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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遺產(chǎn) 上

2018-01-15 07:13水千丞
桃之夭夭B 2018年9期
關鍵詞:雪梨

水千丞

第一章 雅雅走了

京城正值春回大地、飛花點翠的四月天。清晨,天藍得如同水洗一般,是一年之中難得的好天氣。

早間溫度稍低,寒涼的風透過車窗呼呼地灌了進來,把醉醺醺地斜靠在后座上的人凍得打了個噴嚏。

“到了。”計價器嘀嘀地打著單子。

溫小輝睜開酸澀的眼睛,勉強從后座爬起來:“嗯,到了?”

“到了。”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對一個醉鬼,他有些不耐煩。

后視鏡里映出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兒,雖然眼皮浮腫,頭發(fā)也亂蓬蓬的,但依然看得出五官精致,下巴尖瘦,皮膚吹彈可破,長得是男身女相。

溫小輝深吸一口氣:“多少錢?”

“四十六。”

溫小輝掏錢的手頓住了,音調(diào)也拔高了:“多少?”

“你自己看。”

溫小輝打了個哈欠,清了清嗓子,聲音醒了十二分:“我說師傅,你逗我呢?從三里屯到我家這條道,我這輩子肯定走得比你多,不堵車的情況下三十五塊撐死了,您這是到哪兒繞了一圈兒回來呀?”

司機有些心虛:“朝陽醫(yī)院那邊出車禍了,我稍微繞了……”

“喲,您這是稍微繞了一下?彎再拐大點兒咱倆去香山看日出得了。看我喝多了蒙我是吧?我告訴你,小爺千杯不倒,倒了也開著天眼呢?!睖匦≥x掏出三十五塊錢扔到前座,“就這些。”

司機不干了,粗聲道:“那不行,你給我這些讓我這一趟白跑啊?”

“哦,不能白跑,我昨晚喝了一肚子,要不我在車上給您卸卸貨?”溫小輝做了個干嘔的動作。

司機嘴里咒罵了一句:“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算我倒霉?!?/p>

溫小輝翻了個白眼,推門下車了,司機關上車窗之前,罵了一句:“男不男女不女的?!?/p>

溫小輝聞言猛地轉身:“你大爺?shù)牧R誰呢……”他飛起一腳就要踹車門。

司機猛踩油門跑了。

溫小輝一腳撲了個空,氣得朝出租車離開的方向狠狠比了個中指,接著又重重打了個噴嚏,他吸著鼻子嘟囔道:“傻帽兒……嘖,不會感冒了吧?”不敢耽擱,他快步往家跑去,要是在他媽醒來之前沒能溜回家,他就完蛋了。

走到樓下時,他老遠就看到一個穿著黑風衣的女人,瘦高,體態(tài)婀娜,一雙細高跟鞋往上是兩條修長白嫩的小腿,濃黑的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大清早戴著個墨鏡,雪白的臉上那殷紅的嘴唇非常好看。他在心里默默給這個女人的外形打了個八分,但他馬上就發(fā)現(xiàn)不對頭了,這女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溫小輝?!蹦桥嗽谒呓笳铝四R,不出所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眉目精致,鼻子挺直,下頜尖尖的,只是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明顯哭過,而且哭得相當狠。

溫小輝心里咯噔一下,一時間很多復雜的情緒翻涌而出,有憤怒、有厭惡、也有驚訝,他沒想到孫影會主動來找他:“連名帶姓地叫,我跟你很熟嗎?大媽。”

“小輝,我沒時間跟你斗嘴?!睂O影低下頭,似乎在調(diào)整情緒。

“你來這里干什么?有話快說,你信不信我叫一嗓子,我媽能從樓上拿著掃帚沖下來打你。”

孫影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讓她看上去楚楚可憐:“雅雅走了?!?/p>

溫小輝一怔,呼吸頓時停滯了,雅雅?雅雅不是他姐姐的名字嗎?什么叫雅雅走了?

