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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花被套

2017-11-14 19:32小河丁丁
少年文藝 2017年11期
關(guān)鍵詞:德林砍柴陀螺

小河丁丁

雪下了一整天。

街上那些長長方方的青石板,千百年給鞋底磨,給雨水洗,滑得像鏡子,本來是打陀螺的好地方,如今蓋上厚厚的雪。蓋上雪也可以打,我用腳把雪掃開,用棉線纏住陀螺往石板上一旋,滑轉(zhuǎn)得飛快。我還沒抽幾刷子,就聽母親走到門口嚷道:“怎么到雪里頭打陀螺!”我嘀咕著說:“雪里頭能夠砍柴,怎么就不能打陀螺……”我說的是父親和德林哥哥,下雪天生產(chǎn)隊不出工,他們兩個正好上山砍柴。

我撿起陀螺往隔壁古伯伯家走,他們家的堂屋好大,地又平,是打陀螺的好地方。我們家呢?堂屋好小,而且從夏天就漏雨,地上有好幾個凹坑。

咦,古伯伯家的堂屋里用兩個三角架支起一根木桿,晾著一床被套。我們家的被套是家織布的,染成黑色,鉆進去黑咕隆咚。這床被套不知是什么料子,粗看全是大朵大朵的紅牡丹,其間夾雜著桃花梨花海棠花,仔細一瞧,鮮艷奪目的花海之上還浮著向日葵呢,淡淡的,半隱半現(xiàn),好像水中的倒影。這樣的被子蓋在身上,做夢都在花海里游吧!我過去用手摸摸,又用臉貼貼。被套將干未干,觸著皮膚特別舒服——那些圖案居然是微微凸起的,天,繡這么多的花,那要多少工夫,一層花上又蒙著一層,那要多么高超的手藝??!

“你做什么?”聲音冷冷的,充滿警惕。古伯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堂屋,一身銀灰色的干部裝,背著手,板著臉,聳著眉。

“我……我……”我嚇得舌頭打結(jié),直到手中的陀螺掉在地上,才回過神辯解說:“我來打陀螺,想把被套移開點?!睘榱俗C實我說的是真話,我把刷子扔掉,動手移三角架。

“我來——你不要把架子弄倒。”古伯伯將兩個三角架輪流移一移,移到靠墻的位置,“刷子臟,你的刷子不要碰到被套。”

我見他語氣和緩了,就好奇地問:“這是什么料子的?好好看!”

古伯伯臉上現(xiàn)出得色,愛惜地摸摸被套上的花朵,說:“這是貢緞,杭州產(chǎn)的,杭州出上好的綢緞,過去進貢給皇帝。這些圖案是用不同顏色的絲線織出來的,這叫提花,比印花的成本要高得多?!蓖R煌?,又說:“我兒子媳婦都在杭州,是他們寄給我的,貢緞提花被套,全鎮(zhèn)就這一床,即使哪個偷了去,也不敢拿出來見人?!?/p>

聽這話,好像是警告我呢!

可我也不能說什么,就打起陀螺來。

母親在門外叫:“丁??!”

我抬起頭,只見母親站在檐下,手中拿著我的小號雨披;德林哥哥站在街心,頭上肩上全是雪,仿佛變成一個雪人。德林哥哥不怕冷是出了名的,他還穿著單衣草鞋哦!也不縮頭縮肩,軀干挺挺的。他長著棱角分明的國字臉,四肢細長,仿佛一個“呆”字。說起來有點意思,我管德林叫哥哥,德林哥哥卻管我父親叫老哥。父親說,德林哥哥才十七歲,在小隊里只能算半個勞力,他自己是老不服氣的,不過他過了年就滿十八歲,當?shù)帽?,要算一個勞力。

母親焦急地說:“快跟德林哥哥去接你父親!他跌倒了!”

我吃了一驚,穿上雨披就跟德林哥哥走了。

“我父親在哪里跌倒的?”

“還好,是在黃泥坡,不遠。我叫他在茅草亭子里守柴,我先把他那擔柴送回來,再去挑自己那擔。”

“他受傷沒有?”

