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康
陌生來電
市中心最繁華的十字路口上,車輛川流不息,高樓外碩大的顯示屏上正播報著今日新聞:“甲級足球聯(lián)賽的第一場小組賽將在本周六于西虹體育場舉行,這也是本市第一次承辦如此高規(guī)格的比賽,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已經(jīng)責(zé)成公安部門加強本次比賽的安保措施……”夜幕漸漸沉下,霓虹燈把天空照成了熱鬧的橘紅色。
“來劉局長,我敬您一杯。沒有您,我們哪里能吃到如此美味啊!”說話的是風(fēng)亞球隊的董事長王材廣,酒過三巡,他的臉上已經(jīng)泛起了兩團紅暈,眼皮也耷拉著。
劉局長顯然也喝高了,擺著手正要說話,王材廣的秘書卻拿著手機打斷了他們:“董事長,您的電話?!?/p>
王材廣一把拿過手機放在嘴邊,噴著酒氣問:“誰啊,我正忙著呢,沒大事就先掛了?!?/p>
“王材廣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囂張,“周六你們風(fēng)亞和啟星隊的比賽,必須輸兩個球給對方,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輸兩個球?”王材廣看了一眼陌生的電話號碼笑道,“小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搞到這個號碼的,但是我得告訴你,我們風(fēng)亞隊一定能贏。”
從目前的排名來看,啟星隊和風(fēng)亞隊實力相當(dāng),但是王材廣最近專門花重金挖來兩名球員,所以這第一場小組賽,大家普遍認(rèn)為風(fēng)亞隊能奪得頭籌。
電話對面那人冷笑一聲:“哦,行啊,那就提醒你的寶貝球員們注意安全吧?!?/p>
王材廣在商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威脅也司空見慣,當(dāng)即掛了電話扔到一旁。
“怎么了?跟老哥講,這邊還沒有我擺不平的事?!币慌缘膭⒕珠L看王材廣臉色有變,好奇地問道。
“估計是哪個無聊人搞的惡作劇吧?!蓖醪膹V臉上又堆起笑容,“來,我們繼續(xù)喝?!本谱郎限D(zhuǎn)眼間又恢復(fù)了方才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喧鬧。
與此同時,在市南的一處高檔小區(qū)里,一棟湖邊的別墅突然從內(nèi)部發(fā)生爆炸,剎那間,四面的落地玻璃炸裂飛散,火光沖天。
巡邏的保安見到這個情景嚇了一跳,連忙跟對講機里喊道:“快,快給119打電話,湖邊的三號別墅著火了,趕緊派人來滅火?!?/p>
幾分鐘后,王材廣捏著手機,看著樓下呼嘯著警鈴飛馳而過的消防車,神情凝重。
“怎么樣,視頻你也看到了,輸球的事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揚聲器里的聲音更得意了,“不過,下次爆炸的地方可就不是空房子了。”
秘書哆哆嗦嗦地問道:“董、董事長,我們報警嗎?”
