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玉婷
同學會
文|潘玉婷
同學會那么不受人待見,卻一直沒有消失,也算是一項“世界未解之謎”了。
過年放假是同學會爆炸性舉行的時期,畢竟衣錦還鄉(xiāng)的機會也不多。而此時,網(wǎng)上會配合出現(xiàn)這樣一些文章—“參加同學會的正確姿勢”“穿什么能讓你在同學會上低調(diào)又奢華”“如何區(qū)分同學會上哪些人是真牛,哪些人是吹?!薄喿x量10萬+。就沖著這閱讀量,同學會也參加不得,大家都是看完技術帖來“過招”的。
但是每個班里總有那么一個特別愛張羅事的人,我們班的是女班長。從我們升入大學的第一個寒假開始,班長就以驚人的熱情舉辦著同學會,從一呼百應到響應者寡,差不多有8年了。
去年過年回家,班長在班級微信群里發(fā)了一個電子邀請卡—恰同學少年,10周年再回首。配上班歌、各種“回憶殺”的合影……誠邀大家參加同學會。
仿佛,我們?nèi)ツ?、前年、大前年……沒有聚會一般。
其實我們畢業(yè)沒有10年,只是上高中時,班主任組織大家寫過一個心愿卡,大體是讓我們暗暗立志,不要虛度了年華。寫好后封存,由班長保管,約定10年后打開。到2017年,恰好10年。
我很想看看自己當年寫下的愿望,抓緊刷了一撥同學會技術帖,就去了。
那天遠遠望見一群人站在校門口,最顯眼的是教務處主任,當年遲到被抓的情景快速閃回,我一路小跑上前,仿佛重返18歲。而其他幾位前來的老師也還是當年的模樣,還是那么親切。
人到齊了,大家寒暄著走進早早找好的教室。推門進去,整齊的課桌、一摞摞書本、寫著值日名單的黑板、教室后面永遠亂七八糟的值日工具……靜靜定格在從藍色窗簾透進來的陽光里,顯得那么明媚。大家愣了幾秒,然后開玩笑說要找自己當年的課桌。
跟以往同學會上,相熟的女生組成“神秘團伙”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男生吹牛喝大酒不一樣,這一次我們坐課桌,前后左右都有人,轉(zhuǎn)個身,你借過橡皮擦,也不由得愿意聊聊這些年的故事。
女同學們大多化了妝,但老師們還是能一眼認出,大聲點名。沒被認出的那個追著老師不放—您再看看,我是XXX,以前是短頭發(fā)的,戴個眼鏡……有點兒嗔怪。
男生普遍胖了也沉穩(wěn)了,不過這會兒卻活潑起來,要語文老師再上一課,并保證不睡覺。
說笑一陣,班長拿出那個封存的盒子。大家開玩笑說:“打臉的時刻到了?!?/p>
打開盒蓋,是散落的花花綠綠的紙片,每人分了幾張翻看—希望可以考上XX大學;高考分數(shù)突破600分;將來成為人民警察(這個實現(xiàn)了);希望麥迪球越打越好,自己學習時能坐得住……我的卡片上面寫著:希望把好運分給每一位同學。
大家笑瘋了,為當年自己的決心和癡心,也順便調(diào)侃下誰的字丑,誰情竇初開得好早,誰從小就有掙大錢的潛質(zhì),誰真的太幼稚……
集體陷入回憶,開心于我們見證了彼此的少年時光。
有點兒感動,也有點兒感懷,我一下感覺自己發(fā)現(xiàn)了同學會的奧義:這個世界需要我們鋼筋鐵骨、堅不可摧,好承擔生活的重擔;成年后認識的人默認我們生下來就是大人,要靠譜,要有擔當。但這些親愛的同學可以互相證明:現(xiàn)在這個嚴肅的大人曾經(jīng)也是小孩,追跑打鬧,童言無忌。
我們聚在一起,說些胡鬧的話,不怕失分寸,你的存在正是我少年時光的證明。
同學會的最后,我們寫下了下一個10年的愿望,封存,要在2027年打開。想想,我寫下“發(fā)大財”這種愿望好像也太隨便了。不過,我依舊滿心期待下一個10年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