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十八世紀英國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了“童貞母親”這一角色,她們主要為未成年少女卻過早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比如《少年維特之煩惱》中的綠蒂。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作為十八世紀重要的女性主義作家在《瑪利亞:女性的錯位》借主人公之口控訴了社會對于女性的不公。本文以這兩部作品中的主要女性角色為例旨在分析“童貞母親”這一形象的出現(xiàn)以及女性遭受不平等的社會根源。本文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介紹兩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背景和角色簡介;第二部分為原因探究,主要從女性的教育,婚姻和男性心理這三個方面分析;第三部分為總結,對第二部分探究原因作出總結梳理?!巴懩赣H”既是社會男女地位不平等的產物,同時也標志著女性獨立意識的初步覺醒。正是由于這一角色的大量出現(xiàn)才使得當時的讀者開始關注女性及其在社會中的真實境遇。
關鍵詞:女性;童貞母親;歌德;沃斯通克拉福特
作者簡介:劉梅,女,漢族,1993年9月出生,陜西安康人,西北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專業(yè)2015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15-18世紀英國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6--02
介紹
歌德的小說《少年維特之發(fā)惱》在十八世紀一經出版問世迅速在讀者中掀起極大的閱讀熱潮,小說中維特的裝扮和行為舉止成為人們競相模仿的對象。而作為小說中的另一女主人公綠蒂,從某種程度上講在維特最終走向死亡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在Lauren Nossett 的文章中,作者認為在綠蒂身上并存的“童貞”和“母性”之間的不可調和是導致維特自殺的直接原因。在《少年維特之煩惱》中,作者向我們展示了綠蒂這樣一位發(fā)揮著母親照顧而非哺育孩童的女性形象,這種形象可以被表述為“童貞母親”。“童貞母親”實現(xiàn)了女性的柔美和少女的純潔二者的理想化結合,同時并不具有“母親的威嚴”和由懷孕而造成的“丑陋的身體”。Nosset認為“童貞母親”為幫助女性作者進入由男性主導的出版界起到了恰如其分的作用,因此在十八世紀的文學作品中這一形象在女性作家的作品中尤為盛行。
一
在《女性的錯誤》中,Jemima便是一個典型的“童貞母親”角色。書中描寫童年時期的Jemima已經將照顧妹妹當成了日常的勞作。除了不用像真正母親一樣哺育孩童,她幾乎承擔了全部的養(yǎng)育責任。這兩部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反映著一個共同點,女性似乎與生俱來養(yǎng)育孩童的能力。在男權社會中,女性被貼上奉獻和仁愛的標簽,所以人們也理所因當?shù)卣J為女性應當具備感性的靈魂和教養(yǎng)子女的能力。Wollstonecraft認為這種“與生俱來”的特性和能力來自于女性的教育。此外,Nossett指出社會中存在著一種傳統(tǒng),那便是理性屬于男性主宰者而感性屬于毫無理性的女性服從者。這一現(xiàn)象直接地反映了十八世紀社會中兩性關系的不平等,而這一社會現(xiàn)象被濃縮在了文學作品中。
總的來講,這一不平等歸結于兩個原因。第一,Nossett認為的錯誤的教育系統(tǒng);第二,男性和女性在教養(yǎng)孩童過程中承擔的不同責任。尤其在十八世紀,社會中出現(xiàn)一種觀念將女性當做一種附屬生物而非人類,所以她們既沒有受教育的權利也沒有擁有財產和職業(yè)的權利。她們所擁有的一切全部歸屬于家庭,人身依附于丈夫。很大程度上,丈夫等同于妻子的主人。此外,教育教會女性去順從丈夫,義無反顧地承擔起照顧家庭和養(yǎng)育孩子的責任。
二
Jemima九歲起便從繼母手中接過照顧妹妹的責任,也正如她自己所說從未感受到生活中一絲一毫的善意來溫柔她所遭受的一切辛苦。在家庭中,她被父母親更多的當做一件物品而非獨立的人更不是她父親的女兒。在親生母親去世后她被輾轉送往不同的地方,最后得以回家無非是繼母想要尋找一個免費的保姆。和同齡的孩子相比,她沒有享受到童年的一絲幸福,相反她必須對生活給予她的早熟和付出逆來順受。她在童年時期所受到的教育成為往后成年生活一切不幸的源頭。這種教育并非來自學校,很大程度上自于家庭。
簡·奧斯汀在《傲慢與偏見》那句著名的開場白便反映了十八世紀西方社會中的主流價值觀,那便是女性被當做是男性的一種財產。從女性的角度來講,尋找到一位合適的丈夫是非常必要的因為他會給自己帶來一定的社會地位和穩(wěn)定的物質生活。女性在這一時代被教育要行為舉止得體,性格溫馴服從。這些是她們將來服務于家庭所必須的品質。綠蒂在母親去世后開始照顧弟弟妹妹,并且默認自己未來要嫁給家境殷實的阿爾伯特。顯而易見,綠蒂已經完全具備一個合格妻子應有的特性。在少女時期綠蒂照顧年幼孩子和父親的經歷給了她鍛煉“母性技能”的機會,成為她被為男權社會所認可并成長為一名合格妻子的必要條件。
三
Todd認為在十八時間長久存在這樣一種觀念,那便是“理性屬于處于支配地位的男性,而感傷屬于不理性和處于服從地位的女性”。從此可以看出,女性被貼上“不理性”和“服從”的標簽。但是Wollstonecraft將感傷定義為“一種有修養(yǎng)的情緒”或是“對這種情緒的承載力”。此外,Todd認為感傷包含“剎那間的同情心”,也是一種“被精巧打磨過的天性”。然而,Todd認為理性是一種“簡單的改善動力,或者更準確來講是用來辨識真相的動力”。所以培養(yǎng)感性和情感便成為女性教育的一大部分。也正如Todd所描述,“她們被教會將愛置于一切情感之首”。相反,男性被教會克制自己的情感并具備辨別是非的能力。維特有富裕的家庭作為支撐,給予他縱情生活足夠的資本。阿爾伯特無需為生活瑣事而累,擁有足夠的精力追求自己的事業(yè)。至于婚姻,他無需投入過多感情便理所應當擁有綠蒂這樣一位溫柔勤勞的未婚妻。這種差異反映出一條社會共識,那邊是女性生而服從,無論精神或是肉體??偟膩碇v,女性的教育是以將女性培養(yǎng)成為奉獻雨家庭和丈夫的優(yōu)秀妻子為最終目的。