“不著急,我先想想怎么應(yīng)付新聞媒體。”王材廣抬頭望著橘紅的夜色說。
不簡單的爆炸
第二天天剛亮,我驅(qū)車趕到了城南的別墅區(qū)。
昨天這里的一座獨棟別墅發(fā)生爆炸,消防隊滅了大半夜的火,直到凌晨才終于將明火撲滅。
“這爆炸破壞得也太嚴(yán)重了吧?確定起因了嗎?”我從警戒線下鉆過去,問比我早一些趕到現(xiàn)場的小李。
“消防人員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應(yīng)該是天然氣泄露之后引起的爆燃失火。”小李頓了頓說,“但是屋里還有其他爆炸物,所以現(xiàn)場才如此狼藉。”
“其他爆炸物?這房子里難道還有炸藥?”我有些震驚。
小李給我指了指爆炸遺留下的痕跡:“是C4炸彈,量不大,所以房子才沒有垮塌?!?/p>
“別墅的戶主是風(fēng)亞隊的球星周鵬?!毙±钸f給我筆錄本說:“他來了一會兒,說是自己最近一個月都沒來這邊的住所,之后就以要賽前訓(xùn)練為由走了,讓我們以后有事直接找他的律師?!?/p>
“律師能說出個什么玩意?”我有點氣憤,因為現(xiàn)在這并不是簡單地發(fā)生了一起火災(zāi)而已。
小李吐吐舌頭,沒有回答我。
高檔小區(qū)的攝像頭安得挺多,我觀察了一圈對小李說:“去要一下這個月這棟別墅四周所有的監(jiān)控視頻。對了,記得再去要一下小區(qū)電控室里的監(jiān)控,等下一起帶回去?!?/p>
“沒問題?!毙±铍m然不知道我為什么還要電控室的監(jiān)控,但還是利索地去找物業(yè)經(jīng)理要了監(jiān)控視頻。
回到隊里,我把視頻交給了技術(shù)科,讓他們看看最近是否有人進入過周鵬的別墅。很快,技術(shù)科就有了結(jié)果,一天前有人拿著別墅的鑰匙,穿得西裝革履的樣子,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進去,而且進進出出還不止一次。
“他開進車庫的這輛車的車牌號,銳化一下圖像能看清嗎?”我問道。
“已經(jīng)查過了,是一輛套牌車。”技術(shù)科的同事回答說,“看樣子這人是有備而來?!?/p>
小李有些疑惑:“師父,我有個問題,既然他有炸彈,為什么還要制造天然氣泄露來引爆?。窟@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我們把電控室的視頻調(diào)出來看看再說?!蔽揖劬珪竦囟⒅聊弧?/p>
電控室的監(jiān)控畫面顯示,西裝革履的這位在無人值班的空檔,偷偷溜進了電控室里,在周鵬別墅的電路總閘處鼓搗了半天。
“他應(yīng)該是在線路上接入了一個遙控斷電裝置。”我推測著解釋說,“他進屋對別墅內(nèi)的天然氣管道動了手腳,然后通過斷電裝置切斷了房子的所有電路,等到要燃氣到達一定濃度時再遙控閉合。屋內(nèi)突然通電,電器或線路里跳出電火花,自然就會引燃天然氣發(fā)生爆炸?,F(xiàn)在給那邊現(xiàn)場的同事打電話,說不定在電控室里還能找到這個斷電裝置?!?/p>
小李若有所思,但還是不解地問道:“我還是不明白,這人為何又要安炸彈,又要引燃天然氣呢?!?/p>
“因為進到這別墅里的很可能就不是同一個人,這案子沒表面上那么簡單。”
威脅升級
“大家仔細一點就能注意到,這個西裝革履的人出去再回來時,很多動作細節(jié)都發(fā)生了改變。根據(jù)行為學(xué)分析,這是有人假扮那個穿西裝人的樣子,又進屋做了別的什么事?!蔽姨嵝鸭夹g(shù)科的同事,“你們把這些圖像截下來做個記錄?!?/p>
“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么?‘西裝革履是好人嗎?”小李問道。
“是好人的話就不會開套牌車了,至于目的,我猜可能是想把黑鍋都讓一個人背吧?!眅ndprint
正說著,白局長帶著一個油頭粉面的胖子走進來介紹道:“這位是風(fēng)亞集團的董事長王材廣,昨天的別墅爆炸案因為新聞媒體的介入,社會各界的猜測都亂成了一鍋粥,上面要求我們要盡快破案,王董事長說有重要線索可以給我們提供?!?/p>
“昨天我接到了一個威脅電話,起初以為是惡作劇,沒想到這個人真把周鵬的房子給炸了?!蓖醪膹V做出吃驚的表情,“比賽還有兩天就開始了,我不想我的隊員有什么閃失。”
“沒問題,不過按流程規(guī)定,還是先做一下筆錄吧?!蔽遗牧伺男±睿澳脰|西帶王老板來審訊室?!?/p>
審訊室里,王材廣一邊撓著本來就不多的頭發(fā),一邊回憶著昨天接到視頻前后的經(jīng)過,并希望我們能早日抓到罪犯。
“線索目前還在搜集階段,不過你說對方又給你發(fā)了威脅短信,具體是什么?”我問道。
王材廣舉著手機打開一段語音消息:“姓王的,別以為這一次煤氣爆炸不痛不癢,我可是在體育場埋了炸彈,候著你的隊員們呢!”
