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君
一位“00后”女孩在加拿大留學期間迷上映客直播,三個月內(nèi)打賞男主播六十五萬多元,其母起訴映客直播的經(jīng)營企業(yè)要求退錢,但一審敗訴。法院認為,雖然母親稱映客號是女兒偷偷以其名義開設,并通過其名下的微信、支付寶私自消費,但證據(jù)不足,法院不予支持。
近兩年來,各地曝出未成年人高額打賞網(wǎng)絡視頻主播的行為并不鮮見。2017年2月,上海一位十三歲的小女孩偷偷用媽媽的手機給網(wǎng)絡主播打賞,兩個月花掉媽媽二十五萬元存款;2017年6月至9月,江蘇省徐州市一名高二學生,為了打賞屏幕背后的主播,先后從母親的卡上劃走四十萬元。
公開調(diào)查報告顯示,每十位直播用戶中就有一位青少年,他們?yōu)榱丝梢院椭鞑ジ玫鼗佣M行打賞。于是,一方面是一種不能為家長所理解的“滿足感”,不斷挖掘出未成年人的“打賞潛能”,使他們在打賞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另一方面是知道真相后的父母對孩子的這種行為百思不解,捶胸頓足卻又面臨追責難。比如第一個案例中的女兒,直到面臨媽媽的怒斥也并沒覺得有何不妥,表示“自己身邊多位在加拿大留學的同學都在看直播,打賞主播”。
父母和孩子間交流缺失造成的認知割裂,已成為直播平臺屢屢得手的原因所在。這些年,隨著家長對孩子學業(yè)的重視,很多孩子在學習的路上一路狂奔,對標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尤其是經(jīng)濟條件越好的家庭越重視教育,小小年紀就要學很多科目,甚至獨自一人當留學生。在這個過程中,孩子收獲的心理認同并不多。很多未成年人提到,被打賞的主播都是溫柔、善解人意的,如果你花的錢多,還能跟他對話。這樣的滿足感看似匪夷所思,但卻是孩子需要的。
從某種程度上說,主播們之所以能收獲巨額打賞,也是摸清了觀眾的情感需求。筆者曾和一位需要上夜班的“90后”聊過這個話題。作為一位月入八千元的白領,他每個月也會花一千多元購買虛擬禮物送給深夜聊游戲或是動漫的主播;他的一位朋友每月到手四千元左右的收入,幾乎全都用來買虛擬禮物;還有一位家境更好的朋友,人在美國讀書,但已在購買禮物上花掉了六位數(shù)的費用。他們埋單的本質(zhì),是覺得主播也是一份工作,也是用自己的時間給予陪伴。而價值幾元、幾十元以及五六百元不等的虛擬禮物,不僅完成了視頻內(nèi)外的連接,也讓觀看者建立起彼此的最初印象,即通過禮物多少來認識彼此。
不難看出,年輕人打賞的背后是希望引起關注。所以,當直播平臺猛打心理牌的時候,家長如果一味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心境去看待孩子對主播的打賞,只能讓彼此之間的隔閡拉大。而靜下心去聽他們的訴求,認識到孩子的需求,才有可能把他們從打賞之路上拉回來。尤其是身在海外的留學生很容易有孤寂感,在父母遠在他鄉(xiāng),屏幕里的主播卻無時無刻給予陪伴安慰的情況下,缺乏理智的“一擲千金”就更容易成為必然。
【原載《解放日報》】
插圖 / 沉迷 / 徐 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