“就是腰扭了?!?/p>

二人出了小鎮(zhèn),那雪下得更緊了。田野到處白茫茫的,好比是在一塊巨大的白玉上雕出田地和阡陌,刻刀就是凜冽的寒風,雪花就是飛揚的玉屑。前方,柴山也變白了,這里那里露出黑色的巖石,低矮的植物都被雪壓了,高大的喬木在雪中挺立,也都戴上白帽披上白袍。雖然是傍晚,雪發(fā)著光,倒不擔心天黑下來。

過了仁江上的太平橋,走兩三里就到了山口。黃泥坡,從山口進去就到了。坡頂有一座小小茅亭,亭外立著一擔柴,亭子里一個人遠遠望見我們,揮了揮手。

那是父親!

我奔跑著上坡,才跑幾步就滑倒了。爬起來又跑,又滑倒了。黃泥坡上坡下坡本來有坎,那是土坡上挖出的臺階,如今雪把坎蓋住了,腳只要沒有踩正,一滑就倒。我好不容易上到坡頂,只見父親額頭上破了一塊皮,血已經(jīng)凝住了。

父親左手支著腰,咧咧嘴,很痛的樣子,說:“丁丁怎么來了?”

“母親叫我來的……你怎么跌倒的?”

“上坡的時候……”父親指一指坡那邊,“給柴壓了一下,不然也不會扭著腰?;厝ビ镁拼甏昃秃昧??!?/p>

德林哥哥也上來了,二話不說挑起柴擔就走。他上來的時候,一步一步踩準了坎的位置。下去的時候踩著他的腳印,穩(wěn)當?shù)煤堋?/p>

德林哥哥沒有自己的房屋,住生產(chǎn)隊的碓屋。到了鎮(zhèn)上,德林哥哥直接回碓屋。

父親說:“夜飯到我們家吃,等一下丁丁去叫你?!?/p>

我和父親回到家,發(fā)現(xiàn)火落里多了一擔柴,柴上還有雪泥,不消講,是德林哥哥送回來的那擔。

母親已經(jīng)煮好飯,在燒水了。見到父親,心痛地嘖嘖兩聲,拍去父親身上的雪,說:“水燒熱了,你洗個澡。等你洗好,菜也煮好了。”

父親說:“澡不洗了,我腰扭了,要用酒搓一下?!?/p>

母親趕緊從睡房打來一杯燒酒。

父親坐在撐架跟前,一邊烤火,一邊將燒酒倒在左掌心,往左腰用力搓,吩咐母親說:“你多煮點菜,烤壺酒,我叫德林來吃飯的?!?/p>

母親斜一眼天井邊的幾棵大白菜和一堆紅蘿卜,說:“也就是白菜和蘿卜,再從壇子里挖點咸菜?!?/p>

母親煮菜的時候,我就去碓屋叫德林哥哥。

碓屋,過去沒有碾米機的年代,主要是舂米,一天到晚咚咚作響;如今有了碾米機,主要就是舂糖,除非逢年過節(jié)少有人來,因此德林哥哥住在這里,順帶成了碓屋管理人。那一架碓設(shè)在碓屋正中,好長好粗的碓桿,還有兩個石墩做支架,活像一門大炮。一個屋角支著撐架,撐架上放著菜鍋,撐架邊放著飯鍋,碗筷裝在籃子里掛在墻上。另一個屋角摞著幾擔柴,集日德林哥哥會挑到柴行去賣。碓屋樓上鋪著稀疏的木板,那是德林哥哥睡覺的地方,從木板縫里看得到一床爛棉絮。碓屋里沒有梯子,德林哥哥也用不著梯子,跳起來攀住樓板邊緣,一使勁就把自己拉上去了。endprint

我來到碓屋,德林哥哥正在洗澡。寒冬臘月大雪紛紛,他居然用冷水洗澡。碓屋外邊有一口塘,他穿著褲衩站在塘邊,用一只舊木桶打滿帶冰碴的水,兜頭往下一倒,身上就騰騰冒白汽。

我不禁哆嗦一下,“你也不燒水!”

“燒水?那要浪費柴,我可是砍柴的人!”

到了我們家,喝了半碗酒,德林哥哥問父親:“才興老哥,你腰好些沒有?”