聽到此話,我不禁一頭冷汗,體育場里若是有炸彈,形勢可就嚴(yán)峻太多了。不僅是一個球隊,體育場里所有球迷的生命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事關(guān)重大,為了安全起見,在送走王材廣后,我特地向白局做了報告,請來了拆彈組。
“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請國安局介入了?!卑拙帜笾夹模羁嗟卣f道,“全國都關(guān)注的足球聯(lián)賽,萬一真出了事,誰都不好應(yīng)付?!?/p>
“是!我已經(jīng)讓趙隊組織搜爆人員趕去西虹體育場了?!蔽乙贿吘炊Y一邊退出了辦公室。
小李在門外小聲地對我說:“師父,還真讓你說對了,剛才我聽王材廣手機里那人說的,他好像真不知道別墅里被人放了炸彈?!?/p>
“沒錯,放炸彈的應(yīng)該是另一波人。你快去查一查,最近有沒有哪家化工廠報備原料丟失?!?/p>
很快,小李就在公安局的內(nèi)網(wǎng)上查到了要找的信息:“最近幾年里,只有津江市的一家危險品加工廠上個月丟失了一噸的三硝基甲苯。根據(jù)結(jié)案記錄顯示,犯罪嫌疑人屬于監(jiān)守自盜,他嗜賭成性,把家產(chǎn)輸了個底朝天,這才鋌而走險地偷偷找了賣家把倉庫里的炸藥原料運出去了。嫌疑人已經(jīng)在前不久落網(wǎng)了,但是至于賣家是誰,他也不知道,錢都是從一個境外賬戶上直接打來的。”
三硝基甲苯又叫TNT,一種淡黃色的晶體,是常用的炸藥成分之一,C4炸彈也是用它制造出來的。
“師父,在別墅使用炸彈的會不會就是買原料的這些人?”小李猜測說。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蔽颐掳拖肓讼胝f,“不過既然這案子和賭球有關(guān),那么你先去網(wǎng)絡(luò)偵查科,組織幾個人查查這次比賽都有什么渠道在組織賭球活動,還有,試試能不能查到背后大莊家的信息?!?/p>
“我這就去?!毙±铖R不停蹄地跑上了樓。
賭球活動
天快黑的時候,趙隊那邊有消息反饋了回來。搜爆人員和搜爆犬兵分兩路,一隊在體育場四個休息室的周圍著重搜查,另一隊則是搜查體育場所有座位的底下。最終在東面的休息室里,搜查出了三個土制炸藥,一個藏在通風(fēng)管里,兩個藏在更衣柜中。
“很奇怪,這些土炸彈制作簡陋,威力也不大,和別墅爆炸案里發(fā)現(xiàn)的炸藥根本不同,會不會是兩撥人干的?”趙隊提醒我說。
“我注意到了,你快收隊吧,有探組說發(fā)現(xiàn)了那輛的套牌車,還得你去現(xiàn)場看看?!?/p>
時間緊迫,目前掌握的線索卻依然雜亂無章。
小李從網(wǎng)絡(luò)偵查科拿來了報告:“師父,我們查了風(fēng)亞隊這第一場比賽在網(wǎng)上所有的賭球活動,最大的一莊是壓風(fēng)亞隊輸兩個球,賭注壓到了1:57,也就是說風(fēng)亞隊一旦輸了啟星隊兩個球,一塊錢就能變成五十七塊,不過這個資金注入的IP地址是境外的,我們還沒查到所有者。師父,你說莊家會不會就是在體育場放炸彈的那伙人?畢竟之前購買材料的資金來源也是境外,他們用炸彈威脅王材廣踢假球,才能在賭球中獲得最大的利益?!?/p>
“目前可以先這樣假設(shè)?!蔽尹c頭說:“不過現(xiàn)在有個實打?qū)嵉木€索,之前去過別墅的那個套牌車被民警發(fā)現(xiàn)了,等趙隊回來我們問問情況?!?/p>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趙隊抓了一個黃毛回了支隊。
