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雪瓊

每小時333美金，程超創(chuàng)下了Upwork網(wǎng)站中國注冊會員的最高收費紀錄。

用“自由職業(yè)金領”稱呼程超并不夸張。作為全球最大的自由職業(yè)平臺，Upwork擁有1.5萬名中國用戶，但接單掙錢的只有約10%，大部分持續(xù)接單會員的收費，在20—30美金區(qū)間浮動。

程超40歲，坐標上海，為海外客戶提供包括戰(zhàn)略咨詢、業(yè)務拓展、內容營銷在內的9類服務。僅從外表觀察，程超更像典型的商務人士：黑邊全框眼鏡，襯衫、西褲和皮鞋，背黑色TUMI雙肩包，使用Macbook Pro和iPhone 6。但他的辦公地點不是高樓林立的陸家嘴金融中心，而是離家40分鐘腳程的幾間咖啡館。

在百度搜索“自由職業(yè)者”，會跳出1030萬個相關詞條；問答社區(qū)知乎上，“自由職業(yè)”話題吸引了近8萬人關注，催生了1000多條問答。

《韋氏大詞典》對自由職業(yè)者的定義是：獨立工作，不隸屬于任何組織，不向任何雇主做長期承諾而從事某種職業(yè)的人。更早的定義可以追溯到民國：“需要通過專門的考試，取得資格后得以從事專門職業(yè)的人，范圍包括律師、醫(yī)師、會計師、工程師、審計師、教師、記者等?！闭蛉绱?，彼時的自由職業(yè)者被稱為“近代中國的專業(yè)群體”。

2015年，清華大學媒介調查實驗室聯(lián)合相關機構調研發(fā)現(xiàn)，自由職業(yè)者被評為“中國最具幸福感職業(yè)”，“收入高”、“可任意支配時間”、“工作場所自由”三大理由極具誘惑力。不滿本職工作的網(wǎng)友紛紛在知乎上提問：“如何成為自由職業(yè)者？”

某種程度上，大眾過度想象了自由職業(yè)者生活的美好—收入高與收入不穩(wěn)定如同硬幣的正反面，免去通勤打卡的痛苦卻必須咀嚼孤獨的況味，一面安心于以專業(yè)技能自給自足，一面恐慌職業(yè)發(fā)展的未來路徑—這些才是自由職業(yè)者痛并快樂著的日常。

一個人的創(chuàng)業(yè)

2016年5月，28歲的楊子江離開打拼5年的上海，回到武漢成為自由職業(yè)者。這是他的第二次嘗試。上一回，他拒絕了月薪一萬二的全職崗位，自降1/3薪水換回老板遠程辦公的允諾。但是，僅一個月光景，公司便叫停了這種不走尋常路的雇傭模式。

隨性安排時間，做自己喜歡的項目，是楊子江鐘情自由職業(yè)的原因。他享受眼下的工作狀態(tài)——上午瀏覽新聞維護自建網(wǎng)站，下午工作與看書交替進行，晚飯后“頭腦更清醒，注意力更集中”，就連續(xù)工作四五個小時。

楊子江覺得自己重新?lián)碛辛松?。以前他的早飯總是因為時間匆匆而選擇牛奶泡麥片或巴比饅頭配豆?jié){，其實內心“很厭惡”?，F(xiàn)在省下通勤的幾十分鐘，他可以悠哉地烤面包，煎火腿，煮咖啡。在上海上班時，楊子江的游玩范圍只覆蓋了杭州、烏鎮(zhèn)。有了更自由的工作節(jié)奏后，他在4月中旬和女友去馬來西亞待了6天，體驗了一回深度游。

同樣悠然自在的，還有夫妻檔自由潛水教練龐曉萌、袁靜雪，他們常年在東南亞教課。打開他們的朋友圈，映入眼簾的是藍天白云、碧海沙灘、絢麗詭譎的海底世界以及一桌桌海鮮盛宴。每條狀態(tài)下，都跟著一溜表示“酷”“羨慕”的留言和表情。

