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
程玉楊是大幅攝影、成系列的創(chuàng)作、一次一次做展覽的中國第一人。
“它的特點是一次成像,不可復制。我覺得較長一段時間內不能被廣泛應用,只能是收藏,但不否認商業(yè)運作,復制成小的紀念品廣泛流通,原作就一張,就像皇冠上的明珠就一個,高高在上。”
他的作品屬于當代攝影的一種,無論從生產價值,還是創(chuàng)作的形式看,專業(yè)人士都望而卻步,更別說業(yè)余的了。它是陽春白雪,是并非每一個大眾都能接受的一種奢侈品。
程玉楊很孤獨,他就一個助手,他要的東西連助手都不懂,只要干活就可以了。他也不需要助手出主意:“別出主意。我走的是一條孤獨的路,有人說是高處不勝寒,但‘高字用得不準確,我是一種孤獨的寒,是別人沒有的。我所要樹立的碑,不是豐碑的碑,是酒杯的杯。這讓我想起意大利畫家莫迪里阿尼,他說:‘我要用我的生命來鑄造一只杯,這個杯承載我的愛,承載我的情誼。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鑄造一只杯。”
我不追求更加輝煌,
但我要去做
做攝影部主任的時候,程玉楊管十多個人,吆三喝四的,也曾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一旦不當攝影部主任、不當記者了,沒有飯局,沒有邀請,沒有紅包,對很多人來說,這個過程會產生心理落差,讓人感到孤獨失落。但程玉楊沒有,他發(fā)現一個嶄新的世界在等待著他,更多更多的朋友在等待著他,更多更多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他決心要從另一處崛起,時間證明他崛起了,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輝煌。
以前沒有人因為他的藝術和他的本事尊重他,尊重他很多因為他是攝影部主任。但是,現在更多的人聚在他身邊了,把他當作一個藝術家。他們尊重他是因為他的才華,因為他的作品,那是真朋友,是真心的尊重,更有人花錢買他的作品,那是尊重加尊重。這種得到是多么愉快而幸福的事情,他幸福得不得了。
Q:那時有沒有給自己退路,還是有一個終極目標,必須成功?
A:我這個人忘性特別大,比如這幅作品是通過多少艱難困苦花了多少錢得來的,早忘了,不會去糾結這個,我干事從來不留后路,不成功是命運的安排,盡力就好,如同奧斯特洛夫斯基寫的:回首往事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我覺得我的青春歲月沒有虛度,一直都在勤奮地工作,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很幸福,因為自己還很年輕,因為自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早就得到了,甚至遠遠超過了那些。
Q:人的心態(tài)很重要?
A:是的,關鍵是我跟誰去比,達到什么目標,到這戛然而止就戛然而止了,但是能做為什么不做啊,能做就得要去做!
Q:你給自己的作品做一下品評?
A:我對自己的作品非常喜愛,它們就像我的孩子一樣,為我代言。你看到它就看到了我,在它的身上我傾注了心血,它的每一個顏色和每一個線條都是我親手打造出來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中間沒有任何人,別人只是幫我,沒有參與進來,連最后的藥水沖洗都是我親手完成的。
此外,我覺得我的藝術創(chuàng)作只是一個中級,沒達到我要的高峰,還要往前推進,還要繼續(xù)創(chuàng)作,比如更加有思想性。我的技術達到了別人達不到的極致境界,但思想還達不到,還要多學習,從音樂藝術、繪畫藝術、從當代的思想觀念上去進行大膽的嘗試,讓自己更加厚實。我有多厚,我的作品就有多厚,我的思想有多遠,我的作品就能走多遠,這是肯定的。如果有足夠的資金支持,我的作品賣得很好,我可以反過來投入到藝術上,我的藝術會有更加輝煌的成就。我不追求更加輝煌,但我要去做更加輝煌。
每拍一個片子,
心里就充實一次
程玉楊發(fā)一個朋友圈說自己在健身,一個哥們兒回:“何必啊,大夏天的,在家里開著空調多好啊?!边@是價值觀差異的體現。價值觀決定生活態(tài)度,對一切的態(tài)度,對創(chuàng)造的態(tài)度。
躺在床上望著藍天,當然也是很好的,他也有這樣的生活,它建立在創(chuàng)造以后所有的快樂時光,總在享受總在索取,生命的價值就不存在,我們要付出,我們享受是享受付出之后的得到,而不是一味地去索取享受。每天都那樣,沒有人生,沒有價值。
與從小受到的教育和讀書有關,程玉楊總覺得自己的人生要有價值。價值怎么體現?每拍一個片子,內心就充實一次,他需要這種充實。
Q:什么是藝術家?