“好些了,明天要是還不放晴,我們兩人還去砍柴?!?/p>

“明天我一個人去,你在家養(yǎng)養(yǎng)傷,我們砍柴那個地方,路又遠,又難走?!?/p>

我問德林哥哥:“你們到哪里砍柴?”

“到哪里!”德林哥哥感嘆一聲,“那邊過了寧遠縣界,到雙牌了,爬上山頂望得到瀟水。告訴你,丁丁,瀟水不比仁江,瀟水通得排,也通得船。搭船一路下去就到零陵,瀟水到零陵流入湘江,湘江流到長沙去,流入洞庭湖呢!總有一天我要去看看長沙,省城!去看看洞庭湖,八百里洞庭湖!外面的世界,好大呢!”

我望著德林哥哥,昏黃的煤油燈里,帶著稚氣的面龐明明暗暗,眼珠炯炯發(fā)光。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出奇的高大。

吃過晚飯,一家三口用熱水洗了腳上床睡覺。母親把煤油燈一吹,屋子里一片漆黑。剎那間,世界靜靜的,雪花落在屋頂發(fā)出極輕的聲音。

母親感嘆:“看不出來,德林蠻有志氣?!?/p>

父親附和道:“沒有志氣,就不會十幾歲要一個人獨立……其實他繼父心腸不錯,就是講話難聽……”

德林本來跟他母親在一起,兩年前他母親改嫁,他在繼父家住了不到一個月,就一個人跑回來。房屋呢,他母親改嫁之前就賣掉了,他在我們家借住了一陣,后來就住進了碓屋,一條街的人都說他硬氣。

第二天早上雪還在下,生產(chǎn)隊不出工,父親又不砍柴,我們家早飯吃得遲。正吃著呢,古伯伯背著手一步一搖踱進來,昂著下巴,抬著胸脯,像一頭高傲的大公鵝,臉上帶著極不自然的笑,說:“喲!這么遲才吃早飯,昨天夜晚做什么去了?”

一家三口都很意外,因為古伯伯在區(qū)里當干部,即使住隔壁,沒有要緊事也不登門。

母親忙寒暄道:“古同志舍得走……”

父親直接回答:“我昨天砍柴扭了腰,今天不去砍了,所以起得遲?!?/p>

“哦……”古伯伯臉上現(xiàn)出不大相信的神色,目光直往睡房里瞟,“我來送陀螺……”他一只手從身后拿出來,將陀螺和刷子放在我跟前,我才想起昨天傍晚著急去接父親,這兩樣寶貝忘在他們家了。

母親客氣地說:“小孩子的東西,要古同志來送……”

古伯伯干笑兩聲,“我順便來問個事……”

果然是有事!看他神色事還不小,三雙眼睛都望著他,父親把碗筷放下了。

古伯伯咂了咂嘴,一副很難啟齒的樣子,只盯著我,說:“今早我起來,堂屋里晾的提花被套不見了,地上只有你的陀螺和刷子……咳!咳……丁丁,你曉不曉得提花被套到哪里去了?”

原來那床提花被套不見了,偏偏我的東西落在他們家……聽口氣,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我急得不行,嚷嚷著說:“我哪里曉得!我昨天傍晚丟下刷子就上山去了!”

“昨天我睡覺前摸了一下,看干了沒有,今天早上醒來就不見了,是半夜里丟的。你們有沒有……有沒有聽到什么響動?”

我站起來說:“你睡覺的時候我們也在睡覺!”

“丁丁——”父親輕輕喚我一聲,從容地說:“我們丁家的孩子,不會偷東西的,不信你搜?!?/p>

古伯伯朝睡房探探頭,很想進去的樣子,口中卻說:“你們沒有聽到響動就算了……提花被套晾在堂屋里,大雪的天,也沒有幾個人打過眼……”父親母親你瞧著我,我瞧著你,都閉緊了嘴。古伯伯又背著手,像高傲的大公鵝一樣,昂著下巴,挺著胸脯,一步一搖踱出去。

等到古伯伯的背影消失了,母親吸一下鼻子,啜泣起來,“我們家就是窮了點……給……給人家這樣看賤了……”

