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云

內(nèi)容摘要：《夏圣根贊歌》是一首歌詠西夏圣祖的宏偉史詩，同時，更是一首輝煌的贊頌華夏祖先的史詩。人物事跡，字字有史可循、句句有典可依。其所言“圣根”，除了西夏自己的皇母皇祖而外，還指華夏祖先三皇五帝。

關(guān)鍵詞：石城；白河；濁水；黑頭；赤面；尋牛；啰都；風角

中圖分類號：H211.7；K2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7）04-0043-20

An Epic Poem of the Glory of Ancient China

—A Hymn to the Sacred Origins of the Western Xia

LIU Jingyun

（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 Shanghai 200020；

Cultural Department， Chi Lin Nunnery， Hong Kong， China）

Abstract： A Hymn to the Sacred Origins of the Western Xia is a grand epic poem glorifying the forebears of the Western Xia and ancient China. The characters， episodes， words and phrases in the poem are all traceable back to ancient China. The“sacred origins”include the empresses and empresses dowager of the Western Xia as well as the Three Sovereigns and Five Emperors， forefathers of ancient China.

The rhetorical devices and word plays employed in the poem are shrouded in mystery and have intrigued Western Xia experts in the past century， as it is impossible to distinguish between the“sacred origins”and the root of the Western Xia！

Did the Western Xia people not call themselves descendants of Yu the Great（also known as Xiayu） of the Xia dynasty？Did LI Yuanhao， the first Western Xia emperor， not address himself as“emperor of Wind-corner City（風角城）”？By playing with the similarities between the Chinese characters“風”（“幾”）and“禹”（“冂”）， LI Yuanhao was actually putting himself among the great emperors of the Xia dynasty dating back to more than three millenniums ago. Is it not a key to unveiling the mystery？

Keywords： Stone City； Bai River； Zhuoshui River； Emperor Shun； Fu Xi， Tang Yao； Yu the Great； Wind Corner

（Translated by Suet-po Loretta Woo）

一

《夏圣根贊歌》抄錄于ИНВ.NO.121《聚聚絁寂月月樂詩》等刻本葉背行縫間，是歌頌傳說中西夏帝王將相《宮廷詩集》中的一首，闡明了西夏的先祖先王和西夏歷史。紙幅25.0×16.5cm。墨色不顯，字跡屬行楷，文字辨識難度不大。詩句原抄寫者以自然空格斷句，個別句讀仍可斟酌（圖1）[1]。

20世紀30年代，俄羅斯西夏學家聶歷山與我國西夏學家王靜如先生于“西夏國名考”的學術(shù)爭論中，涉及和披露的西夏“圣根”問題[2]。聶鴻音先生《西夏文〈夏圣根贊歌〉考釋》稱：“到目前為止，對《夏圣根贊歌》的翻譯已有兩種，其一是克恰諾夫于1968年發(fā)表的俄譯和注釋，其二是西田龍雄于1986年發(fā)表的日譯。”[3]加上他自己1990年的漢譯本，共有中、俄、日三種譯本。西田龍雄的無漢譯本，克恰諾夫俄譯本于2011年被翻譯成漢文[4]。

歌謠首句，最吸引人，也最具爭議?！熬洶顚?dǎo)保鵬繰碭，秬缸蝕緔窱竤輥，孟羶毋諜繕焊綕”早先被翻譯成“黑頭石城漠水邊，赤面父冢白河上，高彌藥國在彼方”[3]19-22。歷來對“黑頭”、“赤面”、“漠水”、“石城”、“白河”等詞，僅僅停留于西夏字面字義的翻譯，疏漏了詩歌敘事往往有所寓指、含蓄而多掌故的特點。人們似乎不自覺地離開了西夏歷史解讀的原點，各自聯(lián)想猜測，莫衷一是，雖然轟轟烈烈，可是至今整首詩仍然是個謎。

