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街上 傍晚

小雨瀝瀝。

一部手機(jī)伴隨著雨滴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甚是刺耳，電池、后蓋以及其他手機(jī)零件飛濺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女孩從高樓墜落。

地面上的救援人員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警戒線后面打著傘的圍觀群眾一陣驚呼，有人用手蒙住了眼睛。

樓頂?shù)奶炫_上武警消防、醫(yī)生、護(hù)士們目瞪口呆。

一只杜鵑忽閃著翅膀，悲哀地啼叫，飛走。

鏡頭跟隨著杜鵑，離開樓房天臺，掠過了幾幢高樓的樓頂之后，轉(zhuǎn)向了大海。

2.海上 日

海口上不時有幾艘大型的漁船進(jìn)進(jìn)出出。

雨也漸漸地停了。

杜鵑的飛行軌跡淡出兩個字：押金。

3.海灘 日

海邊有幾排瓦房，這樣還沒來得及拆遷的房子一般是海邊養(yǎng)殖場工人所住的房子。

不遠(yuǎn)處是一排排的高樓，在高樓的映襯下，這幾排瓦房顯得特別的寒酸和破落。

4.袁麗妮家 日

房子里有說話的聲音。

十一二歲的女孩袁彩妮在外間屋子一邊寫作業(yè)一邊偷聽屋內(nèi)人的說話。

里間屋子里有三個人，一個男人在侃侃而談，他是來給袁麗妮說媒的。一個男子則眉頭緊皺，他是袁麗妮的父親袁愛國，他身后是一扇窗戶，這使得處在逆光中的他臉上很暗。

一個懷孕的婦女是袁麗妮的后媽牛愛芬，她在那聽著說話，不時地端茶倒水。

袁愛國：在臨海，二十七八歲結(jié)婚都算是早的了！現(xiàn)在麗妮還小，估計(jì)我給她說了她也不愿意現(xiàn)在訂婚！

媒人：雖然咱們到了這臨海，可是風(fēng)俗和規(guī)矩還得依著咱們老家的，就說你吧，35歲，就馬上有了第三個孩子。照我說啊，你這都算是晚的了，你知道我才比你大兩歲就當(dāng)爺爺了嗎？老關(guān)出了幾年海，這趟回來，給兒子也買了樓，下趟回來的時候，再給兒子買輛車，等麗妮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這不啥都有了！

袁愛國：唉，對了，老關(guān)下次出海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我這失業(yè)了也快個把月了！

媒人：要是成了親家，帶上你又算個啥！

袁愛國：現(xiàn)在麗妮的中考成績快出來了……這樣吧，你回去告訴老關(guān)，等過了這兩天再說！

牛愛芬：依著我說啊，考不上重點(diǎn)高中，就算是考上普通的也不用去上了。上學(xué)上好了自然是好，上不好也省心，干脆不抱那個指望了。就怕半好半不好，覺得自己行吧，還真不行，覺得自己不行吧，還有個念頭，就這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最熬人，可咱家也熬不起?。?/p>

媒人：好嘞，我先走啦，這事情你再考慮考慮……什么事情不能都由著孩子，孩子小，懂個啥，大事上還得自拿主意。

媒人出屋，袁愛國和牛愛芬送出去。

5.公路邊 日

袁麗妮下了公交車，飛快地往家跑。

袁麗妮的家北朝大海，背后是沙灘，前面是一小片黑松防護(hù)林。

袁麗妮穿過了這一小片海邊防護(hù)林，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就開始喊：妹妹，通知書！我考上一中了！我考上了！

6.袁麗妮家 日

妹妹袁彩妮、父親袁愛國和后媽從里間屋子里走了出來。

袁麗妮晃了晃手上的信封：爸，我被一中錄取了！(看到了后媽，聲音小了許多)媽，這是我的通知書。

袁愛國臉上的愁容暫時褪去，拿過了袁麗妮的通知書，看了眼，又遞給袁麗妮：打開我看看！

袁麗妮撕開高中的入學(xué)通知書，看著通知書上自己的名字和紅紅的印章，她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一家人高興地看著袁麗妮的通知書。

這時，從通知書里掉出來一張紙。

袁彩妮撿了起來：姐姐，這一張是什么？

袁麗妮拿過來看，她看了沒幾行字，就愣住了。

袁愛國問：怎么了？麗妮。

袁麗妮：要交一萬五千塊錢的押金？

屋里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7.臨江一中校門口 日

袁愛國和袁麗妮走進(jìn)了大門。

大門宏偉，袁愛國走進(jìn)這樣的“高等學(xué)府”略顯緊張。

8.某辦公室 日

袁麗妮問：為什么外地人就要交押金？這不公平嘛！

工作人員：我們是地方學(xué)校，當(dāng)然得考慮本地學(xué)生的利益，按說我們完全可以不接收外地的考生。但考慮到很多學(xué)生都得在這上高中，所以我們才不得不收一些外地的學(xué)生。外地不少考生的家長選擇讓孩子到臨海上高中，上完高中又回老家去高考，花著我們這的教育經(jīng)費(fèi)，占用著我們這的教育名額，又給你們老家貢獻(xiàn)了升學(xué)率，你說我們是給誰忙活的？這又便宜了誰？你說這押金該不該收？收押金也是經(jīng)過教育和物價部門批準(zhǔn)的！只要學(xué)生在臨海高考，或者在高中期間戶口能夠搬到臨海，這筆錢將如數(shù)退回，一分不少。

袁愛國：老師，我孩子初中是在這上的，她高中也在這上，到時候孩子肯定會在這參加高考的。我們省人多，上學(xué)爭得這么厲害！她不在這參加高考，她又能去哪高考？

工作人員在埋頭整理單據(jù)。

袁愛國接著哀求：老師，要不，我給你打個一萬五千塊錢的欠條吧！等我高考的時候，你就把這欠條給我。萬一……我是說萬一出現(xiàn)了你說的那種情況，到時候立刻我拿出一萬五千塊錢，你看行嗎？

工作人員：不行！要是哪個家長和學(xué)生都像你們這個弄法，我們的學(xué)校就沒法辦了！(把剛剛整理好的一疊單據(jù)“啪”地撂在桌子上，強(qiáng)調(diào)了他說這句話的分量)

9.袁麗妮家 日

袁愛國和袁麗妮回到家里，媒人在那坐著早等著了。

袁彩妮把姐姐拉到了院子門外，說：姐姐，這就是那天來給你提親的那個人！

袁麗妮：我回去把他趕出去！

袁麗妮走到了屋門，停下了，聽聽里面的說話聲。

媒人：女孩子上學(xué)有什么用？上的再好還不是人家的？我就讓那閨女下來了。

袁麗妮破門而入，指著媒人說：哪有你這樣做爹的！你走！誰讓你四平八穩(wěn)地在這里說些混賬話！

媒人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袁愛國大吃一驚，批評袁麗妮：你怎么這么對叔叔沒有禮貌？

袁麗妮：什么叔叔，你看，他都說了些什么，我都聽明白了，不就想給他兒子找個便宜媳婦嗎？

袁愛國：錯了，不是他兒子，他是來給老關(guān)的兒子提親的！

袁麗妮：那也不行，咱家不歡迎他！

媒人“哼”了一聲，起身走出。

10.袁麗妮家小院 日

牛愛芬跟了兩步：大哥，小閨女不懂事，你別生氣！

媒人徑直走了。

11.袁麗妮家 日

牛愛芬進(jìn)來，數(shù)落著袁麗妮：你說你這孩子，你怎么跟人家說話的，你把人家給得罪了，知道嗎？

袁麗妮冷笑：別說了，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要不是你，我媽媽還不會死呢！你當(dāng)然希望我不上學(xué)了！你不就是想讓我下學(xué)，給你看孩子嗎？你害死了我媽，還要害我們姐妹兩個！我不需要你，我爸爸不需要你，我妹妹不需要你，我們?nèi)叶疾恍枰悖?/p>

牛愛芬的嘴巴都?xì)馔崃耍汉煤煤?，你們都不需要我，我在這個家就是多余的！

牛愛芬進(jìn)了里面屋子里，要收拾東西。

袁愛國跟了進(jìn)來：愛芬，你這是干什么？

牛愛芬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嘟囔：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把自己當(dāng)親媽了，我是誰??？怎么能說人家呢！這不，臉被人打得啪啪響……從進(jìn)你這個家第一天我就后悔！你看你，現(xiàn)在把工作都丟了，咱們這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

