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璇 解佳 江泓源
[摘 要]文章從社會學、地理學、旅游學三種最多提到mobility范式的學科視角,對mobility研究追根溯源,結合已有文獻和現(xiàn)實語境,從提出背景和意義內涵上闡釋mobility譯為“移動性”的合理性,在概念比較和辨析中追問知識的產生和研究的脈絡。從社會學角度來看,Bauman的流動性和Urry的移動性所指不同:前者是現(xiàn)代性的特征,關注時間意義;后者指移動中社會的屬性,關注空間維度。從地理學角度來看,移動性研究經歷了從側重實體移動到實體移動、附加移動和虛擬移動并重的移動研究轉向,研究的主要領域也從交通地理轉化為交通地理、社會地理、旅游地理、文化地理、行為地理乃至政治地理并存的局面,出現(xiàn)了所謂“雜交地理學”。從旅游學角度來看,移動性作為橋梁把社會學和地理學連結起來,旅游者通過實體移動、物品移動和虛擬移動,構筑了與異地的多元化關系及網絡,引致空間和資源的沖突;由現(xiàn)代科技聯(lián)接的實體/虛擬移動變革了旅游者離家/在家的體驗及傳統(tǒng)時空關系,由此也將日益打破旅游/工作、真實/虛幻、神圣/世俗、在場/缺場、主人/客人、地方/人等與旅游相關的二元對立關系。移動性既可以囊括對旅游主體、客體和媒體及其所構筑的復雜網絡的研究,也可以打破一貫以西方為中心的旅游研究視角,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去關注旅游中的各種現(xiàn)象。文章從多學科的視角出發(fā),導出移動性已成為打破學科邊界而融合各學科特征的后學科研究范式,希冀這一范式為后續(xù)的旅游研究提供更新的思路。
[關鍵詞]移動性;流動性;社會學;地理學;旅游學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7)10-0104-11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7.10.015
引言
Mobility是由John Urry在世紀之交提出的社會學新理論[1],他認為在邊界日益淡化的當今世界,社會作為傳統(tǒng)社會學研究的基礎已經過時,取而代之的應是對物質的(physical)、想象的(imaginative)和虛擬的(virtual)、移動(movements)的研究。越來越多的學者將mobility視為旅游研究的跨學科范式或理論路徑 [2-5]。但國內對于mobility的研究非常有限,僅有少數(shù)學者從流動性(即下文所譯的“移動性”)視角對與旅游相關的一些現(xiàn)象進行過論述[6-10]。學界對mobility理論尚未有過概念的解析和系統(tǒng)的梳理,因此很難以此理論為分析框架進行更深入的經驗研究1(empirical study)。楊茜好等 [11]曾對西方人文地理學中的mobility研究進展進行過闡釋,但他們關注的是移動空間和該過程本身產生的意義,和最初旅游社會學中mobility研究的側重點不盡相同。孫九霞等[12]在2016年開展了一場針對流動性話題的跨學科對話,是國內學界第一次把對流動現(xiàn)象的關注上升為對流動性理論本身解讀的積極探索。以上中文文獻均把mobility譯為“流動性”,筆者將從社會學、地理學、旅游學三種最多提到mobility范式的學科視角,對mobility追根溯源,結合已有文獻和現(xiàn)實語境,闡釋為何mobility譯為“移動性”更為貼切,在概念比較中追問知識產生和發(fā)展的脈絡。
因此,本文旨在對移動性理論在社會科學研究領域的產生和發(fā)展的前因后果進行漸次梳理評述,通過辨析與之相近的其他概念,廓清移動性的內涵,希冀這一范式能為更多的后續(xù)旅游研究提供更新的思路。
1 社會學:流動的現(xiàn)代性(liquid modernity)和移動性(mobility)之分野
