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年前著名女作家冰心訪“面人郎”,在《面人郎采訪記》中記述:當冰心向郎紹安問道:“您現(xiàn)在帶徒么?”他指了指桌邊站著的小姑娘,說:“她是我的學徒,也是我的女兒?!焙髞?,正是這個小姑娘成為了“面人郎”的重要傳承人,早在1995年就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民間工藝美術家”稱號。她,就是當今的面塑大家郎志麗。
最讓我們稱奇的是,陳永昌、郎志麗夫婦都是非遺傳承人,丈夫陳永昌是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項目“北京刻瓷”傳承人,妻子郎志麗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項目“北京面人郎”傳承人。他們夫妻二人相識于1957年,1964年結婚,恩愛有加。一個捏面人兒,一個刻細瓷兒,各有各的絕技,技藝難分高下。
特寫鏡頭之下,一團看似普通的面粉,在她的手里變成一個個小小的面人,活靈活現(xiàn)地演繹出“十八羅漢”、“八仙過?!薄ⅰ叭虬坠蔷?、“史湘云醉臥芍藥茵”等精彩的故事場面,嘆為觀止。她,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面塑藝術家、人稱“面人郎”——郎紹安老先生的女兒郎志麗。
而提起郎紹安老先生,也許不少中老年讀者朋友不會陌生,因為著名女作家冰心的《面人郎采訪記》選錄在中學教科書里,文中對“面人郎”郎紹安老先生的技藝有精彩的介紹:他“捏什么像什么……我看得入了迷,一天也舍不得離開。這都是‘面人郎小時候最熟悉的北京街頭巷尾的一切,也是我自己童年所熟悉的一切-…一”
郎志麗從少年時代起,便跟隨父親郎紹安老先生學習面塑藝術,至今堅守了60年?,F(xiàn)為中國工藝美術學會、北京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北京工藝美術工廠工藝美術師。她的作品深受海內(nèi)外人士的喜愛。1995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她“民間工藝美術家”稱號及榮譽證書。1999年其論文《論面塑藝術的創(chuàng)新》,經(jīng)世界學術貢獻獎評審委員會評審獲論文金獎。她也曾多次出訪美國、英國、日內(nèi)瓦、日本等國家和地區(qū)。2008年6月,“北京面人郎”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2009年6月,郎志麗被評為該項目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郎女士說,傳承面人是她家族的使命。
陳永昌先生專攻北京刻瓷——一柄刻刀、一把鏨子、一方木槌,在瑩如玉、薄如紙的瓷器釉面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輕輕鏨畫出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線條,上色后,呈現(xiàn)國畫獨有的皴染效果……”這便是被譽為“瓷器上刺繡”的北京刻瓷。作為北京刻瓷這項市級非遺項目的第三代傳承人,他也默默堅守了近60個年頭。
一把刻刀,一雙聚精會神的眼睛,一雙靈動的雙手,一件件精美、技藝奇妙的作品,無不傳遞出兩位非遺傳承人的藝術追求與作風,詮釋出了老一輩手藝人的樸實情懷。
永不忘初心
51年前冰心訪“面人郎”。囑咐她學好父親手藝
2017年7月21日,由文化部舉辦的精彩絕倫的藝術盛宴一“北京六大非遺項目傳承人”特別活動上,六大“京味兒”非遺技藝傳承人首次集中亮相。思想的碰撞與交流,讓會場氣氛顯得熱烈。記者在那里見到了郎志麗夫婦的代表作品,并觀看了他們精彩的技藝表演與演講。采訪中,兩位老人慈祥的神情和淡定的笑容,一次次讓我感動。
那么,是怎樣的機緣讓“北京面人郎”與“北京刻瓷”獲得了世人的好評呢?兩位老藝術家為傳承又付出了多少心血?帶著這些問題,便約好了再去拜訪的意愿,沒想到兩位老人讓我如愿以償。
7月23日,記者來到位于西直門外交大東路一個普通小區(qū),再次拜訪了陳永昌、郎志麗兩位老藝術家。走進他們的家,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面人郎”牌匾,遒勁有力的筆道襯托出“郎氏面塑”的百年內(nèi)涵,旁邊的另一幅書法“天道酬勤”,正說明了這對夫婦幾十年來對藝術追求的情懷。
下午的陽光十分酷熱。陳永昌、郎志麗夫婦卻罩已為我備好了一罐涼茶。一邊跟他們聊天,一邊欣賞著被精心放置在僅拇指大小的半個核桃皮里的造型各異、惟妙惟肖的“十八羅漢”,和被錯落有致地擺放在破成兩半的葫蘆肚里的表情生動、栩栩如生的“水滸一百零八將”,感覺“面人郎”作品非同一般,幾乎達到了神似的新境界,極具藝術感染力。
郎志麗的父親郎紹安老先生(1909~1992年)是北京郎派面塑藝術創(chuàng)始人,曾任北京市工藝美術研究所研究員、獲“老藝人”稱號。他,12歲向民間藝人面人大王——趙闊明先生拜師學藝,從事面塑創(chuàng)作70余年。其創(chuàng)作的題材多以北京民間小販、戲劇人物、寺廟佛像以及各種昆蟲等為創(chuàng)作對象,作品有《八仙祝壽》、《三百六十行》、仿珊瑚《鎖蛟龍》等,栩栩如生,小巧、細膩。經(jīng)過郎家近一百年的努力,“面人郎”如今依然是北京最著名的、最有特色的民族手工藝之一。既是民族手工藝人在舊社會苦難中的親歷者,也是新中國傳統(tǒng)手藝得以傳承、發(fā)展的參與者,更是“面人郎”民族手工藝在新社會取得輝煌成就、為國爭光的見證人。
“1957年,冰心老人專訪我的父親,后來發(fā)表文章并高度稱贊了父親‘面人郎的手藝。”郎老說。
“記得那是北京一個很寒冷的冬天,冰心老人來到了父親所在的北京市工藝美術研究所綜合室。那時候靠生爐子取暖,天氣冷,屋子里已經(jīng)生爐子了,暖烘烘的。父親與冰心一見如故。冰心非常和藹,說話聲不大卻很溫柔。我那時才16歲,怕見陌生人,害羞,一直在低頭干活,連茶也是父親給倒的。冰心邊喝茶,邊安靜地坐在父親工作的桌邊很有興趣地欣賞起桌上的作品來,且贊不絕口。我知道那是父親剛剛制作的《西游記》中的一段,孫悟空手搭涼棚,腋下挾著金箍棒,蜷著—條腿站在棉花做的云端里,栩栩如生。冰心問起了父親的學徒經(jīng)歷,也許這次是父親第一次接受采訪,故很激動,又非常誠懇。后來我就讀到了冰心老人寫的文章《面人郎采訪記》。文章里,有很長的篇幅是我父親的從藝經(jīng)歷——‘我是前清宣統(tǒng)元年生的,屬雞,照推算該是1909年吧。我的祖先是吉林省琿春石山子人,入關已有三百多年了。我們是滿族鑲紅旗人,可是到了我父親的時候,家道就很困難了。我父親做小買賣——賣豆?jié){,供不起我們弟兄四個讀書,因此我雖從六歲起讀書,到了十一歲那年就停了學,到天津去學石印的手藝去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