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論語》主要記述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是儒家經(jīng)典之一。在以儒家文化為主導的中國文化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其中各章要旨不同，但不出政治、教育、倫理禮教的內(nèi)容。然而我們再進一步的研讀中，卻能夠發(fā)現(xiàn)其中關于自然之美的論述在《論語》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孔子借助一些富有韻味的自然意象，以比喻、象征等方式論述儒家的人格理想、價值觀念與審美取向等?！墩撜Z》中關于自然美的論述，在現(xiàn)代研究來看，又為《論語》這一經(jīng)典增加了美感與深度。

關鍵詞：《論語》；自然美；人格；社會

《論語》中的自然現(xiàn)象范圍廣泛舉凡高天、浮云、日月、星辰到大地、山川乃至草木悉數(shù)論及。值得注意的是它們無一不與社會、政治、倫理貫通并全部在道德方面導出其意義價值。《論語》中即使是關于自然的，也絕不是純粹關于自然的，因為《論語》是要說給人聽的。論語中的自然美可以說是為孔子的“仁 ”“禮 ”“德 ”“理 ”服務的，其中蘊含的自然之理也多用來喻人事。當然孔子也把人與自然、人享受自然之美作為人生中最大的樂趣，其尊重自然之心人人可見。他以自然事物比人，自然之理喻事。《周易·系辭上》云： “圣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闭驗榭鬃訉ψ匀挥猩羁痰牧私馀c認識，他才能更清楚人在世上的應行之事，應行之禮，才會被稱為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教育家。

孔子可以說是一生以自然為師，人就是自然中的一員，是自然之子，《論語》中的一切都是自然之理的體現(xiàn)。但往往自然之理是隱而不現(xiàn)，現(xiàn)而不喧賓奪主的。正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子曰：“予欲無言?！弊迂曉唬骸白尤绮谎?，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這句話說，真正的道理是無需言說的，體會就行。道是不可言說的。真正偉大的道理是自然之理，是人們從自然中獲得習得的“理”。道即是道，說不說，都在。道總是在支配人，人不能支配道。不說也罷，因為天不會說話。這就是“本身應當如此”。老子如是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鬃拥牡茏与m從師學，但終歸還要從自然、社會學，因為孔子也不過是從自然、社會那里學來的，老師的學問有限，而自然、社會無限。如果僅從師而不從自然、社會，是學不到其中的奧妙的。在這里，孔子強調(diào)了“人知天”的 重要性。[1]孔子以自然為師，觀察天地宇宙，不禁感嘆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笨鬃釉诳疾煊钪?，體觸萬物時生發(fā)出的精粹思想。時光如流水，在我們身邊靜靜地淌過，我們一不留神便失去了最美好的時光。所謂青春易逝、韶華難在正是這樣的道理?？鬃釉诤影渡希欢ㄊ茄鲇^俯察，再看河川里的流水，因而興起感嘆，想到花開木落，四時變遷，便是往一年即去一年。天地如此，生在天地間的人，亦不例外?？鬃由诖呵飦y世，想見西周盛況，也見不到，只能夢見周公而已。由此可知，自然界、人世間、宇宙萬物，無一不是逝者，無一不像河里的流水，晝夜不住的流，一經(jīng)流去，便不會流回來。所以李白有：“奔流到海不復回。”又有蘇軾在赤壁賦里說：“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古希臘哲人也說：濯足急流，抽足再入，已非前水。”孔子這句話所呈現(xiàn)給我們的，就是他通過對自然的觀察，而對宇宙人生產(chǎn)生的深刻認識。

孔子為仁者，所謂仁者愛物，取舍有度。在《論語》中，“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本腕w現(xiàn)了孔子對自然的愛護之情。固然，從現(xiàn)代意義上可以說這句話反映了孔子對大自然資源合理利用、不過度索取的生活態(tài)度。但這種生態(tài)意識其實是不自覺的，或者說是不明顯的，不是單純地為了保護生態(tài)，這種由物及民的思想，在《論語》中時有體現(xiàn)?？鬃由诙Y樂崩壞的春秋戰(zhàn)亂之際，在那時能有這樣和諧的自然觀是非?？少F的。此句更多地體現(xiàn)的是對“度”的把握，對“中庸”思想的實踐。并且，孔子射釣是為了奉養(yǎng)和祭祀而不得不為的一種行為，所謂“物盡其用，用之有節(jié)”即是如此，這一切的主要依據(jù)則是對生靈的仁愛之心。史記《孔子世家》中說：“刳胎殺夭，則麒麟不至郊；竭澤涸漁，則蛟龍不合陰陽；覆巢毀卵，則鳳凰翔?！盵2]可見圣人之仁慈愛物之心。之后孟子的“數(shù)罟不入污池，魚鱉不可勝數(shù)也”[3]便是承襲了這一點而來的。

