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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鴿子

2017-07-24 21:47李成
上海文學 2017年7期
關鍵詞:鴿子村子

李成

村子里的槍

男孩子大約都是有些喜歡槍的。不然,城里的商店里為什么從來都有各式各樣的玩具槍出售呢?但當年我們這些喜歡槍的鄉(xiāng)下孩子可買不起玩具槍。怎么辦呢?當然只有自己動手,用泥巴、竹棍、木板、鋼絲、鐵條做出一桿桿盒子炮和長槍,有的還能打火柴、打火藥呢……

但某一天,村子里忽然涌進來許多真槍,據(jù)有點這方面知識的人說,什么三八大蓋、沖鋒槍、卡賓槍、機關槍……都有,它們都被我們熟悉的本村和外村的青壯年農(nóng)民或背或扛在肩上。他們來干什么呢?當然是來演習的,他們都是隊上的民兵。那時候,上面發(fā)出指示“要準備打仗”,要“備戰(zhàn)備荒”,所以必須全民皆兵——真正的全民皆兵當然是不可能的,但青壯年農(nóng)民卻不能不武裝起來,農(nóng)閑時還要訓練、演習。于是他們就到野外河灣里去打靶,其情形我并沒有見到,聽到消息正想什么時候找個機會去“觀戰(zhàn)”呢,他們就呼啦啦涌進我們村來,在打谷場上列隊,練站姿,趴在打谷場中間的一個大草坡上練匍匐、瞄準、射擊——當然不是實彈,練了一會兒便就地休息。這一下子讓我們這些十來歲的孩子一個個興奮起來,也不管允許不允許,就都悄悄地走近他們,摻進他們?nèi)豪?,變著法兒找他們說話,摸他們的槍。反正原先差不多都認識,他們也不好意思多干涉。很快我們就拿過他們的槍,也趴在草叢里“練”射擊——拉開槍栓,扣動扳機,聽見一聲輕輕的撞擊聲,更多的是入迷一般看著民兵戰(zhàn)士把機槍上的轉(zhuǎn)盤、沖鋒槍的彈夾卸下來、裝上去,或用長鋼絲條裹著布條捅槍管擦拭零件??傊翘幪幎枷霌胶鸵幌拢灰锌赡鼙沭堄信d致、戀戀不舍地將各種型號的槍都把玩一遍。雖然偶爾也得到這些大哥哥、大叔們的警告,說是空槍也可能打死人的,它有撞針啊——據(jù)說它們實際上都是戰(zhàn)爭年代淘汰下來的舊槍,但是我們并沒有把他們的話當回事。這一天,我們簡直回到了電影里曾經(jīng)描繪的情景:打鬼子、打反動派的子弟兵來到了鄉(xiāng)親們中間。

這樣的情景我好像也只見過三四次,大約一年一次,也就是說這只是在三四年間發(fā)生的事。后來,這樣的陣勢這么多的槍,我平生都沒有再見過。

雖然不再有民兵演習,但民兵手里的槍支一時并沒有都收走。我聽說還有兩桿半自動步槍留在我們村(生產(chǎn)隊)。一桿在大劉手里,一桿在小陳家。小陳家跟我家隔了一段路,我不知虛實,但大劉家有槍似乎可以感知得到。為什么呢?因為我感覺到大劉似乎變了一個人。他過去特別愛爭利,隊里評工分,他總在會場上嚷嚷他為什么不能評第一。他家的自留地也必須是最好的一塊,連水源也要近,據(jù)我所知,他還把自家菜園的堤壩挖開,另筑到別人家的地里,為此還引發(fā)了一場“戰(zhàn)爭”,雙方吵得一塌糊涂,連祖宗都罵上了。可他現(xiàn)在一改這凡事都削尖了腦袋往前鉆的作派,目光似乎也坦然正大起來,不像過去,總像盯在前方的某個物件上,別人看他,他目光又有些躲閃。不過,現(xiàn)在的目光看起人來,似乎也有一點不對勁,就是喜歡微微向下,像是在藐視別人,連說話聲音也洪大起來,隊里開會時,他無論如何也要發(fā)表一通“高見”的……這些變化,沒有別的可以解釋,只有一樣:他是受到上面信任的民兵,他手里有槍,他底氣足!

