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潔（上海出版印刷高等?？茖W校 200000）

中國畫的創(chuàng)作包括筆墨形式和意境精神兩個方面，意境需要筆墨技巧的修煉和積累，和自然之趣的滋養(yǎng)，所以內在精神是中國畫根本和重要的。如果在內在的精神上沒有獨特的創(chuàng)造和發(fā)展，在筆墨形式和技巧方面就不可能有大的創(chuàng)造。

一、齊白石的似與不似

喜歡齊白石畫的人都知道，他的畫簡單卻不失形象，形象卻也不完全精確。正可為他為自己定下的規(guī)則“作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張仃說過齊白石先生的“簡”，是對豐富的生活與自然、經(jīng)過長期與深刻的觀察，然后加以藝術的提煉和加工。 而且他的藝術提煉過程，在畫面上絲毫不露痕跡。使人們只看到他的藝術結果，他藝術上的單純，以及驚人的夸張手法使得他的筆墨以簡取勝，用極其簡練的筆墨來表現(xiàn)極豐富的內容。

婁師白回憶其師齊白石，體會白石老師的繪畫理論和實踐。首先是關于對臨摹的看法，齊白石大師認為臨摹是繼承傳統(tǒng)的一個必要手段，一定要下死功夫。同時他又主張“我行我道，下筆要我有我法”。反對以臨摹為能事，而主張能動創(chuàng)造。齊白石這種觀點與石濤的“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為至法”是相通的。其次是關于寫生觀察與概括提煉，這一點是關于繪畫形象的要求，齊白石要求在觀察繪畫對象方面要極為仔細，畫前要深入了解繪畫對象的結構和自然規(guī)律，意在筆先，首先在頭腦中構成生動的藝術形象。正同于蘇軾所說：“畫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

二、畫出“天趣”和“童真”

齊白石的畫里荷塘里面的蜻蜓，燈臺邊上的老鼠等等都是令人難忘的生動藝術形象。他在自述中說，自己一生“為萬蟲寫照，為百鳥傳神”。畫出了“天趣”，同時也畫出了“童真”。

蔣紅雨這樣看待齊白石的作品中的“童真”，它并不僅是簡單的描寫對象，也不是審美趣味的概念符號，而是把生動的對象和真誠的感情凝結在一起，構成自己活的藝術形象。 所以齊白石畫中的童真，不是什么不可捉摸的東西，它抓住了對象的神，對象的美，而且體現(xiàn)了畫家對于對象的感受——愛，情景交融。齊白石用他獨到的技法，非凡的創(chuàng)意，為我們留下了大量的充滿童真與稚氣的藝術作品。

三、白石畫人物、山水、花鳥

和花鳥魚蟲相比，人物畫在白石藝術中不占主要位置。 白石畫人物，有民間傳統(tǒng)題材、文人雅士、生活情趣題材。民間傳統(tǒng)題材有觀音、鐘馗、八仙、佛像等；文人雅士題材有東坡玩硯、陶潛采菊等；其生活情趣題材有挖耳圖、老當益壯圖、罵人等，他的人物畫題材很多。白石的人物畫多用心于面容和手，人物臉、手、腳的筆線清淡柔和，衣袍線條蒼勁渾厚；而且白石筆下的人物重濃麗、重對比，色調變化圓潤自然不失活潑；白石筆下的達摩靜心參悟，側面寄坐，從整個畫面可見其造型特征以及修煉之苦。

齊白石畫山水，早年用功很勤快，他筆下的山水意境深遠、布局奇特、用墨蒼渾，不假古人程式，自己創(chuàng)造意境高遠的山水畫。白石的山水畫構圖，多采用兩段式或三段式，中間通常為浪或者留白，構圖簡潔，筆力雄厚、意境明麗。

齊白石畫草蟲，一般是配大寫意花卉，或是配工筆的貝頁，畫中工中有寫，大局簡，局部細，繁中寓簡，虛實相生。齊白石筆下的花朵秀色可餐，香色彌漫，其藤之茂、花之繁、香之郁不可多見。白石筆下的蝦生動傳神、喜愛者甚眾，他畫蝦，初師八大山人、鄭板橋等，結合生活觀察，后加以創(chuàng)作和變形，達到神似。他筆下的蝦，動態(tài)神妙，活潑有生氣。白石早期的蝦尚拘于形似，用筆繁復；中期畫蝦，用筆流利、聚散有法；至晚期畫蝦用筆更蒼勁有力。齊白石所畫的水族里，最簡略、最富有動態(tài)的青蛙，和齊白石的鄉(xiāng)思鄉(xiāng)情聯(lián)系最多。畫蝦傾向于觀賞性，畫蟹多是諷喻，或者表達文人情趣，只有青蛙，總是渲染出鄉(xiāng)村的氣氛和境界，流露著齊白石的孩子氣和天真。

四、畫中盡顯活潑生命精神

齊白石成熟之后的作品，都十分單純。不描繪復雜的食物，不復雜堆砌構圖，不用斑斕繽紛的色彩。齊白石達到單純的境界首先得益于他學習傳統(tǒng)。他崇敬徐渭、八大、吳昌碩等，都學到了他們的單純的藝術境界。同時大寫意畫法也讓齊白石的畫法只能簡約。齊白石單純樸真的性格才有了齊白石繪畫的童心和天真，它們互相滲透和轉化，創(chuàng)造了許多優(yōu)秀簡約的藝術作品。

齊白石的畫充滿活力和情趣。反映的個性和背景也是健康、樂觀的。白石的人物畫鐵拐李，看上去像個粗魯?shù)牧骼藵h，沒有神秘和威嚴；鐘馗沒有鬼氣，二十強悍、詼諧、豪爽的真人形象。這些都被畫得動作夸張、富有幽默感。白石筆下的花鳥是生命的象征，也都生動有趣。此外，白石主張“艷不嬌妖”從色彩上表現(xiàn)了繪畫形象的鮮活。

宋代的理學家程顥說過“萬物之生意最可觀”。從中國畫的技巧來看，對從“生意”論畫，最多是指寫生花鳥畫，但同樣人物畫的“生意”與“傳神”也相關。山水畫的“生意”則離不開山石、書目、泉流等等的畫法?！吧狻钡谋憩F(xiàn)確實構成中國山水畫之美的重要東西。

五、結語

在齊白石的繪畫藝術中，童真和生意并不是簡單的描寫對象，也不是審美趣味的符號，而是將生動的客觀對象與自己的真誠感情結合在一起，創(chuàng)造出自己鮮活的藝術形象。中國繪畫從傳統(tǒng)形態(tài)向現(xiàn)代形態(tài)的轉變，是困擾了中國美術家將近一個世紀的難題，不少藝術家致力于引進西方繪畫技法來“刷新”中國繪畫，但取得的成就卻委實讓人懷疑。何謂“傳統(tǒng)”的和“現(xiàn)代”的藝術精神，藝術精神將如何進步和發(fā)展都是一些不確定的問題。齊白石之所以成為中國乃至世界偉大的藝術巨匠，不僅在于他努力對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發(fā)展的探究，更在于他對中國傳統(tǒng)藝術精神的發(fā)揚到極致。

[1]齊良遲.齊白石藝術研究[M].商務印書館出版社，1999.

[2]朱良志.中國藝術的生命精神[M].安徽教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