《論語》中也有很多句子以自然之事理喻人事?！靶嗄静豢傻褚病?。做任何事情都要合時宜，人的生存道理與自然是相通的?！捌┤鐬樯剑闯梢缓?，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此句以簡單的行動來比喻，更加易懂簡單，但最簡單的事也就是最復雜的事，因此也更佳接近真理。“零”即是“萬物”，不僅如此此句還表現(xiàn)了人的意志以及不停奮進的欲望?！懊缍恍阏哂幸臃颍⌒愣粚嵳哂幸臃?！”孔子以睿智的眼光來發(fā)現(xiàn)和總結(jié)自然事物的特性，并將這些特性加以提煉，來解釋說明具有某種一致性的抽象哲理。“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和“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闭媸恰傍S飛戾天，魚躍在淵，道無不在也?！保ā独W紀聞注》）這些有著濃烈政治倫理色彩的自然描述是孔子以自然為比喻、以形見理的、完成其德教目標的說教?？鬃右恢谎劬ψ⒁曋匀?，一只眼睛觀察人事，二者是多么相通?。?/p>

孔子的美學思想實質(zhì)上是他“仁”學思想的自然延伸。孔子把自然中的現(xiàn)象同人的精神品質(zhì)進行比附，用這種質(zhì)樸的方法，提示了有關自然美的一個極其重要的事實：人所欣賞的自然并非與人無關，而是同人的一切生活行為品質(zhì)密切聯(lián)系著的?！皻q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彼^草木而感嘆是要從松柏的生命狀態(tài)中昭示一種人所應有的生命精神。此時的自然是人格化、社會化了的自然，在審美觀照中，人從自然中直觀到了人的道德品質(zhì)、人格理想。因此，在孔子那里，自然美的本質(zhì)在于社會美，這種美不是自然本身所固有的，而是在人與自然發(fā)生審美關系時，從觀念上賦予自然的。

孔子將自然美與人格美聯(lián)系起來的還有“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朱熹注曰：“仁者安于義理而厚重不遷有似于山，故樂山；智者達于事理而周流無滯有似于水，故樂水。”以山水形容仁者智者，形象生動而又深刻。朱熹在《論語集注》里面的討論：“沒有對仁和智極其深刻的體悟，絕對不能作出這樣的形容?！彼f智者的樂是動性的，像水一樣。仁者的樂是靜性的，像山一樣。有些人的學問修養(yǎng)，活潑的，聰明人多半都活潑，所謂“楊柳岸，曉風殘月”、“滾滾長江東逝水”就是這么個氣魄、氣度。仁慈的人，多半是深厚的，寧靜得和山一樣。所以智者是樂的，人生觀、興趣是多方面的；“仁者壽”，寧靜有涵養(yǎng)的人，比較不大容易發(fā)脾氣，也不容易沖動，看事情冷靜，先難而后獲，這種人壽命也長一點。

在《論語》中，也反映出了孔子對自然界的征兆是較為信奉的?！白釉唬骸傍P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孔子對自然界的征兆是較為信奉的。鳳鳥與河都是自然中存在的，孔子從這一大自然給他的暗示中讀出自己及國家未來的命運，這種看似被動接受自然信息的行為昭示了他對自然規(guī)律的敬畏與遵循。孔子更多地信奉自然界向人類積極展示的一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感受到的自然界給人類的信息，而不是似有若無的預測。

最后孔子把享受自然作為自己的最高理想?！白勇?、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這段話反映了孔子把享受自然作為最高、最享受的生活態(tài)度。同樣還有“色斯舉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狈从沉丝鬃訍圩o自然生態(tài)，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情景。雖然孔子并沒有專門講自然美，但他對自然美的觀照、審美已經(jīng)開始顯示了中華民族對于自然美欣賞的一個重要的民族特征，所以幾千年里來一直把孔子對于自然美的觀點置于十分重要的位置。

孔子以他超凡的智慧，將自己置于天地自然之間，仔細地觀察和感悟其中的一草 一木。最終使人間的秩序一如自然之秩序那樣和諧融洽。人對自然加以欣賞，并且在此之中體會到了人與自然的對應關系，這是人類審美意識發(fā)現(xiàn)的重要一步。[4]在孔子的內(nèi)心深處依然向往著“浴水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境界，沒有奔波勞碌，沒有世俗牽絆，一切如自然界中的流水和風一般順勢而為?？鬃拥闹腔勖钤?。[5]

參考文獻：

[1] 周圣強.《論語》中的和諧人文精神與當今自然生態(tài)[J].黑龍江史志，2008，（02）：37.

[2] （漢）司馬遷.史記卷四十七[M].北京：中華書局，1998.

[3] 孟子[M].萬麗華，藍旭，注譯.北京：中華書局，2006.

[4] 李全超.《論語》中的自然美探析[J].廣西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1997，（S1）：155-157.

[5] 王譞，劉娟.《論語》中自然觀之解讀[J].河北北方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28（04）：10-13.

作者簡介：杜崢（1993-），女，回族，河南開封人，研究生，本科，河南師范大學研究生院文學院，研究方向：文藝學。

（河南師范大學研究生院文學院 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