A:畫畫一定從小畫,畫到一定程度以后通過你的人生經歷,通過你的學習,把你的思想和技術達到完美程度后再創(chuàng)新才能稱為藝術家。不是剛畫畫就是藝術家,不是昨天還在做買賣,今天拿著照相機拍不到10天拍不到兩月拍不到一年,就成為藝術家,就以藝術家自居了。當然,我們現在關于什么是藝術家沒有界定,沒有一個機構團體或者某個權威的見地,很多人都在自吹,包括我也有自吹的時候,但是我在不斷地完善自己。
我總認為它必須有時間的磨練,不是去等待時間,而是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研究、不斷錘煉自己,技法上如火純青,思想上,自己對人生對社會對藝術的感悟能力結合起來能達到一個極致的程度,這樣的作品才能成為藝術作品,這樣的人才能成為家。
Q:你是藝術家嗎?
A:我到現在還不認為我是藝術家,我是一個職業(yè)人,是一個純粹做藝術的人,這么多年我的職業(yè)就是這個,就靠這個吃飯。我在藝術的道路上探索和追求的人生,還需要經歷一番奮斗。
傳達人、自然、神
之間的關系
永恒是每個人所追求的目標,但永恒是虛無縹緲的,是夢幻的。我們寄托于理想、寄托于神靈來表達對永恒的追求,它就是我們精神世界的支柱,程玉楊想表達的就是這個精神支柱。
神和我們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們去膜拜神是為了什么?被它的眼神撞擊,對我們的內心世界是一個拷問,即神是我們的什么?一個藝術作品能夠震撼到內心世界、能夠在精神上得到一絲升華,得到一絲震撼,讓我們的內心世界充滿對愛、對朋友、對家人的真誠,有更開闊的胸襟和胸懷,這些藝術品就達到了目的。我們跟這個作品有一種共鳴、有一種對話、有一種交流,這是藝術作品本身的魅力所在。這些作品觸動了我們內心深處的最柔軟的最優(yōu)美最強烈的部分,我們喜歡它。endprint
Q:什么樣的評價讓你印象深刻?
A:不是說拍得多么好,用光好,顏色也好,這些好都是表面的。重要的是看到作品以后被打動,也就是對靈魂的觸動,這種打動像觸電那樣強烈,這是對作品最好的褒獎。
Q:現有作品中您最喜歡的是?
A:我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比如“佛”系列,它們是對靈魂的觸動,它們的色彩完全不是我們能在生活中找到的,它所傳達的神秘與輝煌是我最喜歡的。
Q:最大的遺憾是什么?
A:比如拍回來一看失敗了,但是不要緊,我想做的還很多,我的道路還很寬廣,所以沒什么遺憾的。
Q:這種攝影給你性情方面的改變是什么?
A:有句古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情很難改變。我的本性就是不服輸,有著堅毅的性格,喜歡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做到了我還去挑戰(zhàn)更大的不可能。
Q:它反而促進了你?
A:是的,關鍵是我能做到的,我相信很多人是做不到的,它讓我內心更加豐滿更加充實起來。不算是膨脹,膨脹是空的,我不會膨脹,人家再說我好我都不會膨脹,再罵我真惡心,我也不會氣餒,別人都拿數碼相機我就不拿,我把它扔了。沒辦法,別人批判我的地方,我覺得這正是我好的地方,該堅持的地方。
Q:比如什么批判?
A:比如有人說坐飛機到紐約多快啊,就你坐馬車去。我說好,走著去更好。我以為真經不是從如來佛那里取回的經文,而是來自唐僧一行在遙遠的取經路上經歷的81次磨難,一路艱辛坎坷、降妖除魔,唐僧的三個高徒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卻不能在一天內取回真經。然而正是這一路的磨難才成就了一代高僧,這一路磨難讓他們大徹大悟,讓其明辨世間的美與丑、善與惡、真與假,這是佛教文化追求的最高境界,這個過程才是真正的修煉過程。我把我的每一次創(chuàng)作都當作一次修煉的過程,藝術家必須有這種修煉過程,我拍攝的九龍壁耗時幾個月,拍攝近萬張相紙,最后挑選可用的210幅8x10吋的彩色相紙拼接成一幅唯一不可復制的、長達9米的作品。我很享受這個艱難復雜而極具創(chuàng)造力的過程,這個過程就如同西天取經一般創(chuàng)造出許許多多動人的好故事。
在數字化攝影高度發(fā)達的今天,自制一個2米x2米的巨幅相機用幾天乃至十多天去創(chuàng)作一幅作品,在很多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同樣我也很享受這個前人沒有做過的過程。一開始有人說我在做秀,但幾年后,大家看到了我獨樹一幟的作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