千禧之年,同為當代英國社會學扛鼎之人的Zygmunt Bauman和John Urry分別出版了《流動的現(xiàn)代性》(Liquid Modernity)[13]和《社會之上的社會學:21世紀的移動性》(Sociology Beyond Societies: Mobilities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1]。前者(liquid modernity)是社會學領域占據(jù)比較中心位置的話題,因為該書討論的是“現(xiàn)代性”,“l(fā)iquid”在這里僅作為形容詞對modernity進行修飾,意在說明現(xiàn)代性的特點;后者在社會學中是一個相對邊緣的話題,但在與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中卻發(fā)揮了更大作用:Urry等主張將mobility作為所有社會科學的一種研究范式(paradigm)[3-4],并于2006年創(chuàng)辦了Mobilities期刊,在首刊的編者文 [3]中再次重申21世紀的社會科學研究的“mobility轉向”,提出Mobilities這本期刊就是為了能夠讓這一議題突破各學科邊界,讓這一主題的研究走向中心。因此,Bauman和Urry的研究并無關聯(lián),兩者幾乎同時產生,各自獨立發(fā)展;兩人后來的論著較少引用對方論著,也源于兩者談論的乃是不同事物。而把mobility譯作“流動性”,把它作為Bauman“流動性”基礎上提出的“新的流動范式”[10],把Bauman現(xiàn)代性的流動性等同于Urry的mobility[14],可能有悖于mobility概念提出的初衷。為了與Bauman的現(xiàn)代性的“流動性”(liquid或liquidity)這一普遍被國內社會學界接受的譯法相區(qū)分,將mobility譯作“移動性”更具合理性。下文從流動性(liquidity)和移動性(mobility)各自提出的背景出發(fā),厘清兩者的來龍去脈,在概念的傳承更迭中辨析差異。
1.1 Bauman的流動性
在區(qū)分liquid和mobility/mobile/movement/motion的問題上,可采取逆向思維的方式:后一組詞語其實都描述了一種“運動”,那么反義詞就是“靜止”(static)或者“不動”(immobile),而前者liquid既有“液體”的意思,也有“流動的”意思,其反義詞是solid(既可以表示“固體”也可以表示“堅固的”)。Bauman運用流體及其液態(tài)特性來說明現(xiàn)代性1的特征,是非常精準的:“流體,既沒有固定的空間外形,也沒有時間上的持久性”[17]。固體突出體現(xiàn)在它的空間意義上,而液體則體現(xiàn)在它的時間意義上,因為流體不能長久保持它的形狀,易于改變自己的形狀,所以對液體來說,時間維度比空間維度更重要[18]?!皬哪撤N意義上說,固體沒有時間意義;相反,對液體來講,具有價值的主要是時間維度”[17]?!傲鲃拥默F(xiàn)代性”之“流動性”不僅指“資本的流動”,更是指資本流動帶來的全球化后果:“社會”的流動和解體。Bauman基于流動的現(xiàn)代性關注的焦點之一是新自由主義環(huán)境下資本和人力的流動對社會造成的潛在威脅。如Bauman以“旅游者”或“流浪者”形容現(xiàn)代人生活在各自為政的空間里,但不與這個空間發(fā)生實質性聯(lián)系,他們不關心公共政治,只關心私人生活,沒有建立起公共責任。他藉此來比喻現(xiàn)代性社會中人類之間關聯(lián)如同液體一般的不穩(wěn)定性。因此,“流動”是Bauman對后工業(yè)時期現(xiàn)代性的一個判斷、一種診斷,而并非對現(xiàn)代性的否定。endprint
在Bauman把“流動的現(xiàn)代性”作為當今西方發(fā)達社會本質特征的一個診斷性結論[19]時,他也分析了其形成的主要原因是時空壓縮。前現(xiàn)代是空間的歷史,這一時期的權威通過人為地制造空間距離來實現(xiàn),對他者的征服和控制是通過對空間的征服和控制達成的。而在流動性的狀況下,時間和空間不再合二為一,而是時空分離,空間被時間所控制,權力以電子信號的速度進行運動(如通過視頻會議可以同時向不同空間上的參會者擴散權力),以致于空間被擠壓得可以忽略不計[18]。這一觀點與大衛(wèi)·哈維提出的“以時間消滅空間”殊途同歸。