這當然還只是我和幾個小朋友的猜測和判斷。他到底有沒有槍呢?這仍然是一個懸念。是懸念,總要把它解開為好。于是,我和小伙伴找了個借口,跑到他家里,告訴他,村西頭的丘崗上不知從哪里跑來了兩匹狼,正跟隊上新買的小水牯牛對峙,要他趕快拿槍去打狼。他一聽,似乎看出了我們是編了個謊言來誆他呢。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坐在他那里屋的八仙桌前抽煙,但他的眼睛卻不自覺地瞥了瞥他那座大花床上掛著的蚊帳,瞥了兩次,我們知道了,他的槍就掛在他的床帳后頭。我們一邊跟他“蘑菇”,一邊使了個眼色讓人貼近他的花床,我也迅速地朝后扭過頭去,我們果然看見一桿擦得锃亮的半自動步槍就倒掛在那蚊帳的橫桿上。我們心中的謎團解開了,而大劉似乎也知道我們的用意,并沒有阻止我們,只是半瞇著眼在那里抽煙,嘴角還露出一絲嘲諷式的微笑。

沒想到,過了幾天,村子里的兩桿槍就公開地露面了。大隊上要開批斗地主大會,叫各個生產(chǎn)隊把地主押解到會場。我們隊的地主就是我的一位本家奶奶:李王氏,一個六十多歲的孤老婆子。大劉和小陳端著槍,押著她,從村口走出,一步一躓地走上了通往大隊部的田塍,奶奶花白的頭發(fā)在風中凌亂地飄著,身后是黑黝黝的槍管和棗紅色的槍桿、槍托。我正好放學回來看見了,多少有些吃驚,心里一緊,說不出話來。我才知道,那槍不是像我過去所想像的,充滿著戰(zhàn)斗的豪情、理想的浪漫,乃至有一種革命的詩意,而是黑洞洞的槍口,說一不二的準星、隱忍待發(fā)的扳機,甚至還有能夠無情地穿透一切包括肉體的槍彈,甚至還有截然分開的陣線與陣線后的不同世界。我的心頭竟無端地有了一絲顫栗。

開了兩次批斗會后,那槍又告隱退。但大劉在村子里說話的聲音似乎更大了,甚至在開會時主動分派任務給社員,很快連生產(chǎn)隊長也大多要聽從他的意見,社員們更無二話。大劉走在村道上的腳步也更響了,頭似乎也比過去更高地昂起來。

但村子里并沒有別的什么需要斗爭,雖然日子不太好過,到青黃不接之際,許多家都有斷炊之虞,但并沒有真正斷炊,挖點蘑菇、野菜,再東借西借一點,總可以把日子度過。村子里也相當安靜。我從大劉的臉上卻看到了一點點煩躁不安。果然,不久他把我們十來個正上小學的學生召集到了一起,給我們講了一通話,講了什么,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大多忘記了,模糊的印象是說,小學生是接班人,要提高警惕,要敢于與壞人壞事作斗爭……這些道理也沒有什么問題,我們甚至連“腹誹”也沒有,但他接著說,你們“紅小兵”上學要統(tǒng)一行動,每天吃過飯要集中在一起,排成一隊,整齊劃一地齊步走著去上學,放學回家也得如此。我們都靜靜地聽著,因為我們在聽著的時候,心里有點不以為然,但眼前浮現(xiàn)出的仍是他家蚊帳后面的那桿槍。

但大劉對我們的“軍事化”要求到底是失敗了,最多只堅持了一個星期。頭兩天大家雖然嫌麻煩,也還覺得有點新鮮,都爭取列隊而往,后來誰受得了這個約束啊,再說誰能保證每家吃飯都能按同一時間,所以逐漸地都回到“自由散漫”的狀態(tài),每人吃了飯就仍然自己去上學,最多招呼一兩個伙伴同行。

再后來,不用說了,農(nóng)村的政策也變了,田地都包產(chǎn)到戶了,那桿槍早就上繳給公家了。此后大劉也很少在村子里拋頭露面,又恢復了過去不聲不響做事的習性,偶爾在村道上遇見他,他微微地低著頭,匆忙地走,目光像看著前方某個東西似的,不怎么看人。人們還發(fā)現(xiàn)他有夜間出去的習慣,村里偶爾會傳來無端的罵聲,有人罵自家的包心菜怎么少了,稻捆麥秸怎么少了。這樣的情況到底并不多,罵得也不激烈,更沒有人捅破就是這位前民兵隊長干的,畢竟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大家還是要為彼此留些臉皮才好,村子基本如一潭靜水,因為誰都要安靜地過日子不是?