袁愛國勸著：這不，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去了嘛！你也不要和孩子一般見識！

牛愛芬：找工作，找工作，你一沒有學(xué)歷，二沒有本事，能找到什么工作？

袁愛國：能找到什么工作算什么工作，能掙錢就行！

袁愛國一把摁住牛愛芬收拾東西的手，牛愛芬停止了收拾東西。

聽著里間屋里的爭吵聲停息，袁麗妮很不屑：嚇唬誰呢？還敢真走？

袁彩妮叫了聲：姐姐！(示意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12.勞務(wù)市場 日

一進(jìn)門就是一個大廳，大廳墻壁上掛著一個很大很大的屏幕，上面有招聘信息，屏幕前有一排排凳子，凳子上坐滿了找工作的人。

大廳左邊有許多方格子，每個方格子里都有幾個人在那里面坐著招聘。

袁愛國轉(zhuǎn)著看，有市場營銷、客服之類的工作，袁愛國看了就躲，連問都不問，他來到一家輪胎廠招聘處。

輪胎廠招聘人員：請問您是初中畢業(yè)嗎？

袁愛國：初中上了一年，行嗎？

輪胎廠招聘人員笑著搖搖頭：不行，我們最低的學(xué)歷要求是初中。

旁邊的位置掛著招聘博士的海報(bào)。

袁愛國情不自禁地輕輕念道：一年20萬起，提供住房。

袁愛國指著桌子上的宣傳單對工作人員說：您能不能給我一張這個？

宣傳單上的內(nèi)容和海報(bào)上是一樣的。

工作人員看看袁愛國，問：你要它干什么？

袁愛國：是這樣的，我的大姑娘，今年考上了臨海一中。我看了這個東西，就看到了盼頭，拿回去一張也給我閨女看看。

工作人員：臨海一中，是咱們市里最好的學(xué)校了，你閨女真厲害??！要不要多給你幾張？

袁愛國：不用，不用，一張就夠了。

13.袁麗妮家 日

袁愛國興沖沖地拿著單子進(jìn)了院子，進(jìn)了家門發(fā)現(xiàn)異常冷清，只有袁麗妮一個人在家，便問：麗妮，你媽媽呢？

袁麗妮：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就提著個包出去了！

袁愛國不太高興，他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他拿起來看。

牛愛芬畫外音：愛國，我走了，你和你的兩個閨女過吧！昨天沒走是因?yàn)槲抑雷约鹤卟涣耍?/p>

袁愛國氣壞了：把你媽媽氣走了，這下子你開心了吧！

袁麗妮：她那是嚇唬嚇唬你，說不定晚上就自己回來了！

袁愛國：說的是人話嗎，你？

袁麗妮：她是你老婆，但她不是我媽媽！我媽媽兩年前死了，我和妹妹都是有爹生沒媽養(yǎng)的可憐孩子！我媽媽剛死了沒多久，你就從外面帶回了這個女人，你這干的又是不是人事！

袁愛國被袁麗妮氣得哆哆嗦嗦：我還干的就不是人事了……你想上學(xué)是吧……好，押金你自己去弄吧！開學(xué)前你要是能湊夠一萬五的押金，你就去上學(xué)，湊不夠，你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告訴你，你媽和她肚子里你那個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把手里的那張博士招聘單甩在袁麗妮面前的桌子上，進(jìn)里屋收拾東西，一會兒背著包走了，連看也沒看袁麗妮)

袁麗妮：自己湊就自己湊，我就不信，我掙不夠那一萬五千塊錢！(把面前的那張單子團(tuán)了團(tuán)，順手往后一扔，扔到了一個角落里)

14.防護(hù)林 日

袁愛國在那一小片海岸防護(hù)林旁遇見了袁彩妮。

袁愛國拉過袁彩妮：我和你姐姐鬧掰了，但是我得出去找你媽媽，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要是有點(diǎn)閃失，你爸爸我就完蛋了！我給你留下五百塊錢，你和你姐姐在家省著點(diǎn)花，有什么事情，去找對門劉嬸，我給她說好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我得走了！

袁彩妮點(diǎn)點(diǎn)頭。

15.袁麗妮家 夜

姐妹兩個在做手工藝品，是小型的海草房。

袁麗妮動作熟練而認(rèn)真，看得出來，她干了有幾天了，這是她中考后就找的一個工作。

兩個人一邊做活一邊聊天。

袁麗妮：現(xiàn)在爸爸的心里只有那個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袁彩妮：不是這樣，爸爸不是這樣的！

袁麗妮轉(zhuǎn)移了話題：你說，做什么才能在短時間里掙到一萬塊錢！

妹妹：做夢！

袁麗妮用手?jǐn)Q妹妹：都這時候了，你還給我講笑話！

袁彩妮求饒：姐姐，饒了我吧！……咱們可以去買彩票?。∫窃蹅兡苤歇劦脑?，兩塊錢就能解決你的押金問題！

袁麗妮：概率太小了！

袁彩妮：試試嘛！

袁麗妮：要是不中，還得白瞎兩塊錢！(晃晃她做好的小海草房)做這么個東西才兩塊錢！

袁彩妮：姐姐，姐姐，明天我和你一塊去做活吧？我和你一塊掙錢！

袁麗妮：你在家歇著吧！

袁彩妮：你就讓我去吧！我一個人在家也是閑著！也沒有人陪著我玩！兩個人掙錢快些！

16.某手工藝品作坊 日

袁麗妮和袁彩妮在做著一些海草房模型，整個房間里有十幾個小女孩，大小不一，但臉龐都很稚嫩，有的比袁麗妮還小。

老板突然進(jìn)來，說：快躲起來，檢查的來了！

孩子們很快地躲進(jìn)了兩旁的柜子里，動作井然有序，看來是經(jīng)過了排練的。

袁麗妮從柜子縫里，看到了市場監(jiān)督員進(jìn)了屋里。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有人打電話說，你們這有童工！

老板：這都是競爭的人瞎胡扯，我早知道是誰告的了。有童工，他們家才有童工呢！

袁彩妮從柜子里沖了出來：有老鼠！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這個小姑娘不會是你們這的工人吧？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打開柜子，里面露出一張張稚嫩的臉。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看著老板，老板無話可說。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你先付給這些孩子們工資，然后再接受罰款，再停業(yè)整頓！

作坊老板抱屈：我這是給這些孩子們提供勤工助學(xué)的崗位??！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不能用童工，這是一根紅線，誰也不能碰！

作坊老板指著袁彩妮：你個喪門星，第一次來就讓我倒這么大霉，以后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你們姐妹兩個！

市場監(jiān)督管理員一邊開罰單一邊訓(xùn)斥作坊老板：哈呼孩子干什么，毛??！

17.街上 日

袁麗妮和袁彩妮拿著幾張錢。

袁彩妮：姐姐，我不但沒有給你幫上忙，還連累著你把工作弄丟了，你不怪我吧！

袁麗妮：不怪！

18.某彩票店 日

袁麗妮盯著開獎的屏幕，然后看看自己的彩票。

妹妹：中了一個號，姐姐！

姐妹兩個失望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19.街上 日

兩姐妹在街上溜達(dá)。

袁麗妮：我要是男的就好了，可以去工地上搬磚！

路邊一家廠子的墻上掛著橫幅：食品廠招工人，正式兼職均可，日薪一百元起。

袁彩妮：這么高??！(她計(jì)算著)一天一百五，四十天就是六千，還差九千……

袁麗妮：掙到手里的才是錢！走，進(jìn)去看看！

20.某工廠辦公室 日

辦公室里有幾個人在咨詢，輪到袁麗妮了，袁麗妮靠了上去。

女工作人員：拿出你的身份證來。

袁麗妮：我還沒有身份證呢。

女工作人員：沒身份證，我們不能用你啊。

袁麗妮：您再通融通融吧……上學(xué)的時候，老師要身份證，我沒有，每次我都拿著戶口本去，要不，明天我給你把戶口本拿來吧。

女工作人員：有身份證的我們還用不了呢！

21.街上 日

兩姐妹在街上走著。

袁彩妮看到了一則廣告，她踮著腳尖輕聲念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本公司始終以深具社會責(zé)任的形象引導(dǎo)行業(yè)創(chuàng)新發(fā)展。現(xiàn)外放一批手工活，簡單易做，加工費(fèi)豐厚……姐姐，你看，這里有招手工活的。這可是咱們的老本行?。?/p>

22.某公司辦公室 日

袁麗妮敲門。

里面?zhèn)鞒鲆粋€中年婦女的聲音：請進(jìn)！門沒有鎖！

袁麗妮推開門，姐倆走了進(jìn)去，進(jìn)門是一間客廳，客廳中間擺著一個辦公桌。

袁麗妮：您好，阿姨，我在街上看到了您這有手工活加工的廣告，過來看看。請問你們這發(fā)什么手工活?

