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生
再見時已不能紅著眼
■復(fù)生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下過后,我踏著積雪,再次路過多年前一直走的那個轉(zhuǎn)角。這時,我毫無征兆地重逢你,以及你身邊的女生。
我們僅僅是彼此友善地點點頭,煽情的話因為有那個女生的存在,被我咽進(jìn)肚子里,默默化成雪花,堆積成雪原,在心臟的位置上不急不緩地覆著。
這種感受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以往的很多年中,這座小城下過很多場雪,一想到你,白雪就仿佛落在我心頭。那刺骨的寒冷,熬到春天就融化了,汩汩地流動,與血液融合在一起。
但這些,你并不知道。
你只知道我當(dāng)初并不是真的喜歡你,因為在一起后,你喜歡上別人,我灑脫地跟你分手;你只知道,我去了遙遠(yuǎn)的南方,并交了一個性格溫潤的男朋友。
你也不知道,灑脫地分手,只是因為我已經(jīng)明白你對她的喜歡,濃厚而激烈;選擇去往遙遠(yuǎn)的南方,是為了想要忘記你;至于那個溫潤的男朋友,是我按照你的模樣構(gòu)造出來的影子。
高考之后,我們分道揚鑣,不再聯(lián)系。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帶著別的女孩去我們的“秘密基地”——那個在冬天被裹上厚厚白雪的小山坡,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拉著別的女孩的手,對著遠(yuǎn)方喊出你們的海誓山盟……
我想是有的吧,否則,為什么當(dāng)我站在這個熟悉的位置時,怎么看也看不到多年前我們在這里的場景了呢?我只能回憶起這里飄落過的每一場雪——每一場都特別大,雪花粘在我的頭發(fā)和睫毛上,有特異功能似的鉆進(jìn)我的心里,還賴著不出去。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時間將你的聲音打磨得成熟穩(wěn)重,我有些恍惚,怎么也無法將少年時的你與此刻的你重合起來。
“什么時候走?”
“明天的火車?!?/p>
“聽說明天的雪會更大?!蹦闵陨园櫭?,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向你揮手告別。
“對不起?!弊吡撕眠h(yuǎn),我聽見身后遠(yuǎn)遠(yuǎn)飄來這句話。我釋然一笑,我懂得,這只不過是男孩成熟后,對年少時那個一直陪著自己的女孩那不露痕跡的愛意感到抱歉而已。
我不停地往前走,迎著撲面而來的記憶:那一年,我為了跟你考入同一所高中,在雪夜里挑燈做題;那一年,我們牽著手,沖遠(yuǎn)方喊“一生一世”,頭上的雪花歡快地飄,我看著你的臉,仿佛看到了熠熠生輝的太陽;那一年,你跟我說“對不起”,我跌坐在雪地上,將眼淚逼回眼眶;那一年,我去到你大學(xué)所在的城市,看到你和她依偎著看夕陽,我愣愣地看著,直到晚上,迎來這座城市的初雪……最后一年,我踏著雪,企圖走出回憶。而在你叫出我的名字時,我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每一場雪都知道我喜歡你,你終于也明白了,我卻要走了。
如果不能和往昔的戀人牽手到白首,那不如跟著白雪的腳印走,找到能真正溫暖你的人,讓后來的暖意覆蓋來時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