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 捷
泰興桐竹園若干史料及與三鳳堂世系關系
——基于方志、家族史料和口述史料的三重證據(jù)分析
◎ 張 捷
圖1 〔萬歷〕《重修泰興縣志》(嘉慶十八年刻本)
地方家族由于同姓多脈,期間世系關系一直是地方志記載和地方家族世系研究的重點。本文結合歷史文獻、實物史料及口述史料等三重證據(jù)法,從泰興桐竹園關鍵人物張飏廷入手,對桐竹園及其與泰興三鳳堂張氏地方家族文化關系進行研究。本文研究的泰興桐竹園,盛時有閑庭題刻、疊石東山、吉祥映日、書齋探花、西河桐月、野埠泊舟、北院煙竹、藤蔭雅聚、花籬嘶馬、桑田耕讀、桐蔭簫月等景觀?!锻┲駡@石刻》的重現(xiàn)并入藏泰興博物館,同時涉及了地方歷史、書法文化、園林文化、文人交往、家族世系文化乃至園林歷史地理區(qū)位,逐漸成為泰興歷史文化的關注點。但是有關桐竹園的介紹(常慧《桐竹園》,鳳凰出版社《泰興名勝》)常常內容單薄,缺乏有效歷史信息。因此,桐竹園還有很多問題乃至謎題值得研究。家族史和家譜研究仍然有很多薄弱環(huán)節(jié),對于地方文化史具有重要價值。桐竹園家族史的研究與地方文化關系密切,應予關注。值得注意的是,泰興本地文史專家張定先生近期關于桐竹園研究的長文考證泰興張姓家族多脈聯(lián)宗頗力,根據(jù)多種史料和譜牒文化規(guī)律進行深入研究,提出了桐竹園與三鳳堂聯(lián)宗說,分析睿智,頗有見地,就其資料看,不啻為一個非常大膽而最為合理的解釋。近期筆者查閱方志、整理相關家族史料和口述史料,又獲得了若干有關桐竹園一些新的資料,對于桐竹園本身及其與三鳳堂世系關系有了新的了解。故此撰文披露,并提出關于泰興桐竹園與三鳳堂世系關系的若干思考,如有不妥,敬請專家學者不吝指正。
經(jīng)查,愛如生中國地方志數(shù)據(jù)庫中“萬歷《泰興縣志》(嘉慶十八年刻本)”存有關于桐竹園的記載,這是目前查到的關于泰興桐竹園的最早歷史檔案了。詳細出處為萬歷《泰興縣志》(卷之一·山川河渠第十四頁)所記“鳳凰橋”的條目,非常簡單:“鳳凰橋,在桐竹園西”(圖1),而且整個萬歷《泰興縣志》中“桐竹園”僅出現(xiàn)了這一次。雖然記錄簡單,僅寥寥8字,但卻蘊藏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第一,桐竹園在萬歷《泰興縣志》編撰時已經(jīng)存在,而且就在鳳凰橋東,地名體系已經(jīng)與后來桐竹園位置相當;其次,桐竹園為當時地標性建筑,頗為人所知,故地方志以其作為參考地標。因此可以推斷,至少在萬歷《泰興縣志》編撰之前桐竹園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較長時期的經(jīng)營拓建,成為較大的地方知名建筑。而明朝時期的泰興桐竹園的主人是誰?布局、景點、規(guī)模怎樣?后來桐竹園與明朝的桐竹園是什么關系?對于今天關注桐竹園的研究者來說,顯然是個謎。
圖2 〔光緒〕《泰興縣志》卷二十一人物志
光緒《泰興縣志》(卷二十一人物志二之二頁七)“張玉履”條載“從子張殿詔字颺廷,歲貢。貧居授經(jīng),稱里中敦師”(圖2)。若按此記載,可以推斷桐竹園與三鳳堂的脈系聯(lián)系,關鍵是“從子”的含義確認。按最近義則為飏廷從泰興鄉(xiāng)里遷居鳳凰橋,且與三鳳堂為同宗。張玉履,康熙五年丙午進士,同年其父張金鏡歲貢。多部泰興縣志均有較多記載。