中年婦女指著辦公桌上的一些材料：這都是一些非常好的牛皮，我們用它做牛皮貼畫。(她拿出一個樣品遞給袁麗妮)這是做好的成品，你看看。

袁麗妮拿過來研究了一陣子。

這是一塊小木板，小木板上有一只黃色的小狗。

中年婦女：這樣的。先用膠水把鐵條粘出小狗的輪廓，再用牛皮填在里面，最后上色，就成了，很簡單的！如果你要做的話，我們可以免費(fèi)對你進(jìn)行技術(shù)培訓(xùn)。

袁麗妮：加工費(fèi)用怎么算？

中年婦女：花兒的加工費(fèi)是每個5元，小狗的加工費(fèi)是每個8元，只要你做的符合公司的標(biāo)準(zhǔn)，就照價給錢。

袁麗妮：嗯，我想做！

中年婦女：我們給你些材料，你拿回家去做，這些材料得交500塊錢的押金。

袁麗妮不解地：怎么又要交押金呢？

中年婦女：我們這些材料都是很貴的，你想想，一雙真牛皮的皮鞋都要賣成百上千元，我們給你的這些皮子可都能做好幾雙皮鞋了！收你五百塊錢還貴嗎？難保你拿了我們的材料就溜了??！你下次來，交完貨，就把押金退給你，你再領(lǐng)材料回去，就不用交押金了！因?yàn)槲覀冎g已經(jīng)建立了……

袁彩妮：信任關(guān)系！

中年婦女：對，建立了信任關(guān)系！

袁麗妮覺得人家說得有道理，她掏出錢包看看，問道：我包里只有300塊錢，可以嗎？

中年婦女：不可以！

袁彩妮掏出200塊錢給了姐姐。

袁麗妮把500塊錢給了中年婦女.

23.袁麗妮家前小防護(hù)林 日

袁麗妮抱著一個大紙箱走來，她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

袁彩妮蹦蹦跳跳地說：姐姐，我看著這東西比小海草房好做，一個小海草房才兩塊錢！做這么一朵小花就給5塊錢，太劃算了！假設(shè)咱們一個小時十個小花，一個5塊錢，一個小時是50，一天做十個小時，這就是500，再加上我做，我做的慢，一天400吧。這么說，一天差不多能有一千塊錢的收入，半個月……都不敢往下想了，太幸福了！

24.袁麗妮家 日

袁麗妮抱著大箱子進(jìn)了屋，來不及擦汗，就從紙箱子里往外掏東西，把圖紙、膠水、海綿、牛皮碎料放在桌子上，對照著圖紙，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活。

袁彩妮：姐姐，我剛才看見做的那些小狗小花真好看，能不能先給我做一個！

袁麗妮哄妹妹：等姐姐掙夠了押金，就用一塊大大的木板，做一個大大的圖片給你，上面有你，你穿著花裙子，有我，還有媽媽……是咱們的親媽媽！咱們?nèi)齻€人開開心心的，都漂漂亮亮的！

袁彩妮：怎么沒有爸爸？

袁麗妮：他根本不配做爸爸！媽媽才死了多久啊，他就整天急乎乎地找對象，有時候我真懷疑，媽媽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袁彩妮：媽媽不是爸爸害死的，媽媽是得病死的！

袁麗妮：你小孩子家根本就不懂！對了，還忘了問你了，剛才那兩百塊錢怎么回事？你哪來的錢？

袁彩妮：爸爸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500塊錢。

袁麗妮做活的手停住了。

25.袁麗妮家 日

桌子上、墻角整整齊齊地排著好多成品。

袁麗妮數(shù)了一遍：小狗是80個，小花是100個，小狗能賺640塊加工費(fèi)，小花能賺500塊錢的加工費(fèi)，這樣加起來有1140塊加工費(fèi)，再加上要回500塊錢的押金，這樣我就有1600塊錢左右了……嗯，到時候或許有幾個不合格的，有1600塊吧！差不多掙到了十分之一的押金了。

袁麗妮找了一個大紙箱子，和一些舊報(bào)紙，先在紙箱底下多放了幾層紙張，然后放一個工藝品，再放一張紙，層層疊疊。弄滿了一個箱子，袁麗妮就抱著這個大箱子出門。

袁彩妮：姐姐，我跟你一塊去吧。

袁麗妮：你要去來回還得多花兩塊錢，你在家寫作業(yè)吧。

26.公交車站牌 日

一只杜鵑在樹枝上愉快地叫著。

公交車來了，袁麗妮滿懷希望地上了車。

27.某公司辦公室 日

袁麗妮拿出了自己的成果。

中年婦女拿過來一個看著，裝模作樣地看了一陣子，搖搖頭：狗頭尺寸大，不合格！狗尾巴尺寸小，不合格！最關(guān)鍵的是線條太僵硬，你做的這個東西不符合公司的規(guī)定啊，我們賣不出去，是要給公司造成損失的。拿回去重新做吧！

袁麗妮聽罷宛如晴天霹靂：我都是按照圖紙來做的?。?/p>

中年婦女很優(yōu)雅地說：一樣的圖紙，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東西不一樣，你的東西不合格，我們不能收你的貨，對不起！

28.袁麗妮家 日

袁麗妮失望地抱了這些東西回來。

袁彩妮：姐姐，你怎么回來了??！

袁麗妮黑著臉：那個女人說做的東西不合格，沒收，也就沒付錢。

袁彩妮：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袁麗妮：重新做唄！

袁彩妮張大了嘴巴：重新做？

袁麗妮嘆了口氣，囑咐妹妹：做的時候注意線條，要柔和。

姐妹兩個開始忙碌起來。

29.某公司辦公室外 日

袁麗妮抱著紙箱子走來，一個50多歲的婦女抱著一個紙箱子氣沖沖地從辦公室出來，她的紙箱子和袁麗妮的紙箱子是一樣的。

婦女一邊走一邊罵：騙老百姓血汗錢的狗東西，出門被車撞死！

袁麗妮問：怎么了，奶奶？

婦女：我都來了第三次了，還說我做的東西不合格，收了我五百塊錢的押金也不退?？茨氵@樣，也是上當(dāng)了吧？

30.某公司辦公室 日

袁麗妮抱著箱子急匆匆地進(jìn)來。

中年婦女看了幾個樣品，說：這一改都改得亂七八糟的，還不如上次了呢！

袁麗妮：你這明明就是騙子公司，把我的押金退給我！

中年婦女：誰是騙子？說誰呢？小姑娘，我還告訴你，別在這耍橫，貨不合格，不收貨，押金不退！

31.袁麗妮家 日

袁麗妮又抱著東西回來了。

袁彩妮：姐姐，你怎么又抱回來了？

袁麗妮：我被人騙了！(趴在床上哭起來)一分錢沒掙到，反而被人騙了500塊錢押金！

袁彩妮過來安慰她：姐姐，你先別傷心。我覺得咱們做的挺好看的，咱們可以把他們賣掉??！這樣那500塊錢的押金不就回來了嗎？

32.街上 日

路邊，一塊牌子上寫著幾個字“純手工工藝品”。

袁麗妮：叔叔、阿姨，哥哥、妹妹，買一個吧，放在桌子上，挺好看的！

袁彩妮：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買一個吧！放在桌子上，挺好看的，不買也來看一看?。?/p>

