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帶鉤作為束帶佩系的生活用具使用了3000多年,印章作為信用物從古至今使用了幾千年,這兩件生活生產(chǎn)的必需品傾注了古代勞動人民的杰出智慧、工藝和審美,它們曾經(jīng)在一段時間有著緊密的結(jié)合,小小物件將古代藝術和科學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可謂是一舉兩得,相得益彰。
【關鍵詞】螭龍 帶鉤印
帶鉤最早發(fā)現(xiàn)于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良渚文化,作為束帶佩系的生活用具使用了3000多年,直到漢代以后被更為牢固便捷的帶扣所取代。帶鉤的起源、發(fā)展和傳播自成一體,早在東漢就已經(jīng)有人研究它們[1]?!痘茨献印ふf林訓》載“滿堂之坐,視鉤各異,于環(huán)帶一也”,賓客滿堂,帶鉤各不相同,可見這些士大夫貴族將作為生活必需品的帶鉤制作得異彩繽紛、精致華麗,以此來彰顯不凡。印章作為信用物,從古至今使用了幾千年。戰(zhàn)國時期,有身份的商賈、工匠,因社會活動之需,都為自己刻制姓名印,以備證明身份、提供信用之用。自此姓名印作為傳統(tǒng)沿用至今。這種沒有制度、唯有習慣的私印,因其豐富的藝術構思和多姿多彩的物質(zhì)形式成為了我國特有的文化現(xiàn)象。在悠久的歷史長河里,這兩件瑰寶曾經(jīng)在一段時間內(nèi)有著十分巧妙的組合,無論是從研究帶鉤的角度出發(fā),還是從事璽印研究的目的,它都可以談得上是一朵獨特的文化奇葩?,F(xiàn)將潛山縣博物館館藏的一枚戰(zhàn)國螭龍帶鉤印做以淺析,管窺其珍貴的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
20世紀90年代,潛山縣文博工作者為配合國家大型建設搶救發(fā)掘了大量戰(zhàn)漢時期的墓葬,其中帶鉤出土數(shù)量頗豐。1993年10月14日,潛山縣石油庫南戰(zhàn)國墓出土了一枚戰(zhàn)國螭龍形帶鉤印,形狀特異,十分罕見(圖1)。該戰(zhàn)國螭龍帶鉤銅質(zhì),通長4.9厘米,環(huán)徑1.7厘米。整體呈螭龍銜環(huán)形,龍口銜環(huán),以鼻為中,兩旁置目,兩耳置后,無角。螭龍兩腿三爪,一腿呈撓耳狀,一腿巧妙地搭在尾巴上形成一圓,背脊清晰,關節(jié)逼真,線條流暢,造型生動。背面有鉤鈕,鈕柱較長,圓鈕面有印文。因鈕面損壞且有剝離,印文無法辨識(圖2、圖3)。螭龍為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流行紋飾?!墩f文》載:“螭,若龍而黃,北方謂之地螻。從蟲離聲,或云無角曰螭?!币话阏J為無角之龍為螭,但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螭龍圖案中有角無角兼而有之。與正統(tǒng)的龍紋相比,蟠螭、螭龍紋已經(jīng)是圖案化紋飾,沒有過多的引申含義。
帶鉤大多形制簡單,由鉤首、鉤體和鉤鈕組成。王仁湘先生曾詳細剖析了帶鉤的成因、發(fā)展和衰亡,總結(jié)前人研究經(jīng)驗,結(jié)合考古成果,將帶鉤按照功用劃分為4類,按造型區(qū)分為8式。4類功能除束腰革帶外還有佩器、佩物、佩飾及其他的用途,不同的用途在形制上有著細微的體現(xiàn)。作為最基本功能的束帶鉤一般體型較長,是最常見的一種。佩器鉤相對較小,是隨身鉤掛武器的帶鉤。除鉤掛武器外,還有佩其他物件的稱為佩物用鉤,所佩的其他物件目前考古發(fā)現(xiàn)的有銅鏡、印、錢、囊等[2]。此外還有種佩飾或做其他用途的鉤,將各類飾品鉤佩在帶鉤上連接主人身體,給裝飾和生活都帶來了便利。出土報告顯示這樣的帶鉤多與飾物共存,可能多用于女性[3]?!痘茨献印贰稏|觀漢記》等都記載了帶鉤為祥瑞之物,因此其他民俗用途也是較多的,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8種形式為體積較小的水禽形、獸面形、耜形,體積較大的曲棒形、琵琶形、長牌形以及全獸形和異形,其中以水禽形(圖4)、曲棒形(圖5)和琵琶形(圖6、圖7)最為流行,數(shù)量最多[4]。