父親平靜地說:“人家丟了東西,左鄰右舍問一問,應(yīng)當?shù)?。?/p>

母親抹一把淚,進入睡房,把門關(guān)上了。她向來這樣,受了委屈,就一個人躺在床上。

雪一直下,父親就在家里修修鋤頭,磨磨柴刀??斓街形缪┩A?,母親還沒有開門出來。我要淘米做飯,發(fā)現(xiàn)水缸見底了。我從沒挑過水呢!但我想到父親腰扭傷了,母親又氣倒了,德林哥哥像我這么大的時候能挑半擔水了,就主動去挑。

我個子矮,挑上水桶發(fā)現(xiàn)桶繩太長,就重新調(diào)整。

母親打開房門,眼紅紅的,說:“還是我去挑,路滑得很?!?/p>

父親卻說:“讓丁丁鍛煉一下也好?!?/p>

我挑著水桶走出家門,只見古伯伯背著手,站在他們家門口,在看街上的雪景。他看到我,臉色陡地一變,過來瞧一瞧水桶,嘟噥著說:“丁丁會挑水了……”空桶有什么好瞧的?我走出好幾十米,才想到他是懷疑我把提花被套藏在水桶里往外頭轉(zhuǎn)移!我眼眶中飽含淚水,眼珠又脹又熱,腳下一不留神就滑倒了。我終于哭了起來。街邊的人都笑,有人說:“那么大的人了,跌一跤就哭,又不是兩三歲……”啊,我心里那個難受,那種無法辯白的冤屈,就好比胸膛里塞滿棉絮,無法呼吸。

下午太陽出來了,火一樣紅,把世界照得暖洋洋亮堂堂的,好多人家忙著曬被套、棉絮和床單。我滿大街小巷跑,到處尋找提花被套,哪里找得到呢?接下來的日子里,逢到晴天我就去看哪里曬了被套沒有,只恨不能挨家挨戶搜查。一想到古伯伯懷疑我們家偷了東西,我就好恨那個偷被套的人。

漸漸的,提花被套成了街頭巷尾的話題,也成了我們家的忌諱,父親母親絕口不提。父親還沉得住氣,母親卻不大敢出門了,我走到哪里總覺得人家在背后嘀嘀咕咕。古伯伯沒憑沒據(jù)到處亂說,倘若提花被套再也找不到,我們家豈不是要擔負一世的惡名?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轉(zhuǎn)眼過大年了,那天晚上,我們家放了鞭炮,吃了豐盛的年夜飯,然后就圍著燒得旺旺的炭盆守歲。往年守歲,我們家多歡樂啊!父親會說他小時候放??椂敷业墓适?,母親會說她小時候繡花打豬草的故事,我也會講好多故事。今年一家三口卻心事沉沉,默默無語。才十點鐘,母親打著哈欠說:“好困,睡覺吧。”endprint

父親直一下腰,說:“你和丁丁先睡,我去看看德林。”

母親奇怪地問:“大年三十去做什么?”

“不曉得他有沒有放鞭炮,我送一箍鞭炮去。”

我心里一陣感動,忙說:“我也去!”

天上不見星星,寒風呼呼地吹,這兒那兒鞭炮在響,遠處的像急雨打在塑料布上,近處的像豆子大把大把撒在鐵皮上。有一種鞭炮,隔一串小爆竹就有一個大爆竹,土話叫“雞婆帶崽崽”,響起來“噼噼叭叭……嗵!噼噼叭叭……嗵”,恰似打一通機關(guān)槍又放一炮。父親打著手電,一只手牽著我,我一只手挾著鞭炮。錐形的光里,鞭炮紙屑像紅雪在亂飛。街邊的燭火大多滅了,只有線香不怕風,仿佛遙遠的星星。小小的山鎮(zhèn)似乎比白天擴大了好幾倍,我們頂著風沿大街走了一段,拐入小弄堂,又拐了幾拐,終于來到碓屋。

這幢低矮的泥磚屋靜悄悄的,沒有燈火,門前既沒有鞭炮紙屑也沒有腳印,只有光潔平整的一片雪。

“德林?”父親叫了一聲,沒有人應(yīng)。風聲太大,德林哥哥沒有聽見吧,也許他睡著了吧?!暗铝郑∈俏?!”父親高聲叫著,拍了兩下門。

“才興老哥!”德林在屋里大叫起來,緊接著,屋里也有手電光閃動。

“咚”的一聲,德林從樓上跳到地上,打開了門,驚訝地說:“你們怎么來了?”