“小輝,雅雅走了。你姐姐走了,自殺?!?/p>

“你……”溫小輝想說你放屁,但聲音卻哽在喉頭。他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呼吸困難,好像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他暈眩得差點站不穩(wěn)。

他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寧靜的早上,遛狗的大爺、買菜的大媽、晨跑的美女、上學的孩子,這個他住了十多年的老舊小區(qū)的一草一木,都跟昨天沒有任何差別,他也如很多個早上一樣,瘋玩一夜后悄悄回家,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一個他不想看到的女人站在這里等著他,帶來一個他無法接受的消息。這個世界怎么了?怎么突然變了?

他姐姐死了?怎么可能?那個女人的心比誰都狠、都硬,她怎么可能自殺?

孫影吸了吸鼻子,從那蜥蜴皮的Birkin包里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這是雅雅的遺書,她說一定要親手交給你?!?/p>

溫小輝渾身顫抖著,一把拍開了她的手,語無倫次地說:“神、神經(jīng)病,那個女人早跟我們家沒關系了,她是死是活關我什么事!”那個女人只要風光不要臉地活在他記憶里就行了,死了?自殺?為什么!為什么要告訴他,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小輝,你聽我說,你是雅雅唯一能信任的親人了,她只能把身后事托付給你,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p>

“身后事?呵呵,除了遺產(chǎn)我一律不要,我不想看到你,你趕緊滾,趕緊滾!”溫小輝感覺心臟快要負荷不下去了,他現(xiàn)在必須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挽救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他往樓道里跑去。

孫影叫道:“有遺產(chǎn)!”

溫小輝腳步?jīng)]停。

“還有孩子!”

溫小輝身體一頓,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腳步發(fā)虛。

孩子……他聽說,雅雅跟那個男人有個孩子,應該不小了。他從來沒見過那個孩子,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許多年來,他們都默契地當作雅雅這個人從不存在,自然不會提及跟她有關的任何事。自他爸去世以后,他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再跟雅雅有任何瓜葛。萬萬沒想到,時隔四五年后,再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會是她的死訊。

孫影走了過來,抽泣道:“小輝,雅雅在遺書里都說清楚了,她的遺產(chǎn)有一部分是留給你和阿姨的,只希望你能照看她的孩子,你的外甥?!?/p>

溫小輝轉過臉來,惡狠狠地看著她,眼睛一片血紅:“滾?!?/p>

孫影把信封塞進了他懷里,倒退兩步,高跟鞋叩擊著地面,發(fā)出令人心碎的響聲,她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轉身跑了。

溫小輝身體僵硬,眼睜睜地看著那信封飄落到了地上,他站在原地,就好像雙腿被定住了一般。

過了許久,他感到臉上微涼,一摸,濕的。他頓時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顫抖著拿起了那封信。

“小輝,你怎么了?”隔壁的王嬸正挎著購物袋從樓道里走出來。

溫小輝低著頭悶聲道:“沒事,喝多了,別告訴我媽啊?!?/p>

“哎呀,你這孩子,年輕的時候糟蹋身體,老了有你后悔的……”王嬸嘀咕著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溫小輝肩頭直抖,視線一片模糊,他幾乎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抓著信,踉蹌著爬上樓,風一般沖進了家里。他早已經(jīng)忘了要輕手輕腳地開門,隨手帶上大門后,就跑回了房間,把自己蒙進了被子里。

雅雅走了,自殺,自殺,自殺……

溫小輝咬緊嘴唇,不敢發(fā)出聲音,可眼淚已經(jīng)把枕頭浸濕了一大片。

“小輝?”馮月華推開門,“你個兔崽子,又出去鬼混了是不是!”

溫小輝腦子里嗡嗡直響,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告訴他媽。

“你蒙個被子干嗎?毀容了?鞋也不脫,踩一地臟腳印子,給我起來把地舔干凈!”馮月華上來就要掀被子。

“媽。”溫小輝帶著哭腔叫了一句,“您別管我,讓我自己待一會兒行不行?”

馮月華愣了愣,皺著眉松開了手:“你怎么了?哭了?”

