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
中外繁復豐厚的文學資源既給我們提供了巨大的寫作經驗,但由這些文學經驗積累到現在所形成的巨大成規(guī),也給了我們寫作帶來了一種似乎無法突破的壁壘和難以逾越的障礙,于是,時至今日,我們看看林林總總的散文家的創(chuàng)作,總覺得他們都寫得太老實了,總在一種既定的圈子里轉圈,鮮有明顯的探索和突破。
由此,我們看到這些作品的一字一句、一筆一畫、一招一式,雖然都很是合乎前輩為文的要求,比如講究情真味長氣勝,比如講究詠物為工、言志為本,比如講究韻度與氣格,等等,但是,這樣寫多了,只能說明我們寫作中除了越來越多的暮氣之外,就沒有什么新鮮東西了。因此,文章還是要放開一些文學的膽子,拿出更多的寫作野心來寫為好。記得南宋黃徹在《鞏溪詩話》中稱贊說:“韋應物《贈李侍御》云:‘心同野鶴與塵遠,詩似冰壺徹底清。又《雜言送人》云:‘冰壺見底未為清,少年如玉有詩名。此可為用事之法,蓋不拘故常也。”話雖然這樣說,但這兩首詩到底不拘故常到了什么地步,現在看的話,就不好說了,但不論怎么說,一個作家只要有這樣的意識,就有突破前人的可能性,就有寫出好作品的可能性,這點確實是要值得肯定和學習的。
其實說到文學創(chuàng)作要盡量從現實的常態(tài)寫作中脫離出來,這就又牽扯到一個話題,是弗萊書評講到其中的假設性語辭結構。對于寫作而言,這應該是文學創(chuàng)作有一個基本的邏輯起點,因為這個語辭結構要求作者筆下的文學世界是獨立的,是唯一的,是有別于其他作家所構建的文學世界的,它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實踐活動的結果。理解這點的意義,在于它可以使我們有意識地從我們前輩的文學世界里走出來,在自己的文學世界里摸爬滾打,這也就可以擁有創(chuàng)作的更大自由。我們說寫文章要有作家的透徹之悟,但如果只是在別人走過的道路上老老實實地行走,容易倒是容易些,輕松倒是輕松些,但道路抵達的地方終究不是自己的文學世界,所以,寫文章,還是不要太老實了,否則就要吃虧。這與做老實人,行老實事,是兩種道理。
本來,這期主持語我想寫得短小一些,好合乎版面的要求,但是寫著寫著又寫多了,而且似乎也拋開了本期所選的這些散文來寫,似乎也有點小小的不老實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