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冰 島
水頭鎮(zhèn)的石頭流淌著世界的血!它是生命的天體落到故鄉(xiāng)的淚水,它安靜,它堅忍,它素樸,它燃燒著,它照亮著。
一石才子!一石佳人!
一石牛郎!一石織女!
寫詩的人,你該來這里,這兒有用鄉(xiāng)思紋身的石頭酋長,它手握著鄉(xiāng)音的鋒利!
這兒有靈魂刀鏨的安眠,這兒有生命奔騰洶涌的光的箭鏃!這兒有自由風暴狂吻過的石頭歌聲。
它把閃電響雷趕進了自己的心臟,它抽打著火星的淚水,抖動彩羽。
它有編鐘悠揚的舞步,它有梁祝纏綿的情懷。
它親切、溫潤、細膩、孤獨、沉寂、語氣堅定而樸實,它執(zhí)著于石匠的大手。
它的高音、中音、低音都面向大海,喊鄉(xiāng)!喊藍!
它將宇宙萬物盡收,在心內涌浪。它讓大美日夜兼程,一日千里。它有夢,它在它自己的夢里。
聽明月流水散開的意蘊,看彩霞在黎明的身上平息群山。
它一跺腳,把大海喊醒。
它在沉默中打開暴風雪,一眨眼就落滿了繽紛的蝶群。
坐在它身邊,你能感覺它的心跳,從火星深處抻出一條詩意的河流。
或許,這就是它世界的血!
或許,這就是它生命的酒漿。
和水頭鎮(zhèn)的石頭做朋友,渾身都是仙氣,走在人生路上身輕如燕。
與南安石頭做鄰居,左鄰右舍都是茂盛的陽光、燦爛的彩虹!你輕輕一觸,天就瓦藍瓦藍的。
鳥聲摘掉近視鏡,關閉手機。卸下耳機。與散步過來的一枝野花打招呼。水頭鎮(zhèn)一邊整理石頭,一邊造句、譜曲、填詞。
另一種鳥聲從石頭里蹦出來,是趴在草葉上的露珠,左點一下頭,右點一下頭。然后扎進陽光里不見了。
歲月解開流水的紐扣,面向大海,瞬間便有潮水向心內翻涌、怒放。
低是風景!低是詩篇!低是智者!低是高的遠祖!
我在最低處,才能聽見錘聲在向高處飛。我在錘聲下面,才看見錘聲如柳外輕雷。
岸邊石屋八九,一塊坡地與一條細水山水相連,幾排菜地造好一個句子,有鴿子在露臺上交頸。
面向大海的一個小鎮(zhèn),我順著錘聲望去,水頭鎮(zhèn)為一塊石頭捐出自己所有的體溫!閃著幾何體的光澤,清晨叩開太陽的柴門,當新版的陽光爬上樹頂,石匠走進石頭最深的地方,開始了一天的隔石探世省親。
水頭鎮(zhèn)的清晨和傍晚一樣,錘聲中迎來一個接一個從地外天體運過來的圖案。傍晚散步回到了陶淵明的東晉。于是,水頭鎮(zhèn)的身體里每一點都有鳥聲和錘聲銜接,向神話中拔節(jié)。
露水是陽光的小倉庫,一陣風吹過,整個水頭鎮(zhèn)全是新版的。
走進水頭鎮(zhèn),聽不懂閩語推拿我的肢體,我只能用鳥語和它的錘聲互動。
打開溪水,我就到了宋代水頭鎮(zhèn)“天下無橋長此橋”,看見一條船裝著石頭,我的心就藍天如洗。
無法表述此時心情,聽到它們的歌聲,我渾身的花開和犬吠集字成句。一塊石頭進入切割器的盛宴,就自然織句成章。筆法與章法就從水調歌頭開始,起舞弄清影。
日落之時,打開溪水,似花還似非花。
涌上船頭的晚霞與散步過來的溪水,一寸草木一寸心。
我保留著它的草木之心,那是不眠的鄉(xiāng)音,我繼續(xù)編輯兩岸的雞鳴,我一邊看見有鷗鷺從宋代飛過來,鉆進紅色的晚霞,一邊在舒婷的橡樹里就餐!
打開溪水就是打開鄉(xiāng)音,我看見溪水里的榕花對鏡貼花黃,我聽見溪水里石頭歡快地游動,我觸動了溪水最敏感的部位,它讓我知道鄉(xiāng)音游過來時,定是一小隊彩虹錘聲站在村口。
在五里橋、安平橋墩、鄭成功陵園,結識了一個大師級石頭,水頭鎮(zhèn)所有的風景都在它的筆尖上上滑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