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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對中國的種種偏見還沒有完全被推翻:無論是我們收到的關于這個帝國的“故事和著作”是多么眾多,無論是法國、意大利、西班牙、俄羅斯以及德國講述者的旁證是多么一致,我們還是認為,在這些旅行者關于這個遙遠民族向我們所講述的一切真相之中是混雜著夸張成分的。在歐洲,最可質疑和最矛盾的問題之一,就是關于中國的龐大人口。錢德明(Jean-Josehp-Marie Amiot,1718—1793)神父曾經認為,必須對人們至今只是以一種相當籠統(tǒng)方式對考查的問題進行討論。從他的計算得出的結果是:在我們寫此文章之時,中國有兩億人口。這個龐大的人口數(shù)量可能令人吃驚;但是,當我們衡量這位機敏而博學的傳教士采用的證據(jù),跟蹤他所使用的推理之后,這個龐大的人口數(shù)字就不顯得夸張了。這次有趣討論的基礎即所引用的事實與統(tǒng)計數(shù)字取自于一部中文書,書名為《大清一統(tǒng)志》—“中國要聞須知”。這部著作是根據(jù)當時皇帝乾隆指令編撰,于乾隆在位第八年發(fā)表,共24套,含100卷。這部著作是皇家圖書館藏書之一。
《一統(tǒng)志》這部書只是表明了大清帝國各省納稅人的數(shù)目;但是,了解這個數(shù)字幾乎可以計算出全國人口總數(shù)(見表1)。
表1 乾隆八年,即1743年中國各省納稅人狀況
必須指出:中國政典所指“納稅人數(shù)”,表示的是“家庭”人數(shù),其含義所指只是戶主數(shù)目。當涉及個體人數(shù)時,中國人使用“口”這個量詞,比如,他們說這個城市,這個城鎮(zhèn),這個村子有多少口人,等等。一個家庭由十口人組成,也可由五口人,或兩口人組成,但是,登記的只是家長的名字,因為人們只是指定家長分擔責任。人們不計女人、兒童,也不計仆人,更不計奴隸。中國人認為把每個家庭計作六口人,與準確數(shù)字相差無幾。況且,長期經驗使負責統(tǒng)計大小城市百姓人口的官員們確信這個數(shù)字是對中國人口的最準確的估測。但是,我們可以滿足于小一點兒的估數(shù),我們假設每個中國家庭只有五口人,將納稅人或家長的數(shù)目乘以五,這是戶部(Tribunal des Subsides)于1743年呈報皇上的狀況, 我們將會得出構成納稅人家庭人口的總數(shù)為142 582 440人。
錢德明神父保證說,他肯定沒有夸大數(shù)目,并堅稱這個數(shù)目至多只是中國居民實際數(shù)量的一半。為了便于判斷,有必要了解某些細節(jié)并觀察下列情況。
對于納稅人人數(shù),根本沒有將官員計算在內,而這些官員在像中國這樣如此遼闊的國家里,其數(shù)量理應,也確實是非常巨大的。我們只是指明主要官員,也就是說,只是指明占有國家級地位的官員,他們屬下還有一群下級官員,這些下級官員同他們一樣享受免稅特權。這些主要官員是各省的總督,其中11位享有總督身份,15位享有巡撫身份。在他們之后是19名戶部高官;接著是18名刑部長官,17名吏部長官(Inspecteurs-Juges),93名負責監(jiān)視城市,特別是總督行為的御史,等等。所有這些重要官員屬下都有不同職稱的官員,作為他們的助手或參謀,幫助他們管理各自屬下的事物。戶部高官屬下設有23位官員。刑部長官有14位總務助手,18位助手負責查看監(jiān)獄和27位助手負責司法信息。御史管轄11名官員,后者必須向御史匯報他們要查看的公共倉庫所處狀況。
這些官員負責全面監(jiān)察帝國各省,在他們之后是一級、二級和三級城市的總督。一級城市總督有179名:他們的屬下有204名同知(Toung-tche),176名通判(Toung-pan),220名經歷(King-ly),73名司獄(See-yu)管理監(jiān)獄和監(jiān)督囚犯,10名稅大使(Choui-ta-che)監(jiān)督縣總海關,12名副稅大使(Fou choui-ta-che)監(jiān)督城市個別海關,5名倉大使(Tsang-ta-che)監(jiān)督公共糧倉,以及186名教授(Kiao-cheou)監(jiān)督學校。