2017年清明假期后，他們在北京探親休假。如果不是蜜月旅行班機的延誤，這對夫妻應該還在北京東三環(huán)的基金機構和幼兒園上班，過著驅車30分鐘上下班的安穩(wěn)日子。他們是領導眼中前途光明的“小龐”和“小袁”，而非潛水學員心里瀟灑有趣的“大萌”和“葵葵”。

在改簽的班機上，兩人第一次看到潛水宣傳片，從此對這項運動“上癮”。僅2013年，他們就在越南、馬來西亞和菲律賓潛水三次?！氨本┻@么堵，還不如去潛水”的念頭“突突突”地在龐曉萌心里冒芽?！拔姨焯旄f，要不然咱別在北京上班了，要不我們做點別的？”

2014年6月的一個晚上，龐曉萌拿出本子算了筆賬，左邊是全部積蓄，右邊是考證費用，差不多能相互抵消。

“我倆就決定，不在北京干了，咱就去考一個潛水教練，去海外當教練去?！?017年4月，在順義一處老小區(qū)的兩室一廳套房中，他們這樣告訴《博客天下》。一樣的高個兒，一樣的黝黑皮膚，一樣的爽朗直率。袁靜雪留著及肩長發(fā)，黑T恤破洞牛仔褲，龐曉萌穿著自己設計的黑色短T，背后是條一躍而起的紅藍漸變鯨魚，和豎排白色英文字母SCUBAPE（意為“潛水猿”）。

朝南的客廳右側擺著一架蒙著紅布的黑鋼琴。左邊與餐桌椅、木制沙發(fā)、跑步機搶奪空間的，是兩個26寸的旅行箱和一個四方的橘黃箱子。前者裝著重達20公斤的濕衣、面鏡、潛水服和腳蹼等裝備，后者專放用于水下攝影的索尼A6300相機和防水殼，加起來也有十來公斤。

如果說楊子江還在摸索自由與自律的邊界，那么龐曉萌夫婦已能在這兩種狀態(tài)中切換自如：一年60%的時間用于教課，40%的時間旅行、回國探親。國外教課生活異常規(guī)律：早上七點起床，八點出海，傍晚四五點回到陸地，有時候晚上還給學生上理論課，一天工作時間超過8個小時。強度最大的階段，袁靜雪連續(xù)十七八天下水教學，“整個人被掏空了”。

回北京只是打著休假的名義工作。他們堅持打隱形上班卡，每日驅車10公里到最近的星巴克報到，里頭任意一張圓木桌就是倆人的工位。寫微信公號文章、剪輯潛水視頻、設計學員T恤、從論壇潛水板尋找學員……袁靜雪說，丈夫比上班時更拼命，連游戲都不打了。她自己也一樣，就連吃飯都手機不離手，邊吃邊回復咨詢微信。老朋友不免詫異：你們在北京又不下水，為什么吃個飯還需要一直盯著手機看？“其實我倆腦袋里有一個沒有注冊的公司。公司名就是我們自己的名字，我們的銀行卡就是公司賬戶。做自由職業(yè)，你就等于從后頭踹了自己一腳，把你踹到老板的位子上去了?！饼嫊悦仁掌鹦θ?，神色嚴肅。endprint

程超也有同感：“自由職業(yè)等于個人創(chuàng)業(yè)，我們就是為自己打工，給自己做老板?！?/p>

他正是從創(chuàng)業(yè)軌道轉換到自由職業(yè)路徑的。2003年，程超注冊了公司，帶著五六個員工，同步開展商務禮品和翻譯業(yè)務。天天干活到凌晨三四點鐘，日子卻很艱難：商務禮品缺乏客戶，翻譯業(yè)務看似紅火，實則利潤稀薄，再加上“心太野，攤子鋪得太大”，程超一年時間就耗完近百萬積蓄。

