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可以攻玉?!?/p>
玉與石,幾乎就是中國收藏界里除了字畫以外,數量驚人、精品迭出的大門類。但凡與收藏沾邊,無論藏家、行家、玩家對此門類的物件總有多多少少的人手。如果正好是個文人,玩玉玩石都不分家,正好去應那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中國式君子德行的化身。而中國人對于玉與石的審美趣味都非常一致——溫潤、細膩、通透,在色彩的變化方面一定要有如同觀一幅畫作一樣的想象空間。特別說明這通透又不是真正的透明,就好像那種云蒸霞蔚之間的曖昧難明,在似是而非的一瞬間。
把宇宙觀賦予器物,這樣觀賞的審美趣味確實獨特。
前兩天正好看見一篇《中國人為什么愛玉,印度人為什么愛寶石》,卻是少有的從地理因素的角度來進行審美選擇的剖析:中國腹地出產的陽起石、透閃石和大理巖等(就是玉,或者類玉的石頭);而印度的莫干高原卻蘊含著豐富的鉆石礦和寶石礦。所以得出的結論是:一個文明喜歡使用怎樣的器物,又給器物賦予怎樣的符號地位,絕不是精神世界的主觀意愿,而是對客觀世界的反饋結果。
當然,有時候在不同文化交匯時,也會有一些異數發(fā)生。比如印度莫臥爾王朝玉器,同時也是大藏家乾隆皇帝激賞的痕都斯坦玉器,就是首創(chuàng)將鑲嵌金銀珠寶的首飾工藝用在了實用型的玉器上。在傳人中國后,借帝王品位的影響,受到新疆和蘇州玉匠的追捧,還出現了大量被稱為“西番作”的帶有異域風格的高仿品。今時再觀莫臥爾王朝玉器藝術,確實會驚嘆于歐亞藝術融合的精髓。
而美石與美玉相比,賞石的綜合價值也不輸于玉。一直在印石篆刻圈里被認為與田黃石、雞血石齊名但在面世上卻只是傳說的“燈光凍”,終于也從神秘莫測、虛幻模糊的傳說嬗變成立體鮮活的存在,從歷史的厚重、文化的空靈、科學的真切三個方面還原了燈光凍作為美石的真相,尤其是清晰了最容易混淆的封門青與燈光凍的區(qū)別。
美玉、美石也以豐神論君子或者紳士,在再回望“荷蘭畫派”一代宗師倫勃朗,也是蘊含有“如切如磋”的學者氣質。在他所處的荷蘭黃金時代,他的生平軌跡、人際交往、師承脈絡乃至一個大時代的背景都那么讓人著迷,這種著迷才促使了一對美國夫婦窮盡一生之力收藏倫勃朗及其弟子,以及朋友圈的荷蘭畫家群體作品,構建了豐厚而又獨具時代特色的收藏體系。這個展覽現在來到中國,中國的觀者甚至可以從畫中回到17世紀旁觀中國與荷蘭開始的初次彼此認知。
真的要再度重申,藝術不是烏托邦,在藝術的傳承和發(fā)展中,除了藝術家的天才外,正是這一代又一代的收藏家族用自己無與倫比的眼光和財富支撐了藝術的進程。所以本期的重頭戲來自東西方藝術史版圖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收藏家族。許多有趣的、極具傳奇色彩的收藏大家族如璀璨星辰不斷閃爍于時間之河,以赤子之心和奉獻精神創(chuàng)造出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藝術生態(tài),也為后世留下寶貴的物質與精神的雙重財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