溫小輝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說,只想躲起來,他把整個身體蜷縮進了被子里。

馮月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退了出去,給他帶上了門。

被子里逐漸傳來壓抑的哭聲。

溫小輝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居然已經(jīng)是中午,家里非常安靜,他媽去上班了,中午在單位不回來。

他坐了起來,大腦一片空白,遲緩地適應了很久,才把魂兒找回來。

他吸了吸鼻子,眼淚流得差不多了,也哭不出來了,他掀開被子,找到了那封被他捏得皺巴巴的信,顫抖著撕開了信封。

那封信只有一頁,作為遺書,實在是太短了:

【 小輝:

對不起,姐姐走了。

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做你的姐姐,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疼愛的弟弟?!?/p>

溫小輝看完這兩行,眼眶再次濕了,他擦掉眼淚,繼續(xù)往下看去:

【我選擇離開這個世界的原因,你不要去深究,也不要去問任何人,答應我,一定得答應我,這是為了你和阿姨的安全。從我跟了那個男人的那天起,我就已經(jīng)料到自己的結局了,你不用為我難過,這都是我活該。

姐姐唯一的牽掛,就是我的兒子,他剛滿十五歲,是個很優(yōu)秀的孩子,我不放心把他交給任何人,姐姐求你,在他成年之前,幫我照顧他、保護他,給他親情和關懷。我的遺產(chǎn)里,有一套房子和三百萬現(xiàn)金是給你和阿姨的,我知道這些東西償還不了叔叔阿姨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那就把它們當作你代我照顧洛羿的報酬。

小輝,姐姐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和愧疚里,在這最后的時刻,我想告訴你,叔叔病危的時候,我也正躺在病床上,我既無法動彈,也不愿意讓他走之前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所以我沒有去。我知道因為這件事,你一直怨恨我,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對你們有多少感激和歉疚。

求你答應姐姐最后一個請求,照顧我的兒子,他在這個世界上,比我還孤獨。

——洛雅雅絕筆】

看完這封遺書,溫小輝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重重躺倒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腦中浮現(xiàn)出洛雅雅的臉,回憶一幕幕涌上心頭。

洛雅雅是他們家的養(yǎng)女,不是從小抱養(yǎng)的那種,雅雅被他爸收養(yǎng)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三歲了。雅雅的爸爸和他爸是生死之交的戰(zhàn)友,為了掩護他爸而永遠長眠在了邊陲雪山。雅雅的母親不想帶著這么大的女兒改嫁,于是他爸義不容辭地把雅雅帶回了家。

那個時候,他爸跟他媽結婚沒多久,他媽比雅雅大了不過十來歲,自然不愿意當這么大的女孩兒的后媽,可又不能將“救命恩人之女”拒之門外。當時,他媽是紡織廠的出納,他爸轉業(yè)之后分配到紡織廠當保安,家境非常普通。多了一個人吃飯、上學,對他們家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何況雅雅長得非常漂亮,絕不是普通的那種美,而是一眼就能讓人驚艷難忘的相貌,把這么一個外人放在家,他媽心里永遠有一道隔閡。他媽性格本就強勢潑辣,心胸也并不大,一忍再忍,終于在懷上他的時候爆發(fā)了。

他媽懷孕期間,情緒起伏很大,常因為雅雅的事和他爸吵架,他爸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的,逼急了就說不能對不起戰(zhàn)友,砸鍋賣鐵也要把雅雅養(yǎng)大成人。

雅雅是個很懂事的女孩兒,或者按他母親的說法,她是個很有心計的姑娘。他出生之后,雅雅主動承擔起了照顧他的活兒,所以他幾乎是被雅雅帶大的。曾經(jīng)在他年幼的心里,姐姐比父母還親,他還記得小時候?qū)懨}作文——世界上最親愛的人,他寫的是姐姐。

再后來,雅雅高中畢業(yè)后,就出去工作了,孫影就是她當時打工的美容院的老板娘,是個富豪的情人,他們都覺得,是孫影將雅雅帶壞的。在他的記憶里,雅雅曾經(jīng)消失過一段時間,由于他當時年紀太小,具體什么時間記不清了,按他母親的說法,雅雅就是在那個時候,跟了那個有權有勢的男人,還生了個孩子,當時她十八九歲吧,跟他現(xiàn)在差不多大。