“這小子我審過了,是替人辦事才制造了煤氣爆炸,看樣子拿了不少錢。抓他的時候這小子在酒吧點了一桌洋酒,正吆喝狐朋狗友喝酒呢。”趙隊冷笑著說,“他還交代,體育場的炸彈也是同伙放置的,我已經(jīng)派人去抓了?!?/p>
“那要是問出幕后指使,這案子是不是就可以結(jié)了?”小李有點高興。
“估計是吧。”趙隊也很高興,如此雷厲風(fēng)行地抓到嫌疑人,肯定是要記大功的。
“別高興太早,我懷疑之前在別墅使用炸藥的根本不是同一伙人。所以還是要加強體育場周圍,乃至交通要道的安全排查工作,有時間再排查幾次體育場內(nèi)部。這次比賽上頭格外重視,千萬不能出岔子?!蔽以偃谮w隊,“至于幕后的金主,查一查資金來源和通訊信息,應(yīng)該不難查到?!?/p>
趙隊點點頭表示明白,轉(zhuǎn)身出門去找拘留室的黃毛“嘮嗑”了。
“對了小李,有沒有查壓風(fēng)亞隊贏的賭局?”
“查了,壓風(fēng)亞隊贏的賭局在爆炸案后賠率一直在上漲,現(xiàn)在社會上謠傳有人揚言要炸風(fēng)亞隊的球員休息室,賠率更是一路瘋漲?!?/p>
我解釋說:“因為大家覺得風(fēng)亞隊受到人身威脅,很可能會影響比賽狀態(tài)輸?shù)羟蛸?,所以獲勝的賠率自然就上去了,莊家的資金來源有查到嗎?”
“大莊家的資金全部來自一個空殼投資集團,像是個洗錢公司,網(wǎng)偵科的同事還在按資金鏈排查。不過師父,老實說,你是不是也想壓一把?”
“哈哈哈,我有那錢就不會天天吃泡面了。”我被小李的問題逗笑了。
空中險情
平安地過了兩天,王材廣沒有再收到威脅電話,而體育場里也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整個城市在盛會來臨前被濃妝艷抹,到處裝點著風(fēng)亞隊隊服的火紅色和啟星隊的金橘色。endprint
之前發(fā)給津江市公安局的協(xié)查通告得到了回復(fù),我準(zhǔn)備立馬動身飛往津江市。黃毛一伙雖然沒有交代自己的幕后主使是誰,并且也拒不承認(rèn)自己在別墅中安放了C4炸彈。但是通過多方面渠道的證據(jù)表明,確實有一批三硝基甲苯流入了本市,因此我必須去一趟津江詳細了解一下。
“手機別關(guān),開到警用通訊線路,萬一這邊有什么事,我們隨時聯(lián)系?!壁w隊送機的時候,對我不能第一時間去現(xiàn)場觀看比賽表示惋惜。
等飛機的時候多少有點無聊,好在機場電視里還能看到小組賽的直播,不過風(fēng)亞隊剛剛進了一個球,我就要登機了。
有人意猶未盡,一起飛就在PSP上玩起了足球游戲,看著他一記完美的弧線香蕉球破門而入,我都有些心癢,剛想厚著臉皮借來玩一局,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
“姚隊長,大事不好了!”趙隊的聲音十萬火急,勢不可擋,“王材廣聽說我們抓了黃毛,居然一下就全都招了,說黃毛一伙就是他指使的。王材廣還哭著給我們看了一段他之前收到的視頻,我這就傳給你?!?/p>
趙隊傳來的視頻里,一個戴“白面具”的人坐在一張方桌上,語氣囂張:“王材廣,我說之前讓你輸兩個球你怎么滿不在乎呢,原來那個炸了別墅的黃毛就是你派的人?,F(xiàn)在我終于把你的如意算盤摸清楚了,風(fēng)亞集團資金鏈斷裂,你現(xiàn)在把所有身家都壓在了風(fēng)亞隊贏球上,確實是不會聽我們的了。這樣吧,現(xiàn)在風(fēng)亞隊已經(jīng)進了一個球了,你把這段視頻交給警方,他們知道該怎么做?!?/p>