二級城市知州有211名;他們屬下有64名州同(Tcheou-toung),90名州判(Tcheou-pan),224名吏目(Ly-mou),4名庫大使(Kou-ta-che)監(jiān)管公共倉庫,4名司大使(Choui-ta-che)監(jiān)管海關,4名直隸廳(Tche-li-ting)和217名學正(Hio-tcheng)監(jiān)管學校。
三級城市知縣有1 290名;他們屬下418名縣丞(Hien-tcheng),1 100名教諭(Kiao-yu),1 520名訓導(Hiun-tao),108名主簿(Tchou-pou)(最后三級官員只與學校和文人有關),960名巡檢(Hiun-kien)負責監(jiān)管村莊,1 297名典史(Tienche),7名稅大使監(jiān)管全城的海關,8名倉大使監(jiān)管公共谷倉,55名驛丞(Y-tcheng)監(jiān)管郵政,以及44名閘官(Tcha-koan)監(jiān)管船閘。
如果加上上述這些不同的數(shù)字,人們將會發(fā)現(xiàn),皇帝為管理其帝國各省事務,官員的總數(shù)上升到8 965名。但是,還有大量由高官任命的下級官員。雖然政治歷書根本沒有提及這些官員人數(shù),但是,必須把他們計算在內,還有他們屬下管理的其他下級官員,因為在列舉的納稅人數(shù)目中,這兩部分人沒有包括在內。即便他們的數(shù)量比其上級官員數(shù)量大十倍,這個數(shù)量也要少于實際數(shù)量。因此,必須將89 650加到前邊的8 965之上,這樣就會得出分布于帝國各省的上級和下級官員的總數(shù)為98 615。但是,所有這些個人應被看作是同樣數(shù)量的家長書目。因為我們估計構成一個家庭為五口人,其結果是493 075,還要將此數(shù)加到我們已經確定的142 582 440之上,我們就會得出143 075 515。
在中國,文人構成其民族的最精華部分。自漢朝以來,也就是說,自大約兩千年以來,他們一直占據(jù)帝國的第一等級;總是在他們之中選拔教育專家,掌管國家事務和政府的大臣,裁判民眾的法官??傊谀撤N意義上說,文人是中華民族的靈魂,因為只有從他們那里,中華民族獲取了其倫理道德的存在及其一切政治和世俗的本質。因此,文人在這樣的國家里必然數(shù)量眾多,因為他們盡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一切榮譽,一切都為他們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而且競相增加其數(shù)量。事實證明了這種后果的合理性。因為在中國,文科是獲取榮譽的唯一道路,舉凡追求仕途發(fā)展者都必須攻讀文科,還必須證明他們成功掌握了文科,如此才能取得公共職位。每個一級、二級和三級城市的政府為了確保人力資源,都要確定每年必須晉升到一級文科,亦即“秀才”,相當于我們大學里的結業(yè)生的文人數(shù)量。凡是秀才都被看作是貴族,不被登錄為納稅人。當人們估計中國的總人口數(shù)量時,必須大致了解這些人的數(shù)量。單就每年必須提供其固定晉升人數(shù)的各個城市的名字,就可以填滿許多頁紙,甚至一本完整的小冊子。每年四次,北京印制的政治歷書里記載著這個完整的名單。我們只把同一個省的各個城市提供的不同數(shù)量的秀才加在一起,而后將總數(shù)置于該省名下(見表2)。
表2 各省秀才數(shù)量
如此看來,中國每年有24 701人被引進文人生涯;這就可以料想到通常競爭這一生涯的人數(shù)至少要大二十倍。根據(jù)這種計算,中國經常有494 020名文人獲得了官級,因此,他們不被計算在納稅人行列。這些文人都是家長,如果我們根據(jù)中國人的計算方法,每個家庭由五口人組成,將查到的文人數(shù)量乘以五倍,我們就會得出人口的數(shù)目是2 470 100人。這些人口數(shù)加上我們已經得出的143 075 515,便會得出總數(shù)145 545 615。