雅雅的所作所為把他爸氣得吐了血。他爸在戰(zhàn)場上受過傷,傷殘的身體,隨著衰老而不斷惡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雅雅很少再回來,跟他們家的關系也愈發(fā)疏遠。

可他一直沒有告訴他爸媽,又或許他爸媽知道,只是從來不說,那時候他一直和雅雅有聯(lián)系。年少懵懂的他不懂大人間的是與非,只知道姐姐就是姐姐,從小到大都對他好,姐姐工作后有錢了,時不時就會去學校找他,給他買喜歡的玩具,帶他去吃喜歡吃的食物,跟以前沒什么變化。

再后來,他是真的長大了,漸漸明白了很多事,同時受父母的影響,對雅雅也開始有了新的看法。而真正讓他和雅雅的關系決裂,是因為他爸的過世。

那是四年前,他爸病危在床,想見雅雅一面。他不知道雅雅住在哪里,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哭求雅雅回來,可她最終沒回來。他母親一再埋怨是雅雅把他爸氣病的,他以前并不敢茍同,可因為這件事,他再也無法把她當作姐姐,他恨她自私、薄情、狠心,只當家里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人生這么長,他以為他們終有一天會再見,可他絕想不到,再次得到雅雅的消息,會是天人永隔。在死亡面前,過去所有的怨憤都顯得微不足道,反而是她曾經(jīng)對自己種種的好,愈發(fā)歷歷在目。

在那封遺書的最下面,有一個律師的電話,溫小輝看了很多遍,幾乎快要背下來。他應該打這個電話嗎?他真的要幫雅雅撫養(yǎng)那個孩子?十五歲……也沒比自己小多少啊,那么大一個孩子,他要怎么撫養(yǎng)?他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

這件事他該告訴他媽嗎?他媽一直不喜歡雅雅,可他了解他媽,他媽雖然嘴上刻薄,心地并不壞,得知雅雅的死訊,他媽肯定要上火,而且絕不會接受雅雅的孩子。或許,他媽會沖著那房子和三百萬而改變主意?

溫小輝想得頭都大了,也想不出結果來,他心一橫,在自己后悔之前,掏出手機撥通了律師的電話。無論如何,雅雅托孤給他,他不能見都不見那孩子一面。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喂,你好,曹海?!?/p>

“呃,曹律師,你好?!?/p>

“你好,請問哪位?”

“我是……溫小輝?!?/p>

“溫先生?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p>

“哦?!睖匦≥x平時牙尖嘴利,能一口氣罵人五分鐘不重樣,此時卻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么。

曹海放緩了聲音:“溫先生,如果你不忙的話,明天下午我們約見一面怎么樣?有很多事我們需要面談,當然,洛羿也會來?!?/p>

“可以?!?/p>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稍后會把時間和具體地址發(fā)給你?!?/p>

“她的葬禮辦了嗎?”溫小輝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這個……我們見面說吧?!?/p>

“好吧?!?/p>

溫小輝爬起來洗了個澡,在眼睛上敷了半天冰塊,看著鏡子里依舊紅腫的眼睛和頹廢的神色,他真的不想出門了,可他還得去上班。

高中畢業(yè)后,他既考不上好大學,也壓根兒不想讀書,因為從小對化妝、造型感興趣,平時自己玩玩,也弄出了點名堂,他開的美妝微博快有十萬粉絲了,也因為這個,他平時有些賺外快的機會,而且被業(yè)界翹楚的聚星造型工作室看中,現(xiàn)在在聚星實習。

雖然實習工資很低,但這可是很多人想倒貼錢都進不去的地方,只要在聚星實習上一年半載,以后去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好工作,在那里能學到的東西和能接觸到的人都非同一般,以后混進時尚圈和娛樂圈也是易如反掌。

