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深陷炸藥倉庫的人質(zhì)
周身都燃起了自焚的火焰,我的手上
卻給不出一個可以自救的冬天
寒冰都積壓在心底了,渾濁的雪水
關(guān)鎖在骨頭里。老之將至
身體上有兩樣?xùn)|西永遠(yuǎn)是白色
白發(fā)和白骨,但它們也無法阻止
身體的動亂與分裂。這種自相矛盾
見死不救的戲劇,我一次次領(lǐng)受
每次都落得人鬼同體
或玉石俱焚。體內(nèi)因此只剩下
兩堆無人清掃的灰燼,而我
又難以辨別到底是哪一堆雖死猶生
它總是托夢回來,護佑我
作為時間的消費品。今天,在武漢
我仍然對自己束手無策
虛設(shè)雪山壓制火焰,而火焰
由表及里,十足的暴徒,從誅心入手
將我逼上了絕路。我第一次設(shè)想
該以什么方法,讓自己完整地毀滅
從武昌去漢口的路上,我對夏宏說
“那個用教堂改造的酒吧
我想去坐坐。”我想在教堂里一屁股坐下
不管有沒有圣潔的目光盯著
且將一箱冰鎮(zhèn)啤酒痛痛快快地喝完
夏宏靈魂不在身上,帶我在漫天的火焰中
驅(qū)車去了黃州。途中有幾次停頓
吐納,吃涼藥,說生活的壞話
但我一直閉著雙眼,任一場自焚
在武漢的火焰中,將一個
喪失了哀求能力的詩人,燒得體無完膚
并卡在了人世間的無人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