在清代,科舉家族才是真正的望族(張杰:清代科舉家族的人文環(huán)境述論。遼寧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35〔2〕),桐竹園張氏基本也是一個科舉家族。清朝年間,泰州、泰興等地區(qū)生員參加鄉(xiāng)試等都屬于當時直隸通州(南通州),江南則在江寧(現(xiàn)南京)江南貢院。飏廷歲貢應是入直隸通州的應試??纪ㄖ莸胤街?,光緒《通州直隸州志》(清光緒二年刻)卷十第一百一十二頁記有載:“張殿詔,字飏廷”,列為乾隆三十七年(1772,壬辰)貢薦。當時人物志分為甲科、鄉(xiāng)舉、貢薦、征辟、應例、雜例六類,貢薦屬于第三層次(圖3)。
張氏映峰是桐竹園的奠基人,其長子即桐竹園石刻制作人張伯鼎(張銘)。查宣統(tǒng)《泰興縣志》(民國22年刻本)卷九·人物志第五之二(第十七頁)有“張鍾瑛”條:“張鍾瑛,字映峰,世居城東桐竹園,剛性孝友,嘗襄理邑中積榖,多陰為補苴。臨卒,命子銘、鐸、鎬等輸資助義舉。”(圖4)協(xié)助縣糧食管理,公家存糧不夠用就暗自用自己存糧來補苴(補綴、補貼)。此記載較有意義的信息有二:一是映峰世居桐竹園,二是伯鼎兄弟名諱信息。
圖3 〔光緒〕《通州直隸州志》(清光緒二年刻)卷十關于張颺廷的記載
圖4 〔宣統(tǒng)〕《泰興縣志》卷九·人物志中張鍾瑛條目
圖5 〔宣統(tǒng)〕《泰興縣志》(民國22年刻本)卷八中張銘伯鼎中歲貢記載
張伯鼎,諱“銘”,字伯鼎,映峰長子。清光緒三十四年戊申(1908)間歲貢,載于光緒版《泰興縣志》卷八·人物志第五(圖5)。制桐竹園石刻,與泰興名流唱和交往,尤與翰林院編修金鉽交好,詩詞唱和頗密,后為姻親。為修葺拓展桐竹園,因囑金鉽延請鄭孝胥書《桐竹園石刻》以記桐竹園簡史。
近代歷史研究從簡單的文史考證走向了文史考證與實物考古的雙重證據(jù)法。對于家譜世系研究,實際上文史資料中存在特殊性,既包括了地方志等官方及半官方(鎮(zhèn)志)文史資料,同時也存在一種家族屬性的私家民間文史資料。另外,口述史研究是近當代史研究的重要方法??谑黾易V的存在及其重要性也得到了重視(錢杭《“口述世系”與“口述家譜”略論》,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43〔1〕)。借用石刻文字研究宗族已有前例(葉昌熾《語石·語石異同評》卷三·譜系),桐竹園家族史料(譜牒)相對缺乏,保留了較多文字的《桐竹園石刻》就成為至關重要的家族實物史料。其余則口頭史料,雖然不是系統(tǒng)的家譜世系專門口頭史料,但也是重要補充資料。
桐竹園開始為人關注,源于泰興城市更新過程中仙鶴灣鳳凰橋桐竹園老宅拆遷中發(fā)現(xiàn)的鄭孝胥題寫的“桐竹園石刻”(俗稱桐竹園碑,現(xiàn)藏泰興博物館,《書法報》曾于頭版報道),鄭氏書名頗重,“交通銀行”即出自其手筆。桐竹園石刻為張伯鼎囑好友金鉽延請鄭氏書寫(圖6),釋文為:“桐竹園乾隆初張公飏廷卜居鳳凰橋,因名其園。同居五世,及伯鼎昆季,復葺而廣之,故家喬木蔚為人望,摩世厲俗,此其表矣。庚申夏四月。孝胥”,鈐?。亨嵭Ⅰ阌。ò孜模?,蘇戡(朱文)。鄭氏作為前清遺老,書名頗重于海上,“交通銀行”即為當時以重金所求之手書。