此后，他嘗試了諸多方向，組建英文網(wǎng)絡社區(qū)、24小時口語網(wǎng)站、寫“創(chuàng)業(yè)天空”博客……這種在迷茫里掙扎的狀態(tài)，直到2011年7月才有所緩解，他首次從Upwork上接到境外訂單，時薪5美金；順利完成后，下一單上漲到每小時10美金；訂單大量飛來，時薪就像滾雪球似的，一再上浮，幾十美金、一百美金直至333美金。時來運轉的背后是程超長期的堅持：在博客上寫英文文章，日復一日將工作流程“標準化”，不斷完善個人英文網(wǎng)站上的業(yè)務案例。

正如自由撰稿人周沖所說，自由職業(yè)者想成功，“要自己給自己下任務。自己做自己的主管，自己做自己的監(jiān)工，自己做自己的質檢，自己做自己的簽字收貨人。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一絲不茍，都不徇私念情?！?/p>

分裂的身份

程超的一天通常這樣度過：上午9點至下午4點工作，晚上9點半后與海外客戶遠程交流，周末看電影、陪女兒、參加聚會，“以保證與社會不脫節(jié)”。因為早晚接送女兒上幼兒園，程超每天都和“職業(yè)”接送孩子的爺爺奶奶們打照面，一位來自大連的阿姨有天忍不住問他：“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這么有空？”

“做英語培訓的?！边@是程超最新的答案。2017年起他提出“超哥魔法英語”概念，為成人和兒童提供線上英語一對一輔導，并面向部分跨境創(chuàng)業(yè)者開展能力提升服務。此前，他對外的職業(yè)介紹換過好幾個，“網(wǎng)上做生意的”、“做翻譯的”、“做國際貿易的”，甚至胡謅“開淘寶店的”。

楊子江也有過類似遭遇。常有遛狗遛娃的阿姨攔住這個大白天不上班的年輕后生，“小伙子，你做淘寶的？”楊子江已經(jīng)學會了不尷尬，他一般說自己是“修電腦的”或是“做軟件開發(fā)的”，這樣的答案簡單具象，更符合上一輩人的職業(yè)認知。楊子江說，扎根一線城市的同齡朋友還勸他“還是回公司上班吧”，他怎能奢望這些在一個單位干一輩子的“50后”、“60后”長輩理解自由職業(yè)的實質呢？

“找個鐵飯碗”、“到好單位上班”的職業(yè)觀念根深蒂固了半個多世紀，改革開放后，自由職業(yè)者重現(xiàn)江湖，卻被看做“無業(yè)游民”，被談及總是躲不過不屑甚至鄙夷的口氣。

“微信之父”張曉龍就曾是“不合時宜”的自由職業(yè)者。1997年，28歲的張曉龍業(yè)余研發(fā)了免費軟件Foxmail，大獲成功。思前想后，他辭職以專心完善軟件系統(tǒng)。

當年《人民日報》的一篇稿件，將張曉龍形容為“互聯(lián)網(wǎng)大潮涌動下的悲劇人物”，字里行間傳遞著“他會不會餓死”的擔憂。實際情況確實不樂觀，山窮水盡之際，張曉龍甚至想過把軟件托付朋友，自己遠赴美國打工。

時移勢易。隨著四通八達的互聯(lián)網(wǎng)成為遠程辦公的設施基礎，社會輿論也變得溫和起來。程超正是這一變化的見證人和親歷者。

2008年有媒體記者約訪程超，但對方“把我們與農民工、體力勞動者混在一起”。風向標在2016年出現(xiàn)轉變：第三方支付平臺PayPal操作了一組跨境自由職業(yè)者的視頻，邀請程超為其拍攝了時長1分半的個人短片；知乎圓桌發(fā)起“自由職業(yè)之路”主題討論，程超是發(fā)言嘉賓之一；隨后他開設知乎專欄，幾天內吸引千余人關注；到了2017年1月，他抱著女兒的大幅照片和千字英文報道登上了中央媒體《China Daily》（中國日報）。

