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文哲
窗外,黑云壓城,細雨蒙蒙。
馬路上的涓涓細流匯成小水坑,泡著一輛倒著的小黃車;行人腳步匆匆,生怕被來來往往的汽車濺一身泥水。父母晚上有應酬,我只好用手機叫了外賣,想著四十分鐘后能吃上熱乎乎的晚餐。
和在美國留學的姐姐聊微信,她很適應那里的生活,只是還不適應那里的小費:“處處都有小費,有時還很挑剔。坐一次出租車要幾美元小費;在學校宿舍想收拾房間,把一美元放在桌上人家還不收,只接受兩美元甚至更多……”不知不覺,分針在聊天兒時轉了一百八十度。
快七點了,比外賣單上規(guī)定的半小時已經多出十分鐘了。我有些不耐煩,畢竟空空的肚子正提醒著自己,給送餐員打電話吧,“嘟——嘟——”無人接聽像是火上澆油,我頓時焦躁起來:“就不到兩公里的路,走了四十分鐘還沒找著,你們公司是干什么吃的?”我發(fā)誓,到時一定給差評。
十幾分鐘后,饑腸轆轆的我已經無法繼續(xù)寫作業(yè)了,只好呆呆地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忽然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敲擊著我的神經,“您好,美團外賣。請您來取一下?!蔽矣煮@,又喜,又憤怒,回了聲“好”就急忙下了樓。一路上,我都在思索著怎么“拷問”外賣員,絲毫沒注意雨水早已打濕了我的鞋和外衣。
一輛黑黃色的電動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外賣員戴著沾滿雨水的頭盔,露出一雙年輕卻疲憊的眼睛,雙手沒什么血色,拿著沾滿雨水的手機,雨鞋上沾了泥水,他也沒留意。
“手機尾號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后,他的話出乎我的意料:“不好意思,剛才可能我沒有聽到您的電話?!彼贿呎f著不標準的普通話,一邊從電動車后面的兩個保溫箱里翻找我的晚餐。“好吧,沒事。不過今天為啥送的比以前慢這么多???”我余怒未消。“今天人手少,我這兒接了好幾單,耽誤了您的時間,真抱歉?!彼@得很上心,同時用那雙冰涼的手將晚餐遞給我:“這是您的餐,祝您用餐愉快?!蔽肄D身離去,他也趕緊騎上車,一溜煙遠去了?;丶业穆飞希覅s走得很慢。
回到家,就著熱水吃比薩看電腦,外賣APP的訂單也完成了,這次彈出了一個叫打賞的頁面:“送餐員這么拼,給他點兒鼓勵吧!”
不知為何,也許是下意識的沖動;也許是聯(lián)想到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這位外賣員還在雨中奔波;也許是想到他還要面對不息的車流、一位位顧客的質問,和自己空空的腸胃。
姐姐在微信里說:“美國很多從事服務行業(yè)的人,小費是絕大部分收入?!?/p>
我點了8元,權當小費了。
教師點評
這是一個善于觀察的孩子,更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文末的“8元”,也絕不僅僅是小費,更反映了一個善于體察他人艱辛的孩子的內心。
我們享受著便捷服務的同時,如果少一點兒理所當然的優(yōu)越感,多一點兒理解和寬容,動人的就不僅僅是文字,還有生命。
(呂曉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