鴿子與少年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在我生長的那樣一個貧窮偏僻的村莊,就在我家隔壁的那個人家的一堵白色粉墻接近屋檐的地方,怎么會有一幅畫酷似畢加索的和平鴿——那幾乎全世界都熟悉的一只鴿子與一個少女的面龐疊合在一起的圖像,讓人一見難忘。當初我見到它的時候,當然不知道它與畢加索的作品很像,只覺得它很新奇而被吸引,從此牢牢地印在頭腦里,直到上了中學,才判斷很可能是仿自畢加索的那幅經(jīng)典之作。

這真是一個謎。我曾問過父親——他是一位鄉(xiāng)村教師,可是他也搖搖頭。我只得猜測,或許這是在哪個年月,由某位流落到我們村里的讀書人偶然留下的手筆。

但是,我從此期待有鴿子出現(xiàn)在我們這個0荒0涼的村莊。我那時似乎已經(jīng)知道,鴿子雖然是禽鳥,但性格十分溫馴,跟人非常親近,是可以家養(yǎng)的,當然也曾聽說,也有把鴿子殺了用作菜肴的。我渴望見到鴿子,是想看到它們飛翔的姿影,感受人鳥相親的動人一幕,但期待中是不是也多少含有一點嘗嘗鴿子湯的潛在欲望呢?那畢竟是在很少有肉食甚至要經(jīng)常與饑饉打交道的年月呀,這樣想來真應該叫聲慚愧。

忽然有一天,村子里還真是有了鴿子。我在村子東北頭的池塘邊擔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幾只鴿子在池塘一角盤旋,然后飛入池塘邊的一戶。這是村子里最貧窮的一戶,三四間土坯房,經(jīng)多年風雨侵襲,墻壁已經(jīng)到處斑斑駁駁,甚至坑坑洼洼;屋內(nèi)更是到處被炊煙熏得烏黑。除了兩張吱吱響的木床和一張同樣吱吱響的桌子外,就只有土砌的鍋灶,屋子顯得空蕩蕩的,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但是鴿子飛來了,而且安詳?shù)貤乖谶@里,這真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事。記得確認這幾只鴿子真的為這家所養(yǎng)的之后,我還有點不敢相信,便和幾個大孩子都跑去看,果見幾只鴿子在屋外的檐梁上棲飛,而且發(fā)現(xiàn)這家的主人已經(jīng)用竹篾、硬紙盒和廢鐵片在那里搭起了一個窠,有兩只鴿子正站立在小窠門口,又有兩只在屋檐上不停地撲弄翅膀。所有的鴿子都發(fā)出了咕咕、咕咕的聲響。

當然會問到鴿子是怎么來的。事隔多年,我已經(jīng)記不得主人是怎么回答我的了?;蛟S是這家的主人在山間打柴禾時從灌木叢拾得的吧?或許是用幾升黃豆與別的村莊里的人換來的?或者干脆就是自個兒飛來的也未可知。這戶人家是由女主人當家,女主人是從山里嫁過來的,按輩分自然是我的嬸娘。她皮膚雖然白皙,但頭發(fā)稀疏,近乎光禿,臉上還有些雀斑,談不上漂亮,但為人極和善,從來沒有見她與人發(fā)生過什么沖突,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而我的那位堂叔,倒是一位鐵塔似的壯實漢子,全身黝黑,每天只知道埋頭干活,老實得要命。他們有五個孩子,在實行計劃生育后女方本已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不想幾年后卻還是懷孕生了一個女兒,一時還在當?shù)貍鳛椤靶φ劇?,這樣他們就有了三男三女了,家境更加窮困,穿的全是破衣爛衫,吃的更是粗糙不堪。但是鴿子就是投到他們家來。因此,人們有理由猜測,過不久這窩鴿子如果不填了他們的肚腹,也會被他們拿去賣了吧。

然而并不是這樣,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鴿子仍然在這戶人家屋檐下旋飛棲落。而且,這人家的大孩子——年長我兩歲的四清還在屋檐下打了一個孔洞。這樣,鴿子可以在任何情況下自由地進出他家,也就不怕人偷襲了。