怪不得我之前看王材廣沒有一點兒擔(dān)心的模樣,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直到知道背后真有人要對他下手才慌了神。
“我的要求不高,啟星隊贏兩個球就行,不然我就炸毀整個比賽中的體育場?!闭f著,“白面具”揭開桌后的黑色幕布,我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后面整整齊齊地碼了兩摞C4炸彈。
“王材廣這個王八蛋?!蔽医踊刳w隊的通話,“視頻來源查清了嗎?這些C4炸彈是不是真的?”
“源頭正在查,炸彈像是真的,不過體育場半徑五公里內(nèi)肯定是安全的,這幾天所有的公路、地鐵都提高了安檢級別。”
既然如此,這個“白面具”是想唬人嗎?想通過警方以保證群眾生命安全來操縱比賽踢假球,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可是如果沒有炸藥,“白面具”這個瘋子威脅警方的目的是什么?難道只是想讓比賽中止嗎?因為此時,這種空口無憑的話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我一點點回憶著視頻中的畫面,“白面具”拿鏡頭對向炸彈時,我似乎看到一塊黑板上畫著一條拋物線,線的一旁寫著密密麻麻的公式,我瞥了眼飛機電視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不由得緊張起來,待我問空姐要來飛行數(shù)據(jù)查看后,渾身上下終于止不住地發(fā)起抖來,連忙接通警用線路,向局里匯報:“我懷疑恐怖分子說的炸彈,有可能就是這架飛機?!?/p>
這個“白面具”,還真是個瘋子。
瘋狂的對手
我明白自己遇到了喪心病狂的對手,“白面具”背后的黑板上寫著一串字符——JK9451,正是這架飛機的航班號!
我強迫自己慢慢冷靜下來,根據(jù)目前掌握的所有線索,我開始在腦海中整理這件事所有的來龍去脈。首先,王材廣說自己最早接過一個威脅電話,當(dāng)時的他應(yīng)該以為是自己安排的黃毛打來的,還特地在外人面前演了一出不知情的戲。現(xiàn)在看來,那通電話多半是“白面具”這伙人打的,因為黃毛不可能精確地說出想讓風(fēng)亞隊輸兩個球。
“白面具”發(fā)現(xiàn)有人在周鵬別墅外踩點后,便將計就計,買來一樣的服裝打扮得西裝革履,在黃毛動完手腳離開后,他們的人又進入別墅安裝了炸彈。這樣一來引爆炸彈時,警方也不會查到自己頭上。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黃毛并不是小偷,他居然也是為了來制造爆炸的??墒峭醪膹V不知道別墅爆炸現(xiàn)場有多么嚴(yán)重,還以為只是計劃中的天然氣爆燃,于是繼續(xù)讓黃毛一伙在體育場安裝炸彈。王材廣想讓輿論覺得風(fēng)亞隊人人自危無心比賽。這樣,當(dāng)大家都覺得風(fēng)亞隊贏不了這場小組賽時,賭局的賠率便水漲船高。
風(fēng)亞集團資金鏈斷裂,王材廣通過手里的空殼投資公司孤擲一注,想通過賭球再次翻身,要不然他也不會花大價錢買來外援了。
現(xiàn)在“白面具”知道想通過威脅王材廣讓他操縱比賽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便拿出這么多唬人的炸彈出來,想讓警方干預(yù)比賽。可是體育場是沒有炸藥的,不管黑板上的信息是“白面具”有意還是無意放入了鏡頭,總之,如果他的威脅是真的,那么他手里的籌碼真的就只剩下——這架飛機了!