溫小輝匆匆忙忙趕到工作室,剛一進門,一個吊著嗓子的男聲就喊道:“喂,你,遲到十五分鐘啊?!?/p>

溫小輝低聲說:“堵車?!?/p>

“人家開車的可以說自己堵車,你坐地鐵還堵個毛車,跟蚯蚓撞上了?”一個挑染著米白色頭發(fā)的男人走了過來,個子不高,緊身皮褲裹在身上,襯得小身板柳條一般瘦,瘦得臉頰都有些凹陷,五官倒是不錯,可惜再濃的妝也擋不住他不佳的氣色。

這人是工作室里被溫小輝封為頭號賤人的Luca,跟他一樣是實習生,不過資歷比他早半年,從他上班第一天起就老針對他。換作平時溫小輝可不會這么老實受他嘲諷,可現(xiàn)在他實在沒心情搭理這種挑釁,放下包就往里走。

“哎?”Luca走了過來,一把挑起他的下巴,“怎么了,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被甩了?”

“喝酒了?!睖匦≥x拍開他的手,“少來煩我。”

“嘁!”Luca瞪了他一眼,“雪梨來了,等你呢?!?/p>

溫小輝深吸幾大口氣,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堆砌起笑容走了過去,甜甜地叫了一聲:“雪梨姐。”

一個正在玩手機的女人從沙發(fā)上抬起頭來,她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長得美艷動人,從發(fā)型到妝容再到衣著配飾,無一處不精雕細琢。

雪梨撇撇嘴:“Adi ,干嗎這么久?”

“昨晚朋友過生日,喝多了嘛?!睖匦≥x笑嘻嘻地坐過去,用全店都能聽到的夸張音量叫道,“哇,Cartier春季限量版哎?!彼テ鹧├婕毎椎氖滞?,手指輕輕撫摩著那只精美絕倫的鉆石手鐲。余光瞄到幾個在店里做頭發(fā)的客人都往他們這邊看,他就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務達成了。

雪梨感受到那些或忌妒或艷羨的目光后,開心得直笑:“超美吧,我那天去逛商場,一眼就看中了,國內(nèi)就這一只哦?!?/p>

“國內(nèi)只有一只??!超美,尤其戴在雪梨大美人的手上,比放在展柜里美一萬倍!”

雪梨捏了捏他的臉頰:“小渾蛋嘴甜死了。”她翻開包,從里面拿出一個禮品盒,“喏,去日本給你帶回來的禮物,別說姐不疼你啊。”

溫小輝打開禮盒,里面躺著一個Prada的錢包,他又驚又喜地謝了半天,把雪梨哄得一直笑。

雪梨看了看表:“那我先走了啊?!?/p>

溫小輝一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雪梨姐,你專門來給我送禮物的嗎?怎么辦,我要感動死了?!?/p>

“去臺里順路嘛,反正最近也閑。對了,下周六我有個活動,把那天空出來給我啊?!?/p>

“沒問題,雪梨姐的事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彼脱├嫱T口走去。

雪梨出門前,突然想起什么一樣:“Adrian,你也不要老喝酒熬夜了,今天氣色看著好差啊,臉死白死白的……啊,不會是你新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的粉底吧,好自然啊。”

溫小輝笑道:“沒有啊,我今天沒化妝?!?/p>

雪梨哼了一聲:“年輕就是好,皮膚嫩得都要出水了?!?/p>

“雪梨姐的皮膚才是真的好。”

雪梨撲哧一笑:“行了,我走了,不用送了?!?/p>

“雪梨姐。”溫小輝叫住她。

“嗯?”

溫小輝微笑著真誠地說:“我今天其實特別特別不開心,見到你是唯一的好事,謝謝你。”

雪梨淡笑著眨了眨眼睛,揮揮手走了。

把人送走后,溫小輝靠在門上,再次深深呼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因為宿醉,還是哭了太久,他現(xiàn)在感覺頭痛欲裂,隨時可能暈過去。

走回店里,Luca正在給一個太太做頭發(fā),故意用不小的音量說:“對啊,就是二臺那個娛樂節(jié)目的主持人雪梨嘛,肯定是被包養(yǎng)的呀,那只手鐲頂她一年工資好不好?!?/p>

溫小輝心頭一陣火起,他冷笑一聲:“Luca啊,你來做造型師實在太屈才了,怎么不去當特工呢?章太太,你和Luca說話要小心點,Luca只有做特工的八卦天分,可沒有特工的保密能力哦?!?/p>

Luca拔高嗓門:“溫小輝,你什么意思?!”