然而，固有觀念的升級難以一蹴而就。雖然網(wǎng)絡空間積累了大批自由職業(yè)理念的擁躉，但現(xiàn)實生活的密實高墻，仍然隔離著自由職業(yè)者與親朋好友—于是，自由職業(yè)者的身份空前分裂，他們是線上備受推崇的“大神”，也是線下低調沉默的“少數(shù)派”。

在知乎擁有134萬關注者的青年作家張佳瑋，大學畢業(yè)8年來沒上過一天班。他曾用寫作的收入說服了父母，但每年六位數(shù)的存款證明無力贏得女友家?guī)孜婚L輩的信任—不管他有多少個穩(wěn)定的約稿編輯，老人們只是認定他“沒有單位”，“如果生病了沒的依靠”。

“社會觀念和輿論是有轉好，但只是在90后那里。超過35歲以上的人對自由職業(yè)的認可度還是不大。”自由設計師何鴻告訴《博客天下》。

2014年，何鴻從廈門辭職回家鄉(xiāng)福建省平潭縣創(chuàng)業(yè)，為填補資金缺口，開始從網(wǎng)絡接單包裝設計業(yè)務。放棄創(chuàng)業(yè)后，父母催他找份工作，選擇很單一—在本地傳媒公司或小型廣告店當美工，領一份二三千元的月薪。

何鴻決定單干。他干得不錯，月收入少則四五千，多則兩萬，足夠負擔日常生活和房貸。這幾年，他結婚成家，即將為人父。但在思想保守、閑言閑語不斷的縣城熟人社會，何鴻切身感受著親友施加的輿論重壓。

“人家問，你兒子做什么。如果說‘我兒子在家，那壓力就很大”，何鴻心疼父母，也想證明自己擁有正當工作，“爸媽并不理解自由職業(yè)的真正含義，他們認為網(wǎng)絡總是不靠譜，我根本就不用解釋，因為他們聽不懂”。

他選擇了最俗但最管用的方式—每月向父母上交8000元，即便為此他必須起早貪黑地“多做點設計”。手撫厚厚一沓人民幣，父母心里踏實了，終于相信兒子“在家在網(wǎng)上也能賺錢，而且比其他人賺得多”，冷嘲熱諷自此銷聲匿跡。大半年后，完全沒有了思想包袱的何家父母，主動向兒子喊停這筆“進貢”。

在網(wǎng)絡寫作平臺“簡書”上，何鴻頗有人氣。2016年11月下旬，他以“不戒大師”ID踏上寫作之路，專寫“自由職業(yè)”話題的文章。迄今他更新57篇文章，收獲3981個粉絲和8818個點贊。一篇名為“大部分的恐懼，與你的懶惰有關”的文章點擊量最高，13640人瀏覽，有306條留言。很快，何鴻的文章會結集為《自由職業(yè)從0到1》一書面世。endprint

危機感

自由職業(yè)同樣有晉升與淘汰，不安全感、孤獨、焦慮與迷茫每時每刻伴隨著自由職業(yè)者，俯視著他們將個人專長變?yōu)榘采砹⒚镜娜^程。

厭倦職場、向往自由職業(yè)的上班族，很難抵御每月固定工資、齊全五險一金的吸引力。而每個與之斷舍離的自由職業(yè)者最先遭遇的心理敵手，正是訂單中斷觸發(fā)的不安全感。

9個月，4萬塊收入，2011年秋天，程超再度陷入困境。那段日子，他的視線只要落在年幼女兒身上，內疚就會蔓延，侵襲他的五臟六腑，那是父親不能為女兒提供舒適生活的無力感。

好在，第一筆境外訂單帶來源源不斷的第二筆第三筆，到了2012年，程超帶妻子去菲律賓旅游，自此一年兩度長途旅行成了這個家庭的習慣。驅散盤桓多年的焦慮，他卻逃不開美元與人民幣匯率跌宕滋生的危機感，“前幾年，匯率從7.6一路下滑到6，這很慌的”。居安思危的意識催生了英語培訓與跨境創(chuàng)業(yè)咨詢兩塊國內業(yè)務，將這兩者做到整體業(yè)務的近20%，是程超設定的2017小目標。