“小李,快幫我篩查這架飛機上所有乘客的信息?!比绻恰鞍酌婢摺卑才湃讼胍贆C,我若提早發(fā)現(xiàn)就可以先出手制服他。
“根據(jù)機場核票記錄顯示,算上你登機的乘客一共有127位。”過了幾分鐘,小李就給我反饋來我想要的信息。
我從頭等艙起身,假裝往艙尾的廁所走,一路清點下來,居然有128位乘客。
“怎么回事?”我躲進廁所里質(zhì)問小李,“你是不是看錯了,這飛機上怎么多出來一個人?”
“我這邊絕對沒有錯,師父你是不是數(shù)錯了?”小李也覺得不可思議。
數(shù)肯定是沒有數(shù)錯的,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了最壞的情況。一般來說,不管是飛機、輪船、鐵路或者汽車,公安部門出于震懾罪犯、保護公共安全的考慮,會不定時地派出便衣警察來假扮乘客一同搭乘交通工具。這飛機上多出來的一個人,很可能就是秘密的便衣乘警。其他乘客經(jīng)過嚴(yán)格的安檢,行李肯定沒有問題,但是乘警的安檢級別比較低,如果被犯罪分子收買,攜帶炸彈上了飛機,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從廁所里出來,找到乘務(wù)長,悄悄給她看了我的警官證:“我現(xiàn)在需要你帶我去飛機的托運行李艙,如果害怕證件是假的,你可以讓機長通過無線電向西虹警方確認(rèn)一下。”
托運的行李貨艙都在飛機客艙的下部,從客艙也有直接去貨艙的通道,但是每種機型的設(shè)計結(jié)構(gòu)各不相同,我只能讓機組人員幫我?guī)贰?/p>
乘務(wù)長確認(rèn)完身份后,帶我從客艙末端的一扇維修門里進入飛機內(nèi)部,指著一個向下的安全門說:“從這里打開下去就行。”endprint
“謝謝了?!蔽掖蜷_門一躍而下。
行李艙的氣味不太好聞,而且壓力也沒有客艙舒服,我看了眼手表,時間緊迫,必須趕快找出有炸彈嫌疑的行李。
我圍著山一樣的行李堆開始打轉(zhuǎn),我知道給空中乘警標(biāo)配的行李箱長什么模樣,因為之前在一次公安內(nèi)部培訓(xùn)時見到過。轉(zhuǎn)了好半天,就在我看到一個類似的行李箱想要去翻時,一個槍口般的東西突然頂住了我的腦袋。
“別動,不然打爆你的頭?!?/p>
蒼穹營救
“呵,我果然沒有猜錯?!蔽依湫σ宦?,“你應(yīng)該就是這個飛機上的便衣乘警吧?”
“既然知道還不趕快雙手抱頭。說,你鬼鬼祟祟地跑到這里干什么?”對方的聲音不是很冷靜。
“我可是光明正大進來的,至于誰心里有鬼,我相信你一定最清楚?!闭f著,我一個后撤步,順勢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一個過肩摔將他扔在地上。
便衣手里本來頂著我的馬克筆也掉在了地上,我活動了一下脖子說:“除了保護領(lǐng)導(dǎo)人,飛機上是不能帶槍上來的,你以為我作為警察不知道嗎?”
