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宇
一.完美的演繹了形而上學
“大丹士認為不精通形而上學,一個人不可能出類拔萃。他要像莫里哀那樣,先成為深刻的哲學家,再寫喜劇?!卑蜖栐嗽凇痘脺纭分羞@樣說過。按照這種說法,莫迪亞諾也是一位出類拔萃的大人物。他將自己“形而上學”的哲學借助于偵探小說表達出來,這就促成了他一部部優(yōu)秀的作品,并且伴隨著同一主題:用偵探小說的外殼來包裝追尋自我的內核。在《夜的草》這部作品中,“我”一直穿行于過去與現(xiàn)實之間,仿佛在揭露事物最原本的存在方式以及狀態(tài)?!熬驮谧罱?,我還從‘66號前面經過,想看看咖啡館的那個區(qū)域還在不在?!薄拔倚枰獣r間坐標,地鐵站名,樓房的號碼,狗的系譜,仿佛我擔心那些人和事情眨眼之間就會躲開或者小時,起碼應該保留一個他們存在過的證據”?!拔覀円踩ヒ患胰缃褚巡淮嬖诘膽蛟嚎催^她的戲”面對物否人非的現(xiàn)狀,“我”不得不承認,人從本源上來說是以一種相對獨立的狀態(tài)來存在,彼此的邂逅只是為了不久的別離而唱響哀怨之曲。因此,莫迪亞諾從哲學存在的角度完美的演繹了他的“形而上學”的哲學,不斷追溯自身的存在,不斷地逃離現(xiàn)存的生活環(huán)境,不斷地斬斷與他人的情緣,這或許就是女主人公“丹妮”不斷改變自己名字,搬離不同寓所的深層原因。
二.莫迪亞諾對文學的追溯
“許多年后,有人在酒店的房間里落下一瓶香水,使我得以找到那種香水的牌子:卑奴蘇佛士打”“這種感覺跟你久久地注視著一扇透明著燈光的窗戶時所產生的感覺是一樣的:一種房間里即有人有無人的感覺”“要是我有可能重讀那一頁頁稿件,我寫作他們的那些日日夜夜的確切色彩和氣味就有可能透過它們重新復活?!蹦蟻喼Z通過具體細膩的描寫調動了讀者的五官感受,通過一種刺激性的表達方式來引起讀者的共鳴;另一方面,筆鋒一轉,將讀者從現(xiàn)實抽離出來追隨“我”徜徉在過去當中,因此,從寫作方法上來說,使得情節(jié)更加緊湊。這種描寫在一定程度上使我們想到了普魯斯特的瑪德萊納小蛋糕的味道,普魯斯特通過入口的茶水和瑪德萊納蛋糕交融所帶來的味覺感受,為讀者開起來一扇記憶之門。筆者個人認為在某種程度上兩者有著一定的相似性。
三.“新寓言派”與“新小說”
1.“我”與作者
繼新小說之后,上世紀七十年代新寓言派迅速崛起?!靶略⒀耘伞钡淖畲蟮奶卣骶褪恰靶」适麓笤⒁狻保髡邔⑸顚雍x潛藏在小故事之中?!靶滦≌f”側重于對物品的描寫,很少摻雜個人的主觀情感,它的藝術效果就是“有100個讀者,就有100部作品”。兩個流派都有“新”字,那么,兩者之間是不是用某種共同點呢?
《夜的草》這部小說作者本人的個人經歷呢?“縱然到了今天,我仍然在懷疑自己的出生證明是不是真的……那一對我永遠都認不出的父母親”。這種對父母身份的追尋,成為了小說人物,也就是“我”對身份的追尋,成為了行為的支撐點,但無不遭到慘敗。莫迪亞諾在小說中多次描寫到“我”黑夜獨自走在巴黎的街道上,途徑塞納河只是為了“贖罪”,等等,這一切低沉·令人壓抑的空洞從側面也表達出了莫迪亞諾最童年美好時光的追溯,或許哥哥的去世給他帶來的打擊使他感到了迷茫與困惑。
在羅伯格里耶的作品《重現(xiàn)的鏡子》,一改他以往風格,截取了作者童年生活中的片段,并將其交織在一起,談他的童年,談作為小說家的他自己。“我從客廳那沉甸甸的紅窗簾的縫隙中窺探父親和這位顯赫的來訪者在一起”。
由此可見,莫迪亞諾在自己的作品創(chuàng)作中也納入了某種程度的個人經歷與感悟。他與羅氏小說《重現(xiàn)的鏡子》的區(qū)別在于后者是自我陳述,而莫迪亞諾則是寓于故事當中。
2.人稱的運用
新小說大部分作家的寫作過程不摻雜個人主觀情感,而是客觀的表述一件事實,將思維的空間留給讀者。
莫迪亞諾在《夜的草》結尾處寫到:“關于你,在這份案卷中沒提到什么。你不是在卡薩布蘭卡出生的……你只是,在戰(zhàn)爭期間,出生在巴黎,比我早兩年。你出身父親不詳……也許只有你,才能告訴我真相?!阍诖髮W城的那個房間沒有任何記錄……”一個第二人稱,將讀者從旁觀者的身份拉入到小說的情景中,突然變身為丹妮,不禁會對自己的身份以及存在狀態(tài)思考,從而達到了作者所要產生的藝術效果。
由此可見,“新小說”也好,“新寓言”也好,兩者都用不同于古典文學的寫作方式,通過特殊的情節(jié)構造,拉近作者與讀者的關系,促使讀者對自身存在的思考,從而達到讀者對作品的期許,獲得一種文學帶來的滿足感。
莫迪亞諾就像是于黑暗中穿行的騎士,不斷地將我們指引向光明。每一次閱讀之后,都會促使自己反思自己的人生,凈化自己的心靈,通過這種文學上帶來的滿足與愉悅感,不斷地向未知人生探索,并且永不會停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