張罟(桂五)先生2002年因舊居拆遷,聯(lián)系桐竹園家族成員將桐竹園石刻無償捐獻泰興博物館,并跋桐竹園石刻初拓長文(圖6),釋文曰:“吾祖伯鼎公,清歲貢。余幼時東有外花園,廣栽諸花。春栽梅蘭,秋覓樨菊。宅有花廳,屏假山,布以葡萄、紫藤、芭蕉、盆景,群花爭艷,四季芬芳,邑中九老常唱和于此焉。后園林木扶疏,大者數(shù)圍,高者聳云。梧桐錯雜,有竹林三,暑可納涼。西有小河,櫸柳成蔭。夏日垂釣,其樂融融。宅東南有鳳凰天、鳳凰橋。鳳凰非梧子不食,非竹林不棲,故以桐竹引之來巢,是名桐竹園,取其吉祥也。桐竹園碑刻有二,一為吾祖摯友清翰林金鉽所書,昔嵌于西院門,拆墻時失散;一為此碑,乃金鉽囑鄭孝胥書,原藏于大廳,分家后吾父村樵公砌嵌于宅之東廂。今因鄉(xiāng)里市政拆遷,即獻于邑之博物館。歲在辛桐竹園后裔古稀老人桂五志于金陵龍江別墅?!贝硕挝淖?,雖然名義上也可以作為家族史實物史料,但更多地與口述史料有相似之處。
圖6重刻鄭孝胥題桐竹園并桐竹居士張罟長跋木刻書法匾(筆者藏)
張罟(桂五)先生在捐獻《桐竹園石刻》后,即開始著手編寫《桐竹園志》(筆者待整理)。雖有編輯多部地方志的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但惜衰年精力不濟和資料局限,加之耄耋之年罹患肺病,竟未完稿而仙逝,殊為遺憾。所幸未完稿仍然保存較多信息。其中關于桐竹園飏廷的說法是:“張氏尚義堂后裔,飏廷昆仲本豫(偃師)人,因災荒于清乾隆初喬居古延令(今泰興)鳳凰橋北,營宅創(chuàng)業(yè)。咸豐初,映峰創(chuàng)辦泰興首家錢莊張吉祥,擴建住宅,辟桐竹園。光緒年間,伯鼎昆仲皆入學。伯鼎舉歲貢,翰清得監(jiān)生,淑清中秀才。家中設書房,設私塾聘師教子孫。詩書傳家,名震鄉(xiāng)里?!贝硕挝淖蛛m然類似于家族史文字記載內容,但是更多地與口述史料相類似。從歷史研究角度看,涉及同類現(xiàn)象也值得關注。同類現(xiàn)象在近現(xiàn)代藝術史考證中也存在,例如陳傳席先生的一些考證。
筆者回憶桐竹園親戚及先父張罟(桂五)先生口述桐竹園信息主要有尚義坊、飏廷、尚義堂以及桐竹園與泰興近現(xiàn)代名人的關系。張罟先生生前多次對筆者提及尚義坊(多于提尚義堂的次數(shù)),并說泰興有多個張氏世系脈系,三鳳堂非常著名,縣里有三鳳坊,同時還有尚義坊。桐竹園的世系是屬于尚義坊而非三鳳坊,不要弄混。到后來編寫《桐竹園志》,則寫桐竹園屬于尚義堂脈系,并稱飏廷是河南人,乾隆初到泰興。又常言及伯鼎長子村樵閑話時,嘗云飏廷因災從外(一說河南偃師)遷入泰興。張罟、張誠(張儀芳)又多言及桐竹園家族與朱銘盤、金鉽、吳貽芳、周雪漁、周伯藩等的姻親關系。又據(jù)親戚告知泰興桐竹園張氏后裔(張伯鼎從子脈系)曾言及桐竹園源于隆興橋張氏脈系。綜上口述信息,桐竹園與泰興多個望族關系密切,同時這些信息本身也存在一些自相矛盾的現(xiàn)象。
桐竹園家族之祖,以伯鼎制桐竹園石刻實物之文字內容,可考肇自飏廷,惜未見譜牒文字。張飏廷以上,文物多闕。張飏廷成為本研究的關鍵人物。地域史中典型人物譜系非常重要(綦中明《從寧安地區(qū)幾部譜書看家譜的史料價值》,《山西檔案》2002年第三期)。查光緒《泰興縣志》卷二十一人物志二張玉履條載“(張玉履)從子張殿詔字颺廷,歲貢。貧居授經(jīng),稱里中敦師”。如所記,依“從子”之新義、舊義、裹義之二義、聯(lián)宗可分為五說方志記載的張飏廷為張玉履“從子”關系,是分析兩個家族關系的關鍵?,F(xiàn)按口頭史料、家族史料、地方志資料綜合分析,提出關于桐竹園(尚義堂)與三鳳堂世系關系的五種可能假說,分別是依據(jù)口述史料的外來說(含聯(lián)宗說)以及由“從子”釋義不同而來的新義說、舊義說、裹義近親說、裹義遠親說。因此,就目前掌握的多種史料來分析,桐竹園與三鳳堂世系關系還是一個值得探索的地方史之謎。