《史記》載蘇秦“佩六國相印”,蘇秦佩戴的為官印,以示官階,也是用于檢封文書簡冊的封物?!吨芏Y·地官·掌節(jié)》載:“門關用符節(jié),貨賄用璽節(jié),道路用旌節(jié)?!薄吨芏Y·地官·司市》載:“凡通貨賄,以璽節(jié)出入之?!编嵭宰⑨專骸碍t節(jié),印章也,如今斗檢封矣?!惫賳T要佩官印示官階,百姓亦要帶私印來印證身份,交易財物。《淮南子·說林》載:“龜紐之璽,賢者以為佩?!备哒T注:“龜紐之璽,衣印也。”印衣同稱,可見穿衣佩印在當時已是習以為常。因此,必需的用途加之民間佩印的風俗,璽印和帶鉤的結(jié)合自然是相得益彰。《中國印章藝術史》稱“春秋戰(zhàn)國的古璽是百花齊放”,帶鉤印作為佩戴在身上的私印也是吸收了該時期的特色。印文歸納起來可以總結(jié)出4大類,即姓名、吉語、箴言、圖像。姓名帶鉤印為個人私用印信,用途廣泛,又隨使用者陪葬而存世較多。此類帶鉤印文有單字姓或名,也有二字或三字姓名。吉語類基本為祈求長壽、得官、致富、吉祥類,鐫刻吉語佩戴在身,亦深得古人喜愛。箴言類飽含規(guī)諫勸誡的意義,多為一字或二字的明禮修身箴言,隨身不離,時刻警醒自己。圖像類涵蓋所有的人物、動物圖形、畫像和變形幾何圖案等。這類印章繁多,大多取材簡單,表現(xiàn)生動,也有意義深邃者,都具有濃郁的藝術魅力,彰顯主人個性不凡。
潛山縣博物館館藏的這枚螭龍帶鉤印,依據(jù)螭龍形狀可歸為帶鉤類型的第7類全獸,但考慮到其沒有鉤首的情況,還是歸納到第8類異形比較適合。此外,鉤鈕由于印文破損,且表面酥松,除了能清晰看見一邊為文字外,其余皆不可辨。因此想根據(jù)印文的特點、風格、內(nèi)涵來考證國別或墓主信息就無從談起了,只能有待于借助科技保護辨識后的深入研究。
這枚戰(zhàn)國螭龍異形帶鉤,起初設想為束腰類環(huán)、鉤并用的方法,這是在王仁湘先生總結(jié)的3種使用方法[5]之外,也僅出于個人想象。但仔細考慮之后,使用極不方便。首先,環(huán)鉤的環(huán)是預先系在腰帶的另一端,并不是這種鉤鈕和環(huán)一體的形狀,且出土時也沒有鉤與其相連;其次,革帶類本來就是僵硬厚實,采用這種方法極為不便,甚至不如徒手打結(jié)。加上沒有這樣的先例和報告,因此作為束腰功能該帶鉤肯定是不適宜的。反而作為佩物、佩飾還是較為適合的,可以配合其他物體的單鉤來懸掛物體連接于身,鉤掛取拿甚是方便。就像王先生說的那樣,全獸形和異形帶鉤工藝價值較高,有相當一部分是純的藝術品,實用價值不高,或者有的原來就不是實用器。再加之有印文,或許就是古人腰間別具一格的佩飾吧。
帶鉤印存世不多,根據(jù)現(xiàn)有考古出土資料,戰(zhàn)國時期就有帶鉤印,秦漢以后隨著帶鉤的湮滅而消失。無疑,鉤印文化是我國博大的傳統(tǒng)文化中的一朵奇葩。帶鉤印的起源契機、鉤印文化內(nèi)涵和功用、篆刻技藝、造型組圖藝術的深入研究,對于古代民族關系、軍事、工藝、篆刻等方面的研究有著極大的推動。在傳統(tǒng)文化復興的今日,研究學習帶鉤印這項古老的藝術,汲取其中的創(chuàng)作靈感和元素,引入現(xiàn)代工藝,推動文創(chuàng)產(chǎn)品的衍生和開發(fā),不僅“讓文物活起來”,也將這項古老文化藝術和傳統(tǒng)的印記習俗傳承與光大。
參考文獻:
[1]王仁湘.帶鉤概論[J].考古學報,1985(3).
[2][4][5]王仁湘.善自約束——古代帶鉤與帶扣[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3]山東博物館.臨淄郎家莊一號東周殉人墓[J].考古學報,1977(1).
河南固始侯古堆一號墓發(fā)掘組.河南固始侯古堆一號墓發(fā)掘簡報[J].文物,1981(1).
李騊 潛山縣博物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