在文人之后,就是打仗的軍人,他們也享受免稅特權,因此也不在納稅人之列。錢德明神父因為人們理應猜到的政治原因沒敢咨詢負責記錄帝國軍隊狀況的部門,因為一個外國人就如此敏感問題進行研究,很可能引起膽小怕事的中國人的恐懼。但是,以文人人口計算的方法,就可以得出一個約數(shù),足以解決這個問題。以下細節(jié)摘自北京每年印制四次的軍事歷書。在這個軍事歷書里可以查到中國軍隊的人名、職稱、駐扎地點,以及全部軍官的數(shù)量。了解了這個數(shù)目,便可得出士兵的數(shù)目。
省級部隊統(tǒng)領稱作提督,共有19名。
提督下轄的其他官員統(tǒng)領每省各個城市的部隊,以不同官職名相區(qū)別:
總兵65名
副將118名
參將163名
游擊374名
守尉828名
都司420名
千總1 617名
把總3 457名
總計7 061名
除了定居在一級、二級、三級城市的官員以外,還有在被稱之為“衛(wèi)城”(Ouei),即筑有圍墻,但并不設防的城市官員。居住在這些不同城市的官員情況如下:
守尉50名
千總250名
門守尉50名
總計350名
加上所有這些數(shù)量,可以得出由皇帝任命統(tǒng)領中國部隊的軍官總數(shù)為7 411。
我們還要看到,這些軍官中每位官員除了他直接屬下的士兵之外,還維持著一大群人構成他們稱之為的“衙門”,或辦公所;在每個“衙門”里,都有“低級官員”傳達和執(zhí)行指令,負責登錄一切事宜的文書和錄事,以及時刻準備著聽從需要的服務人員。這些人的數(shù)量與構成“辦公所”官員的數(shù)量相比,至少是10∶1之比。我們把軍官數(shù)量乘以10,便得出74 110的數(shù)目。
還必須看到,在軍事歷書里沒有提到在中國稱之為“校尉”的下級軍官,他們相當于我們的“代理長官”,因為外委不全是由皇帝任命的,他們的數(shù)量不固定。提督有權將表現(xiàn)突出,或有卓越事跡,或恪守盡職的士兵提升至一等軍級。我們不了解這些軍官的數(shù)量,我們只知道構成城市駐軍士兵的數(shù)量,或在帝國全境為確保旅行者安全,也為了當形勢必要之時以點燃烽火辦法發(fā)出信號,在各條重要通道上按一定距離布置的士兵數(shù)量,我們將他們整體計算在內,根據(jù)我們總是低估的方法,以士兵與軍官100∶1計算,可以得出估計數(shù)為741 100,加到前述的數(shù)量之上,可得出軍官、士兵和其他屬于中國軍隊的總數(shù)為822 621①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中國文人對錢德明神父的這種計算大不以為然,信誓旦旦地指出:這里的總數(shù)不是822 621,至少也應是2 000 000。。
中國的軍人,像構成中華民族的其他個人一樣,都是家長;因此,將他們的數(shù)量乘以五,可以得出人口總數(shù),他們享有軍隊特權,不包括在列舉的納稅人之列,這個總數(shù)為4 113 105。
我們把此數(shù)與已經得出的人口數(shù)145 545 615加在一起,可以得出149 658 720。
錢德明神父在這里指出,還應該有五千多萬人補加到二億以上,中國的居民總數(shù)多于我指定的數(shù)量?!蛾P于埃及人與中國人之哲學研究》篇目原文括注的作者M.鮑(M.Paw)興許樂意幫助我們弄清中國的人口數(shù)量,“要在侵擾帝國重要通道至廣州周邊的盜賊中尋找,要在為數(shù)眾多的穴居人中尋找,要在受利好吸引逃離內地而去商業(yè)城市周邊生活的漂泊家庭中尋找,要在這行乞和尚、被閹割者和奴隸中尋找”,我們還可以加上所有盲人和尼姑,他們經常與貧窮和放縱以致賣淫的可恥行為的受害者們混淆起來。如果這些人還不夠的話,我給他們加上海關上的數(shù)目龐大的群體;特別是這些流動城市居民,在船上或木筏上生活的居民似乎構成了中華民族中的一個特殊種族。至此,在我所說的一切當中,還沒有提到北京城居民,他們肯定有二百多萬人,也沒有提到在漢人中生活,并控制和管理他們的滿族人,也沒有提到手工業(yè)者,也沒有提到絲織工人,他們的數(shù)量不僅與他們?yōu)橹ぷ鞯母髯缘胤饺丝谙嗥ヅ?,而且也與每年為他們的船只裝卸其勞動成果的外籍人口相匹配;也沒有計算充斥帝國城鎮(zhèn)的小零售商人;最終也沒有將此地構成民族大群體的小老百姓人口計算在內,這些人口數(shù)量與各地一樣,甚至多于別處。
