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懿
河畔 (外二首)
林子懿
蘆葦已經(jīng)被扎成捆,碼放在岸上
從它們的根部可以看出
很尖、很利的切口
一捆挨著一捆。死因附著在身體上
相信岸有多遠(yuǎn),這死因就有多長
走過東面那片香樟林子
已在上海的地界,河水繼續(xù)向前流去
水鳥的顏色,也沒有大的改變
這是一處更加深沉的河段
埋在秋風(fēng)里
幾幢樓房和加寬的馬路——新農(nóng)村的符號
不急于被認(rèn)領(lǐng),只是站在個我的投影面
交換了人心
沒有人走過,也沒有車聲
好像橫尸的不是蘆葦。上蒼腳下
人群去了哪里,誰能夠馱走
這外在的寂靜?只有黑夜,只有它能夠
從那條月亮的專線溢出來,亙古不息
就像許多年前
就在此地,蘆葦又紛紛愈合時的情景
月光下,讓傷口找回原宿
然后重新站立在,這相對隱秘的交界地帶
而秋風(fēng),則是另外一把
更硬的刀子,它已蹲在了后面
只欠一聲嘆息
腳步停住。左邊的加油站里車聲已經(jīng)散盡
容器空了,一場形而下的大雪將要填滿
這值得懷疑,像在關(guān)燈之前懷疑一天的說法
與經(jīng)歷,像在闡釋之上闡釋
而闡釋也是舊的,無法接受白色砂礫
這樣荒涼的喻體。它趁著黑夜
大象從西域踱來,因分散而漸漸無邊
趁著比腳步還要凝重的黑暗,這份空虛
鉆入我的脖子,胃,與腳趾
那不是海鷗,海鷗到了哪里
海鷗是什么顏色
海鷗的嘴,海鷗的腿
海鷗的羽毛,是什么顏色
海浪涌上來了,鷺島又一次被舔濕
海鷗去了哪里
冬天的演武大橋下
慶幸還有這么一條窄窄的
還沒有收費(fèi)的沙灘
和我在昆山見過的不同,白鷺站在海水中
是七八只白鷺
不是海鷗,不是裝置,不是經(jīng)驗(yàn)
不讓人發(fā)生一絲一毫的自信
與安全感。它們飛起來時
我才注意到幾十根
屬于演武大橋的樁基,和一枚落日
將入暮,在公路上看見天空站在遠(yuǎn)處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