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麗米熱.阿巴拜科日
從語言接觸角度淺析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
古麗米熱.阿巴拜科日
不同民族之間各種形態(tài)的接觸,都會伴隨著語言的接觸。語言接觸最直接的結(jié)果就是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借詞。俄語和突厥語語言接觸的歷史與現(xiàn)實(shí)表現(xiàn)在俄語中有頗多的突厥語借詞。本文通過Н.А. Баскаков對俄語—突厥語語言接觸階段的劃分法,從語言接觸角度淺析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
俄語 突厥語 語言接觸 借詞
語言是民族之間交往的最重要工具。在語言交往中不同民族向彼此的語言借入詞語以滿足交流的需要。不同民族語言之間的接觸對語言的影響首先表現(xiàn)在詞匯借用上,詞匯借用反映民族接觸,社會經(jīng)濟(jì),文化聯(lián)系的事實(shí)。
俄羅斯民族從未中斷過與突厥語族的交往與交流,俄羅斯民族與操突厥語的民族在長期交往的過程中,俄語從突厥語族諸語中借用了自己需要的詞語。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不僅數(shù)量多,而且意義范圍也非常廣泛,涉及到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軍事,社會生活等方面,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作為語言接觸的產(chǎn)物折射出俄羅斯民族與操突厥語諸族語言接觸的歷史,反映出不同時期,不同層次,操突厥語諸族語言對俄語滲透、介入的過程。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是俄羅斯民族與操突厥語諸族之間語言接觸,文化交流的見證者。
著名突厥語學(xué)者Н.К.Дмитриев指出,突厥語詞(тюркизмы)不僅包括源自突厥語的詞,還包括源自阿拉伯語,波斯語,伊朗語等語的詞,這些詞通過突厥語滲入到俄語中。本文中突厥語借詞是指俄語中借自突厥語族諸語的詞。
斯拉夫語系民族與突厥語系民族之間的語言接觸已經(jīng)有1000多年的歷史。突厥語較多地和東斯拉夫語支,特別是與俄語發(fā)生了接觸。
突厥語詞在語言接觸的背景下滲入到俄語中,具有相當(dāng)悠久的歷史。俄語和突厥語之間強(qiáng)烈的語言接觸表現(xiàn)在俄語中有頗多起源于突厥語族諸語的借詞。
俄羅斯突厥語分類學(xué)學(xué)者Н.А. Баскаков①把俄語-突厥語的語言接觸過程劃分為五個階段:
第一階段:公元1-8世紀(jì)(基輔俄羅斯公國出現(xiàn)以前),這時東斯拉夫人和布爾加爾,花剌子模等突厥部落間的語言聯(lián)系較為緊密(東斯拉夫人和當(dāng)時生活在南俄草原的其它突厥部族也有過密切的接觸)。這一階段斯拉夫方言與伊朗、芬蘭及突厥部落方言間的相互影響尤為突出。這一階段從突厥語口語滲入到古俄語中的詞有:алтын(金),товар(商品),каган(可汗),терем(樓,閣),капище(多神教的廟宇),лиман(鹽湖;咸沼),лошадь(馬),жемчуг(珍珠)等。
第二階段:9-12世紀(jì),即基輔羅斯形成時期。這個時期古俄語先后與突厥族佩徹涅格人的語言(東南歐突厥系的古代民族(,波洛韋斯人(十一至十三世紀(jì)在南俄草原游牧的突厥語系民族(的語言間更加密切的聯(lián)系體現(xiàn)了該階段俄語與突厥族諸語語言接觸的主要特點(diǎn)。這一階段通過突厥語諸語滲入到俄語的詞有:басурман(異教徒),башмак(墊板;塔架),камыш(蘆葦),богатырь(勇士),клобук(僧帽)等。
第三階段:13-15世紀(jì),即蒙古入侵后的時期。古俄羅斯公國附屬于金色部落時,古俄語極大地受廣泛傳播于附屬金色部落廣大領(lǐng)域的突厥語和克普恰克語方言的影響。這一階段通過克普恰克語滲入到古俄語中的詞有:атаман(首長;長官;頭目),деньги(錢),караул(崗哨),бурый(棕色的),коврига(大圓面包),ковчег(方舟),ковш(勺子),курган(土崗;古墓),орда(宮殿)等;大約在14世紀(jì)滲入到古俄語中的詞有алый(鮮紅的),казначей(司庫員),бугай(公牛),сарафан(無袖女長衫),кирпич(磚頭),сабля(馬刀;騎兵),ямщик(驛站車夫);大約在15世紀(jì)有:тесьма(傘帶),кафтан(長袍),кушак(寬腰帶),кайма(花邊),колпак(橢圓形帽子)等。15-18世紀(jì)起,俄語中的第一批突厥語借詞(即казанскотатарские,крымско-татарские,турецкие слова(開始被記錄。這一類詞在俄語中的滲入有利于加強(qiáng)和發(fā)展喀山汗國,克里米亞汗國及土耳其之間的外交,經(jīng)濟(jì)關(guān)系。從斯拉夫?qū)W家的研究可以推斷,15-17世紀(jì)突厥詞在斯拉夫語的涌入得到了加強(qiáng)。