“張雄,你什么意思?”溫小輝一股邪火噌噌往腦門兒上鉆,“一張嘴成天就會瞎叨叨,我的客戶輪到你說三道四?”

“你個賤……”

“吵什么吵!”辦公室里傳來一聲大喊,一個頭上掛著眼罩的人從里面沖了出來,“有客人在這里,你們兩個像什么樣子?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罵人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特寬的歐式雙眼皮搭配他純亞洲人的臉型看上去稍微有些違和,但長得還算好看。

溫小輝立刻軟軟地說:“Raven,對不起,我錯了?!盧aven是聚星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圈子里有名的造型師、妝效師,手里握著不少一線明星的資源,雖然他人品堪憂,私生活混亂,但溫小輝很佩服他,不為別的,就沖人家的實力和才華。

Luca氣焰也立刻下去了:“Raven,對不起?!?/p>

Raven對他們翻了一個白眼,笑著走了過去:“章姐,不好意思,新人不懂事,今天這次算我的好不好?”

章太太端莊地點點頭。

下班之后,兩人被叫到辦公室挨了一頓臭罵,還各扣了五百塊錢,一星期白干了。

溫小輝走出工作室,感覺整個人都沒力氣了,腳上跟灌了鉛一樣走不動,今天就像自己的受難日,從一睜開眼睛就痛苦到現(xiàn)在。搖搖晃晃地回到家,他提鼻子就聞到了屋里飄出來的飯菜香味。這平凡的、樸素的、平時根本不會引起他任何注意的味道,此時卻讓他分外感動,因為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少年喪父、被母親拋棄、十來歲就離家打工、最后年紀輕輕結束生命的洛雅雅。這樣平凡的幸福,恐怕是她萬金難求的。

他推開家門,馮月華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兔崽子,進屋脫鞋!”

“知道了?!?/p>

溫小輝換上拖鞋,走進廚房。

馮月華扭頭看向他,表情明顯有一些擔心,看到他精神不佳后,眉毛擰了起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就是喝酒難受了?!?/p>

“你還有臉說?”

溫小輝抓了抓頭發(fā):“朋友過生日嘛?!?/p>

馮月華瞟了他一眼:“早上回來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強奸了呢?!?/p>

溫小輝哭笑不得:“媽,你要不要這么彪悍?”

馮月華哼道:“是不是失戀了?”

“才不是呢?!睖匦≥x走過去抱住馮月華的腰,撒嬌道,“我這么美,誰舍得讓我失戀啊?!?/p>

馮月華白了他一眼:“不要臉?!鄙袂閰s是松了口氣。

他和他媽從小幾乎就無話不談,他媽比較時髦,當初什么超短裙、喇叭褲、燙頭發(fā)、文眉啊,新鮮的東西她都敢于第一個嘗試。現(xiàn)在四十多了依然新潮時尚,保養(yǎng)得也好,所以他缺乏男子氣概、愛美、喜歡一些女生的東西,放在別的家庭都算傷風敗俗,可他媽卻能坦然接受。

他把臉貼在他母親的肩頭,感覺心里平靜了一些,明天……他能鎮(zhèn)定地面對那個他素未謀面的外甥嗎?

第二天下了班,溫小輝趕往曹律師發(fā)給他的地址。

出了地鐵他找人問路,然后往南走去。

走了快十分鐘,依然沒看到路人說的那棟大樓,他感到有些煩躁和焦慮,為自己的迷路,也為即將見到的人。

背后傳來一陣自行車的聲音,溫小輝扭過頭去想把人喊住問路。一回身,見那自行車幾乎就在自己身后,四目相接,溫小輝沒來得及看清對方長什么樣,只記得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里一閃而過的驚訝,倆人同時嚇了一跳,他被自行車一帶,重心不穩(wěn),直接被刮倒在地。