我舉起鞭炮,說:“給你送鞭炮來了!”

父親說:“我就曉得你一個人過,鞭炮也懶得放——三十夜晚,辭舊迎新,不放鞭炮怎么行?”

“老哥……”德林哥哥喉嚨里哽咽著。

父親把手電遞給我,解開鞭炮鋪在門前,對我說:“你到屋里去,我要點火了?!?/p>

我進入碓屋,拿手電照著父親。

德林哥哥一只手扶著我的肩,也拿手電照著父親。

哧哧哧!引線點著了,一朵小紅花在移動。父親跑進屋,鞭炮噼哩叭啦響了一陣,門口騰起一團嗆人的煙霧,地上鋪滿了紅屑?!皾M堂紅!”父親說。

我拿手電在碓屋里亂照,突然間驚呆了——樓板縫隙里照見了光滑鮮艷的綢緞,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貢緞,原來提花被套在這里!

“回去了!”父親拉住我的手往門外大步走。我掙扎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提……提……”那四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進入小弄堂,父親停下腳步,用低沉而又不可抗拒的聲音囑咐我:“這件事不能說,不能對任何人說,回去對你母親也不要說?!睘槭裁床荒苷f?說了我們家就不必背黑鍋了呀!我想不通,卻也沒有吭聲。我向來聽父親的話,何況這一次父親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第二天一早,我們家才開門,古伯伯就來拜年了。他進門就說:“拜年拜年,恭喜發(fā)財!我的提花被套自己回來了,是從窗戶格子塞進來的……真想不到?。 ?/p>

父親微笑著說:“丟了的東西自己回來了,這是好兆頭,你今年要交好運了。”

母親十分奇怪,“有這樣的事?偷了人家的東西,大年初一又還回來?!?/p>

古伯伯剛走,德林哥哥也來拜年了,開開心心的,也不知道是對我們一家格外信任,還是根本不知道我和父親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小孩子容易忘事,接下來十來天,我忙著走親戚、收紅包、吃糖果、放爆竹、打陀螺,正月十三上了學,提花被套的事就這樣過去了。

轉(zhuǎn)眼到了八月,德林哥哥報名參了軍。那天他和十幾個新兵一起從街上走過,個個穿著綠綠的新軍裝,戴著紅紅的光榮花,面龐都放著紅光。村干部敲鑼打鼓歡送他們,好多大人孩子也去送,我和父親也去了。車站停著一輛軍用卡車。望著他們上了車,父親自言自語地說:“這下放心了?!币娢也淮竺靼?,彎下腰,咬著我耳朵說:“要是那件事說出去,德林哥哥就當不上兵了。他吃得了苦,會當個好兵!”我想起那床提花被套,沒有吭聲。

德林哥哥當了兵,一直沒回來。第一年沒回來,父親沒說什么。第二年沒回來,父親也沒說什么。第三年,德林哥哥仍然沒回來,一天吃夜飯的時候,父親就說:“當兵一般當三年,滿三年不回就是留在部隊了。不定哪天德林就有喜報傳回來,干部要敲鑼打鼓送到家里呢!”

果然,大年三十晚上,德林的繼父到我們家來,送來一只軍用水壺和一支彈殼做成的小沖鋒槍。他對我父親說:“當兵三年,人也不回,信也不回,總以為這小子不認我這個繼父了,今年卻給我寄了一雙軍隊里頭的大頭鞋,給他母親寄了一件羽絨衣。這個水壺給你的,他在信里說,給你砍柴時用。丁丁,這個小玩意是給你的,喜歡不喜歡?”

那把小沖鋒槍只有鋼筆那么長,我拿在手上,歡喜得用力點頭。

父親好生欣慰,說:“我早就說過,德林吃得了苦,會當個好兵!”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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