有幾個人看著還不錯，掏錢來買。

袁彩妮突然喊道：姐姐，城管！

袁麗妮：在哪？

袁彩妮：在那！

兩姐妹慌忙收拾東西。

一個城管走到了眼前：知不知道這里不能擺攤！

袁麗妮搖搖頭。

城管要收東西。

袁彩妮拽住城管的手：叔叔，求求你了，你要是把我們的東西都沒收了，我姐姐就永遠(yuǎn)也掙不回我的押金了！姐姐，你快走??！(接著慌忙收拾東西)

城管要阻止，被袁彩妮緊緊抱住。

城管一邊掙扎一邊說：現(xiàn)在咱們正在創(chuàng)城，你在這擺攤，不是給市容市貌抹黑嗎？咱們臨海要是評不上國家級文明城市，你負(fù)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城管又不敢使勁掙扎，怕一不小心把袁彩妮甩出去，袁彩妮抱的又緊，城管一時半會也脫不了身。

袁麗妮收拾完東西，要跑，這時候過來一個穿著城管制服的婦女，看起來像一個干部，她后面還跟著一個城管。

袁彩妮松開了那個城管，哭了：完了，這下子跑不了了！

女城管沒有收袁麗妮的東西，而是走到了袁彩妮的身邊。袁彩妮坐在那里哭。

女城管輕聲問：怎么了？小姑娘！

袁彩妮哭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們本來是給人家加工的這些東西，可是被人坑了，只能自己拿出來賣……我姐姐今年上了高中，還是這里的一中，我們是外地的，外地的學(xué)校要收一萬五千塊錢的押金……我和姐姐做這些東西一分錢沒掙到，反而交了500塊錢押金……我們得把這些東西賣夠了500塊錢……才能把押金掙回來……求你了，阿姨，叔叔，求你了，別收我的東西……要不我姐姐就上不了高中了！

女城管聽懂了袁彩妮的意思，問：你這東西多少錢一個？

袁彩妮：我加工一個小狗，騙子說給8塊錢，加工一朵花騙子說給5塊，我的小狗賣8塊，小花賣5塊。

女城管：好吧，你給我一個小狗，一個小花。

袁彩妮這才破涕為笑，去箱子里拿了一個小狗，一個小花。

女城管對袁麗妮說：現(xiàn)在咱們臨海市正在創(chuàng)建國家級文明城市，你要是再賣這些工藝品的話……(朝遠(yuǎn)處指了指)你去某某地方，那個地方是允許擺攤的……我的女兒今年也考上了臨海一中。

33.袁麗妮家 日

姐妹兩個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里。

袁麗妮：這樣掙錢又慢，又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還不如去那家食品廠打工呢！每天準(zhǔn)時的一百塊錢。

袁彩妮：可是，姐姐，你沒有身份證?。∪思也灰惆。?/p>

袁麗妮：我還是回家去把身份證辦了吧，磨刀不誤砍柴工。

袁彩妮：可是，從老家來回得好幾百塊錢呢？

袁麗妮：要是能進(jìn)了廠子，幾天就能把路費(fèi)掙出來。

34.火車上 日

袁麗妮坐在那種老式的綠皮車內(nèi)，從窗外的景物看得出車速很慢。

35.田間公路 日

袁麗妮從一輛汽車上下來，又開始了步行。

36.袁麗妮奶奶家小院 日

三間房子竟然塌了一間，剩下的兩間也顯得很破舊。

袁麗妮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她走到坐在院子里的一個老人面前。

老人默默地看著袁麗妮。

袁麗妮的眼圈馬上就紅了，開始啜泣：奶奶，你不認(rèn)得我了嗎？

袁麗妮奶奶：是麗妮?。∥疫€尋思著這是誰家的大姑娘呢？你咋自己回來了啊，你爸爸呢？

袁麗妮：自己回來的！奶奶，咱家怎么這樣了啊！

奶奶：你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就這么住唄。

這時，身后傳來一個女人聲音：麗妮！

袁麗妮扭頭：青青姐！

青青騎在一輛電動三輪車上，她背上還背著一個孩子，說道：剛才我就看著像你，就騎車過來看看。

三個人到了屋里。

37.袁麗妮奶奶家 日

青青：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啊？

袁麗妮：我回家辦身份證，回去打工。

青青：你不上學(xué)了??？

袁麗妮：我考上了高中，要交一萬五千塊錢的押金，我回來辦身份證打工掙錢。(邊說邊逗著青青的小孩)

青青把孩子遞給了袁麗妮：讓你麗妮姨抱抱，長大也學(xué)習(xí)好！這一萬五千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就是把這坡上的莊稼全都賣了，也賣不了這些錢??！

38.袁麗妮奶奶家小院 晨

袁麗妮在院子里洗漱。

青青騎著電動三輪車而來：麗妮，我?guī)闳ムl(xiāng)里辦身份證。

袁麗妮：太好了！(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39.水庫旁小路 日

袁麗妮坐在青青的電動三輪車上。

青青：麗妮，你還記得這里嗎？

袁麗妮：那天，放學(xué)的時候下雨，小尾巴就是在這個水庫淹死的！

青青：嗯，那年你就進(jìn)城上學(xué)了。麗妮，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袁麗妮：羨慕我什么？

青青：羨慕你有個好爸爸。

袁麗妮冷笑。

青青：小尾巴出事后，袁叔叔怕你們出事，就四處托人帶你們姐妹到城里上學(xué)……而我的爸爸，直接讓我下學(xué)了。雖然他口口聲聲地說怕上學(xué)路上出事，其實(shí)他想讓我下來去打工掙錢。我去打了兩年工，后來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在家看孩子，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袁麗妮陷入了沉默。

(閃回)

某學(xué)校校長室，袁愛國拍著袁麗妮的肩頭，向校長求著情，幾乎要給校長跪下了。(閃回完)

青青：咱們快點(diǎn)走吧，別趕上中午，鄉(xiāng)政府可能就要下班了，還得再多等一段時間。

電動三輪車加快了速度。

坐在三輪車上的袁麗妮回憶著過去的事情。

袁麗妮畫外音：那是一個雨天的下午，我媽媽還沒有去世，我們一家還沒有進(jìn)城。

40.山路 日(回憶)

天下著大雨。

袁麗妮推著一輛自行車在路上艱難地走著，車上坐著袁彩妮，那時候她們顯得更小。

一個光亮照在了袁麗妮的面前，是爸爸開著拖拉機(jī)來接她們了。

袁麗妮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像陷入絕境的士兵突然遇到了救援部隊(duì)一樣。

媽媽忙著給她們姐妹兩個披雨衣，袁愛國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自行車，放在了拖拉機(jī)車斗里。

袁愛國開車拖拉機(jī)在大雨中前行，車斗上放著自行車，袁麗妮媽媽和袁麗妮一人一只手扶著自行車，另一只手扶著車幫。

41.袁麗妮老家 日

一家人進(jìn)了院子。

小尾巴的爺爺頂著雨跑來，他焦急地問袁麗妮和袁彩妮：小尾巴回來了嗎？

袁麗妮吃了一驚：小尾巴不是早就回來了嗎？

袁彩妮：是啊，爺爺，今天小尾巴跟我說，他請假了，提前先回來。他現(xiàn)在還沒回來嗎？

小尾巴爺爺慌了，央求袁愛國：愛國，你帶著我去找找吧！

袁愛國開動拖拉機(jī)帶著小尾巴爺爺又重新上了路。

42.盤山路 日

雨聲、雷聲、拖拉機(jī)馬達(dá)的聲音、小尾巴爺爺和袁愛國呼喊小尾巴的聲音一直持續(xù)了一路。

43.水庫旁 日

雨早已經(jīng)停了。

更多的人加入尋找小尾巴的隊(duì)伍中，幾乎全村的人都出動了，在外打工的小尾巴爸爸、媽媽也趕了回來，警察來了，老師來了……

人們在水庫旁發(fā)現(xiàn)了小尾巴的自行車和一雙鞋。

小尾巴的爺爺抱著打撈上來的小尾巴，嚎啕大哭：我沒有看好孫子！(回憶完)