自行車發(fā)出刺耳的緊急剎車聲。

溫小輝趴在地上,一時充滿了無力感,疼倒是不疼,只是覺得從昨天到現(xiàn)在,諸事不順,讓他相當疲憊。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頭頂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聽得溫小輝心神一顫。那是屬于少年的、介于青澀與成熟之間的音色,那聲音有一種陽光穿透空氣揮灑大地的空靈之感,好聽到讓人渾身酥麻。

溫小輝忍不住抬頭,入目先是一雙干凈的白球鞋,然后是藍色的校服運動褲包裹著的一雙修長的腿,接著是雪白襯衫的下擺、一粒一粒簡單瑩潤的紐扣、半挽起的袖子,最后是綿延的鎖骨和凸起的喉結。少年脖子上垂墜下來的白色耳機線在他眼前晃啊晃,就像催眠的鐘表,讓人短暫地失神,溫小輝突然緊張得不敢往上看了。

“你怎么了,摔傷了嗎?”少年蹲了下來。

溫小輝仰頭,對上一雙漂亮的眸子,他呼吸為之一滯。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了一張完全不辜負他的聲音和身材的精致面孔,皮膚細膩光滑,頭發(fā)烏黑濃密,從下往上看,睫毛像兩把扇子,嘴唇格外嫣紅,渾身都散發(fā)著青春與陽光的氣息,好看到耀眼。

恍惚間,他覺得這少年有點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只是在心中感嘆,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也一直在溫小輝臉上游走,眼睛特別亮。

溫小輝被他看得臉發(fā)燙。

少年扶著他站了起來。

溫小輝站直后,發(fā)現(xiàn)這孩子比他還高,他好歹是標準的一米七七,現(xiàn)在的后輩營養(yǎng)真是太好了。

少年帶著歉意說:“對不起啊,我正在聽歌,有點走神,你哪兒受傷了嗎?”

“只是刮了下,沒事?!睖匦≥x拍了拍褲子。

“你真沒事?要去醫(yī)院看看嗎?”

“不用不用。”溫小輝揮揮手。

少年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沒打算走。

溫小輝想起什么,掏出手機把短信給他看:“哎,你知道這個地方嗎?我找不著。”

少年看了一眼短信,喉結動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溫小輝一眼:“正好順路,我?guī)闳グ伞!?/p>

“是嗎?那謝謝啊。”

少年拍了拍后座:“來吧。”

溫小輝已經(jīng)好久沒坐過自行車的后座,感覺還挺新鮮的。

一陣微涼的春風拂面,溫小輝舒服地瞇起了眼睛,空氣中飄來一絲淡淡的剃須水的味道,清爽沁透,讓人心曠神怡,少年的白襯衫也被吹了起來,若有似無地撫過溫小輝的臉頰,充滿了陽光的干爽氣息。

很多年以后,這一幕都還深深地印刻在溫小輝的腦海里,甚至回憶起來時,仿佛那股剃須水夾雜著陽光的味道都還猶然在呼吸之間,美好得一如四月的暖陽,溫暖純凈得讓人心醉。

很快地,少年把車子停在了一個小酒莊前,酒莊門面不大,但純歐式的裝潢很有格調(diào),細節(jié)打造得非常精致,紅酒的甘醇香味撲面而來。

溫小輝道:“沒錯,就是這兒,謝謝了?!?/p>

“進去吧?!鄙倌甑?。

“拜了,小帥哥。”溫小輝深吸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走了進去。

酒莊里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身材高大,戴著嚴謹?shù)慕鸾z邊眼鏡,相貌堂堂,十足的精英范兒:“溫先生?你好。”

“你好,是曹律師吧?!?/p>

“是的。正巧你們都來了。”曹海的目光看向溫小輝身后。

“我們?”溫小輝怔了怔,一扭頭,發(fā)現(xiàn)那個少年居然也悄無聲息地跟了進來。

他腦中閃過一道刺眼的火花,劈得他大腦呈現(xiàn)短暫的空白。他猛然想起了為什么這個少年他看著面熟,因為,他長得像洛雅雅。

少年筆直地站在他背后,雙手插兜,精致稚氣的臉上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他用那清透如泉水的聲音說:“你好,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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