我們發(fā)現(xiàn),在錢德明神父的計算中存在一個巨大缺口,在他指明帝國各個省份現(xiàn)有納稅人數(shù)目時,絕口不談福建省。這個奇怪的缺失不是有意的,也不是經過思考的:它只不過是遺忘或粗心造成。1743年,我們剛剛闡明各個方面計數(shù)人口的時期,福建省的納稅人數(shù)目上升到1 528 607。將家長數(shù)目乘以五倍,可以得出福建省人口數(shù)量為7 643 035。
將此數(shù)目加到已經得出的人口總數(shù)量149 658 720,可以得出新的人口總數(shù)量為157 301 755。
這個人口狀況是《一統(tǒng)志》印制的1743年人口數(shù)量。但是,此后這個人口數(shù)量肯定有了大大增長,因為人們發(fā)現(xiàn)中國人口繼續(xù)有了明顯增長;這也是經《一統(tǒng)志》一書證實的,它比較了兩次統(tǒng)計的結果,書中說:“在最近一次實現(xiàn)的統(tǒng)計中,每個省份的納稅人數(shù)量是多少,納稅人數(shù)量增加了多少?!北緛砣藗兤谕钚碌娜丝诮y(tǒng)計年份應該指明,因為這個年份沒有指明,而且我們知道以前的習慣是每年向皇帝報告帝國的人口狀況,我們可以假設這份最新的人口統(tǒng)計發(fā)生在乾隆在位的第七年,也就是1743年。為了把估測總是限制于最低值,我們把這最近一次的人口統(tǒng)計,追溯到盡可能遠的時間,假設它是在乾隆在位元年完成的,也就是說,是在1736年;然后,根據(jù)《一統(tǒng)志》的比較狀況,我們可以看到1736年的人口狀況,以及1743年人口數(shù)量的增加狀況。(見表3)
1736年納稅人狀況 1743年納稅人增加數(shù)量北直隸:3 292 645山東:2 278 982江蘇:2 821 146 47 910 152 954 96 561
(續(xù)上表)
表3 1743年較之1736年人口增加情況
這種人口增長在四川省更為明顯。該省以前登錄納貢稅的家庭只有144 154戶,而當今家庭數(shù)量為3 360 342戶。這個巨大的增加數(shù)量可能來自韃靼人入侵時退守到該省山區(qū)定居的為數(shù)眾多的家庭。在山西和甘肅省的增加數(shù)量也一樣,在同一時期,許多家庭躲避起來了。這些增加的數(shù)量在多年內難以保持著一種準確的計算,給征收貢稅造成了諸多困難。這些困難加上由于眾多免稅人、窮苦人、流動工人以及河上人口等等產生的困難最終促使雍正皇帝廢除了人丁(Jin-ting),取而代之以地?。═y-ting),就是說,把貢稅改變成切實的人頭稅,以使國家收入來源少一些花樣,以更準確的方式征收,給百姓少一些負擔。
我們從錢德明神父的計算得出中國人口是157 301 755;但是,他后來對其余估算的數(shù)據(jù),在讀者心里可能會對把中國人口提升到二億存有質疑。為了證實“機敏傳教士”的說法,并使之免除被夸張的疑慮,我們提供乾隆在位第二十六年,亦即1761年進行的更完整、更新的統(tǒng)計結果。這個中國人口統(tǒng)計表因為直接摘自《匯奏各省民數(shù)谷數(shù)清冊》(TribunaldesFermesde l’Empire),真實可靠,法國于1779年收到此文件。該文獻以漢字書寫,但是附有漢字說明,說明文字在北京當?shù)匾呀涀g成法語。下面是原始文獻的復件,要自上而下地念,因為漢字是豎排的。也要了解漢字的OUAN,意為“一萬”。