聶歷山解讀《夏圣根贊歌》時謙虛地說：“我認為，這首贊歌讓我們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也為普及唐古特早期的歷史普照光芒。但遺憾的是，頌歌中出現(xiàn)了很多專有人名，要確定這些名字的讀法，需要非常巨大的勞力，而且頌歌中還有大量我不認識的文字。因此，單憑我現(xiàn)在對唐古特文字的研究，我還無法誦讀這首詩的全部譯文，但我還是愿意駐足于我可以讀懂的幾處釋文。”[4]170

聶鴻音先生也關(guān)注到這個問題：“《夏圣根贊歌》是一首史詩，歌頌的是黨項人的祖先初起于西域，進而繁衍種族，東征西戰(zhàn)，最后脫離中原漢人的控制，憑自己的武力建立西夏國的事情。詩中所述大都于史無證，提及的黨項地名和姓氏也大都無從考證，估計其內(nèi)容源于黨項族的民間傳說，而絕不是一部科學的歷史?！彼€提請學術(shù)界關(guān)注和提出希望：“全文刊布并詳細考釋這首詩歌，便成了西夏學研究中的一件重要事情……至于深入研究，還有待于今后學界的共同努力?！盵3]19-22

西夏學界至今存在兩大最基本的學術(shù)問題，一，西夏國名考；二，西夏圣根考。因為對西夏文字和西夏歷史的認識存在方向性的問題，權(quán)威專家也一再呼吁“必須改弦更張，尋找一條新的研究途徑”[5]，數(shù)十年來無有突破[6]。認識西夏文字難，破譯《夏圣根贊歌》更難！沒有人聯(lián)想到其所稱的祖先“黑頭”、“赤面”竟然就是華夏祖先“舜”；“石城”、“白河”和“漠水”就是黃帝與神農(nóng)、蚩尤爭斗的古戰(zhàn)場“阪泉”、“涿鹿”，也是西夏真正的發(fā)祥地，這幾乎就是解讀這首贊歌的關(guān)鍵。

二

《夏圣根贊歌》是一首歌謠性的西夏史詩，對偶工整，用典頻頻，短短360字，勾勒出數(shù)千年的歷史畫卷。由于前述幾種譯本尚未能改正先前整理者錄文辨識的錯誤，現(xiàn)據(jù)出版物提供的原始文獻照片仔細核對勘定（圖1）[1]285-287。

《夏圣根贊歌》的敘述，可析作三大段落，保留原先俄、漢舊譯慣用的五十小句，以便于比對。以阿拉伯數(shù)字標列序號，方便檢閱。其中圓括號內(nèi)為錯字，方括號內(nèi)為衍字。

（一）圣祖帝舜頌（1-10）

1. 緵邦（1）導(dǎo)保（2）鵬繰（3）碭，黑頭石城濁水旁，

2. 秬缸蝕緔（4）窱竤輥，赤面皇陵白河上，

3. 孟羶毋諜繕（5）焊綕，弭藥古國在彼方。

【注釋】

（1） 緵邦（黑頭）、秬缸（赤面），指稱祖先“舜”。

《說文解字》（下簡稱《說文》）：“■（舜），艸也。楚謂之葍，秦謂之藑，蔓地生而連華。象形。從舛（chuǎn），舛亦聲……■，古文舜。”{1}《詩·鄭風·有女同車》：“有女同車，顏如舜華?！笨追f達《疏》引樊光曰：“其華朝生暮落?！盵7]《書·堯典》：“有鰥在下，曰虞舜?！编嵭ⅲ骸坝荩?；舜，名?！盵7]123《史記·五帝本紀》：“堯立七十年得舜，二十年而老，令舜攝行天子之政，薦之于天……而后之中國踐天子位焉，是為帝舜?！薄坝菟凑?，名曰重華?！盵8]

據(jù)文字字形分析，“舜”原本就是人名，可能其名“重華”與“蔓地連華”的緣故，許慎解釋為“艸”。

《說文》：“■（赤），南方色也。從大、從火……烾，古文從炎、土。”[9，10]