44.派出所戶籍室 日

袁麗妮問民警：什么時候能辦好??？

民警：得兩三個月吧。

袁麗妮：來不及了！

民警：你可以辦特快的，不過得多交20塊錢。

袁麗妮：特快的得多長時間？

民警：半個月吧。

青青：麗妮，你先辦個臨時的，再辦個普通的吧。

民警：對，臨時的一會兒就辦好。

45.城鄉(xiāng)客車候車處 日

青青騎著電動車將袁麗妮送到等車的地方，又遞給袁麗妮一個塑料袋，說：你在路上吃，這是我在家做的。

袁麗妮接過塑料袋。

青青叮囑袁麗妮：身份證看仔細(xì)些，別弄丟了。

46.客車上 日

客車向前行駛著。

袁麗妮餓了，她拿出青青給她的那個小方便袋，打開，里面還有一個夾層，夾層里有個信封。

袁麗妮很好奇，她打開了信封，里面有三張百元鈔票，里面夾著一個紙條。

青青畫外音：麗妮，你現(xiàn)在咱們那幫女孩子中是最有出息的，能夠走到這一步不容易，要堅(jiān)持下去，或許邁過了這個坎，以后的路就好走很多了。你的一萬五千塊錢的押金確實(shí)不少，姐能力有限，湊300塊錢，你別嫌少！

袁麗妮的眼淚掉在了包子上。

47.某食品廠辦公室 日

袁麗妮進(jìn)了辦公室，見這里冷冷清清，便問道：你們這還招工人嗎？

工作人員：早就招滿了。

48.袁麗妮家 日

袁麗妮拖著疲憊而失望的身軀回到了家，一進(jìn)門，她就被驚呆了，家里已經(jīng)堆滿了手工藝品，有小狗、小花，還有海草房。袁彩妮在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著海草房。

袁彩妮一抬頭，看見了袁麗妮，她發(fā)放下手中的小海草房，蹦了過來：姐姐，你回來了??！

袁麗妮：嗯，回來了！你這是？(指著袁彩妮的那些作品)

袁彩妮：我想咱們以前做過海草房，就買了些材料，自己做，我想等你回來，就拿著去賣。

袁麗妮摸摸懂事妹妹的臉。

袁彩妮：姐姐，你辦好身份證了嗎？

袁麗妮：辦好了，不過我去那家工廠了，人家都招滿了。又去看了幾家，都不要人了。

49.某市場 日

袁麗妮蹲著擺攤。

她看到了一雙高跟鞋，又看到了一條修長的大腿，再往上看就看到了一個這個打扮時尚的帶著墨鏡的妙齡女郎。

女郎摘了墨鏡，甩甩頭發(fā)：哎，麗妮，是我啊，德平！

袁麗妮端詳了一下：還真是你啊，德平！

尹德平：光站著干什么?。孔?，我領(lǐng)你去吃肯德基。

袁麗妮不肯去：我這這么多東西，走不開。

尹德平對旁邊的一個小伙子說：能不能幫我這個妹妹看一下？

小伙子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顫抖：怎么不能！

尹德平生拉硬拽著袁麗妮：你啊，就別跟我客氣了……快走吧！

50.肯德基 日

尹德平點(diǎn)了一堆吃的。

袁麗妮第一次進(jìn)這樣的地方，顯得有些拘謹(jǐn)。

尹德平落落大方地用勺子攪著咖啡：麗妮，你怎么在這擺起攤來了？今年你該中考了吧？

袁麗妮：我考上了高中，因?yàn)槲业膽艨谑峭獾氐?，一中給我要一萬五千塊錢的押金，我家里人都不想讓我上了，可我很想上學(xué)，可我又拿不出這一萬五千塊錢的押金，只好在這擺攤。

尹德平差點(diǎn)笑了出來：這樣就能在開學(xué)前掙夠一萬五？要是擺攤這么掙錢，大家還不都出來擺攤了？

袁麗妮：所以我一邊擺攤，一邊犯愁。

尹德平：你再愁還能愁過我那時候！

袁麗妮：愁不過。

袁麗妮：咱們都是外來務(wù)工子女，都不容易，不過我看你現(xiàn)在好厲害??！叫什么來著……對，很有范！

尹德平：其實(shí)，一萬五錢塊錢并不難掙，就看你想不想掙了。

袁麗妮：我現(xiàn)在做夢都想著掙錢。

尹德平指著桌子上的東西：你怎么不吃?。?/p>

袁麗妮：我吃飽了。

尹德平：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留著給你妹妹吃？

袁麗妮笑了笑。

尹德平：再來一份就是了。趕緊吃吧。服務(wù)員！

51.某娛樂會所 日

袁麗妮穿上了一身黃色的連衣裙，頭發(fā)簡單地盤了起來，和以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袁麗妮忽閃著她水汪汪的眼睛問：德平，不就是進(jìn)來端茶倒水嗎？還用穿成這樣嗎？你看這脖子，這背都露著，我都感覺涼颼颼的。

尹德平拿起了化妝的盒子：哎呀，你要不穿成這樣，就端個茶水，誰會付給你那么多錢?。?，先擦粉，再涂點(diǎn)口紅，閉上眼睛。

袁麗妮閉上了眼睛，尹德平在袁麗妮臉上涂抹著。

袁麗妮的臉越來越漂亮。

尹德平站了起來，欣賞著自己的作品：太美了，太漂亮了！國色天香！

袁麗妮被她說得有些害羞。

尹德平把她拉倒了鏡子前：你照照鏡子，來看看，你的瓜子臉上帶著點(diǎn)嬰兒肥，讓人感到嫵媚的同時又不會覺得不舒服，甜而不膩。一彎如水般的大眼睛自然地放在那里，一點(diǎn)也不會覺得不搭。鼻子雖然不挺拔，卻是很柔和，圓圓的鼻頭可愛極了，這里的客人都喜歡你這種類型的，這就像……對，就像初戀。

52.袁麗妮家旁公交站 夜

一輛公交車停下，公交車上的人不很多。

袁愛國攙扶著牛愛芬下了公交車，牛愛芬的肚子看著更大了一些。看得出來，牛愛芬已經(jīng)不太生氣了。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看見自己家的窗戶里透著光。

袁愛國：姑奶奶，快到家了，你以后千萬別帶著個肚子亂跑了，這次沒出什么事，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牛愛芬：你怎么老說我啊，你怎么不去說你的寶貝大女兒！

袁愛國：孩子不懂事，這孩子，對我一直有氣，我知道。你看，你和彩妮關(guān)系就不錯，為啥?。咳诵亩际侨忾L的，這一兩年來，都是你早上給她做飯，送她上學(xué)，她能覺得出來。

兩人說著說著就進(jìn)了院子。

53.袁麗妮家 夜

袁彩妮在做手工藝品，桌子上有一個漢堡包的包裝盒子。

袁愛國問：怎么就你一個人在家，你姐姐呢？

袁彩妮：姐姐出去了？

袁愛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咱們這個地方這么偏，剛才已經(jīng)是最后一趟公交了，她怎么還不回來？我去找找她。(出去了)

牛愛芬看著桌子上的漢堡包空盒子：這是誰買的？

袁彩妮：這是姐姐給我買的。

牛愛芬有點(diǎn)生氣：家里都成這樣了，她還買這東西給你吃，以后可不能這么亂花錢。

袁彩妮點(diǎn)點(diǎn)頭，又開始做手工藝品。

牛愛芬：你們又接新活兒了啊？

袁彩妮：這是我們自己的活兒，我主要負(fù)責(zé)生產(chǎn)加工，姐姐出去跑營銷。

牛愛芬聽著袁彩妮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忍不住笑了。

54.某娛樂會所休息室 夜

袁麗妮從一間屋子里跑了出來，她“砰”的一聲把門帶上。

里面?zhèn)鱽硪粋€男人的聲音：哎，怎么走了！

另一個聲音：裝什么純！

袁麗妮躲進(jìn)了休息室，她哆哆嗦嗦地拿個杯子接水，顫抖的手把水晃到了外面。

尹德平進(jìn)來：怎么了？麗妮。

袁麗妮：那個人……摸……我！(臉紅了)

尹德平嘴角一翹,不屑地說：我當(dāng)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袁麗妮放下水杯子：不行，德平，我干不了，我得走了！德平，我干不了這個，我要去換衣服，我要回家！

尹德平拉住了袁麗妮：麗妮，你這么走，不是太可惜了嗎……你聽我說啊，你在這，少了半個月，最多最多就一個月，你就可以掙夠你的押金。

袁麗妮：可是我害怕啊！我真的干不了了！(沖進(jìn)了更衣室)

