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文景

愛邋遢，被驅(qū)逐

◎ 葛文景

清末民初，諢名“章瘋子”的章太炎稱得上是士林中的一朵奇葩，他生活中不拘小節(jié),極為邋遢，人們對他敬而遠之。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章太炎因鼓吹維新運動受到朝廷通緝，流亡日本。朋友很快替他聯(lián)系好了居住寓所。當好客的房主行禮、問安完畢，抬起頭仔細打量章太炎時，卻不由得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凡是做學問的，尤其像章太炎這樣的名士，理應衣著整潔。但章太炎身上穿的灰布袍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清洗過，連布袍間的細紋都很模糊，倒是左一塊右一塊的油污汗?jié)n清晰可見。

房主把章太炎領進屋，交代完注意事項，剛要轉(zhuǎn)身離開時，馬上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日本人大都喜歡潔凈，洗澡、換洗衣褲幾乎是每天的必修課。而章太炎的舊藤箱里，除了幾只破襪子，一件舊長袍和兩條短褲外，再無一件供換洗的單衣。不打開藤箱還好，一打開立刻就有一股強烈刺鼻的汗臭味充斥房間，看來也都是長久沒洗的衣服。房主提出先讓章太炎洗個熱水澡，卻被章太炎擺手拒絕，并且他還有一套理由：“身上汗?jié)n是不能隨便洗掉的，這都是日月精華，洗去一分就少一分，洗得越勤，精華減少，免不了就要大傷元氣。古代的人就很少洗澡，他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房主對這些聞所未聞的理論難以茍同，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只好聽其自便。

章太炎名揚海內(nèi)外，不時會有當?shù)孛壳皝戆萃?、討教。有一次，章太炎正和幾位文友高談闊論，突然感到皮膚瘙癢難挨，立刻停下話頭，把手伸到腋窩下狠狠地抓撓了幾下。這一抓，癢沒止住不說，還轉(zhuǎn)移到了腿部，他趕緊又把手伸到大腿內(nèi)側(cè)搔了幾下，方才稍稍緩解?？吹竭@位“邋遢夫子”像孫猴子一樣，在場的人都感到渾身不自在，但出于禮貌都假裝沒看見。可能晚上睡覺著了涼，章太炎一時眼眶發(fā)熱，鼻涕瞬間流了出來。于是趕緊用手夾著鼻孔兩側(cè)，猛地甩出一把鼻涕，他的表現(xiàn)著實令在場的文友瞠目結(jié)舌。

后來房客增多，住房緊張，房主就把廣東的一位留學生安排在章太炎房間與他同住。一天，廣東留學生突然找到房主，說章太炎每天蓬頭垢面，渾身發(fā)臭，興之所至，不管墻上還是地上，亂涂亂抹，剛剛擦過的地板，不一會兒就到處是濃痰鼻涕。房主只能好言撫慰這名留學生。

章太炎不光邋遢，記性也不太好。他的居室明明在左邊，可當他在屋前走了幾個來回，就把位置忘得一干二凈，有次竟然跑到房主屋里，四仰八叉地躺下了。房主有潔癖，地板每天都要擦兩次，怎能忍得了章太炎？于是房主勸章太炎另外租房。

雖說章太炎太過邋遢，被別人厭惡，但他鼓吹維新，疾惡如仇，對頑固勢力大肆抨擊，無情揭露，因此，敬重他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編 輯 / 夕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