可見,在時空二維概念中,Bauman更關注的是時間意義?,F(xiàn)代性的特點就是以時間(液體)去溶解空間(固形物),或者說,用時間去改造空間。與這種“流動性”類似的表述,是Marshall Berman的名著《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All That is Solid Melts into Air)中的標題句,意指在現(xiàn)代性中,一切傳統(tǒng)、宗教、終極價值等堅固的東西都不復存在了。
1.2 Urry的移動性
Mobility成為社會學的話題同樣源自后工業(yè)時代的全球化和時空體驗改變這兩大背景,但Urry移動性關注的內容和Bauman的流動性全然不同。
首先,Urry一直是在跨國環(huán)境問題這個框架下關注移動性命題的,這和Bauman從現(xiàn)代性這一社會形態(tài)下來關注流動性的視角不同。以跨國環(huán)境問題為核心議題,社會學家們發(fā)現(xiàn)源于19世紀工業(yè)社會的靜止的和以國家為中心的社會學[1]無法解決“煙霧即民主”[20]的問題。環(huán)境問題帶來的挑戰(zhàn)使得人們認識到必須打破原有的階級民族邊界、地理邊界乃至學科界限。Urry在“旅游凝視3.0”[21]一書最末的“風險和未來”中強烈批評迪拜這樣高耗能、非環(huán)保的旅游吸引物的存在,斥之為旅游業(yè)的“風險”;offshoring一書[22]更是致力于揭示全球化陰暗面之“高碳社會”,他曾參與的中國城市移動性項目也和低碳創(chuàng)新有關[23]。
其次,Urry重點關注了發(fā)達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之間的移民、勞工或者不平等的移動結構,這是Bauman的流動性較少提到的話題,卻恰恰是Urry對“現(xiàn)代性”和現(xiàn)代社會結構特點的一個再發(fā)現(xiàn),也是移動性能成為一種研究范式的原因。Urry對19世紀英國鐵路的分析[1],不是對后工業(yè)時代社會的分析,而是重新發(fā)現(xiàn)過去時代被忽視的問題:交通工具絕不僅是工具,它不僅重塑了我們時空體驗,而且重塑了圍繞著移動的權力關系。火車的出現(xiàn)使得長距離旅行的成本大大降低,無論貧富,都可以享受到自由移動和安全保障,推進了關于移動的民主化。在Urry的啟發(fā)下,紛紛出現(xiàn)了對汽車、機場等移動工具和空間的分析,就是為了揭示移動中涉及的權力關系,以及如何去創(chuàng)造更平等、更人性化的移動環(huán)境。由于Urry從不同空間中人的移動權力來審視社會結構,未來可能會產生“移動社會學”這樣的分支,但是幾乎不可能產生“流動的現(xiàn)代性的社會學”這樣的分支。相較于Bauman的流動性在社會學中的研究熱度,筆者認為Urry的移動性在社會學研究中被嚴重低估。
再次,Urry把“移動”作為社會網絡中起到連結作用[13,24]和重構社會生活及文化身份的決定性要素[1],搭建了人和非人(non-human)因素之間的動態(tài)和互動,而Bauman的“流動”則強調人變成“沒有聯(lián)系的人”,社會成為“原子化的社會”[17],是對現(xiàn)代性的一種警醒和批判。以往社會學在結構功能主義的范式下忽略了人和非人因素之間的動態(tài)和互動,過分強調了人而忽略了“物質”(material)的存在,而媒體技術帶來的互聯(lián)網社會和時空體驗的改變(或稱“時空壓縮”[15,24]),使得社會的移動加速,并趨向網絡化、扁平化。如果采取網狀(而不是階層狀)、動態(tài)的觀點去觀察社會,就會發(fā)現(xiàn)事件的不可預測性或者意外結果。Urry的mobility觀念即強調了世界的雜糅性和多元性,因為移動不僅是人的,而且是物的(非人的),不僅是實體的,而且是虛擬的,是移動使他/它們聯(lián)結,構成社會網絡。
因此,在移動性研究中,飛機[25]和汽車[26-27]作為連結媒介,常常成為探索新的動態(tài)網絡如何建構的研究主題。Urry在分析汽車移動性為何代表了一種自由源泉時指出,道路的自由使用權賦予駕駛者以任何速度、在任何時間去往任何方向的彈性,在西方社會通過復雜道路系統(tǒng)建構的網絡聯(lián)結上,可以抵達這一網絡中的所有居民住所、工作地點和休閑去處[1]。而飛機同樣和汽車、辦公室、商務酒店等緊密相聯(lián)成網絡,幫助商務客們毫不費力地實現(xiàn)無縫對接的旅行。機場作為銜接移動的基礎設施之錨(infrastructural moorings),是“動”中“不動”的節(jié)點,不僅承載了飛機的實體移動,而且體現(xiàn)了代碼的虛擬移動,得到了大量研究關注 [13,28-29]。