“從子”的概念,在宗法意義上有新義、舊義、裹義多種。①“從子”的新義:是自唐宋以后人們將親兄弟之子稱作“從子”,即現(xiàn)代人們稱呼的“侄兒”,關系上,從子的祖父是從父的父親;近人理解“從子”多為“從子”新義。②“從子”舊義:在宗法宗親意義上是從父兄弟(分為從父兄、從父弟)之子的稱謂(區(qū)別于宗親稱謂的兄子/弟子),乙為甲父之兄弟(伯父/叔父)之孫,則乙是甲的“從子”,類似當今的堂侄,也稱“從侄”,關系上,從子的曾祖父是從父的祖父。“從子”裹義為兩漢—魏晉—唐宋以來的廣義用法,包括遠親從子和近親從子兩種情況。③“從子”近親裹義:為從子的高祖為從父的曾祖父;④“從子”遠親裹義,將比上述“從子舊義”血緣隔得更遠的“子侄輩”籠統(tǒng)地稱為“從子”。比如從祖兄弟之子的族子經(jīng)常也被泛稱為“從子”,雖然這在史學、譜牒學界的例子不算多,還是確有存在。另外,作為聯(lián)宗和掛宗,則也可以出現(xiàn)“從子”現(xiàn)象,一如當今的義父義子關系。
伯鼎長子村樵閑話五子張罟(桂五)時,嘗云飏廷因災從外(一說河南偃師)遷入泰興,而河南諸祖尚未見文物譜牒可稽(張氏大宗為河南清河,徙泰興則分脈難考)。光緒《泰興縣志》“張玉履”條載“從子張殿詔字颺廷”。如所記,依“從子”之新義、舊義、裹義之二義、聯(lián)宗可分為五說。其中,聯(lián)宗說也是一種外來說。2017年元月三鳳堂后人張定撰長文發(fā)表于《泰興日報》整版,述桐竹園與三鳳堂為聯(lián)宗,考證泰興張姓家族多脈聯(lián)宗頗力。設若飏廷聯(lián)宗而依玉履為從子,似可為一說。張定先生推論飏廷與三鳳堂聯(lián)宗目的是融入地方群體勢力和社會,確是一個可行的假說。當然還有更為可能的情況:如果張殿詔(飏廷)從河南來泰興,雖有才學但按照當時的科舉制度是無法參加本地鄉(xiāng)試。清代學子常見方式就是掛宗(單人加入地方大宗)以取得考試身份。按照張殿詔不愿出仕而于鄉(xiāng)里教授的行為,則似乎更多鄉(xiāng)隱之意,故而為鄉(xiāng)里惇師。因此飏廷至少不會一到泰興因為地方勢力而往攀一方貴族以一家之眾聯(lián)宗。當時張飏廷更為迫切的需求是為求科舉考試而掛宗以獲得參加地方科舉考試的身份,這樣解釋聯(lián)宗或掛宗說,則似乎更為合理。當然這完全是基于飏廷是從河南而來的前提假設了;如是下列多個同宗說,則另當別論。
依“從子”新義,則飏廷之祖父為玉履之父張金鏡。張金鏡,字圣宣,康熙三十六年恩貢(〔乾隆〕《直隸通州志》卷十三),“悉心經(jīng)籍”“一切經(jīng)傳子史暨秦漢唐宋諸書,無不源流通貫”,為“江淮名宿”。一生“殫心撰著”,著有《四書說約》《詩經(jīng)集注》等書,“行世江淮之間,紙貴一時”。后人稱贊他“著書不倦,研理精詳,文成珠玉,字挾風霜”??滴跷迥戢@恩貢,曾任縣教諭,后因張玉履獲封贈行唐縣知縣、文林郎。有七子,“同有才行”,玉履其三子。按此說,飏廷父失諱待考,自祖父金鏡起歸入泰興張氏脈系,祖父—曾祖—高祖分別為張金鏡—張明珠—張鯨。
依“從子”舊義,則飏廷之曾祖為玉履之祖張明珠,此一說。張明珠,“性好施,姻族有婚喪不舉者,為完全之;流寓有困乏無告者,為資助之;戚交有待以舉火者,為贍給之。且歲以為常。晚年費用浩繁,漸亦艱窘,猶且借貸,賑閭里之饑,鬻產(chǎn),佐親厚之難?!卑创苏f,飏廷曾祖可考而祖、父皆失諱待考。