四清和他的大弟弟小告兒都是我們的玩伴,從來村子里孩子們扎堆兒玩耍時都少不了他倆;有時遇到犯難或危險的事情,還需要他們出頭先闖。他們都身材瘦小,但走起路來,動作極快,那腰還如水蛇一扭一扭,爬樹登高更是好手,如猿猱一般,輕輕一躥,再高的枝頭眨眼就到。多年后,當我看電視劇《水滸傳》時,總覺得他和鼓上蚤時遷有那么一點相像。因為他們的家靠近水邊,他們兄弟倆都極善游泳,一個夏天的大部分日子都泡在水中,他們無論是側(cè)游、仰游還是扎猛子,誰都比不過。有時候人們有意想看看他們的“表演”,便把一塊瓷片或者是一枚硬幣拋入水中。他倆一個猛子扎下去,半天不見動靜;正當人們?yōu)樗麄儞牡臅r候,只聽“咕咚”一聲,浪花翻起,他們的黑腦袋也就露出水面,接著見到他們咧開嘴粲然一笑,再一細看,他們的牙齒間竟銜著那枚瓷片或硬幣……有一次,村里的一位壯漢與人打賭要橫渡池塘,不想踩水到了中間就無聲無息地沉沒下去了,人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四清就第一個從堤岸上箭一般射入水中,與另外兩個水性好的小伙子把這個壯漢摸索上來,放到地上,壓肚控水,避免了一場溺水死亡事件的發(fā)生。

這些事不過發(fā)生在鴿子來前一兩年。鴿子飛來了,四清臉上的笑容更多了。我們偶爾到他的門前屋場上玩,那鴿子也會飛來,在我們的頭頂盤旋,我想這當然是沖四清來的。但四清一家還得在貧困的生活中掙扎。四清兄弟倆雖然都上了學,但實際上,那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他倆,尤其是四清,常常形影不離地跟在村子最頑皮的幾個大孩子后頭,一天到晚四處游蕩。他們在村里糧倉的房梁上追逐、打鬧,在自家或別人家的菜園和庭院里摘瓜偷桃,在溝渠、池塘里摸魚捉蟹,在屋檐下掏麻雀捕蛇,凡是村子里鬧得雞飛狗跳的地方,一準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最要命的是,他們那么喜歡玩蛇,常常捉一條水蛇在手里顛來倒去,甚至把蛇偷偷地放進同學的書包,尤其是放進女同學的書包,嚇得她們哇哇大叫。他們還敢將大一點的蛇纏在脖子上——夏天那赤裸裸的脖子上,甚至拿蛇當腰帶,讓人看著不寒而栗。但是,他們偏偏非常珍愛那幾對鴿子,不高興人們打它們的主意,更不允許人們對鴿子彈射石子。但還是有人惦記上這幾只鴿子,當有人跑到四清家說想從他家買一對鴿子,四清想都沒有想,便一口回絕。有一次,那兩個頑皮的孩子頭兒提出要拿東西跟他換一對鴿子,四清的回答仍然是一個字:不!他們之間差點為此事鬧翻。

事情就是這么怪。而鴿子似乎也通人性,當陌生人靠近,鴿子總是警惕地發(fā)出急促的咕咕、咕咕聲,然而,只要四清兄弟打一聲呼哨,鴿子就會從屋梁上飛下,停在不遠處啄食。在我現(xiàn)在的印象里,似乎四清兄弟倆走到哪里都有一群鴿子在他身后翻飛,也不知這是不是出自我的幻念。我有時還看見鴿子飛到四清的手掌心,再不就停落在他肩膀上,四清則用臉龐與鴿子輕輕地摩挲著,那種親近與信任勁兒著實讓人嫉妒,也讓人感動。

一年一年過去,我們都長大了,我上了中學,而四清兄弟上了三四年學就都退學了,這樣我和他們就接觸少了,我不知道他家的那窩鴿子后來繁衍了幾代,印象里卻總是有更多鴿子在那里飛來飛去。

有一段時間,我沒有看見四清,一問才知道他去了江南,在他的一位本家堂兄那兒學修理汽車,那位堂兄也是因為小時候家境艱難而隨父流落異鄉(xiāng)的。可是不久,我見四清又出現(xiàn)在村頭,而且比過去更顯得面黃肌瘦。原來他是不適應江南的水土而染上了肺病。當人們勸他殺兩只鴿子燉湯補補身子時,他的回答照舊是一個字:“不!”

后來,我就移居北方,至今已經(jīng)好多年。前年母親來我這里,我們不知為什么談起了四清兄弟,母親說他們的日子總算比過去好過些了,分別蓋了房子,也都娶妻生子了,我聽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可是我忘了問鴿子的事。我不知道他們家還養(yǎng)不養(yǎng)鴿子,其實又何必問,一個鄉(xiāng)下少年手捧著鴿子、用臉龐輕輕地摩挲鴿子的情景早已成為一幅畫,定格在我心里。在我看來,如果把這樣的情景畫下來,不會比畢加索的那幅名畫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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