最后,Urry的mobility和Bauman的liquid概念并無承接關系還可以從著作引用上窺見一斑。Urry關于mobility的著作[1,30]只在以下情形下提到了Bauman的流浪主義(nomadism)和液態(tài)性(fluidity)。其一,引用了Bauman關于“流浪者”(vagabond)和“旅游者”(tourist)的相關論述[31],旨在解釋不同詞匯隱喻之義[32]的差別。其二,引用了Bauman關于“笨重、固化的第一現(xiàn)代性”和“輕巧、流動的(liquid)高級現(xiàn)代性”[13]來對比“現(xiàn)代性”和“流動的現(xiàn)代性”時代的差別。第一現(xiàn)代性中的管理猶如生產線上有人拿著皮鞭監(jiān)督工人,這種監(jiān)督是可見、直接的;但是高級現(xiàn)代性只需安裝一個代表權力的攝像頭,這種監(jiān)督下的權力控制輕巧無形。正是在這種“流動的現(xiàn)代性”的背景下,人、財、物、信息等的移動速度才獲得空前重要性。而Sheller和Urry [4]也肯定了Bauman流動現(xiàn)代性理論有助于使我們從現(xiàn)代世界的靜止結構中抽離出來,去審視移動體系下由人、機器、資訊/影像所組成的社會實體。endprint
1.3 小結
Bauman和Urry都是在全球化和網絡時代背景下提出各自的理論,兩者都批判靜止固化的傳統(tǒng)社會學理論,有一定關聯(lián)性,但兩者的理論視角迥異:Bauman一直站在高級現(xiàn)代性特征的角度去解釋“流動性”;時空維度中,他更關注的是時間。Urry關注的是這種現(xiàn)代性背景下的有形和無形的“移動”;時空維度中,他更關注空間。后者推動了社會科學的空間轉向,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Urry的移動性概念后來能更多地被移植到地理學和旅游學領域開枝散葉。“移動性”始終圍繞著“移動如何可能及產生何種后果”展開,并不是Bauman“不再堅固,不再恒定不變”的“流動性”的題中之義;而“移動性”中對雜糅性(hybridity)、媒介景象(mediascapes)、虛擬現(xiàn)實(virtual reality)的相關討論,和“流動性”更是無甚關聯(lián)。如此,Urry的“移動性”和Bauman的“流動性”涇渭大致可明。
2 地理學:移動(movement)和移動性(mobility)之同源
2.1 地理學的“移動性”研究傳承
當Shell等[4]提出將移動性作為所有社會科學的一種研究范式時,也包括了地理學。地理學有基于移動性的教科書[33]和專著[34-35],地理學者是Mobilities這本學術期刊貢獻最突出的作者和編者群體,移動性也一直是地理學會議討論的主題[36]。代表美國地理學最高研究水平的旗艦期刊《美國地理學家聯(lián)合會會刊》(Annals of 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2016年的開年特輯就是以mobility為主題的???,刊登了從2013年AAG大會征集的230篇論文摘要中挑選的28篇論文,覆蓋了有關移動性的理論、方法論和經驗研究。這些都表明了移動性已經和空間、地點、網絡、尺度等一起,歸入核心地理概念之中[37]。
其實,移動性長久以來就是人文地理學的關注焦點[11,36]:Crowe[38]曾在過程地理學(progressive geography)的論述中提到了與mobility相關的3個詞:moving,movement和move,認為“對移動著的(moving)物體的研究可助我們在正確的路徑上前進一步,因為相對于靜止的分布,移動(movement)包含了3大要素——來源、目的地和移動(move)的有效意愿。”他把移動與靜止(static)相對,呼吁革新靜止的地理學,把重心調整到研究“移動著的人和物”上來,形成動態(tài)的、重在研究過程的地理學。此處movement和mobility同源,均緣起于對空間移動的研究,而劍橋英語詞典上對mobility的解釋也正是“可以自由或輕松移動的能力”(the ability to move freely or be easily moved),用move來闡釋了mobility。所以將地理學中的mobility譯為“移動性”,能有效傳承學科概念,并維護原詞詞義的信達。