尹德平見袁麗妮心意已決，也不再阻攔她。

袁麗妮換完了她那身家常的衣服，就要往樓下走。

55.夜總會門廳 日

袁麗妮走到了門廳。

尹德平又再叫她。

袁麗妮有點(diǎn)怕尹德平。

尹德平追了上來。

袁麗妮警惕地問：你要干嘛？

尹德平：看把你嚇的，我還能把你吃了！

袁麗妮：德平，你也別干了，這不是什么好活?。?/p>

尹德平：我爸爸做船員，出海死了三年了，我也下學(xué)三年了，我家里還有弟弟、妹妹，我沒辦法！

袁麗妮：你可以找個其他的工作啊。

尹德平：其他的工作掙錢太少了啊。(塞給袁麗妮幾張錢)我也不勸你，你也別勸我了……這是500塊錢，有你今天的工資。

袁麗妮：這錢我不能要！

尹德平：不要跟錢說過頭話。這里面除了你的工資，還有我資助你的一些，總共500，你拿著吧。(把錢塞到袁麗妮的手中)好好上學(xué)吧，我腦子不行，上不了學(xué)，就算是交的上押金人家學(xué)校也不要我。

尹德平轉(zhuǎn)身上了樓。

56.夜總會門口 夜

袁麗妮從門口走出來。

一個聲音喊道：站住！

袁麗妮嚇了一跳，以為是打劫的，緊緊地攥住了那幾百塊錢，等袁麗妮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是她爸爸在叫她。

袁愛國看著袁麗妮，目光中透著憤怒，臉色鐵青。

袁麗妮：你怎么回來了？

袁愛國一巴掌打在了袁麗妮的臉上。

袁麗妮很震驚：你為什么打我？

袁愛國：你怎么從這種地方出來……你看你臉上畫的跟個妖精似的……你手里拿的錢又是怎么回事？

袁麗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這是擦的粉，沒來得及洗。

袁愛國：不要臉！

袁麗妮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要往夜總會里面走，袁愛國跟進(jìn)。

幾個夜總會的保安將袁愛國攔住摁倒。

尹德平從樓上走了下來：麗妮，怎么回事？

袁麗妮：德平，我改主意了，我要跟著你干，掙我的押金。

被摁住的袁愛國像牛一樣嚎叫：你要是敢，我就把這兒一把火燒了！

尹德平：這是誰？

袁麗妮：你不用管，走，咱們?nèi)ド习唷?/p>

袁愛國怒吼：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嗎？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guān)系！

袁麗妮：斷絕就斷絕！

尹德平：這是你爸？

袁麗妮：我不認(rèn)識他，我已經(jīng)跟他斷絕父女關(guān)系了。

尹德平明白了怎么回事，揮揮手，保安把袁愛國放了，上前說道：叔，這是一場誤會，麗妮是一個好女孩，她寧愿天天出去擺攤，也不在這上班。我也不得不說你兩句，你怎么就讓她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去承受這么多……你還活著??！叔！

袁愛國面有慚愧：麗妮，我錯怪你了，跟我回家吧！

袁麗妮沒有理會她爸爸，腰桿挺得硬硬的，走出了夜總會的大門。

57.街上 夜

路燈下，袁麗妮的身影在前面走，袁愛國的身影在后面走……

一前一后的身影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路燈。

袁愛國大叫：壞了，摩托沒上鎖，不知道丟沒丟？

袁麗妮的身影停住了。

袁愛國：我得回去找找了。(往夜總會那邊跑去)

袁麗妮畫外音：看到父親奔跑著去尋找那輛破舊摩托車的背影，再加上上次吵架之后我的所見所思，我終于明白了，他并沒有逃避作為一名父親的責(zé)任，他只是無力再給予了。

袁麗妮也跟了過去。

這時，袁愛國推著那輛破舊的摩托車趕了過來：好險??！麗妮。天這么晚了，咱們趕緊回家吧。

袁麗妮點(diǎn)點(diǎn)頭。

袁愛國看得出來，女兒對他不再那么有敵意了，便說：麗妮，我知道我這個爸爸做得不好，但是你放心，開學(xué)之前肯定能弄到押金。

袁麗妮雖然有些激動，但是她知道家里的情況：可是咱們家哪有錢啊。

袁愛國；就是借，我也給你借出來。

58.袁麗妮家 夜

袁愛國對袁麗妮說：麗妮，給你媽媽認(rèn)個錯吧。

袁麗妮低著頭，說：媽，我錯了！

牛愛芬：麗妮，不指望你把我當(dāng)親媽看，你要是能把我當(dāng)個婆婆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59.飯店 日

桌子上已經(jīng)上了菜，有一條大燉魚。

袁愛國等的客人老關(guān)到了，他一進(jìn)門差點(diǎn)摔倒，那人自我解嘲道：乍一碰不晃悠的地面，都不會走路了。(他站穩(wěn)了，看著桌子上這么多菜)哎呀，我說老袁啊，你怎么這么客氣，你姑娘回心轉(zhuǎn)意了??？愿意嫁給我兒子了？我聽媒人說，上次你姑娘可是把他給趕了出來啊。

袁愛國：先坐下說，先坐下說。

老關(guān)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大魚：你請我吃飯還點(diǎn)魚，我什么魚沒吃過，整天在船上，我早吃得夠夠的了！說吧，你今天來找我什么事？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姑娘愿意嫁給我兒子。

袁愛國：我想跟著你去出海打魚。

老關(guān)：我就說嘛，你小子肯定有別的事。你可想好了啊，漁船比貨船苦，遠(yuǎn)洋比近?？?，遠(yuǎn)洋漁船上工作更辛苦。

袁愛國：我想好了?，F(xiàn)在缺錢用，再辛苦我也不怕，只要能掙錢就行。

老關(guān)：錢倒是能掙到，只不過我先給你說下，出海風(fēng)險太大，基本每年都有船員回不來，就怕掙了錢沒命帶回來！風(fēng)浪起來的時候害怕，四周可全是海啊，看不到邊，那浪頭好幾米高……

袁愛國：來，吃魚，把魚翻過來！

老關(guān)：你剛才說什么？

袁愛國：把魚翻過來啊。

老關(guān)把筷子“啪”撂在了桌子上。

袁愛國一愣：咋了？

老關(guān)：老袁，你要是在船上說這話，肯定要挨揍的。我跟你說一些上船的規(guī)矩啊，如筷子不能平放在碗沿上，更不能豎起來插進(jìn)飯里；魚吃完一面，要把它“劃過來”吃另一面，絕對不可以說翻過來，絕對不可以說翻過來，絕對不可以說翻過來。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你可要記住了，要是上了船這么說，船上的伙伴們是要揍你的。

袁愛國傻笑著聽著。

60.街上 日

袁愛國和老關(guān)走在街上。

老關(guān)打著飽嗝：問：你姑娘怎么樣了？

袁愛國：她不上學(xué)是不行的。

老關(guān)：你這是雞窩里養(yǎng)了個鳳凰??！

袁愛國：既然孩子愿上，能上，我就得一直供她，省的到時候跟我一樣沒出息。(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我今天有個事情還得求你。

老關(guān)：說！

袁愛國：你能不能借我兩萬塊錢，等我出?；貋磉€你，還給你利息，保證比銀行利息高。

老關(guān)：我還得留著給兒子娶媳婦，買樓呢。孩子大了，一年也不能耽誤了。

袁愛國：算我沒說吧。(有些失望)

老關(guān)：要是麗妮能做我的兒媳婦呢，那我就不用慌著給兒子定親了，就可以把錢借給你，更多的錢都能借給你，都不用你還了，將來麗妮上了大學(xué)，我供她。你看行嗎？

袁愛國生氣地：老關(guān)，這是什么年代，又是在哪？虧你還有這種想法，就算是在老家的小山溝里，姑娘考上大學(xué)，出去了，多半也是要返回的，到時候只怕耽誤了你兒子啊！

老關(guān)失落地不說什么了。

袁愛國：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扭頭走了)