龐曉萌從頭到尾擔心的是一件事——沒有人來學潛水，怎么辦？他經(jīng)歷過兩次業(yè)務淡季，兩周沒一個學生，意味著往返機票、吃穿住行都打了水漂。因此，龐曉萌喜歡微信對話列表里一個個消滅不掉的紅點點，“我不會煩啊，如果哪天一個學員都不來問我，我心里會特焦慮”。

做潛水教練，夫妻倆的平均月收入較從前縮水了五六千元。只要回京，龐曉萌就住在母親名下的老房子，出門開那輛7萬元購置的起亞汽車。“潛水本身不能發(fā)家致富，指望它買車買房沒戲?！边@點他在辭職前想明白了。

職場有著一目了然的上升路徑，自由職業(yè)者的未來則全然掌握在個體手中。始終糾纏龐曉萌的焦慮是，“到了五六十歲做什么，還背著氣瓶下去潛水嗎？”最終他設定了“奮斗計劃”，五年內在國內組建潛水俱樂部，或在東南亞開設自己的潛水店，再把雙方父母接到身邊生活，“最不濟，我們就回北京伺候老人”。

另一種心理挑戰(zhàn)是孤獨。揮別復雜職場人際關系的代價之一，是人際圈的縮小乃至閉合。程序員網(wǎng)站V2EXID上，用戶“AlwaysBee”留言說，他辭職在家的4個月只見過5個朋友，其余大把時間不是一人孤單散心，就是宅在家里敲代碼。因為孤獨，原本遠離微信朋友圈的他，每天都要發(fā)好幾條狀態(tài)刷存在感。

孤獨也侵襲著楊子江。此前，他整租了武漢三環(huán)外的兩室一廳，從起床到入睡都盯著4K高清顯示屏編程?！芭c公司職員不同，我們都是單打獨斗、孤軍奮戰(zhàn)。我和其他同樣為一個大項目做小項目的上下游程序員沒有交流，也沒有技術積累，這是很大的缺陷。”楊子江想結識志同道合的朋友，想與碼農群體線上切磋技術，于是創(chuàng)辦了V2MM網(wǎng)站。

目前，V2MM共發(fā)起692個主題，累計3600個帖子，668位注冊會員“大部分有創(chuàng)新意識，特立獨行”，寫博客的、做軟件的、有創(chuàng)業(yè)想法的人很多，真正做自由職業(yè)的人很少。某種意義上，這個虛擬空間是楊子江的一個內心歸屬地，他愿意投入一半精力運營完善它。

楊子江陸續(xù)見過兩三個網(wǎng)友。相隔屏幕的“神交”落地為面對面的直接交談，他感到孤獨被緩解了，就連武漢這座城市的面目也從飄渺陌生變得真實可親。網(wǎng)站還孕育了“上弦”團隊，一個集合了來自武漢、南京、上海的自由與非自由程序員的虛擬工作室。楊子江和其他7位團員共享業(yè)務資源，組團承接大型項目，在一次次協(xié)同作戰(zhàn)中提升個體的編程技術。

何鴻試圖讓社會接受自由職業(yè)也是正當職業(yè)，并幫助一千個人成為合格的自由職業(yè)者。

不久前，一個在油田做資料整理員的網(wǎng)友給何鴻發(fā)私信，“想做自由設計師，但對設計一竅不通，只是說看到別人做得很不錯，活得很滋潤”。在何鴻看來，這樣的美化正是大眾對自由職業(yè)的誤解，“很多人看著這件事很美，但是他們根本就不了解真相”。

如果做自由職業(yè)是一場游戲，那么它的通關秘訣究竟是什么？“找準方向，每天進步一點點?！背坛Z氣平靜地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