1 4奉天(即遼東) 江蘇省大小男女共省大小男女共六十(60)六(6)萬(10 000)八(8)百(100)五十(50)二(2)668 852 2直隸(或北直隸)省大小男女共二(2)千(1 000)三(3)百100一(1)十六(16)萬(10 000)一(1)千(1000)四(4)百(100)九(9)23 161 409 5江西一(1)千(1 000)五 (5)百 (100)二十 (20)二 (2)萬 (10 000)二千 (2 000)九 (9)百 (100)四十 (40)15 222 940省大小男女共一(1)千(1000)一(1)百(100)萬(10 000)六千(6 000)六百(600)四十(40)11 006 640 3江南分為兩個?。喊不?,江蘇6省大小男女共浙江二(2)千(1 000)二百(100)七十(70)六(6)萬(10 000)一(1)千(1 000)三十(30)22 761 030省大小男女共一(1)千(1 000)五百(500)四十(40)二(2)萬(10 000)九千(9 000)六百(600)九十(90)15 429 690 7福建省——共五百(500)一十八(18)萬七百(700)三十四(34)25 180 734八(8)百(100)六(6)萬(10 000)三千(3 000)六百(600)七十(70)一(1)8 063 671 11湖南省——共8湖北(湖廣分為兩?。汉焙秃希┦〈笮∧信惨磺В? 000)六百(600)三十三(33)萬二千(2 000)五百(500)七(7)16 332 507 12山西八百(800)八(8)萬(10 000)六百(600)三(3)8 080 603省大小男女共9湖南省——共九百(900)七十(70)六(6)萬(10 000)八千(8 000)一百(100)八十九(89)9 768 189八百(800)八十(80)二萬(20 000)九千(9 000)三百(300)二十(20)8 829 320 13西安(或陜西)省大小男女共10山東省大小男女共七百(700)二十(20)八萬(80 000)七千(7 000)四百(400)四十三(43)7 287 443二千(2 000)
(續(xù)上表)
表4 乾隆在位第二十六年,即1761年中國總人口數(shù)統(tǒng)計
這個統(tǒng)計總數(shù)伴有乾隆在位第二十五和二十六年,亦即1725和1726年的比較狀況發(fā)出。第一年中國人口數(shù)量為196 837 977人,第二年中國人口數(shù)量為198 214 553人:相比之下,僅在一年期間,人口增加了1 376 576人。但是,自從這次統(tǒng)計以來,已經過去了20年,既然事實證明中國的人口長期以來一直在增加,難道不可以從這次統(tǒng)計以后推斷出這個帝國當今的人口有兩億多嗎?興許,人們會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君主能夠統(tǒng)治這樣多的人口,他們匯聚在同一個社會之中,接受同樣法律的管理。
但是,人們會說,在亞洲這個遙遠的國度,這種源源不斷增加的人口從何而來?難道僅是機體的胚原嗎?抑或只是由于倫理和政治制度影響下才這樣多產嗎?可能,但很難就此問題給出明確的答案。但是,可以說,產生如此眾多人口的表面理由如下:1.在這個偉大的國家里一直保持著孝道的美德,而父親身份的各種特權使兒子成為父親最富有、最可靠的財產;2.以死后無后為恥;3.根據(jù)一般的風俗習慣,孩子的婚姻成為父母的最重大事件;4.政府授予不二婚的寡婦各種榮譽;5.頻繁的收養(yǎng)減輕了家庭的后顧之憂,確保了家庭譜系的延續(xù);6.女孩喪失繼承權,其財產回歸本家;7.婦女的孤獨使她們對丈夫更百依百順,從大量事故中保障她們的妊娠,并且迫使她們悉心照顧她們的孩子;8.士兵的婚姻;9.總是與土地有關的賦稅不變原則只是間接地落在商人和手工業(yè)者身上;10.海員和旅行者數(shù)量少;11.大多數(shù)人只是不時地待在家里;12.帝國享有長久的和平;13.簡樸而勤勞的生活,甚至大人物亦如此;14.摒棄虛妄的門當戶對成見;15.看重家庭而非個人的古老政策,高貴身份只授予有職位的天才,而非世襲;16.穩(wěn)重的公共道德和無風流丑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