Crowe的呼吁當時并未引起重視,但卻被后來關注空間而非地區(qū)(region)的理論地理學(theoretical geography)所回應。Bunge[39]支持Crowe提出的類似“移動人文地理學”(mobile human geography)的觀點,認為移動及其方式應成為新的理論地理學關切的中心,甚至可以跨越自然和人文的界限:如自然地理中,山脈和海岸線看似靜止的,但其實也可以通過漫長地質年代的運動(movement)來解釋;人的移動也可以按照實證主義的方法來進行測量、尋找規(guī)律,因此無論自然地理還是人文地理,都可以融入數(shù)理地理學(mathematical geography),因此他倡導“走向一種宏觀的移動理論”(toward a general theory of movement)。
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興起的交通地理學更將移動性置于空間科學的中心舞臺,“人和物從效用低的地方被輸送到了效用高的地方”[40],“理性移動的人”(rational-mobile-person)使交通成為了主要人類活動,并可以用地理學的方法從空間角度加以研究,以解決運輸業(yè)和運輸活動中的問題。交通創(chuàng)造了“地點的功用”(utilities of place);一般情況下,凈力最省(least net effort)原則是空間科學中移動性的重要原則。此時的交通地理學關注的是作為移動的物質基礎設施的節(jié)點或網絡,借以安排空間和地點;空間學者還熱衷于計量地理學的建模。Nature雜志上Gon?alez等[41]以大數(shù)據(jù)和信息技術尋求個體時空移動規(guī)律,將對物理移動的研究推向高峰??梢灶A見,未來對物理移動(movement)的研究將更有賴于空間信息技術和計算機科學的發(fā)展,走向與“硬科學”的結合。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看,與其說移動性是地理科學的新范式,不如說是舊話重提[36]。除了空間地理和交通地理外,人和物的移動也是地理學其他分支學科的焦點,包括移民地理學[42]、時空地理學[43-44]、女性地理學[45-46]、旅游地理學[47]、商品地理學[48-49]、歷史地理學等。以前邊緣化的移動性主題逐漸成為研究者的調查興趣所在,如人在移動中的經歷和體驗——人們如何在行走、跑步、舞蹈、駕駛、飛行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空間和空間故事[35]。
2.2 地理學的“移動性”研究轉向
雖然地理學界一直有mobility這一概念,但把mobility的含義提升到更多元化內涵的“轉向”層面,則是在Urry的千禧年專著[1]出版之后。主編Kwan等[37]通過對《美國地理學家聯(lián)合會會刊》1911—2010年期間的論文分析發(fā)現(xiàn),20世紀最后40年的mobility術語絕大多數(shù)用來指個體及其家庭之間的居住式移動(residential movements)。但他們并不認為地理學研究的移動性范式是單向線形的從簡入繁發(fā)展的,世界一直是持續(xù)“移動”的,全球化所帶來的變化只是移動的強度和地理尺度大大增強了。同時,Kwan在同國內學者合作的中文論文中也把mobility譯作“移動性”[50]。最近10年的移動性研究更走向深刻和多元,移動性成為多種移動的微妙交織:物理移動、物理移動所建構共享的社會意義、物理移動所帶來的體驗和具身實踐[34,51],奠定了新世紀轉向后移動性研究的3層基本含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