沉默是金》96cm×50cm 2015年
盧鴻杰《積健為雄》96cm×65cm 2016年
這樣大量的作品,無不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尤其是那現(xiàn)代書畫家少有問津的鐵線篆書。正是盧先生對各種書體、風格、線條語言的深入研究,才有了今天的盧氏風格。每每談到這些品類繁多的創(chuàng)作時,他沒有那種如數家珍的自豪,往往是說:“記不清了?!?/p>
這恰恰是他性格中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面。
我們知道,所有的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不動起來就不能充分表現(xiàn)自己對藝術的理解,不靜下去則不足以用心沉積藝術內在的聯(lián)系,感悟藝術的精神氣韻,開拓藝術的創(chuàng)造活力。
我們在盧先生的大量創(chuàng)作中發(fā)現(xiàn),一方面是行筆揮灑自如,氣勢豪邁侵人,另一方面又呈現(xiàn)著莊重、秀麗、秀美的視覺感染。放眼看去,他幾乎完全以書法線條入畫繪制的老虎,其威猛造形,兀自有一種雄健和大氣。盧先生作為大師胡爽庵先生的第三代傳人,雖然沒有付出更多的傳統(tǒng)摩繪,其對虎畫別開生面的貢獻卻是顯而易見的。
通過對盧先生已經走過的藝術創(chuàng)作道路,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作者性格使然經歷的五個階段。
第一階段,即靜態(tài)階段。那是還在青少年時代,他完全憑著自己對線條懵懂的吸引,在描摹中產生著強烈而難舍的興趣,愿逢機緣,有幸拜了畫虎名家張健民先生和著名書法家蘇萬順先生為師。這期間,他大量臨摹、書寫,充分釋放著自己與生俱來的興趣。
盧鴻杰《王士禎詩 高郵雨泊》68cm×136cm 2016年
第二階段,即進入動態(tài)階段。由于他的聰穎好學,在廣取博收的耕耘中,不到而立之年已是頻繁參加展覽,應邀出席筆會,各種社會活動紛至沓來。這時,一位比自己年長的油畫家朋友晏明的行為引起他的關注。晏明自從中央美院油畫系畢業(yè)后,由于渴望藝術創(chuàng)作的自由狀態(tài),一直沒有去分配的藝術院校報到,盡管生活過得拮據簡單,但全部熱情傾注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歷多年而矢志不移,終于畫出了不可替代的藝術風格。由此盧先生經常反思,自己這樣每天不斷地寫、每年不斷地畫,方向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意義是什么?他陷入了人生的第一次困惑,用他自己的話說:“外面的世界饋贈了自己豐富的營養(yǎng),同時也給自己帶來了很大的沖擊。”正是這種反思,聚集了他展翅翱翔的動力。
人的一生,一旦選擇了一種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投身藝術,不僅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勞動,而且需要具備非凡的勇氣。
第三階段,即重新的靜態(tài)階段。這期間他仍然是每天在寫、在畫,但顯然遠離了社會的干擾和心態(tài)的浮躁,同時,靜下來看書時,也和以前大不一樣。一年過去了,又一年過去了,他在對自己的反省中,在對傳統(tǒng)的追問中重新找到了創(chuàng)作的動力和藝術的初心。由于新的感知,新的眼光,也使他看到了時代的全新的境界,品嘗到藝術破解時代價值的快感。正像盧先生自己說的,過去僅靠興趣學藝的時候,伴隨自己的只有形式美,當把心交給藝術的時候,感覺伴隨自己的卻是華夏民族漢字的靈魂。一個近乎閉關修行的過程,不知不覺中七八年過去了。
2011年初秋的一個晚上,沉寂多年的盧先生突然給我打電話,他說悶得太久了,想借各界朋友的眼睛挑挑毛病,于是又動起來。當在新聞大廈沁元春茶館,遁世八年再次出現(xiàn)在故交新知面前的盧先生,仍然是天真、純樸的個性,卻為我們奉獻出多種形式又極具個性形象的作品。這一切都在說明,正是在對傳統(tǒng)書畫藝術不急不躁的細嚼慢咽中,他追問著傳統(tǒng),反思著自己,并吸收為己用。
無疑,這次的動態(tài)行為已然構成了他從藝的第四個階段。
回顧走過的路,有人說靜為動之母,有人說動為靜之母,或說動靜互生互利。其實事情也沒那么復雜,每個書畫家即使面對同樣的問題,也會有或小或大的個體差異,或者完全相反的作用和結果。盧先生藝術創(chuàng)作的成績,經歷了這四個階段,藝術創(chuàng)作上出色的提升是顯而易見的,特別是遠離喧鬧藝術圈的那段安靜時期,藝術之手為他種植的一顆顆種子不斷在心里發(fā)芽。每次談到此處,盧先生心里總是溢滿了感恩之情。當然,各個階段中,是否遺留了什么遺憾,尚未可知。所幸的是,盧先生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顯然進入了一個亦靜亦動、動靜隨心的境界,他很享受這種可以控制的為己所用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
盧鴻杰《銜子圖》180cm×96cm 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