又，“■（黑），北方色也。火所熏之色。從炎，上出囪?！盵9]211，[10]487

又，“囪，在墻曰牗，在屋曰囪。象形……■，古文?！盵9]212，[10]490

緵邦（黑頭）：因為“舜”之古文“■”形似漢字“■（墨）”，其字頭“爪”筆畫如橫倒之“月（肉）”，同“炙”字頭“月（肉）”，類“囪”古文■；其與“赤”古文“烾”之字頭“炎”合，恰與“黑”篆文“■”極相似，西夏戲稱古文“舜”字頭為“黑頭”[9]113，[10]234，[11]。

簡單說，“舜”古文字頭，是個類“黑”字，故西夏用“黑頭”指稱“舜”，原來西夏人在玩漢文字游戲。

聶歷山稱“黔首”，《禮記·祭義》：“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编嵭ⅲ骸扒?，謂民也?！笨追f達《疏》：“黔首，謂民也者。黔，謂黑也。凡人以黑巾覆頭，故謂之黔首?！盵7]1595“黔首”與“黑頭”字面語義相通，其所指不同?！扒住眱H僅指“百姓”，而《夏圣根贊歌》“黑頭”特指先帝“舜”。

秬缸（赤面）：同樣，《夏圣根贊歌》又稱“舜”為“赤面”，也是玩的漢文字游戲?！八础笨咀滞摹啊觯ㄋ矗薄！墩f文》：“舛，對臥也?！倍斡癫米ⅲ骸爸^人與人相對而休也。引申之，足與足相抵而臥亦曰舛?！盵9]113，[10]234“舛”本為左右二“止”，即二“足”。《說文》：“桀，磔也。從舛在木上也?！盵9]114，[10]237《詩·君子于役》：“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薄睹珎鳌罚骸半u棲于杙為桀。括，至也?！盵7]331意思日暮，牛羊回欄，雞歸巢，象兩足在木上抓臥。那么，“■（舜）”字下偏旁“舛”為二足，字頭“■”就是“舜”字之頭首。

《說文》：“匚，受物之器，象形。讀若方。”段玉裁注：“此其器蓋正方。文如此作者，橫視之耳。直者其底，橫者其四圍，右其口也。今人皆作圜、作圓。方，本無正字，故自古叚方為之。依字，匚有矩形，故可叚作方也?！盵9]268，[10]635“匚”本古“方”字。

《說文》：“■（面），顏前也。從首，象人面形?！倍斡癫米ⅲ骸邦佌?，兩眉之中間也。顏前者，謂自此而前則為目、為鼻、為目下、為頰之間，乃正鄉(xiāng)人者?！盵9]184，[10]422《韓非子·觀行》：“古之人目短于自見，故以鏡觀面?！盵12]古“面”字即畫如頭首居于臉框中。

《后漢書·高獲傳》：“（獲）為人尼首方面?！盵13]所謂俗語的“方面大耳”，人臉稱“方面”。漢字“■（舜）”上部“■”從“匚”，形同■（面）形；又從“炎”，《說文》：“炎，火光上也。從重火?！盵9]210，[10]487“赤”為“大火”，“火”又為南方色。故“炎”亦可稱謂“赤色”。故西夏又稱■（舜）字所畫頭首為“赤面”，或“紅臉”。

緵邦（黑頭）、秬缸（赤面）是西夏人取漢文字“舜”的古文與本字的偏旁字頭暗喻其祖先“虞舜”，無疑。

至于聶歷山《西夏國名?？肌诽峒暗谋榫洶睢扒Ш陬^”、礝秬缸“萬紅臉”[2]22，很好理解，意即普天下崇尚圣祖“舜”的西夏眾臣庶民，即“舜民”，猶漢人自稱“炎黃子孫”、“華夏民族”一般。

（2） 導(dǎo)保（石城）、窱竤（白河），即“阪泉”。

歌謠首二句對仗嚴謹，鵬繰碭對窱竤輥，碭（旁）、輥（上）都是方位詞，可以不論。不會出現(xiàn)窱竤輥與竤輥菞皣繕（白高大夏國）的混淆。西夏國名“白高大夏國”是另一個學術(shù)大問題，此暫不論[6]。