老關(guān)想了想，追了上去：你張一次口也不容易的，我借你一萬吧。我這一出去得兩年不回來，得把錢留著給媳婦，讓她給兒子定媳婦，因?yàn)槟慵夜媚镆部床簧衔壹覂鹤?。明天，你到我這來拿錢，我順便帶你去見見我們的船長。

61.街上 日

袁愛國騎著摩托車到了袁麗妮擺攤的地方。

袁麗妮：爸爸，我今天生意很好，剛剛都賣完了。

袁愛國：是嗎？上車。

袁麗妮坐在了摩托車后面：爸爸，咱們?nèi)ツ膬海?/p>

袁愛國：找一個自動取款機(jī)，把押金給你存上。

62.自動取款機(jī)室 日

袁愛國：麗妮，這個卡里原來有兩千塊錢，我這再給你存進(jìn)去一萬。

袁麗妮：爸爸，你這些錢是不是借來的？

袁愛國：嗯，原諒爸爸沒能夠給你湊夠一萬五。

袁麗妮：這些已經(jīng)很多了。最近我和妹妹也掙了一千多塊錢了呢。

袁愛國在自助取款機(jī)上操作了一陣子，一沓錢進(jìn)了自動取款機(jī)，他說：明天我就要出海了，時間太緊了，要不，肯定能借夠一萬五。

袁麗妮：爸爸，你要出海了？

袁愛國：我一個朋友介紹的，一年七八萬呢，等兩年后我回來，咱家什么都好了。

袁麗妮哭了：爸爸，我不要你出海，我一個同學(xué)的爸爸出海了，再也沒回來。就不能找個別的工作嗎？

袁愛國：我初中還沒有畢業(yè)，能找到什么工作。麗妮，你好好上學(xué)，等你上好了學(xué)，一個月就能掙一萬五。

63.漁港碼頭 日

船員們的家屬都來碼頭送行。

袁愛國在囑咐袁麗妮：照顧好妹妹，你開學(xué)的時候我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到時候你就拿著卡，去學(xué)校把錢刷了，千萬別取出來，省的掉了。

袁麗妮點(diǎn)點(diǎn)頭：爸爸，我記住了。

袁愛國：我出海，海上也沒有信號，這個小手機(jī)留給你吧。當(dāng)初去你們學(xué)校的時候，留的我的電話，要是學(xué)校有什么事情找你，也能找得到。

一家人目送袁愛國上船。

袁愛國剛要上船，又大步走了回來,說：麗妮，有個事情我還沒辦，放心不下。

袁麗妮：啥事？

袁愛國把袁麗妮遠(yuǎn)遠(yuǎn)地拉到一邊。

牛愛芬對袁彩妮說：啥事，神神秘秘的。

袁愛國從包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說：麗妮，這是我參加招聘會的時候給人家要的一張招聘博士的簡章。上次你把它扔到了角落里了，前兩天我又看見了，把它撿了起來，你好好留著，好好上學(xué)。

袁麗妮接了過來。

袁愛國：我要你給我對著它發(fā)誓。

袁麗妮一臉疑惑：發(fā)什么誓？爸爸。

袁愛國一臉嚴(yán)肅地說：你不用管這么多，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袁麗妮看著父親不容商量的神情，點(diǎn)點(diǎn)頭。

袁愛國：我再也不進(jìn)夜總會那種地方，如果踏入那種地方一步，我爸爸就會掉到海里喂鯊魚。

袁麗妮：爸爸！你要出海了，這種話太不吉利了。

袁愛國命令地：快說！

老關(guān)遠(yuǎn)遠(yuǎn)地招著手喊：老袁，你干什么呢！快開船了，光等你了！

袁愛國：快說啊！

袁麗妮無奈地對著那張招聘簡章發(fā)誓：我再也不進(jìn)夜總會那種地方，如果踏入那種地方一步，我爸爸就會掉到海里喂鯊魚！(哭著跑到了袁彩妮那)

袁愛國上了船，朝碼頭上的家人揮著手。

隨著船頭的一陣鞭炮聲，漁船離港。

64.遠(yuǎn)洋漁船船甲板 日

袁愛國站在船尾，一直看著小碼頭越來越遠(yuǎn)，最后徹底看不見。

老關(guān)拍拍袁愛國的肩膀：下次回家，最短也要兩年。想家的日子還在后面呢。

袁愛國依依不舍地回到艙內(nèi)。

太陽在天際的盡頭落下一半，整個海面被金黃暈染。

65.袁麗妮家 日

袁麗妮一邊做手工藝品一邊跟袁彩妮說話：爸爸給留了一萬二，咱們之前賺了也一千多了，還差一千多就夠押金了。

袁彩妮：姐，最近生意好像好了，咱們很快就能掙夠押金了。

牛愛芬過來：看著也不難做，我跟你們一塊做吧。

袁麗妮：別了，媽，你懷著孩子，這膠水的味道不好。

牛愛芬：那好，我去給你們做飯吧。

這時，袁麗妮的電話響了。

袁麗妮拿出了手機(jī)，接了電話：喂，哪位？

電話里一個男子的聲音：請問是不是袁麗妮同學(xué)的家長？

袁麗妮：嗯，我不是。我是袁麗妮，請問您是？

電話里男子：噢，是這樣的，我是臨海一中的老師。請問你的中考成績是不是758分？

袁麗妮：嗯，是的。

電話里男子：噢，是這樣的。由于你中考時候的成績優(yōu)秀，獲得了三千塊錢的獎學(xué)金。

袁麗妮用顫抖的聲音問：是真的嗎？

電話里男子：是真的。今天是發(fā)放助學(xué)金的最后一天，晚了就拿不到了。

袁麗妮：那我現(xiàn)在就去學(xué)校拿吧。

電話里男子：這個嘛……這都是直接打到你的賬戶上的。你能給我們留下一個銀行卡卡號嗎？

袁麗妮給男子念出了銀行卡的卡號。

電話里男子：好的，一會兒就給你打過去。

袁麗妮掛了電話，臉上喜盈盈的。

袁彩妮：姐，什么事情?。窟@么高興！

袁麗妮驕傲地說：我的中考成績好，得了三千塊錢的助學(xué)金。

袁彩妮：真的呀？姐！

袁麗妮：真的！

袁彩妮：太好了！太好了！

牛愛芬一聽，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兩姐妹接著做手工藝品。

這時，袁麗妮的電話又響了。

電話里男子：喂，我還是臨江一中的老師，錢已經(jīng)打過去了，你收到了嗎?

袁麗妮：怎么看啊？

電話里男子：你那附近有自動取款機(jī)嗎？

袁麗妮：有。

電話里男子：那好。袁麗妮同學(xué)，你到自動取款機(jī)那查詢一下，要是沒收到，告訴我們一聲。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盡量提前告訴我們啊。

袁麗妮：好！(掛了電話)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獎學(xué)金到賬了沒有。

牛愛芬：等雨停了再去吧。

袁麗妮：我現(xiàn)在就去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現(xiàn)在的雨還不大。(抓起雨披，三兩下就出了門)

66.袁麗妮家門前 日

袁彩妮送到門口說：慢點(diǎn)，姐。

袁麗妮：知道了。

袁麗妮穿好了雨衣，推起自行車，臨出門，袁麗妮按了一下鈴鐺，鈴鐺的聲音聽起來歡快而清脆。

67.袁麗妮家 日

袁彩妮回到屋里。

牛愛芬：你姐姐這個人就是命好，就跟真龍?zhí)熳铀频模挥欣щy，就有好心人幫助。今天中午吃餃子吧，給你姐姐慶賀一下。

袁彩妮：好啊，好啊！

袁彩妮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材料。

牛愛芬開始和面。

68.自動取款機(jī)室 日

自動取款機(jī)旁邊有個商店，商店里放著一首歌曲。

君子愛財(cái)，

取之有道。

勤勞的付出總能得到回報(bào)，

可就是有的人活動歪念，

管么活都不想干，還想著掙大錢，

是變著花的蹦著高的專門搞詐騙，

就想坑咱老百姓掙的血汗錢……

袁麗妮沒有注意聽，走進(jìn)了取款的小屋里，在取款機(jī)上查詢。

取款機(jī)上顯示余額為12000元。

這時，袁麗妮的電話響了。

電話里男子：同學(xué)，你收到錢了嗎？

袁麗妮：沒有啊。

電話里男子：這比先別著急，我看看什么情況。

袁麗妮掛了電話，在那焦急地等著。片刻，袁麗妮的電話又響了。

電話里男子：同學(xué)，你那張銀行卡還未激活，你先取出里面所有的錢，通過這種方式激活銀行卡，再把錢匯入一個賬號，過一會兒我會告訴你賬號，在半個小時內(nèi)，我們把你的錢連同助學(xué)金的三千快錢一起重新匯回來。

