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 琳
我九歲前一直在一個小鎮(zhèn)生活,雖然后來我遷徙了許多地方,離開小鎮(zhèn)幾十年,但那個位于閩西北的偏遠山區(qū)小鎮(zhèn),我始終謂之為故鄉(xiāng)。
我總以為一個作家需要有屬于自己的一塊寫作基地。這些年來,故鄉(xiāng)那古樸的石拱橋、鋪滿鵝卵石的老街、清凌凌的檀河水、爬滿墨綠色藤蔓的風火墻總會樂此不疲出現在我的小說里,當然出現最多的還是那些從故鄉(xiāng)土地上滋長出來的故事,它是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寫作源泉。
故鄉(xiāng)民風淳樸,除了喜歡唱長聲呦呦的客家山歌外,還喜歡盤古,盤古是老一輩人的說法,也就是講故事。夏夜的時候,大家喜歡聚集在檀河邊的老樟樹下一邊乘涼一邊聽人盤古。那些曾經發(fā)生在我故鄉(xiāng)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就在鄉(xiāng)民們口口相傳中如浩浩蕩蕩的檀河水經流不息。雖然那個時候我不會盤古,但我是一個忠實的聽眾,那些故事從此就在我幼小的心田生根、開花、結果,歷久彌新。幾十年后,我開始作為一個盤古者,有了向人們敘述它們的欲望,這些故事便很自然地出現在我的小說里。
近幾年來,我一直在寫作紅色題材的小說,而我的故鄉(xiāng)是革命老區(qū),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曾建立過縣級蘇維埃政府,1930年7月彭德懷率領東方軍入閩曾在此首戰(zhàn)告捷,當年毛澤東率紅四軍在行軍途中吟哦出壯麗的詞篇《如夢令·元旦》時也曾路過此地,我的故鄉(xiāng)是有故事的。當我徜徉在故鄉(xiāng)的阡陌小巷,這些故事就幻化成一個個有血有肉的身影向我走來。他們來到我的身邊,走進我的心里,在不斷向我訴說那些看似遙遠其實又很近的歷史,向我訴說一些長久以來我渴望了解的往事,他們構成了故事的主體。那些金戈鐵馬、刀光劍影,充滿恩怨情仇和血雨腥風的故事讓我激情澎湃,讓我有抑制不住去敘述它們的沖動,這就是我寫作《檀河舊事》的初衷。
對于《檀河舊事》,我不是見證者,但我是一個忠實的記錄者,它真實敘述了“我”父輩們充滿恩怨情仇一些往事,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們曾真真切切地生活在我故鄉(xiāng)這片土地上,里面的人物我基本都能找到原型,有些故事就發(fā)生在我自己的父輩身上。
感謝故鄉(xiāng),留給我這么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