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莉
是誰掠奪了我們的臉
文/梅莉
都說做女人,要優(yōu)雅地老去。實際上沒有誰能抵抗歲月那只翻云覆雨的手,要做到優(yōu)雅地老去,對女人來說,實在是一種內(nèi)心的修行。畢竟,用青春和美貌做通行證讓別人喜歡是一件相當(dāng)容易的事情,而皺紋和白發(fā)漸生后,你還能成為溫暖、安靜的受歡迎的女人,這才是真正擁有強大的內(nèi)心。
讀過女作家陳染的一本散文《是誰掠奪了我們的臉》,它清楚地表達了作者被歲月追趕著的無奈,從青春靚麗到素顏憔悴,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作者在書中引用了杜拉斯的名句:“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那時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迸硕枷矚g用這句話來自我安慰,可是,有幾個男人真的愛女人備受摧殘的面容呢?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是杜拉斯,也不是陳染。對于尋常女子來說,有一個深愛的男人握著她的手,心甘情愿地與她共老,不離不棄,生死相依,那便是福。
我同事的外婆,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一個很有靜氣的上海氣質(zhì)老太太。每天為同事買、洗、燒,把家里收拾得干凈整潔。那次我去同事家,她穿著紫紅色的套裙,滿頭銀絲梳得一絲不亂,用一個紫色的發(fā)箍把頭發(fā)箍到腦后,然后盤起一個高貴的髻。她說的上海話聽上去既輕柔又綿軟,說話時,臉上一直掛著親切而溫暖的笑容,那眼神讓我想起自己的老外婆曾經(jīng)呵護備至的關(guān)愛。
老太太幫同事仔細地照料著家中的事務(wù),還把自己收拾得妥帖清雅。一年當(dāng)中只在春天時,她如候鳥般從北京飛到同事家住上兩個月,看看她從小生活過的大上海。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來到小字輩家里,仍不肯清閑,把自己和家里都能安頓得如此妥帖精致,她必定擁有安靜從容的內(nèi)心。歲月的風(fēng)霜雪劍已漂白了她的青絲,模糊了她的容顏,卻在她的內(nèi)心得到了珍貴的沉淀,氣質(zhì)已然流露出一個上海女人的良好品質(zhì)。
一個安靜溫暖的女人,是歲月也打不敗的。而我還見過另一種女人,明明已經(jīng)支離破碎地老去,卻在外表上竭力掩飾,五十多歲了還穿著超短裙,抹著厚厚的粉底,涂著猩紅的口紅,與不同年紀的男人打情罵俏,真是叫人無法忍受。殊不知,歲月流逝,女人臉上的膠原蛋白也越來越少,鮮艷奪目的色彩反而映襯出上了年紀的憔悴,越掩飾越讓人不忍目睹。讓人不由得想起張愛玲的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中葛薇龍的富孀姑母梁太太,梁太太是個情場高手,雖然早已人老珠黃,卻不肯收心收手,仍經(jīng)常喜歡利用葛薇龍去吸引年輕男子,與他們大玩曖昧,令人心生厭惡。
有人說過這樣智慧的話:“我想人就像花一樣,在應(yīng)該盛開的時候盡力地綻放,在應(yīng)該枯萎的時刻安然地枯萎。沒有綻放會浪費了上天的賜予,沒有及時地學(xué)會枯萎,也只能說明身體里已經(jīng)積累了危害自己的毒素,那是比枯萎本身更致命的。”
老就老吧,本來每個人都是生而向老。有人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它讓正太變成了路人,讓蘿莉變成了大媽,但是若經(jīng)得起傷,那便是氣質(zhì)。
摘自《莫愁·天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