《史記·五帝本紀》所謂黃帝“邑于涿鹿之阿”之“邑”用作動詞，意思“建都于涿鹿之旁”，即《正義》“涿鹿故城在山下，即黃帝所都之邑于山下平地”[8]6-7。又，《史記·五帝本紀》：“（太史公曰）余嘗西至空桐，北過涿鹿，東漸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薄墩x》：“涿鹿山在媯州東南五十里，山側(cè)有涿鹿城，即黃帝、堯、舜之都也?！盵8]46-47

《說文》：“邑，國也。從囗。先王之制，尊卑有大小，從卪?！盵9]131，[10]283《爾雅·釋地》：“邑外謂之郊?！惫弊ⅲ骸耙?，國都也?！眥1}《詩·商頌·殷武》：“商邑翼翼，四方之極。”《毛傳》：“商邑，京師也。”[7]628《說文》：“阿，大陵也。一曰曲阜也。從阜，可聲?！?[9]304，[10]731《詩·小雅·菁菁者莪》：“菁菁者莪，在彼中阿?！薄睹珎鳌罚骸按罅暝话ⅰ！庇郑对姟ばl(wèi)風·考槃》：“考槃在阿，碩人之薖?！盵7]422，321高亨注：“阿，山坡也?！薄队衿じ凡俊罚骸鞍ⅲ兑??！盵14]

“邑于涿鹿之阿”，就是黃帝于涿鹿、阪泉戰(zhàn)勝炎帝（神農(nóng)）、蚩尤以后，在涿水岸邊建立都城。

《說文》：“阪，坡者曰阪。一曰澤障。一曰山脅也。從阜，反聲?！倍斡癫米ⅲ骸啊夺尩亍贰ⅰ睹珎鳌方栽唬骸檎咴悔?。許云：‘坡者曰阪。然則坡、陂異部同字也?！盵9]304，[10]731《說文》：“陂，阪也。一曰沱也。從阜，皮聲。”[9]304，[10]731又，“阪泉”之“阪”從“阜”，《爾雅·釋地》：“大陸曰阜?！毙蠒m《疏》引李巡曰：“土地高大名曰阜?！盵7]2616《釋名·釋山》：“土山曰阜?！盵15]《文選》左思《蜀都賦》：“山阜相屬?！崩钌谱⒁齽㈠釉唬骸案?，大山也。”[16]《說文》：“山，宣也。宣氣散，生萬物，有石而高。象形?！盵9]190，[10]437所謂“山”，往往石、土渾同為一物，粗塊謂“石”，細散謂“土”，壘積成山?！对姟ぶ苣稀ぞ矶罚骸摆毂顺^矣，我馬瘏矣?！薄睹珎鳌罚骸笆酱魍猎怀^。瘏，病也?！盵7]278《爾雅·釋山》：“石戴土謂之崔嵬，土戴石為砠?！惫弊ⅲ骸笆缴嫌型琳撸煌辽缴嫌惺??！盵15]223

導(dǎo)保（石城），“阪”之偏旁“阜”，為“大山”；而“有石曰山”，“阜”可以遞訓(xùn)為“石”。漢字偏旁“阜”、“邑”楷化皆作“阝”，居左為“阜”、為“石”；居右為“邑”、為“都城”。關(guān)鍵是，“阪”偏旁從“阝（阜）、反”，單從偏旁析字，就是反“阜”為“邑”，將“阝（阜、石）”左右移位，成“阝（邑、城）”字。那么“阪泉”之“阪”，因為偏旁自訓(xùn)，即謂“石城”，無疑。

窱竤（白河），《說文》：“河，水。出焞煌塞外昆侖山，發(fā)原注海。從水，可聲。”[9]224，[10]516顯然，“河”原本就是“水”。那么，“白河”也就是“白水”了。將其上下合字，就是漢字“阪泉”之“泉”。

