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琪 浙江省長興縣雉城中學(xué)805班
那時少年
◎周思琪 浙江省長興縣雉城中學(xué)805班
那些泛黃的報刊像舊時光,靜靜地注視著我們成長。
——題記
是夜。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滴答答地敲打著我的窗沿,風(fēng)兒夾雜著雨絲紛紛揚揚地穿過紗窗飄了進(jìn)來,打濕了書桌上前年的報紙,墨色的字跡慢慢洇開,彌散了那泛黃的舊時光。
“Sorry,不小心翻了你桌上的報紙,看到了一些你寫的東西……”阿欽從搖椅后面露出一個腦袋,戳著我的肩膀,嬉皮笑臉又故作嚴(yán)肅地說。我放下了手中的書,甩了他一記白眼:“故意偷看別人的隱私也要找個好點的借口?!奔词贡淮链€是那副不正經(jīng)的表情,滿不在乎地說道:“咱倆熟成鍋巴了,有什么不能分享的!不過你喜歡在報紙上做筆記,我倒是頭一回知道。話說你整天大清早的,跟著老爺子出去是為了買報紙啊什么的,你怎么凈喜歡這些……”身邊的人絮絮叨叨個沒完,他口中的老爺子也就是他的太公。此時太公正拄著拐杖推開泛著銅綠的院門,瞧見院內(nèi)鬧騰的阿欽,便用拐杖敲著青石板的地磚,發(fā)出“咚咚”的沉悶的響聲:“小赤佬,別整天和思琪鬧,趕緊過來給我念念報!”阿欽便只能乖乖地坐到老爺子身邊,攤開報紙給他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但過不了多久,這猴子一般性子的他又忍不住搖頭晃腦地開始了胡扯,滿嘴地跑火車,倒也給這沉悶的老院增添了許多趣味。
阿欽的太公和我的太公是老戰(zhàn)友,兒時的我總愛往太公家跑,自然而然地就認(rèn)識了他的老戰(zhàn)友。阿欽的太公一個人住,見到古靈精怪的我很是喜歡,總陪我玩。暑假沒地方去的我,就將阿欽的太公家當(dāng)成消暑的好去處住下了,正巧遇到了家住縣城特地來太公家玩的阿欽,一來二去便成了好朋友。
自打那天翻過我報紙后,向來賴床的阿欽也開始起早去買報。老爺子樂得直呼:“這不爭氣的小子終于覺悟了,跟著思琪玩久了也開始沾染點書香氣了?!庇谑敲刻烨逶缍寄芸吹侥橙怂χ鴪蠹垙氖A上蹦下來的身影,細(xì)看卻發(fā)現(xiàn)是一份音樂報。自此我們之間的交流也越發(fā)地頻繁了,我們都喜歡民謠,都愛在報紙上寫幾個文字。我們對音樂唯一的概念都來自于老爺子的那臺收音機。我喜歡民謠里的慵懶聲線,綿軟里混著絲絲縷縷的憂傷或是繾綣溫柔,喜歡那仿佛宋朝女詞人淺吟低唱般的輕響,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雨打窗臺濕綾綃;阿欽喜歡民謠里的沙啞聲線,疲倦里夾著字字句句的無奈或是無盡滄桑,喜歡那好像異鄉(xiāng)旅人慢慢訴說般的低語,斷了綺念,絕了癡戀,煙落石階焚信箋。我們會搶最后一份報紙,爭辯上面對某段音樂的評價是否合理。他會彈著吉他給我唱民謠,嗓子差的我只能用筆寫下關(guān)于他的記憶。
我們相處得越來越融洽,老院因常年下雨積下的陰郁早被我們的笑聲驅(qū)散。一天天的,日子自顧自地像一只貓一樣腳步輕輕又優(yōu)雅地踱過去了。桌上的報刊越來越厚,上面清楚地寫著兩個人不同的字跡,交融的兩種墨香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充盈了整個夏季。
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阿欽帶著整疊報紙?zhí)崆半x開了,只留下了一張報紙,那上面寫著他自己編的歌,還沒給我唱過。老爺子的收音機也在那時壞了,他說阿欽的父母離婚了,阿欽大清早就被他爸爸帶走了。我只能一遍遍地翻開報紙讀上面的字,渴望讀出那消失的樂聲,讀出那少年的影子。
我想要找到他。我知道我還想找些別的。
我還沒有告別。我到哪兒去告別?
那么迫切。
我在深夜被雨聲喚醒,匆忙起身去收起那張舊報紙。看著洇染開來模糊不清的字跡,過去的感覺不自覺地泛了上來,洶涌得讓我窒息。那老院子里搖椅后笑得一臉燦爛的少年,足以驅(qū)散江南雨季里所有的陰霾。屋內(nèi),是嫩黃的墻壁,是昏黃的燈光,是舊時光,彌散在那絲絲縷縷的墨香,那字字句句的清唱。
再有人偷偷翻開報紙,恍惚,已是多年以后。
【老師評】
泛黃的報紙承載了一段溫情的回憶,兩個少年因?qū)σ魳饭餐南埠枚嘧R、相知。那一門銅綠的老院,那咿咿呀呀的收音機,那滿臉慈祥的太公,那浸滿墨香的空氣,那還沒來得及吟唱的歌謠……都留在了舊時光,留在了過去,無處告別,無限不舍,而青春的腳步正在不緊不慢地向我們走來。
指導(dǎo)老師:費衛(wèi)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