“你也是警察?”便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對,所以能不能把你的箱子打開讓我看看?”我指著他身后棕色的行李箱問道。
便衣眉毛擰在了一起,一臉為難的模樣,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側(cè)身一個鞭腿朝他的上半身踢過去,既然文的不行,就只能上硬的了。
便衣見勢連忙用胳膊招架,另一邊還企圖用右勾拳向我還擊。見他輕易就上了鉤,我在收回右腿的一瞬間,使足全力轉(zhuǎn)身用左腿一腳擺腿,狠狠地踢在他的臉上。
便衣凌空翻倒在地,鼻血直流。
我整理了一下褲腳說:“看來你這崗位待遇不錯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這反應(yīng)速度還趕不上我那個剛畢業(yè)的徒弟。”
“你到底想干什么?”便衣捂著鼻子問道。
我從兜里摸出一根用來當(dāng)簡易手銬的塑料扎帶,按著便衣把他的兩只手綁在了一旁的鋼管上。
“時間不多,我就不跟你啰唆了?!蔽铱戳艘谎凼直恚拔覒岩赡惚豢植婪肿又甘?,攜帶炸彈上了飛機?!?/p>
“不,我沒有,別開我的行李?!北阋驴嗫喟栔覒械么罾硭?,用指甲刀里的銼刀破開了棕色皮箱的密碼鎖。
我一層層扔掉上面的衣物,最后從皮箱下部掏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紙盒來。打開其中一個紙盒,我看到里面擺著一袋袋白色的粉末,用手捏了捏,感覺是毒品錯不了。接著,我打開另一個紙盒,一個帶著電子顯示屏的計時炸彈赫然擺在里面。
“運毒外加攜帶炸彈,你這罪名可夠大的。”我咋舌道。
“不,我沒有,我只是偷運毒品而已,這個紙盒子絕對是被人調(diào)包了?!北阋峦蝗灰庾R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抿住了嘴。
我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地上,倒計時器還有三分鐘了。這個“白面具”居然真的是想炸毀飛機。我之前按航班的飛行路線計算過,飛機若是在三分鐘后爆炸,加上引擎推力和空氣阻力,飛機正好會落入以西虹體育場為中心百米的范圍內(nèi)?!鞍酌婢摺毕胍獟冻志降幕I碼,根本就不是炸彈,而是這天穹上一百多號乘客的生命安全。
“喂,小李,現(xiàn)在局里有拆彈專家嗎?”我用手機接通警用專線,“我們開視頻,看看這個炸彈該怎么拆?!?/p>
“師父……”雖然小李擔(dān)憂我的安危,但還是很快就把鏡頭交給了拆彈專家。
電話那頭的專家分析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定時炸彈裝置直徑約7厘米、長約15厘米,外用黃色封口膠包裹,有一塊電路板和紅黃藍三段電線裸露在外。以集成電路為起爆系統(tǒng),是國外恐怖分子常用的一種的手段,在國內(nèi)十分罕見,考慮到飛機上的情況,我建議手動拆除?!?/p>
已經(jīng)只剩一分鐘了,不斷倒數(shù)的數(shù)字看得我血壓直線上升:“你倒是快點告訴我剪哪根引線啊?!?/p>
“應(yīng)該先從爆炸裝置兩頭入手,卸下部分炸藥,如果操作不當(dāng)引發(fā)爆炸,可以減少爆炸裝置的威力。”
“減少個屁,這飛機上炸一下就全完了,你快仔細看看這個結(jié)構(gòu),還有三十秒。”我把鏡頭湊得更近了些。
“藍的。”拆彈專家考慮再三,繼而用更肯定的語氣重復(fù)道,“藍色的?!?/p>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拿出指甲刀一下子剪了下去。
尾聲
萬籟俱靜,想象中的爆炸沒有發(fā)生,電話那頭已經(jīng)是歡呼聲一片,我也擦了擦滿頭的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飛機已經(jīng)飛出了西虹市區(qū),我押著便衣回到客艙里,有的乘客正疲倦地想要睡去,有的乘客望著窗外還一臉興奮,沒有人知道剛才在客艙底下都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曾有一場浩劫差點降臨在每一個人頭上。
不過,好在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像它根本不會發(fā)生一般。endprint