第四階段:16-19世紀(jì)。俄羅斯殖民地時期,前喀山汗國,阿斯特拉罕國,西伯利亞,克里米亞汗國,高加索,中亞,哈薩克斯坦等與俄羅斯合并時期。這時,通過突厥語諸語介入到古俄語中的詞有:бахрома(纓子),изюм(葡萄干),рундук(帶活蓋的大箱子),кинжал(匕首),эфенди(先生),арбуз(西瓜),байрак(旗子),бугор(小山),буланый(淺黃的:指馬的毛色),штаны(褲子)армяк(舊時農(nóng)民的厚呢長外衣)науруз(諾魯孜節(jié))等;大約在17世紀(jì)滲入到古俄語中的詞有балахон(舊時農(nóng)民穿的粗布上衣),барыш(利潤),бузун(石鹽),изъян(缺陷),ишак(驢),казан(大鍋),кумач(紅布),бурка(氈斗篷)等;18世紀(jì)-казакин(卡薩金:一種后身打褶、立領(lǐng)男上衣),киса(用袋子扎口的皮口袋)等;19世紀(jì)的借詞有-архалук(舊時穿的男短外衣),башлык(長耳風(fēng)雪帽),тюбетейка(無邊便帽)等。
18世紀(jì)前有頗多的突厥語詞滲入到俄語中,其中包括中亞,東亞,伊朗,波斯,阿拉伯等地的語言。19世紀(jì)前俄羅斯族與突厥語族之間的語言接觸得到了鞏固,俄羅斯培養(yǎng)了許多精通突厥語(東方語)的翻譯和外交人員。
俄語—突厥語的語言接觸的第五階段:20世紀(jì)初至今,即前蘇聯(lián)各民族語言接觸的振興時期。該階段哈薩克語,烏茲別克語,塔吉克語等語滲入到現(xiàn)代俄語中。例如:акын(民間即興詩人和歌手),душман(敵人),мажилис(會議),маслихат(商量),мушайра(唱和,賽詩),чапан(外套),куырдак(紅燉肉),согым(冬肉、干肉)等。該階段俄語及蘇聯(lián)民族語言發(fā)展政策,蘇聯(lián)解體后地緣政治形勢的變化及獨(dú)聯(lián)體的建立對該兩種語言的接觸發(fā)揮了一定的作用。
通過Н.А.巴斯卡夫的分類法我們不難看出,每個階段語言接觸的緣由,張力,內(nèi)容層次各不相同。這主要是因?yàn)槊恳浑A段社會發(fā)展情況,俄語突厥語諸族語語言交往的頻繁程度不同。
從語言接觸角度淺析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我們發(fā)現(xiàn):在不同歷史時期,俄羅斯民族與突厥語諸族民族接觸,語言接觸的情況不同,各個歷史時期借詞的數(shù)量及其使用的程度是不均等的。但是我們不能否認(rèn)的一點(diǎn)是:俄語中的突厥語借詞的主要共同特點(diǎn)在于它主要表示與生活有關(guān)的詞??梢哉f,俄語中的絕大多數(shù)突厥語借詞是對“日常生活的描寫”。絕大多數(shù)外來突厥語詞作為單義詞引進(jìn)到俄語中,表示生活中廣泛使用的一些具體事物。其中也有一些與畜牧業(yè),貿(mào)易—貨幣等領(lǐng)域相關(guān)的詞。與現(xiàn)實(shí)生活相關(guān)密切的突厥語借詞,其生存能力較強(qiáng),作為基本詞在俄語中活躍起來。
俄語外來突厥語詞的研究可以為我們提供俄羅斯民族與操突厥語諸族語言與文化交往的歷史佐證,反映語言文化交流的層次,程度,內(nèi)容等方面的信息。研究俄語中的突厥語外來詞對俄語語言史具有重大的學(xué)術(shù)意義。
注釋:
①Никола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Баскаков (1905-1996(,俄羅斯語言博士,突厥學(xué)、民族學(xué)專家,因突厥語分類法而著名。
[1]Бурибаеваб М. А. Тюркские слова в русском языке как результат языковых контактов // Вестник ИГЛУ. 2013,1(22(.
[2]К.М.穆沙耶夫,舒平.突厥語和世界其它語言的接觸[J].西北民族研究,1993(01(.
(作者單位:新疆大學(xué))
古麗米熱.阿巴拜科日(1991-),女,維吾爾族,新疆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羅斯中亞語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