依“從子”裹義取近親義,則飏廷之高祖為玉履之曾祖張鯨,是為從子裹義近親義,此一說。張鯨,官南京光祿寺署正(見〔康熙〕《泰興縣志》)。萬歷三十一年,“延令歲饑”“餓莩載道”,當時,張鯨方從北方雁門關前線返泰,立即“捐廩粟賑貸”,泰興百姓“賴以生存者甚眾”。按此說則飏廷高祖可考,而曾祖、祖、父皆失諱待考。
從子裹義遠親說,則飏廷天祖為玉履高祖,是為從子裹義遠親義,乃以從子言族子。玉履高祖名諱方志不考,但玉履五世祖(天祖)張錦有傳。光緒《泰興縣志》記明貢監(jiān)條目有“張錦,字儀卿”。張錦,國子生,性儉樸,樂施,“若縣之姻戚,張之宗族,無有不沾惠”。嘉靖十八年災荒地方缺糧,錦乃“輸粟五百石…饑民得活者千人”?!叭绺蘅h……居民盡飲于河”,錦“乃募工人,捐貲擇地”,鑿井十,鄉(xiāng)民稱“張公井”以紀念(陳應遷《太學生一渠張公墓志銘》)。張錦一生“持己以謙,待人以和,治家以儉,用財以義,斯可謂之善人君子矣?!卑创苏f則飏廷的烈祖(六世祖)為張錦。
綜上所述,桐竹園與三鳳堂世系聯(lián)系問題,從目前資料看可以有多種解釋,尤其是按照“從子”涵義不同衍生了多種關系。茲將各世系關系整理成表(表1),以為后來者分析之便。
表1:桐竹園與三鳳堂世系聯(lián)系之六種可能關系一覽表
家族世系等歷來是歷史學者關注的內容,人們也開始了文史、石刻雙重證據(jù)法的世系關系研究(陳曉偉、劉憲禎《遼代〈姚企暉墓志銘〉與蒙元姚樞、姚燧家族》,中央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43〔5〕)。本文實際上是綜合地方志、家族實物史料和口述史料三重證據(jù)法來進行地方家族文化研究的一個嘗試,結果表明這種綜合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但是也存在較多矛盾,將來如何進行協(xié)調和甄別史料真?zhèn)?,值得深思。同時,本文也揭示了一種家族世系研究中關鍵人物的作用,由于關鍵人物之間的關系不同,可以導致兩個家族之間的世系關系的多種相應不同聯(lián)系。本案研究中張飏廷與張玉履的從子關系即是一例。
對于本案例,分析表明泰興桐竹園張氏自乾隆起張殿詔(字飏廷)卜居,始逐漸成為泰興地方望族。家族為當?shù)貢汩T第,飏廷、伯鼎皆為歲貢;族人或為里中惇師。映峰(張鍾瑛)則入世,襄理縣政、服務地方,亦得美譽。如愛如生方志庫萬歷《泰興縣志》記載桐竹園屬實,則明季已有桐竹園,且已成規(guī)模。
至于泰興桐竹園與三鳳堂世系關系,綜合現(xiàn)有資料,可以有外來說(含聯(lián)宗說)、“從子”新義說、“從子”舊義說、“從子”裹義近親說、“從子”裹義遠親說五說,對于同宗的幾個假說也考證了世系祖先名諱,桐竹園世系可溯考張飏廷之烈祖張錦。從目前資料看,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從子新義說和聯(lián)宗說兩個假說。如實際情況為“從子”新義說,則桐竹園與三鳳堂本為一脈,自金鏡始分脈,飏廷始遷居桐竹園;如飏廷系外來,桐竹園張飏廷與三鳳堂聯(lián)宗的最大動因是飏廷為博鄉(xiāng)試身份資格而通過張玉履掛宗三鳳堂(或尚義堂)。
雖然兩種情況都很有可能,但畢竟相差甚大。究竟哪一個才是歷史真相?可謂撲朔迷離而成為一個泰興地方史之謎,有待于歷史資料的進一步發(fā)掘和分析,尤其是從譜牒資料進行發(fā)掘分析。家譜具有多種區(qū)域歷史文化信息,本研究尚俟地方譜牒資料予以驗證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