故導(dǎo)保（石城）、窱竤（白河）即謂“阪泉”二字隱喻。

（3） 鵬繰（漠水），即“涿水”、“涿鹿”。

鵬，聶歷山《西夏語詞典》[17]并沒有“漠”的解釋義項，有“蒼、蹉”與《番漢合時掌中珠》（以下簡稱《掌中珠》）[18]“坐”音字字樣，并有“畢陵伽婆蹉”（蓮I）例句。查《掌中珠》“坐司主法”（珠275）條西夏注音“鵬減祣膡穄”?？磥恚櫄v山?jīng)]有識讀該字，只是標注了它的讀音“坐、蹉、蒼”而已。至于《夏圣根贊歌》的鵬繰（漠水），不知所宗。

《文海研究》有（瞗落，竄蒜，緁糺聻鵬碽捌諜端）“哀嘆：此者哀也，性哀仰視蒼天之謂”（海11.131）[19]。鵬（齒頭音tshow 1.54）鋤，“荒漠”，擬音“蒼贖”（同29A6）[20]，轉(zhuǎn)見《夏漢字典》（4169號）[21]。顯然《同音研究》沿用了聶歷山的解釋，仍然無據(jù)。西夏鵬作《掌中珠》“坐”注音，以及于《妙法蓮華經(jīng)·序品一》比丘名“畢陵伽婆蹉”[22]用作“蹉”的音詞不會有誤，《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畢陵伽婆蹉，此翻余習。五百世為婆羅門，余氣猶高。”[23]五代徐鉉《說文新附》：“蹉，蹉跎，失時也。從足，差聲?！盵9]48《廣雅·釋訓(xùn)》：“蹉跎，失足也?！盵15]536

據(jù)“西夏造字法”，鵬仿漢字“蜀”?！墩f文》：“蜀，葵中蠶也。從蟲。上目象蜀頭形，中象其身蜎蜎?！对姟吩唬骸浲浾呤??！盵9]279，[10]665又，《方言》卷十二：“一，蜀也。南楚謂之獨?！惫弊ⅲ骸笆瘢q獨（獨）耳?！盵15]957蠮謂“目”，瑟謂“勹”，裍即“蟲”字，合而為鵬“蜀”字。其中西夏瑟與蝩義“單、雙”，西夏“蜀”從瑟，正取“獨（獨）”義{2}。

據(jù)“西夏造字法”，瑟又可謂“氵”、“勹”合字符號，鵬徑仿漢字“濁（濁）”。《說文》：“濁，水。出齊郡厲媯山，東北入鉅定。從水，蜀聲?！盵9]227，[10]539又借為污濁之“濁”，《詩·邶風·谷風》：“涇以渭濁，湜湜其沚?！笨追f達《疏》：“涇水以有渭，故見渭濁?！盵7]304

“坐（zuò） 、蹉（cuō） ”與“涿（zhuō） 、濁（zhuó） ”一聲之轉(zhuǎn)，與“蒼（cāng）”亦屬聲轉(zhuǎn)。

《史記·五帝本紀》：“與蚩尤戰(zhàn)于涿鹿之野?！薄都狻罚骸胺唬骸寐?，山名。在涿郡。張晏曰：‘涿鹿在上谷?！薄端麟[》：“或作‘濁鹿，古今字異耳。”[8]3，5鵬繰為“濁水”、“涿水”。

先前稱鵬繰為“漠水”，無出處?！墩f文》：“漠，北方流沙也。一曰清也。從水，莫聲。”[9]229，[10]545又，“沙，水散石也。從水從少，水少沙見?！?[9]232，[10]552《莊子·知北游》：“澹而靜乎！漠而清乎！調(diào)而閑乎！”郭象《注》：“此皆無為故也。”成玄英《疏》：“既游至道之鄉(xiāng)，又處無為之域，故能恬淡安靜，寂寞清虛，柔順調(diào)和，寬閑逸豫?！盵24]說的正是“漠”如“水”之“流沙”，其實不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