袁麗妮沒有懷疑，按照騙子說的完成了操作。過了一會兒，袁麗妮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便給對方打電話，但對方電話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了。

此時，天空已經(jīng)下起大雨。

袁麗妮不知所措，一個人苦苦地等著，她在等待奇跡的發(fā)生，她多么希望對方能如其承諾的那樣，把錢再匯回來。

旁邊的商店里唱的歌還在繼續(xù)：

擦亮擦亮擦亮擦亮擦亮你的眼，

千萬不要輕易給別人打錢……

69.海面上 日

遠(yuǎn)洋船一路向東，海水越來越藍(lán)，風(fēng)浪也越來越大。船體搖擺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幾個初次上船的船員頭發(fā)漲，腿發(fā)軟，行走都困難。

袁愛國因暈船而不停嘔吐。

70.袁麗妮家 日

墻上的電子表指向了下午兩點(diǎn)鐘。

桌子上已經(jīng)滿滿登登地?cái)[滿了餃子，牛愛芬和袁彩妮在那等著。

袁彩妮伸了個懶腰：姐姐怎么還不回來啊！

71.街上 日

雨中，袁麗妮騎著自行車，失魂落魄。

在一個拐彎的地方，一輛車差點(diǎn)撞上了她，氣的司機(jī)大罵：你找死??！

袁麗妮毫無反應(yīng)。

72.防護(hù)林旁 日

袁麗妮搖搖晃晃地騎著車走著，突然，自行車倒了。

袁麗妮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家的方向，哭了起來。

73.臨海一中校門口 日

落湯雞似的袁麗妮站在雨中，她深情地望著一中的校園。

74.高樓天臺 日

袁麗妮慢慢地爬上了高樓，她的雨披也不知道丟在了什么地方，她的手里還緊緊地握著手機(jī)。

隨著她一層一層地爬上樓梯，她的頭開始不斷地?fù)u晃。

袁麗妮登上了樓頂，她呲著牙，抽著嘴巴，瞪著大眼睛,樣子讓人看著可怕、心疼、可憐。

一只杜鵑從袁麗妮眼前飛過，它躲避著風(fēng)雨，哀嚎著。

袁麗妮在樓頂上大幅度地甩著胳膊，甩著腿。

75.防護(hù)林旁 日

牛愛芬和袁彩妮打著傘，準(zhǔn)備出去尋找袁麗妮，她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自行車。

牛愛芬喊：麗妮！麗妮！

袁彩妮喊：姐姐！姐姐！

周圍沒有動靜！只有雨滴落在松林上的聲音。

牛愛芬：可能是出事了，趕緊報(bào)警！

76.高樓天臺 日

一個婦女拿著傘上了頂層，她上前幾步，勸道：姑娘，我是對面樓上的，我注意你好長時間了。我看你在樓上走來走去，也不打傘，怕你做傻事，所以過來勸勸你。

袁麗妮給她做了個手勢：噓，小聲點(diǎn)，我在等電話呢。

婦女見袁麗妮雙腿發(fā)抖，情緒不正常，便安慰道：好好，我不管。閨女，你有啥事，可千萬別往邊上走啊！(婦女下了樓，趕緊拿出手機(jī))喂，派出所嗎？有個女孩子站在樓頂上，看著像想不開要跳樓的樣子。她神秘兮兮地說要等電話，八成是失戀了。

77.街上 日

雨中，警車和消防車呼嘯而來。

打著傘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警戒線拉了起來。

消防官兵迅速鋪設(shè)救生氣墊。

救護(hù)車也到了。

78.高樓天臺 日

救援人員上了天臺。

袁麗妮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她像祥林嫂似地在那說著：我真傻，真的！我怎么就這么容易相信他的話?？晌也恍挪恍邪?，他說出了我的中考成績，這怎么能讓我不信呢！可是，我這是放假后第二次被騙了啊，我以前也看過報(bào)紙，知道一些騙子的事情，總以為這樣的事情不會落在自己身上，可偏偏都落在了我的身上?？磥磉€是我腦子笨……你們說，我是不是很傻……

79.街上臨時救援指揮部 日

救援指揮：現(xiàn)在小女孩神智處于不正常的狀態(tài)，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必須立即行動！

救援人員開始包抄靠攏。

80.高樓天臺 日

袁麗妮的手機(jī)不小心掉了下去。

袁麗妮想夠手機(jī)，從樓上掉了下去,身影從天臺上消失了。

樓上的人都目瞠口呆。

樓下也傳來了一群人的驚叫聲。

81.街上 日

手機(jī)摔到了樓下，摔得粉碎，緊接著，袁麗妮像一發(fā)炮彈似的落在了防護(hù)充氣墊子邊緣，從墊子上滾到了地上。

醫(yī)護(hù)人員趕緊上前，袁麗妮滿頭是血，已經(jīng)昏迷了。

救護(hù)車呼嘯著在雨中開往醫(yī)院。

82.醫(yī)院門廳 日

墻上的大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即將踏入高中的15歲女孩袁麗妮，15日接到了一通詐騙電話，結(jié)果被騙走了上高中的押金12000元。得知被騙后，袁麗妮傷心欲絕，登上了高樓欲輕生，雖然女孩最終得救，現(xiàn)在仍然處于昏迷狀態(tài)，正在醫(yī)院搶救。此事引起了社會的極大關(guān)注。目前警方已經(jīng)偵破此案，抓獲犯罪嫌疑人吳良鑫、梅悼徳，犯罪嫌疑人陶步遠(yuǎn)、丁佳豪、曹克宇三人在逃。公安部已對三名在逃人員發(fā)出A級通緝令。

83.醫(yī)院病房 日

病床上的袁麗妮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媽，妹妹，我這是在哪呢？

牛愛芬：麗妮，你可醒來了。你可把我們給嚇?biāo)懒耍阋怯袀€三長兩短，我們都不知道怎么給你爸爸交代?。?/p>

袁麗妮的腦海中很混亂，但是有幾個場景還是從她的腦海中不斷地顯現(xiàn)，一臺自動取款機(jī)，從高樓上看到的救生墊……

袁麗妮突然哭喊：我被人騙了，我的押金全沒了！我的押金被人騙走了！咱家都這樣了，為什么還有人來騙我!

在場所有的人都心痛不已。

84.醫(yī)院走廊 日

醫(yī)院護(hù)士長把牛愛芬叫出了病房，在走廊里說話。

護(hù)士長：看到麗妮神志清醒，我就放心了。說實(shí)話吧，要不是她這次從樓上掉下來，昏迷這幾天，我真的擔(dān)心她受了刺激，腦子會出問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牛愛芬)麗妮昏迷期間，有不少的好心人士要到醫(yī)院來看望她，我們怕會干擾了她的恢復(fù)，所以沒有讓他們來見麗妮。這里面有這些好心人捐的一些錢，還有我們醫(yī)院捐的一部分，總共兩萬左右，都在這里面，收著吧！

牛愛芬收下錢：謝謝，謝謝！

這時，一些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人衣著整齊，穿著打扮像一個知識分子官員。

護(hù)士長看著這些人對牛愛芬說：這是臨海一中的校長,自從麗妮住進(jìn)咱們醫(yī)院后，他就一直打電話問麗妮的消息，今天又打電話，我告訴他說麗妮醒了，校長就過來了。

85.醫(yī)院病房 日

校長：袁麗妮同學(xué)，聽說了你的事跡，我們都為你執(zhí)著的精神而感動，希望你能把這場遭遇看作一場特殊的“入學(xué)考試”，以后要加強(qiáng)防范意識，有效保護(hù)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財(cái)產(chǎn)安全。袁麗妮同學(xué)，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告訴你，你的押金不用交了。

袁麗妮：真的嗎？

校長：真的不用交了。我代表學(xué)校通知你。

袁麗妮流下了淚水……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