在教育中,通過加強對女性感性面的激發(fā)和培養(yǎng),使得男性能夠輕易操控女性的情感并使女性絕對服從于男權社會。女性在教育中被灌輸將愛與奉獻放置在第一位,所以才會有像綠蒂和Jemima這樣的女性自覺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而并不將其視為自我犧牲。在某種程度上,Todd認為對女性感性的培養(yǎng)實際上是男權社會為奴役她們而設下的陷阱。女性一步一步走進這個陷阱,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于家庭。企圖以自我犧牲和奉獻來博取男權社會的認可和同情,女性在這一過程中逐漸喪失獨立性和對自身價值真正實現(xiàn)的判斷力。這一點也合理解釋為什么Jemima受盡繼母白眼卻仍然竭盡全力照顧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勞作的全部動力來自于自己為爭取到父母關愛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的幻想。endprint
接受理性教育的男性相比較于女性更能迅速判斷利弊,規(guī)避風險。在理性的控制下,他們往往選擇抑制情感和內心的真實感受。男性在作出選擇時往往只判斷利弊而絕非感情用事。例如阿爾伯特對待綠蒂的感情并沒有讓讀者看到過多的熱情和溫柔,甚至在面對“對手”維特的仍保持著禮貌克制。因為綠蒂在阿爾伯特眼里是優(yōu)秀的妻子人選,但若失去綠蒂還會有其他同綠蒂擁有相同品質的“替代品”。綠蒂自從被父親安排成為阿爾伯特的未婚妻便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僅僅從婚姻這一層面便能看出,女性在社會中的自主性和獨立性幾乎為零。
四
Nosset在文章中提到,男性對女性無止境的打壓來源于其對于女性的恐懼。她進一步分析出這種恐懼源自于女性獨有的孕育能力。男性將女性的孕育能力當做對男權社會的威脅,因為女性能夠帶來生命也可以將其帶走。為了消除女性的優(yōu)越感,男性通過不同方式對女性進行打壓。男性給女性貼上善良和奉獻的標簽,培養(yǎng)她們的服從和感性然后進一步剝奪她們的自主性和獨立性并最終使她們走進設置好的陷阱。男性最終獲得絕對的支配權。
結論
通過分析綠蒂和Jemima這兩個女性角色,可以了解到整個十八世紀女性的整體處境和社會地位?!巴懩赣H”這一角色的出現(xiàn)既是社會不公的產物也是當時性別不平等的真實寫照。通過這一形象,讀者可以挖掘出女性在教育,婚姻和社會大環(huán)境下所受到的一系列不公正對待。男性渴望女性具備溫柔服從的特質,卻又畏懼于女性獨有的生育能力以及由于生育而造成的“丑陋身體”?!巴懩赣H”不具備成年女性的孕育能力和變形的身體,但卻具備承擔起養(yǎng)育孩童的能力和溫柔順從的品質。這一完美女性形象便是男權社會的一個完美設想,畢竟她們的弱小和順從無法對男性造成任何威脅。
參考文獻:
[1]William, Blackstone. “Commentaries on the Laws of England.” The Broadview Anthology of Romantic Poetry, edited by Joseph, Black. Broadview Press Ltd. Toronto, 2016. pp. 189-190
[2]Goethe. The Sorrow of Young Werther. Translated by David Constantine, Oxford Worlds Classics. New York, 2012.
[3]Lauren, Nossett. “Impossible Ideals: Reconciling Virginity and Maternity in Goethes Werther.” Goethe Yearbook 23 (2016): 79-93.
[4]Janet, Todd. “Reason and Sensibility in Mary Wollstonecrafts ‘The Wrongs of Woman.”A Journal of Women Studies, Vol. 5, No. 3 (Autumn, 1980): 17-20.
[5]Mary, Wollstonecraft. “A 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an.” The Broadview Anthology of Romantic Poetry, edited by Joseph, Black. Broadview Press Ltd. Toronto, 2016. pp. 194-210.
[6]Mary, Wollstonecraft. “The Wrongs of Woman.” Mary and The Wrongs of Woman, edited by Gary, Kelly. Oxford Worlds Classics. New York, 2009. pp. 63-174.
[7]簡·斯潘塞,劉曉文:《角色·意識·小說家——十八世紀英國女性文學探源》,載《新疆教育學院學報》[J].1994年第1期:47-51。
[8]潘建: 《新世紀英美18世紀前女性主義文學的研究趨勢與特色》,載 《外國當代文學》[M].2014年第1期:146-152。
[9]王亦蠻:《對抗與包含——論十八世紀英國婦女的價值實現(xiàn)》,載《外國文學》[M].1995年第3期:74-8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